《天边大清(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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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大清(清宫)-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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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下的众人和我都是听得凝神屏气,有人伸长了脖子,四处寻这细腻之音。我不紧暗赞这个卓尔姬娜这个开头开的漂亮,一上来就吊足了胃口。
  忽又闻一阵锣鼓起音,铿锵坚亮。抬眼望时,见戏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着黑色玄衣,金丝绣带腰束的男子,但隔着一层薄纱,却瞧不清他的面目,只觉他高大挺拔,坚立飒爽,但却定定如雕像般。
  亚历山大就着鼓点开口:
  “one night in 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 night in 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不敢在午夜问路怕走到了百花深处~”
  除了生日歌之外,我以前从未听过亚历山大开口唱。但此刻一听,他低音浑厚刚劲,高音飘逸清朗,将这几句词中的虚无沧桑,无奈多情表现的淋漓尽致,不由心中一阵惊喜。
  戏乐鼓点一转,见卓尔姬娜身着大红色长纱裙,水袖拖地,衣阙飘然,身姿轻盈,由戏台下的场边儿款款移出。
  她黛眉淡描,红唇轻点,栗色长发只轻挽了个云髻,没有任何多余饰物,却称得她体态婀娜,瑰姿艳逸。
  卓尔姬娜行到场中,忽地将水袖轻轻甩起,左右手灵活挪移,动作轻柔流畅,将那水袖舞成了一朵绽开的花。
  人们都凝神细看时,却见她双臂一定,缓然收袖,然后抬纱半遮,又用京剧腔细吟吟的开口:
  “人说百花的深处~住着老情人缝着绣花鞋~
  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她的唱腔婉转珠润,似带了一抹娇羞的唱着“缝着绣花鞋”,又似带了一丝乞盼的唱“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鼓点戏乐转了一转,又听台上的亚历山大开口唱:
  “one night in 北京 ,你可别喝太多酒~
  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one night in 北京, 我留下许多情~
  把酒高歌的男儿是北方的狼族~”
  他这几句刚劲浑厚,而又加了一丝哑然肃穆,似已不是在问情,而是那北方狼族的命运之叹了!
  卓尔姬娜水袖又起,不似刚才的轻盈柔巧,而是动作加大力度,凌厉的将那白色舞纱水袖甩的高高的,然后,双目莹泪,似凄凉悲绝的开口:
  “人说北方的狼族~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
  穿着腐锈的铁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
  她高音的穿透力绝对够劲,那天在我的生日会上听她一曲《月亮之歌》,我便深有体会。
  她这几句词刚刚出口,便听一阵叫好鼓掌声从席中传来,我转头望去,见竟是噶尔丹策零和他周围的几个人,想必应该都是准葛尔的世子吧。
  而他们的动静显然也让旁边的人措手不及,我看见康熙微偏了头,瞟了一眼噶尔丹策零,表情若有所思,而一干阿哥和王公们,也都表情讶异的看过去。
  噶尔丹策零他们自是感受到了灼灼射来的目光,但他们却不为所动,只是畅然又欣赏的笑着,潇洒的叫好拍掌。
  好一群不羁的人们!好一个无畏的民族!恐怕现下敢在康熙面前如此自若行事,不敛神色的,也只有准葛尔的人了!
  噶尔丹策零他们定是为那词而叹吧。
  “北方的狼族”,曾几何时,大清和准葛尔都是驰骋于北方的游牧民族。但此时,却是一朝君臣之分,想必,他们心里也定是不甘啊。
  我心里兀自想着,却听亚历山大一个高音猛挑:
  “呜————,我已等待千年为何城门还不开!”
  他这句唱得大气磅礴,似一个狼族男儿的铮铮之言。
  而卓尔姬娜则压低了调子,哑然而唱:
  “啊————,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
  她唱得悲悲切切,似一个绝望的盼归者在凄问。
  而后两人开口合唱:
  “ one night in 北京, 你可别喝太多酒~
  走在地安门外,没有人不动真情~
  one night in 北京, 你会留下许多情
  不要在午夜问路,怕触动了伤心的魂~”
  台上纱幕后的亚历山大与台下的卓尔姬娜边唱边凄目对视,似不舍,又无奈。
  然后,胡琴、琵琶、阮、月琴又声声奏起,嗡嗡鸣鸣,但台子上的光线却渐渐黯淡,那个纱幕后如雕塑般的男子的身影也在黯淡中渐渐模糊,最后漆黑一片。
  而卓尔姬娜就着配乐,细吟吟的孤唱:
  “不想再问你你到底在何方~
  不想再思量你能否归来么~
  想着你的心想着你的脸~
  想捧在胸口能不放就不放~”
  不再似开始时的若隐若闻,而是尽力高挑,如一个透明灵魂的绝唱!
  她转身直望着台上那似存似消的影子,双目凄绝的伸出一只手……
  然后,场中光线也迅速黯淡,最后尽灭。
  我和所有人都一样,看的入神,听的痴迷,似乎都被卓尔姬娜最后那凄凉悲绝的孤唱所震撼,一时间全场静默,久久无一人声。
  半晌,我才似反应过来,往席上瞧去,却见众人表情都似一般的肃穆沉思。而十阿哥则是张大着嘴,双目痴痴的望着卓尔姬娜最后所在的位置……
  …
  本已深陷入那股凄绝的情绪中的我看到十阿哥张大的嘴,猛一个惊窜儿。心里大叫糟了,下边儿还有一个节目要上场,我这个导演却独自坐在这儿看前边儿的节目看的发呆,更要命的是,这节目的两位主演大人不仅没有装备完毕,还都在席子上看热闹呢!
  我连忙一路快跑的回院子,赶紧差了两个小太监去叫十阿哥和十三阿哥来,然后大大的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又连忙让滢香和雅儿准备道具。
  雅琳这个小睡鬼则是在一间厢房呼呼睡得正香,我连叫带哄的折腾了半天才把这小丫头弄起来,又整了整她的蒙古小长袍,理了理睡乱的头发,戴上两侧垂下玉珠帘的小帽儿,又在她的小嫩唇儿上补了点蔻丹。对着她瞧了瞧,笑道:“我们格格以后绝对是个美人儿!”
  雅琳这个伶俐的小家伙儿就是反应迅速,她毫不领情,撅了小嘴儿道:“雅琳现在就不美了?”
  “美,我们雅琳一向美的很!”我还未张口,却听另一人朗笑而道。回头看去,原来十三阿哥已经跟十阿哥一同走了过来,刚刚的腔儿,便是他搭的。
  十阿哥装扮的工程可谓浩大,所以他刚一进院儿,便被守候已久的滢香和雅儿拽过去开始进行从头到脚的各种改造了……
  “哎呀,十三爷!”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急急道,“爷们可来了,我这边儿都急的火烧眉毛了!”
  “还不是你们的戏太好,我们都看的呆了。要不是你差人叫,我俩都差点儿忘了这回子事儿了。”十三阿哥一副笑呵呵,不紧不慢的神情。
  他身着一件天蓝色蒙古短袍,黑缎裤子配天青长靴,挺拔的身材,俊朗的五官,笑起来的清爽样子就如同蓝天白云。
  十三阿哥又笑吟吟的对着院子里的西洋镜子照了照,转头对拿着道具的我说:“爷看爷就甭用那道具了,这样儿就挺好!”
  我看了看手中的络腮假胡子,想他若戴上这个,确实会遮住不少风采。但又摇了摇头,一边儿帮他戴,一边儿笑嘻嘻的说:“今儿个是为了给皇上逗个乐子,所以……十三爷你就委屈委屈吧,你这比十爷那个强多了呢。”
  正说着,被改造完毕的十阿哥走了过来,喏啜着:“你们看……我这样儿……行么?”
  我跟十三阿哥扭头看去。
  十阿哥胖胖的身子裹在一条特制的红色蒙古女子长裙里,大辫子被拢到头上,又被一个同色加珠帘儿的帽子遮住。而脸上则擦了粉,化了妆,眉毛被故意描的粗粗黑黑,脸上则是白白的,嘴唇儿用了最红的颜色。猛然一看,就简直跟周星星里如花的造型有的一拼!
  我跟十三阿哥傻傻对视一眼,同时“噗”了一声,然后,“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出声。
  我笑的手一松,假胡子扑腾掉到了地上,十三阿哥则指着十阿哥狂笑不止,引得旁边儿一干人频频侧目,而后看着十阿哥,都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而旁边儿的雅琳、滢香和雅儿早就是嘎嘎的笑成了一团儿。
  十阿哥对着西洋镜子照了照,脸色一黑,正要龇牙咧嘴的说什么,这边儿一个催台的小太监已经跑了过来:“钦天监的第四个,快点儿上场子,皇上那边儿都等急了!”
  “哎!”我捡起地上的胡子,飞速的给十三阿哥戴上。
  然后我跟他一起,一人一边儿,架住转身欲逃的十阿哥,后边儿跟着雅琳,匆匆往后台去。
  还没走到到后台前的场子边儿,便已听见看场里嗡嗡的人声一片了。一个管台的太监匆匆迎了过来,猛瞧见了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像看见咸蛋超人的表情,愣着张了嘴,“嘿嘿”的傻笑着。
  “嗯哼!”十阿哥不悦的哼了一声,那太监才似反应过来,连忙打了个千儿下去,尖声细气道:“奴才给十……十阿哥、十三阿哥、十七格格请安!主子们可算来了,下边儿都等的不耐烦了,早嚷嚷上了。”
  但那太监脸上绽开的笑突然被生生憋回去的表情,五官扭曲成一团,也着实搞笑。
  十阿哥终于嗤的笑了出来,大剌剌道:“罢了!爷今儿就给他们瞅瞅,什么叫做逗乐子!”
  你说得没错,刚才钦天监洋官儿那个只是小搞笑一番,你们这个节目才真个算是康熙想看的高潮呢。
  我轻笑着,冲乐手示意。
  “叮铃铃铃……”一串清脆的摇铃声响起,漆黑的场子里瞬时灯光大亮。台下等了许久的人们见终于有什么要出来了,都静了声儿,个个表情专注的望着场子这边儿。
  “咚……咚……咚……”蒙古手鼓有节奏的响起,然后,伴着鼓点儿,几个男歌者用蒙语低低经念着:“啊依啦吼吼哈咳喂其格喂其吧喂亲噔呢,喂力吼,吼伦噔呢,混同嗯其嗯其噔呢,哎格子喔咯喔咯噔呢,宝格了阿咯阿咯噔呢……”
  当然,这段念词儿是我教他们的,至于具体意思,我却也不甚明白。
  当年在心内科实习专科时,恰逢院里的元旦晚会,心内科的老主任毛爷爷又是非常喜欢自己搞节目的人。于是他逼着我和另外一个男住院医,一个小护士学了这首歌——《吉祥三宝》的蒙语版。
  学歌的艰难过程就不用提了,我最后只有一个感觉:学习蒙语的发音绝对可以治疗面瘫……
  不过这节目最后在晚会上是绝对的花魁,不仅毛爷爷自己上场给我们打手鼓,心内科的其余所有主任、副主任、主治、住院医全部上场,会乐器的搞乐器,会挑舞的伴舞,宏大气势不必多言。
  但看席上众人的表情,我教的发音应该还算准确,因为几个蒙古王爷和康熙,都似听懂了的,随着鼓点儿,一晃一晃的摇着脑袋。
  就着男歌手的轻念,十三阿哥,雅琳和十阿哥上半身一顿一顿的扭着肩,踩着鼓点儿,踏着节奏,背对着看席缓缓出场。
  蒙语的轻念依旧在继续“混同嗯其嗯其噔呢,哎格子喔咯喔咯噔呢,宝格了阿咯阿咯噔呢……”然后,鼓声一顿,男歌手们忽然提高了嗓音,明亮悠长的高喊一声:“哦塞本宝——!”
  这句高喊的同时,本来背对着看席的十三阿哥、雅琳、十阿哥三人也忽然转身,右手高抬,笑嘻嘻的做了个亮相。
  他们这一扭身,全场人先是一愣,静的掉针可闻,然后,不知谁先发出的声,总之最后那畅快的大笑连绵成了一片,如果看席上有屋顶,肯定会被震的掀起来!
  我放眼看去,见蒙古王公那边儿有个人笑的都滑到了桌子下边儿,几个年轻阿哥笑的猛拍桌子,胤祯直盯盯的指着十阿哥,笑的都喘不过气来。一直肃着脸的四阿哥看见十阿哥也愣怔一下,然后拳头挡了嘴,干咳了一声儿,转开了视线,但眼睛是深深的笑意。一直定力很好的康熙也是眉开眼笑的与瓜尔佳王爷一起对着十阿哥指点说着什么。
  我也嘴边儿含了笑的,等席上人们笑够了,笑声稍退了,我对乐手一个示意,马头琴悠扬的响起。
  十三阿哥、雅琳和十阿哥,又随着琴声,抖肩,踏脚,挥袖的跳起蒙古舞来。十三阿哥动作舒展,潇洒飘逸,雅琳小手一扬一低,煞是可爱,而十阿哥则按预先排练好的,舞动的时候故意加了一丝女人的忸怩,还时不时比划个莲花指出来,又是惹得全场哄笑声一片。
  马头琴声奏了几奏,过门儿奏必,渐压低声。
  然后雅琳扬起笑脸,笑眯眯的对着十三阿哥,脆生生的开口:“阿瓦!”
  十三阿哥笑意融融,朗口答:“哎!”
  雅琳:“那撒子啊嘟咕噜哟喂?”
  十三:“噢亲默了咕。”
  雅琳:“那促促亲么咕噜哟喂?”
  十三:“噢亲默了咕。”
  雅琳:“阿哦几噔咕噜哟喂?”
  十三:“噢亲默了咕。”
  然后两人合唱,高低分部:“咕噜咕喂一森呼森为——吐——喂——”
  马头琴又响了个过门儿,雅琳又扭头对着十阿哥,嫩嫩开口:“妈妈!”
  十阿哥笑嘻嘻,声音拿捏成细细的女人味,忸怩唱道:“哎~~!”
  他这一唱又是笑声四起。
  雅琳:“那撒子啊嘟咕噜哟喂?”
  十阿哥:“噢亲默了咕。”
  雅琳:“那促促亲么咕噜哟喂?”
  十阿哥:“噢亲默了咕。”
  雅琳:“阿哦几噔咕噜哟喂?”
  十阿哥:“噢亲默了咕。”
  然后又是二人合唱:“咕噜咕喂一森呼森为——吐——喂——”
  唱着,唱着,我发现场上凡会蒙语的人,譬如康熙、蒙古王爷和世子们,似乎都在跟着节奏哼哼,脑袋一晃一摇,笑意浓浓。
  然后十三阿哥过来携住十阿哥的手,十阿哥装作害羞扭脸状,扭扭怩怩地与十三阿哥同唱:“鲁的玛?”
  雅琳:“啊?”
  十和十三:“那撒子啊嘟咕噜哟喂?”
  雅琳:“默亏!”
  十和十三:“那促促亲么咕噜哟喂?”
  雅琳:“哟喂?”
  十和十三:“阿无内琴的咕噜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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