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凤之佳人难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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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凤之佳人难逑-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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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觐哪顾得上理会她。

  “乖,别哭了,坏人走了。”适才挥出戾气的大掌,轻柔地拍在小人儿仍自颤动的纤背上,“让我看看,来……”微微推起纤薄肩头,不料小佳人不领情。

  “坏人是小晋……小晋坏人……坏人……”抽噎犹未止,“丫头讨厌小晋,讨厌!”

  “因为小晋被别人碰了?”他开始觉得小东西如今这个样子或许不坏,至少,她懂得吃醋,而且把醋吃得酣畅淋漓,“今后,只有你能碰我,好不好?”

  “……讨厌……讨厌……”她念念不休,始终不肯释怀。

  “好啦,宝贝。”他笑,抬起她的下颌,俯下唇,细细吮着这张精致小脸上的珠泪,唇间切切细语,“小宝贝,别生气了,今后我绝不让同样的情形再出现,好不好?”

  好不好?这一声问,他问得甘之如饴。这小人儿,尤如一只小小的蚕,将他的心当作了叶来啃,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在他尚未自觉时,整颗心已化作了她的口中食。待到他因她对他的不要而空落,而纠痛,而茫然无着时,才惊觉,这一生,他须依附她来活。毕竟,人不能无心的,是么?

  ——————————————————

  “那是怎么回事?”高亭上,轩辕翰宇俯望,问身边的人。

  “就如你看得到喽。”南宫惑捧杯浅酌,下面的情形,他看过了一眼,再也懒得看。他没有女儿,今日却尝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涩况味,实话说,他不太喜欢。

  “那个人,是阎觐罢?”

  南宫惑颔首:“本王以为,阁下早已得知了他的存在。”

  “我是想问,那个人,是我认识的那个阎觐么?”虽所交不深,轩辕对其亦不陌生。矧且,他拥有最能诉其寡情薄幸的人证。

  “除非这世上尚有一个与其生得毫无二致的家伙,否则便是他罢。”

  轩辕翰宇北夷人特有的褐眉一扬,“王爷,你似乎有意搅乱这一池水?”

  “别怀疑,这一池水本就是乱的。”

  “在下记得,王爷似乎许诺过在下。”

  “唉,坏就坏在你的骄傲,若当初不是执意求个心甘情愿,现下丫头怕早已随你去了北夷。而如今丫头的曩日情郎找上门来,本王总不能做那拆人姻缘的恶人呗。这旧爱新欢,难呐。”

  “不必犯难,有道是有诺必践,既然王爷曾将丫头许配在下,这婚约势必要作数的。在下在京都的事业已办得差不多了,三日后回程,届时会带丫头回北夷完婚。”

  咦?“你当真?”

  “在下可曾打过诓语?”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这事情才棘手了不是?阎觐绝计不会放手,这厢又执意要人,啊哟哟,可怜他聪明的脑袋,犯难喽。

  
[第四卷:第十一章(下)]


  南宫惑为那位傻丫头的何去何从犯难,有人替义王爷做了决断。

  这一日春光明媚,义王府女主人到外城隶属皇家的橝柘寺为自家主爷例行祈祷上香,带了令她开心的丫头同行。女主人去时兴气冲冲,归来时却哭个梨花带雨。只因为,行前活蹦乱跳的丫头,如今奄奄一息。正逢南宫惑下朝,当即宣了宫廷御医问诊。谁知,半个时辰过去,须发皆白的老御医拭汗频频,却仍诊不明榻上人病因。

  此事自是全府惊动。阎觐闻讯时,正在后院卸装货物,刘嫂哭述犹未完,听的人已掉头出府,不见影踪。他清楚,当下他该做的。

  是夜,忘忘在王府的寝房内。

  上官自若号过脉象,悚然心惊,

  “怎样?”";阎觐问。

  “怎会这样?”

  “到底如何?”阎觐沉着声。他必须力持镇定,他必须相信,有上官自若这号称的神医在,小人儿安然无忧。

  “寒玉毒。中者无痛无痒,却昏睡如死。而毒性,会慢慢侵入五脏六腑,十五日后,全身脉络将僵如冰封,即是命终之时。”上官自若面色阴霾沉浓,“天蚕门的镇门第一毒。”

  阎觐心教冷意抽紧,“你能解的,对罢?”

  “解不得。”上官自若摇头,闭目一声长叹,“除非天蚕门的独门解药,否则难以根解。”

  “连你也解不得?”

  “要想根除,非独门解药不可。”

  “那你能做什么?”

  “延缓毒性侵蚀的时间。”自袖内取银针在指间,刺入忘忘眉心。“舒缓忘忘的不适。”

  “好,你在此就做你能做的。”阎觐凤眸杀机戾意陡现,踏步就要撤离,“看好她。”

  上官自若手底运针如飞,口中问道:“你去找天蚕门?天蚕门总坛在滇南深山,从哪里找起?”纵是找到了,也怕忘忘已然……

  “南宫惑。”

  “你以为,是南宫惑派天蚕门伤了忘忘?”

  “他还没有那么傻。但过往,天蚕门曾受他指使屡次杀我是事实,他对天蚕门必有了解。”

  有几分道理。上官自若颔首,将针封在了忘忘的百会,回身道:“如天蚕门那等向以做人杀手为生的门派,有奶是娘,依附的主子,不一定只有南宫惑一个。若此次事件的确非南宫惑的故布疑阵,那他们敢对身在义王府的忘儿下手,想必遣其出手的人,来头也是不弱。”

  “南宫慧?”阎觐眼内寒芒一闪。

  “不一定是她。”上官自若口上淡然,心肠却枯冷不胜:又是借刀杀人么?“这人,想必已知忘忘身边有我这号人物,以致所施之毒独僻难解。当今众皇子中,有谁对忘忘心怀怨恨,却又最禁不起挑拨?”

  阎觐脚下一个踉跄。而上官自若,没放过他的失态,回首弯眸直盯,寒芒陡射,“南宫殿,不是么?他屡欲得忘忘未果,而如今忘忘身在义王的护翼下,明抢不敢,转而暗伤。不管是恼羞成怒还是爱极生恨,结果都是得不到便毁之的途径,对么?”

  “你……”往时,阎觐哪会任人如此奚落?但南宫殿这一笔,的确是他此生最难消除的憾恨孽帐,每每忆及,心头都像有钝刀片片切剥。

  “但是,如果对方一石三鸟,想要报复的不仅是忘忘,还有你我。那便是这人明白,伤你我最快的方法是什么。这个人,又非她莫属。”

  总之,不管这孽债为源于何,他逃不脱惹下之责。阎觐淀下心头乱气,道:“你的官帮没被悉灭干净罢?”

  上官自若扬眉:“抱歉令阁下失望,官帮活得很好。”

  “用你的力量牵制住南宫殿。仅是牵制便好,不需短兵硬接。”

  “然后呢?”

  “我想试试桂王府的私人玺印是否好用……有人来了。”

  两人也懒得动作,各持原状,门外人进室后,看到的,即是两个男人一坐一立,守在榻上人近畔,神态理所当然,俨然毫不以身处别人家的地盘而稍有芥怀。

  “二位,容本王说一句,这是义王府。”南宫惑好心提醒。

  阎家兄弟有志一同,浅礼应景:“拜见义王爷。”

  南宫惑决定,兹今后对自己平易近人的王爷姿态一日三省。“上官帮主,你为丫头看过了?”

  上官自若颔首,目注与他同来的人,脑内灵念忽动:“轩辕家?轩辕家与川内唐门,均为制毒世家,广纳天下奇毒,号称无毒不克。轩辕,你可为已为忘忘看过?”

  轩辕翰宇笑道:“还好,上官兄还看得到在下。”

  阎觐盯他,“你医得好忘忘?”

  轩辕翰宇噙一抹浅笑,徐徐道:“在下方才看过丫头后,即到京城的分铺取了药来。这药虽不是那寒玉毒的独门解药,但依此服用,也可渐将寒毒夙清。”

  阎觐调目向南宫惑,“天蚕门不是归在义王的麾下么?获取独门解药该不是难事。”

  哈,不出所料。自家那有胆没有脑的兄弟这一招,引发了阎大堡主的疑窦。不怪,如若这两人稍微好欺一点,兴许,他会考虑激怒他们,借这一对当世少有的快刀惩戒那几个好歹不分的东西。不过,与这两人为敌,风险太大,这一点,先前自南宫慧那边讨来的苦头已足以使他领受。且对于对手因一时儿女情长送来的助力,他不能让一丝侥幸给浪费了去。

  “阎堡主,只要出得起价,天蚕门可受雇于任何人。但是,对于每个受雇人所下的命令,他们会绝对忠诚,既给忘忘用了毒,就没有拿出独门解药的道理,或许凭你我的手段,要他们交出并非难事,但必定要费些时辰,忘忘可等得起?”

  “那么,轩辕场主,阁下的药需要用多久方能夙清忘忘体内的寒毒?”

  
[第四卷:第十二章(上)]


  “阎觐——!”

  “阎觐——!”

  “阎觐,你站住!”

  上官自若提气纵身,每回落足后,都对前方疾奔的人影扯声大喊。

  论武功,上官自若是稍逊阎觐一筹的,但论轻功,持久拼下来,阎觐则非他对手。但此时不比往日,两人一前一后,狂奔不知若许,均告体竭,几乎不约而同,都颓软了下来。

  阎觐趴在地上,双拳犹不住捶地,嗓音里憋着闷嚎,如一只困在柙里的兽。

  上官自若体累不说,嗓子干涩的要命,当下,虽对阎觐情态感同身受,却无力出语安慰。当然,他更了解他不需要,他追上来,也不是为此。

  终于,困柙之兽将嗓里的嚎声化作仰天长嘶,“啊——”

  不甘,怒怼,灼痛,焦苦,还有,一份浓烈得化不开厘不净的恨意,这声长嘶,响遏云霄,直达天听。

  半个时辰后,两人元气恢复。

  “阎觐。天意难违,这四个字,原本你我都要经常人更清楚,是罢?”上官自若眼睛并没有调向靠树而坐的他,也不管有无回应,只道。“可是,许是你我在尘世呆得太久,太习惯了一呼百应的尊荣,心也变得如凡人不知天高地厚起来。那一日,你以百会贯顶之术,元神出窍……”

  百会贯顶,是阴司冥神转化为人后,迫远神出窍之术,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每月月圆至阴之时。

  地利,天地灵气聚会之地。

  人和,必亦身有冥神元神之人从旁守护,且尚需精通医道之人的从旁待命。

  他们两人,自认天时、地利、人和面面俱备,当月十日之夜,紫霞山巅,上官自若以金针刺入阎觐百会,目睹昔日上官元神奔天庭而去。

  “……我们都以为,改了红线,即改了姻缘,岂知蚍蜉之力,焉能撼天?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忘忘与轩辕,是月老牵就的姻缘,虽经你牵改,但执意相求的结果便是害忘忘屡蒙大难,今后,若你仍强要忘忘在你身边,她的劫难会重重而来。你想想,自你改了红线,忘忘已遭过几回?先是在回北的途中遇上了南宫殿的人马,她一路奔逃,又逢上了南宫慧。我为求两方死心,当着众目睦睦,喂她喝了蚀心汤,但又如何?纵是昏睡与死状无异,南宫慧仍不肯把她放过,我的官帮总坛遭人破坏殆尽,忘忘也随之消失了。再出现时,便是南宫惑府内憨傻的丫头,然后,她中了寒玉毒……”

  上官自若闭眸。这个丫头,因了阎觐和他,原本就吃过万种苦楚,到如今,还因他们的自视过高而受尽折磨。她的前生,从来没有亏欠过他们啊。“阎觐,放开忘忘罢。”

  “……你那轩辕兄弟,以忘忘性命相胁,你以为,以他如此卑劣的人格,忘忘随了他,便是一桩良缘了么?”阎觐终开口,声涩音苦。

  上官自若苦笑,“我从未说,轩辕是个正人君子,但他从不将手段用在自家人身上。只所以如此胁你,也是吃定了你不会任忘忘就此中毒而亡。”

  “所以,我只能任他吃定么?”阎觐当下,尊严受损之辱,远逊于小人儿将离他之苦。

  “不尽然。”上官自若狡黠一笑,“除了你我,谁也不知道眼下的丫头何以至此?待忘忘毒解之后,我喂她再喝蚀心汤。届时,恢复了心智的忘忘何去何从,便看轩辕的造化了,毕竟,姻缘线已改也是事实。莫忘了,你在自已的泥胎上滴了灵魂之血,别说月老事后更改,纵算比他法力更高的神仙,也难复原状。”

  “那又如何?”阎觐忽目射恨意,切齿道,“若天意弄我今生无法与忘忘相守,我必代代为恶,世世种仇,直化为那牛头马面阎罗判官也不敢取命的恶人,教这天地失色!”

  上官自若一凛,双眸遽睁,望向他,颤声道:“阎觐……告诉我,你是玩笑的罢?”

  “玩笑?”阎觐眉轻挑,声轻道,“你忘了,三百年前的十世恶人了么?他不过是一个在阎殿里的笔吏。”

  他当然未忘!正是因为未忘,他才会心胆俱寒!

  “上官,也许你我力如蚍蜉,不能撼天,不如,做一只震天惊天的蚍蜉如何?”

  震天惊天?上官自呆若木雕。

  向来,天界神仙转世历尘,会一生行善,积累福德。而这其中,若有人错念为恶,便会成魔,为祸万方;而地府冥神,如在阳寿未尽前,执意为恶,便会化作世世恶人,且代代能寿终正寝,长命不辍,因为地府没有敢勾其魂索其魄的使者!

  三百年前,阎殿笔吏入世为凡,一日做工返家,却见心爱娘子遭人奸辱致死。他大悲大痛之下,磨刀提油,赶至了那镇上员外的府邸,正听那门口守卫嘻笑他娘子惨叫声如何怡人蚀骨。他即将一桶煤油泼于那高墙四围,在火光冲天中,守在大门,见一杀一,见二杀双,当日的员外府,鸡犬未留,妇孺不存!而那个对他娘子施辱的员外,更让他剖心挖腹,痛叫三日,直至血尽而亡……那人兹此,占山为寇,十年后,成了朝廷大军也不敢缉拿的恶匪!且代代为恶,世世种祸,并因年永寿长,更种下恶果累累繁多,血海冤气,天地皆惊!

  上官自若不寒而栗,若阎觐一心执此,又会如何?

  “阎觐,你去哪里?”他醒过神来,唯见背影一道。

  “带笑儿去见忘忘。”

  “阎觐,你莫要为恶——”

  “我决定的事,有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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