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渟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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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水渟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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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儿脾气了啊。”
  闻言,谢风泠不情愿地从她身上爬了下来,还不忘瞪瞪简潇。这家小孩真有趣!简潇心想。不过,谢泉渟好像是瘦弱了点啊,连个五岁的小孩子都撑不住吗?
  简潇看向谢泉渟,忽然记起刚才发现的一个问题。他倏地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谢泉渟不紧不慢地往书房走去。自打几年前一举成名后,二娘她们就再不敢得罪自己了。大娘虽颇工于心计,却无法明目张胆地和既定的下一代掌势者闹翻。所以现在家里很是安宁,连吃饭时她们几个都很少再吵吵闹闹了,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那些头脑发热的女人冷静下来。很有成就感。唯一缺憾就是自己的女儿神态似乎有所增长,尽管已经很努力地在避免出现问题了,却还是有好几次差点被爱不敲门就闯人房间的小弟发觉。万般无奈之下,求助于翠姑姑。还是翠姑姑有本事,不知在哪里找来了几个机灵的小丫头,对她们一番晓以大义,唬得她们忠心耿耿,想来八成就是以死威胁她们也不会传出什么风声。正想着,已行至门口。推开门,“爹,布行里有事?”“不,布行里早就不用人操心了。这次是新开的绣坊里出了点问题,你去看看吧。”谢老爷现在可是什么都不用管了,有儿万事足啊!谢泉渟深深看着他,道:“爹,您是不是准备把所有的商行都移至我的管辖下?”
  谢老爷笑了:“是的。不是‘准备’,而是‘已经’。我昨天已经通告各个商铺,日后店铺里的一切大小事务不必再来找我,直接由你解决即可。”“哦,我明白了。”谢泉渟转身走出门,“那么以后的各项巡视只用我去就行了。”
  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谢老爷喃喃自语:“放手干去吧,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谢泉渟坐在崭新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方绣得精美的帕子。“少爷,我们就是想问问您如何解决绣工的事。我们现在打算从各地招徕绣工,不知少爷意下如何?”一名刚从布庄调来的管事恭敬地站在一边问道。“嗯……不妥。”“少爷的意思是?”谢泉渟一成不变的似笑非笑:“若是在别处招徕绣工,难保不会拖儿带女,并且她们多为女子,你说,人家的丈夫会同意妻子儿女背井离乡吗?退一万步讲,他们愿意,那么我们还要费心安顿这些家眷了。而且他们的生计一旦不保,就很有可能被其他商行收买了去。到时候,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管事心中一惊,早听闻二少爷见解精辟、经商有道,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还是少爷想得周到,我等汗颜!”“你也不必谦虚,能想到在别处招徕绣工这一点就已经很好了。”“要不,咱们这边派人去学习她们的绣艺?”管事试探性地问着。“此计甚好!不过,派人学习也不见得管用,冒冒失失去了,很可能会引起她们的反感,以致不愿传授技艺。最好专找那家中无女可传手艺的,再叫去学习的人隐瞒身份,只说无家可归,但求能得一手艺用以糊口……嗯,很好很好,不愧是从布行那边过来的,你是刘管事亲自调教的吧?”谢泉渟笑问。“承蒙少爷看得起,小的确实是刘管事带出来的。”“嗯,不错不错,以后你有什么疑问直接找我就行,这绣坊的事,你多多担待些吧。”谢泉渟支起头,好整以暇地看向这个深得她心的管事。啧,这年头,找个聪明人不易。
  管事简直又惊又喜到呆掉了,半天才回过劲,连忙道谢:“谢谢少爷恩典!”
  显然,这个聪明的管事抓住了谢泉渟的思考模式,并受到重用,成为新开绣坊的小老板了。你说他不惊喜谁惊喜?留下喜不自禁的管事在原地,谢泉渟出得门来。看着四处忙碌的人,看着属于她的店铺,她踌躇满志地下定决心:有生之年,我谢泉渟一定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这一年,她十三岁。
                  
回府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快快快!那边的,哎对,就是你!你,在外间屋里的花瓶插上新花……不行,不能要桃花——就算是桃花也不能要红的!快换!对,白的青的都行,要好看!哎哎哎,那边闲着的,别再说说笑笑的啦!快过来帮忙!没看见这里已经忙成一团了?怎么这么没眼色的!哪个屋里的?回头小心我扣你们工钱!过来把屋里的桌子好好擦擦……哎呀姑娘们,别以为你们是大丫头我就支使不动你们,来,这外面的花花草草需要整理了……”谢大管家忙的团团转,指挥这个,使派那个,狠不得能多分出几双手、几张嘴。
  “快点啊,二少爷今天可就要回来了!哎哟我的天,一会儿不看着你们就不行!小祖宗们,可千万不能在屋里熏檀香!记住喽,二少爷顶是讨厌檀香……别跟我说三夫人喜欢,那可不管二少爷的事!”“谢老,您安排的怎么样了?”一位中年绿衣女子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奇怪的是,堂堂大管家竟不敢让这个女子也加入他们的忙碌大军,反而很是有礼地问:“翠姑娘找老奴,有何指教?”“这‘指教’我可不敢当。只是听说这边正忙着为我们少爷收拾屋子,我就顺便过来看看。”
  原来这绿衣女子是小翠,或者现在该叫“翠姑姑”——没办法,谁让她是二少爷母亲的陪嫁大丫头呢,地位摆在那里,可没人敢对她不敬。据说现在连大夫人都礼让她三分,更罔论其他人了。
  老管家谢全叹息:可惜三夫人不是个爱管事的主儿。否则,有如此精明的儿子,这般能干的大丫头,哪里还能轮到大夫人掌管家里的大小事务?正在想着,却见一个本应是在大门外候着的家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好半天才抚平了声音,蹦出一句像样的话来:“老管家,二少爷的车都快到大门了!”早就等不及他汇报完的谢全一边箭步如飞,一边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一句好好的话都说不全!”待他们跑到大门之时,一辆精致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的道上了。车上先是下来了三位容貌秀丽的女子,其中一位脸形略长的女子挑开了车门的纱幔,轻声却又不失恭敬地说道:“少爷,到了。”但见下得车来的公子,不过十七八岁,修长玉立。唇若朱丹,眉如远山,眸似深潭,顾盼之间,自有一番风流韵味。他足蹬厚底青色软靴,身着一袭隐隐透青的白衫,襟摆、衣领及袖口处皆绣有灰色回纹。他身上饰物虽少亦精,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既不是腰间悬着的雕工精细、质地极好的白玉环佩,也不是束着乌亮散发、正中嵌玉的错银丝帛抹额,而是左耳垂上并排钉着的三枚黑石。那三枚黑石的大小由下而上依次递减,最下面的一枚还不如绿豆大。说来奇怪,看似如磨砂表面一般黯淡的黑石,在阳光的照射下居然流光溢彩,映得这位公子本来就俊秀无比的面庞更加出色。
  这边,谢全先命人速去汇报老爷二少爷已经回来,然后整整本就很服帖干净的衣服,恭敬上前,问好:“少爷,您辛苦了。请先进府喝口茶休息休息吧!”谢泉渟瞥了他一眼,笑道:“不用了,我看我还是先去拜见父亲比较好——不是说有大事要商量,特命我回来的么?”说罢,负手漫步进门,似是游园一般向正厅踱去。管家谢全忙随侍左右,而三个丫头则紧跟在谢泉渟身后。谢泉渟一行还没转过庭院,便见一十来岁的男孩儿飞奔而至,极为灵巧地闪身掠过刚刚在谢泉渟面前摆开防护架势的几个丫头,直直扑进谢泉渟的怀里,两手一使劲,挂上他的脖子,就这样巴在谢泉渟身上不下来了。“……小少爷?!”谢全头疼不已,小少爷这又是唱的哪出?都是个小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奶娃似的见到二少爷就抱?这竟是已满十二周岁的谢风泠!原来,谢风泠一得到二哥已回的消息,就一心想着:二哥终于回家了,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受大娘的白眼和娘亲的冷嘲热讽了!所以他一路急急赶来,都没注意有没有其他人,还差点忘了二哥身边的三个丫头皆有不俗的武艺。不过幸好幸好,他闪功一流,要不非得被她们一掌拍回老家。“继之,你又闯什么需要我帮你摆平的祸了?”谢泉渟把小弟从身上像剥香蕉皮似的剥了下来,笑眯眯地问道。糟糟糟,二哥又露出这种笑来了!谢风泠心中警铃大震,忙不迭地祭出讨好的笑容:“呵呵呵呵……没有,没有……我哪敢啊,不信二哥可以问问他们!”说着,还不忘指向谢全那一拨人。无故遭到点名的谢全连忙回应:“是是是,小少爷很好,各方面都很好!”
  “这样啊……那就是你的功课又落下了?”谢泉渟再问。“哎呀,不是啦,人家、人家只是想你了嘛!”谢风泠永远知道该怎么样撒娇,好似一个总也长不大的孩子。“不是最好。”谢泉渟满意地摆开正常的笑,“行了,你看你又没个正经样的就跑了出来。快回去换件衣服再去正厅听爹讲讲到底是有什么好事了。”“哦。”谢风泠乖乖地原路返回,看那背影,好像是有点垂头丧气。“小孩子脾气。”谢泉渟边笑叹边摇头,又状似不经意地问谢全:“继之最近过得如何?”
  谢全自是明白这位精明主子想知道什么,于是字斟句酌地回答道:“不是很好——大夫人一直暗示老爷该让大少爷也从商去,连带着总是暗讽老实天真、不是很有心计的小少爷。二夫人一直对小少爷没好脸色,说他贪玩、没用、不知争气。连五夫人她们都敢欺负小少爷,老爷应该是还没有注意到这些事吧。”“是吗?没注意?”谢泉渟笑睨谢全,“老管家是老了还是想在我面前打马虎眼?”
  “老奴惶恐!”谢全一惊,自己居然忘了在这个主子面前是什么谎都撒不得的,真真该死了,“老奴也不是很清楚老爷的意思,老奴……”“算了,我知道你是在维护他。我不在家时,有没有人欺负继之,或是有谁欺负他,我心里自会有底,也不想追究。但是,如果我亲眼瞧见了,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给面子。”
  谢泉渟继续走着,忽而又回头。“这些话,别忘了一字不漏地告诉她们那群无聊的‘闲妻凉母’。记住了?”
  “老奴记住了。”“爹,找我有什么事?”谢泉渟一进正厅,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谢老爷先是端详了好一会儿几个月不见的儿子,然后抬抬手,“你先坐下,等你大娘和四娘来了,我再慢慢对你说。”谢泉渟依言坐下,并不理父亲的探视与欲言又止,静静喝着小丫头端上的茶,三个女子还是站在他身后寸步不离。没过多长时间,大夫人和四夫人来了,连二夫人都跟在谢风泠后面进了正厅。最后居然是满脸通红的谢草熏别别扭扭地蹩了进来。“爹,现在人已经到得很齐了,这回可以说了吧。”谢泉渟还是不温不火的一句话。
  大夫人约是太久没尝过苦头,忘了谢泉渟的厉害,或者是谢泉渟不在时她作威作福惯了,总之,话几乎是冲口而出:“我们长辈的还没发话呢,你抢什么?你那口气是对父亲该用的吗?难道出门几日就让你忘了规矩了?”谢泉渟甚是好笑地盯住大夫人:“哦?我倒不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们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些特殊的‘规矩’?”大夫人一窒,但又不甘示弱:“当然是原本就有的!你刚才那口气太不像话了!”
  “怎么,大娘这是想用长辈的资格来教训我咯?”谢泉渟举杯,慢条斯理地滤了滤茶叶末,“箴之到是认为,几日不见,反而是大娘的脾气见长呢。”“好了好了,不要一见面就顶,我还有事要说。”谢老爷一看场面不对,连忙充当和事佬,斡旋于两大“头目”之间。“这好像是大娘先挑起事端的。我只是就事论事一下,难道我又有错?唔,看来我这个当家的是时候换人做了啊,竟然一点威信都建立不起来了呢。”谢泉渟不大不小地嘀咕着,正好能让所有在场的人听到,包括大夫人。这下子可没人敢多嘴了。很好,知道现在是谁在对你们说话了?不是谢家二少爷,而是谢家现任大当家,连谢老爷都要退让的谢泉渟。哼,别以为就怕了你了。本就想找你的麻烦,这下可好,你自己撞上炮口了,怨不得别人。这几年来一直是谢泉渟在带领谢家商行向各个领域发展,说句实在话,现在的谢家能如此富裕、一干人能过得如此舒适甚至说是奢华,全是谢泉渟辛苦经商的功劳。大夫人是不甘,但她那不甚灵光的脑子也总算是记起谢泉渟的本事了,于是只得忿忿又不安地老实坐在自己的位上,不再张口。反观谢风泠,他爽得很,因为大夫人终于吃瘪了。谢老爷很是无奈,但也莫可奈何,只得再次转移话题:“今天让你们来,是要说说关于你们的婚事……呃,是关于草熏的婚事。”把一开始的“你们”换成了“草熏”,是因为他那伟大又能干的儿子已经似笑非笑地扫视过来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那喜欢似笑非笑的毛病还没改啊!
  无助的老爹在心里高呼:儿啊儿,你偶尔也给你可怜的老爹一点面子吧!
  在其他人发话之前,谢泉渟笑了,耳朵上的三枚黑石闪了闪,懒洋洋地问道:“小妹是到嫁人的年纪了。不知是哪家的少爷呢,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联姻
  这句话一出,场面顿冷。“怎么?”谢泉渟眼风一扫,“有什么不好说的?只要人品好,不须介意家境如何。我还没落魄到需要靠自己的亲妹妹用联姻来扩张势力。”“这个……是毕家的……”四夫人怯怯地看看谢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后,才敢小小声地说出来。
  “很好。”谢泉渟如是说道。她的回答着实不在众人的想象中。一时间所有在场的人就又都愣了。谢泉渟有趣地看着他们的反应,“你们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毕家是我们商场上的死对头而反对吧?”“难道不会?你在商场上的狠劲谁不知道啊,人家毕家的生意都不知被你给抢去多少了……”二夫人咕咕哝哝。“我很庆幸二娘还记得我的功劳。”谢泉渟先是回了二夫人一句,又转头告诉谢老爷和四夫人:“这门亲事我很赞成。虽然我与毕家有点生意上的冲突,但是毕老爷子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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