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真情- 第11部分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原尚悟单手支颊，想了下道：「接下来我们去海边好了。我在韩国的家每天都可以看到大海。」


　　　　　　　　　　　　　　大海？家？琉黎听了差点没晕倒！


　　　　　　　　　　　　　　她得确定自己的双脚还站在地球上。


　　　　　　　　　　　　　　她思忖着，这至少和她的话题核心扯上一点关系－－如果他们能有「将来」的话，最后也一定会共组一个家庭！


　　　　　　　　　　　　　　「好吧，就这样。我并不排斥这个家是在海的前面、海中央、海底，或者每年是不是会有一次海啸。」她喃喃自语着。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原尚悟将头凑近她。


　　　　　　　　　　　　　　开玩笑！当然不能让他听清楚了。她朝近在眼前的耳朵大吼，「我说，我们就往大海出发吧！」


　　　　　　　　　　　　　　琉黎又发现另一个令自己气馁的事情－－他的耳朵居然比她的漂亮！


　　　　　　　　　　　　　　呜……她真可怜，爱上一个耳朵比她漂亮的男人！


　　　　　　　　　　　　　　十二月的阳光，舒懒懒地将琉黎的扁嘴又带往高弧度的笑靥。算了，做自己最重要。


　　　　　　　　　　　　　　这就是她的哲学，上一秒还在哀祷，下一秒又是一尾活龙。


　　　　　　　　　　　　　　人生之于她，没有什么比快乐及肯定自己更重要。


　　　　　　　　　　　　　　「大海，家，我们来啰！」琉黎往前迎风狂奔。


　　　　　　　　　　　　　　这只呆头鹅，就让他再「追」她一次吧！


　　　　　　　　　　　　　　＊＊＊＊＊


　　　　　　　　　　　　　　冬日的夕阳，瑰丽地沉沦在凝如镜面的海缘，霞光染映天涯也挥洒海角。金波万顷的美丽景致，让琉黎原谅原尚悟提议在寒流一波波光顾台湾时到海边的建议。


　　　　　　　　　　　　　　「韩国国土从亚洲大陆东北沿岸中心朝东南方延伸，是个美丽而历史悠久的国度。」原尚悟道。他身边坐着穿着他外套还直打哆嗦的琉黎。


　　　　　　　　　　　　　　两个人在海边，又是酒又是烟，先前还从便利商店买来两包统一面及两条七七乳加巧克力－－


　　　　　　　　　　　　　　「我请客。」


　　　　　　　　　　　　　　琉黎笑得奸诈的站在柜台边。总不能让这个外国人说台湾人小气。


　　　　　　　　　　　　　　两罐台啤五十元，统一面两包十二元，巧克力两条十元，总共七十二元，一百块有找。和原尚悟前天请KTV花了一千六百二十八元比起来，她显得太会精打细算！


　　　　　　　　　　　　　　「喔！你看这片大海像什么？」琉黎答非所问。


　　　　　　　　　　　　　　她咬着巧克力，看着眼前朵朵的白色浪花，吸一口冷空气，突然觉得眼下就是一种幸福。


　　　　　　　　　　　　　　原来无欲无求就是幸福啊！


　　　　　　　　　　　　　　多亏了身边这个阿里郎，她长这么大，头一遭体会到书本里写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大海就大海，能像什么？」好吃的统一面刚刚被他们吃完，原尚悟将琉黎手中的巧克力抢过来，用力咬了一口，气她不专心听他说话。「我们刚才吃的面，我要回韩国时记得提醒我带一打回去。」真的很好吃。


　　　　　　　　　　　　　　原尚悟再看了一眼他身边的游魂。


　　　　　　　　　　　　　　他真的觉得琉黎此刻像一抹在海上飘荡的魂。


　　　　　　　　　　　　　　自私的魂！抛下他一个人神游。


　　　　　　　　　　　　　　就算海很漂亮，夕阳很漂亮，但她能不能专心点？！


　　　　　　　　　　　　　　没去理会原尚悟语气里的不满，琉黎径自说着，「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幸福？一种很单纯、没有欲求的幸福。没有人会去跟大海要求什么吧？顶多对着它吼两句。」


　　　　　　　　　　　　　　原尚悟挺配合地道：「没有错。我现在就很想对着它大吼：方琉黎，魂归来兮！」


　　　　　　　　　　　　　　琉黎被他气嘟嘟的表情逗笑，「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一定要死在海上。就算让鱼吃掉我的尸骨都无所谓。」


　　　　　　　　　　　　　　「我该怎么说？很另类的死法吗？」原尚悟感到奇怪的问，「好好的你干嘛提起死亡？！」死这个字在韩国也是个忌讳。


　　　　　　　　　　　　　　「另类？很不正确的答案哦！」琉黎的表情仿佛原尚悟是个外星人。


　　　　　　　　　　　　　　她接着道：「我会突然提起死亡是因为我想起日剧『恋人啊』里的爱永曾经说过：在心底燃烧的火焰，即使有一方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轻易消逝的……是这样的吗？尚悟。」


　　　　　　　　　　　　　　火焰，指的是爱情。


　　　　　　　　　　　　　　爱情在对方离开之后也不会消逝，那么，时间在这个空间里扮演了什么角色？时间会让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增长思念或减少思念？前者会让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受苦，后者则让人感叹情爱终究会被时间打败。


　　　　　　　　　　　　　　「我不知道。」他对日剧向来不屑一顾。


　　　　　　　　　　　　　　相较于原尚悟的不感兴趣，琉黎神情显得相当认真。「我有认真想过，爱永说的应该没错。尚悟，海水可以流向四大洋、五大洲，如果我不在这个世界上，而海里有我已灭的肉体和不灭的灵魂，白天不管你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飘洋过海去看你，在夜晚里我则可以仰望星空，这样是不是很浪漫？」


　　　　　　　　　　　　　　她能感觉出两人的情感已由原先的约定慢慢变质，不知他有没有发觉？


　　　　　　　　　　　　　　原尚悟嗤之以鼻，「看不出你是浪漫的人。我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况且灵魂存不存在是个未知。」


　　　　　　　　　　　　　　「灵魂当然存在，因为有回忆，所以它存在每个爱人的心目中。小悟悟，每个女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浪漫的因子。如果你将来有心爱的女人，一定不能忘记这点哦！」琉黎耍宝又语重心长。


　　　　　　　　　　　　　　「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交女朋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回忆有一天消失了，那么灵魂还存在吗？还有，我说过不要叫我小悟悟。」在KTV里的玩笑绰号，如今却被她三不五时挂在嘴边。


　　　　　　　　　　　　　　「那你一定不可以忘记我。我要死后灵魂继续在这个世界游荡。」没有回忆就没有灵魂。而游荡世间的灵魂不是为了害人，是舍不下许多人。


　　　　　　　　　　　　　　「也许你会先忘记我！」原尚悟认为如此。


　　　　　　　　　　　　　　「我才不会先忘记你！」琉黎快嘴回道。这实在太瞧不起她！


　　　　　　　　　　　　　　原尚悟仔细看着她，「很少有女生像你这样不怕受伤害、勇于表达自己。」


　　　　　　　　　　　　　　「或许是因为我不够爱你，才能够这么坦诚，侃侃而谈。」相爱的两个人不都是互相折磨吗？她对他却没有这样的情怀。


　　　　　　　　　　　　　　少了一点水里来火里去的水深火热。


　　　　　　　　　　　　　　但是，对他的感情却又真实的不用她去摸索。


　　　　　　　　　　　　　　「是，诚实是你的优点。但是做为一个听众，你很不尽责，居然对于我在描述我的国家时反应这么冷淡。」原尚悟不认为再继续这个话题有什么好处。


　　　　　　　　　　　　　　他又大力咬一口巧克力。


　　　　　　　　　　　　　　一想到她刚才飘忽的神情，他就觉得她似乎很不想了解他！


　　　　　　　　　　　　　　冷风袭来，眼看巧克力即将在敌人口中死无全尸，琉黎拿起腿边的啤酒喝一口，顺着原尚悟的语言从死亡的迷思中抽离跳出。


　　　　　　　　　　　　　　她拉紧身上的灰色大外套，让外套里还停留着的男人体温温暖她。


　　　　　　　　　　　　　　「你刚才说的那些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告诉你更多。」琉黎行云流水脱口就是一大串，「韩国国土面积约二十二万平方公里，以韩半岛为中心沿岸分布着三千九百六十二个大大小小的岛屿。目前韩国是世界上分裂的国家之一，早日统一是七千万同胞共同的愿望。日前已经举行南北领导人历史性的高峰会谈，向着和解与合作、自主统一迈进了一大步。大韩民国人口约四千七百万人，其中一千万人生活在首都汉城。汉城是过去六百多年来韩国首都，一九八八年曾成功举办第二十四届夏季奥运会，成为全世界著名的城市。二OO二年韩国将与日本共同举办世界杯足球赛，更吸引全世界的目光。韩国的国花是木槿花，代表朴素之美。国旗是太极旗，白底，青红圆形太极及四角四卦组成，透露着韩国的传统思想。韩国人以水田的稻米和旱田的大麦或杂粮为主食，但从六O年代起便摆脱了以农业为主的产业结构，开始发展电子、造船、汽车、通信等行业，终于成功创造了『汉江奇迹』。」


　　　　　　　　　　　　　　琉黎歪头睐着旁边目瞪口呆的男人，「我说的对不对，有没有漏了哪一项？」


　　　　　　　　　　　　　　原尚悟此刻含在嘴中的巧克力完全不能融化。


　　　　　　　　　　　　　　他怔怔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苦味的酒顺着食道滑进胃里，琉黎说：「历史。我们国家有提供九年义务教育，历史凑巧是我拿手的一科。」


　　　　　　　　　　　　　　海边风特大，她脸颊被吹得冷飕飕，半颗头颅几乎藏在原尚悟的外套里。


　　　　　　　　　　　　　　「你以前在学校成绩很好？」台湾人历史程度都这么好？！


　　　　　　　　　　　　　　「还好啦，文科还过得去，理科就不行了。你呢？」


　　　　　　　　　　　　　　「读书我不行，倒是一块演艺的料。」以前的家庭环境没能允许他读多少书。


　　　　　　　　　　　　　　「你家乡在哪里？」好冷……琉黎用抖颤的身体故意去磨蹭原尚悟。


　　　　　　　　　　　　　　「济洲岛。」


　　　　　　　　　　　　　　原尚悟闷闷地道，终于把含在口中的巧克力给吃下去。


　　　　　　　　　　　　　　他比较喜欢他们两个人讨论他值得歌颂的事业，而不是家乡、成长之类的话题。


　　　　　　　　　　　　　　「你怎么冷成这样？」原尚悟发出疑问，索性将围巾也套在她脖子上。


　　　　　　　　　　　　　　「济洲岛？哇，梦幻之岛！」琉黎惊呼一声，没拒绝送上前的围巾。


　　　　　　　　　　　　　　反正她真的很冷嘛。况且他刚才帮她绕围巾的时候，手有碰触到她的脖子，温和得像暖炉。


　　　　　　　　　　　　　　被围巾包得暖暖、像肉粽的她又说：「位于韩半岛西南海上的韩国最大岛屿。往东隔着大韩海峡与日本的对马岛、九州的长崎县相邻，往西与中国的上海相对，往南与中国东海相连。岛上景色秀丽，被誉为『东方的夏威夷』、『远东的吝里岛』。岛上有一座济州国际机场，并且有一家五星级、三百一十三闾客房的东邦饭店。搭地铁或出租车由济州机场到饭店只需要十分钟，饭店内附设桑拿浴室、赌场、保龄球馆、美容室、韩式餐厅、大宴会厅及－－」


　　　　　　　　　　　　　　「OK，停。」原尚悟赶忙伸出手阻止琉黎的滔滔不绝。「我已经知道你是一本旅游丛书。但请到此为止，我还没健忘到忘记我家乡长什么样子！」


　　　　　　　　　　　　　　看见原尚悟小生怕怕的模样，琉黎笑着露出白牙，「原来你怕这类型的女孩子！」


　　　　　　　　　　　　　　「不是。只是……」他把视线调往她，「突然觉得你对我了若指掌。」


　　　　　　　　　　　　　　琉黎的身子往后一躺，看着天空的云缓缓的被沉默的风吹去。


　　　　　　　　　　　　　　「这些具体的事物都可以从书上看来，但心灵就不一样了。每个人都有他的心灵之旅，这是比较难窥测又难预知的一面。」她由衷说道。


　　　　　　　　　　　　　　原尚悟看着她的小脸，「刚刚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原来你是想窥测我。是不是发现自己爱上我了？」


　　　　　　　　　　　　　　他的笑容比夕阳还炫眼。


　　　　　　　　　　　　　　琉黎将原尚悟此刻的笑容默默收藏在心中，然后大方地承认。


　　　　　　　　　　　　　　「没错啊，我是爱你！可是这份爱能维持多久我就不知道了。不然你以为我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做别人七日情妇的女人吗？」


　　　　　　　　　　　　　　诚实是最高原则。


　　　　　　　　　　　　　　把每一天过得像最后一天，就会诚实许多！


　　　　　　　　　　　　　　爱自然也就没那么难说出口。


　　　　　　　　　　　　　　原尚悟倏地趴下身子，在琉黎上方道：「我们把七天改作七个月、七年，你说好不好？」他心血来潮地妙想天开。


　　　　　　　　　　　　　　和她相处的感觉愈来愈好，愈像是没有血缘的家人。


　　　　　　　　　　　　　　「不好。」琉黎皱着鼻子，「那我岂不是要被你烦死！」


　　　　　　　　　　　　　　那对俊帅的眼眸里，有着半调子的戏谑，任谁都知道他只是一时感到好玩，穷极无聊的寻她开心。


　　　　　　　　　　　　　　她若真说好，只怕他会连夜收拾细软逃回韩国！


　　　　　　　　　　　　　　「好啊！居然说我烦？看我怎么治妳！」原尚悟开始在琉黎腋下搔起痒。


　　　　　　　　　　　　　　两个人就在沙滩上展开打是情骂是爱的戏码。


　　　　　　　　　　　　　　过了一会儿，「喂，不要玩这种小孩子游戏，我根本不怕痒。」琉黎感到无聊地制止他的手。


　　　　　　　　　　　　　　原尚悟气力散尽地趴在她身上，有些灰心地道：「天啊，我到底碰见什么样子的女人？她不怕天不怕地更不怕痒，死的时候想在海里，还教我不要忘记她，扯一些有的没有的灵魂之说……她说她爱我、不会忘记我，我倒觉得就算路边的流浪狗她也爱，天边的一抹夕阳她更不会忘记！」


　　　　　　　　　　　　　　琉黎微笑地用两手圈住原尚悟的颈项，很满意他的结论。


　　　　　　　　　　　　　　她手指轻轻挑着他额际的发，「你少说一项。」


　　　　　　　　　　　　　　原尚悟扬眉，无言的发问。


　　　　　　　　　　　　　　「她是个美女！」琉黎肯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