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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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夫计-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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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怎么能够不担心呢?安乐这妮子从来都只叫他“闻人”,所以,她一句又一句的“相公”,叫得他心惊胆战,冷汗涟涟……
            ※  ※  ※  ※  ※  ※  ※  ※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就在他离开杭州不到两天,就收到了安乐离家出走的消息,金腾带来了一封留书转交给他。
            “她不见了?”
            “是的,夫人留下了一封……书信,人就不见了!”金腾小心冀冀地避开信封上两个敏感的字眼不谈。
            “信拿来!”闻人玄琢将信一把抢过,还不及细看信封上的字,就将信纸掏出来细读。
            闻人相公如晤:
            鉴于相公曾经多次阻止,安乐心想此次不告而别、擅自回京之单一定会引起相公大怒,人家说盛怒之下很容易做出后悔的事,所以,安乐决定先斩后奏,以免相公日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当相公看到这封书信时,就代表咱们夫妻两人已经再无
            信看到一半时,闻人玄琢有种杀人的冲动,不过,在看完她的留书之后,生平第一次,他感到头晕目眩。心里有种想昏倒的冲动!
            “她离开之前,有说过什么话吗?”他必须要很用力克制住自己,否则,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没错,信封上清清楚楚地写了两个字——“休书”。
            不过,就算他没有表现出来,在一旁跟随他多年的屑下们也已经都是提着一颗心,惴惴不安地观望情势,“夫人临去之前没有任何异状,爷走后隔天,她还高高兴兴地吃了一串闹市里卖的糖葫芦,她只对随行的人说她想吃京城里卖的糖葫芦,说那简直就是天下美味,咱们杭州卖的根本就投得比,尤其是天气冷的时候,吃上凉凉甜甜的一串——”
            “够了!”闻人玄琢陡然一喝,脸色顿时铁青至极。
            “爷,这……这不会是夫人不告而别,突然回京的原因吧?”
            “有可能。”闻人玄琢淡然颔首,忍住了唇畔的苦笑。
            没错,他确实只能苦笑,因为,他的小娘子竟然因为“想吃糖葫芦”这种绿豆芝麻大的小事把他这个相公能休掉了!
            “不过,爷,请你放心!咱们的眼线遍布天下,我已经派人出去,一定很快就有夫人的行踪回报!”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要不然……”
            “如果,她只是想要出去玩玩,我反倒还放心一点。”闻人玄琢语带保留,不自禁地叹了口气,他确实不太担心安乐的不告而别,可是。她这趟是要回去京城呀!她可知道现在的京城早就已经跟往昔不同了?
            对她而言,那个地方充满了太多无法预期的危险,然而,那却很可能是她迟早都要面对的实情!
            是呀!迟早……
            ※  ※  ※  ※  ※  ※  ※  ※
            呼!好累!
            上回从京城出发到杭州时,她怎么都不觉得累,一路上只感到新鲜好玩,闻人陪着她一会儿坐马车,一会儿坐船,看着山山水水,到了杭州时她还觉得失落,心想这段路太短了!她恨不能多走个十万八千里,把心理想玩的瘾头给过足了,才好安安分分当闻人的新嫁娘。
            她想,一定是那个时候自己没玩够,才会在成亲之后,天天都想玩,无时无刻都想着要回京城,安乐给自己找了一个绝妙的借口,好让偷偷溜出来的自己不会感到太心虚。
            她想,闻人看到那封信之后,绝对会气疯了吧?“
            是呀!试问天底下哪个男人看到一封妻子将;自己休掉的书信之后,能够心平气和而不生气的呢?
            她是公主嘛!好说歹说也是个出身尊贵的金技玉叶,对她而言,被人休掉是很可耻的一件事,所以,她只好先下手为强,后果如何……她不想了!等她玩够了,从京城回来之后再说吧!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
            安乐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走到了什么地方,更别说将东西南北给搞个清楚,她只有一个很单纯的念头,以为自己不停地往北走,总有一天可以抵达京城;虽然,她完全没有把握自己是否正往北方前进中。
            由于她一心赶着回京,结果错过了落脚的店头,最惨的是她竟然在深山里迷了路,当夜幕降临,天地之间只除了高高悬挂在半空的几颗星子之外,漆黑的险些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天好黑喔!
            安乐从来不知道夜晚的天空如此吓人,也不知道深山里竟然有那么多林禽野兽,它们不时地从树林里发出嚎叫声,大有恐吓她的意味。
            安乐紧紧地抱住怀里的包袱,浑身抖瑟地站在旷野之中,心里又惊又怕,最初,她还有一点点骨气,心想区区几只野蛮的飞禽走兽,岂能吓住她这个天朝公主?!
            “呜……”一声呜咽从她的唇间滑出,不行!骨气!她一定要很有骨气,绝对不能够教这些“非人哉”的动物给瞧扁,可是……
            “哇……”嚎啕的哭声冷不防地爆了出来,她就像一个迷路的娃儿般四处乱喊着:“闻人……闻人!你在哪里……我怕黑……这里好黑、好暗……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要是她没有偷溜出来,在平常的夜晚里,像现在这种时候,一定是吃完了夜宵,躺在暖呼呼的床上。听闻人说江湖上的故事趣闻逗她开心,要不然,就是……一思及夫妻间那档子暧昧的情事,安乐倏地小脸通红,刻意忽略过去,反正,夫妻之间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无论如何,都好过像现在这样在荒郊野外吹风受冻!
            想到这里,安乐的心里忍不住更加酸楚,一颗颗粒泪顺颊滑下,连声音都哽咽了,“闻人……你在哪里?闻人……”
            ※  ※  ※  ※  ※  ※  ※  ※
            她这妮子到底有没有搞错?!
            分明就是她自己舍弃了他,甚至于还留了一封休书离家出走,结果却在这荒郊野外哭着大喊他这个被她休弃的相公?!
            此刻,闻人玄琢就曲身坐在一棵高高的大树干背面,距离她目前所在的位置不过几百尺远,他无奈地叹息了声,不吭半句地听她哇哇大哭。
            “闻人——”听!哭得好不凄惨呀!
            然而,听见她哭得泪眼汪汪,一声声呼唤着他的名字,闻人玄琢心里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
            是呀!他应该揪起她那雪白的小耳朵,狠狠地骂她一顿,可是。他那气恼的情绪早就教她这一声声的呼唤给喊淡了,这些时日以来,为她的莽撞、不知死活的举动而萌发的担忧怒意,似乎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闻人……哇……这里好黑,我在喊你,你为什么不来?!”安乐可怜兮兮地抽噎着,模样可怜,说出来的话却近乎蛮不讲理。
            阴冷的风,呼呼地在她的耳边吹着,好像随时都会有鬼魅的手从地狱伸出来,将她给擒拿住似的,安乐越想越感到可怕,哭得也就越大声。
            “闻人……”
            仿佛这个名字是她惟一能够感到安慰的凭慰,她一声声地叫着,就算心底深处有某个声音提醒她,她的呼唤是绝对不会有回应的。
            然而,就在她心里快要认命时,一阵近乎昏迷的睡意袭上了她,安乐两腿一软,眼看就要跌倒在草地上。
            忽地,她虚软乏力的身子就被长而有力的臂膀承接住,安安稳稳地躺在一具温暖宽广的胸膛中,甜呼呼地睡了过去。
            见状,闻人玄琢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自从得知她失踪后,他就无时无刻为她担心,她倒好!睡穴被他这么一点,立刻就睡得又香又沉,殊不知他现在心里有多少话想跟她说!
            他叹了口气,抱着她拣了一块平坦微凹的树根处坐下,让昏睡的她半躺在怀里,自己也跟着闭目养神。
            “闻人……”她在他的怀里蠕动了下,嘤咛似的低喊。
            “嗯?”
            他淡扬眉梢,似乎等着听她想说什么;这种情况似乎显得有些诡异,昏睡不醒的她,清醒如常的他,两人之间却弥漫着一股近似默契的祥和气氛,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分离过。
            “我想你……”这句话,说得轻轻淡淡,仿佛是无心的梦语,却又更像是藏在她心底已久的告白。
            闻言,一抹极尽宠爱的微笑跃上他的唇畔,闻人玄琢柔抚着她漆黑如墨的发丝,俯首吻了一下她晶莹光滑的额心,以强健有力的臂弯替她做了一个最完美的睡篮, “睡吧!十四,好好睡,我在这里陪你。”
            “嗯……”她在睡梦中微微一笑,辗转翻了个身,在他温暖强健的臂弯里睡得更香更沉了。
            闻人玄琢敛眸凝视着她睡得香甜的脸容,心里有一种说不尽的苦楚,他想要保护她的天真性情,可是,她的纯真无邪往往也是最教他痛苦的利器!
            ※  ※  ※  ※  ※  ※  ※  ※
            她真的确定自己知道回京城的路吗?
            站在由石板平铺的官道上,遥遥地望着在官道另一端上走走跳跳,唱着小曲儿,仿佛不亦乐乎的娇小身影,闻人玄琢心里忍不住发出第一千零一次的疑问;这几天,他跟在安乐的身后保护她,内心总有一种挣扎的迷惑,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称赞她天真,还是骂她不知死活!
            瞧,这不又迷路了吗?
            “唉……”这不知道已经是他今天第几次的叹息了!
            她这妮子大概听多了天桥上的说书,才会以为一名穷书生,再加上一位少不更事的官家千金拎着包袱私奔之后,可以安然无恙地穿过大半个中原,丝毫没有差错地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难道,她真的以为自己只要如法炮制,乖乖地往北走,总有天可以走到京城吗?!
            对,她只是天真而已,闻人玄琢在心底安慰自己,因为,想到她的“不知死活”会让他觉得生气,到时,他难保自己不会掐断她纤细的小脖子!
            此时,走在前头的安乐完全没有发现身后男人的复杂心思,只顾着自己边走边唱小曲儿,好不乐乎!
            “蒙衫兮蕊裳,瑶环兮琼当,泛予舟兮芳清,击予揖兮徜徉。明皎皎兮水如镜,弄蟾光兮捉蛾影。露团团兮气清,风飕飕兮力劲。月一轮兮高且圆,华彩发兮鲜复妍。愿万古兮每如此,予同乐兮永年……”
            愿万古兮每如此,予同乐兮水年!
            无论距离她多远,耳力敏锐的闻人玄琢几乎是立刻就听出来,这首弄月之词是他们俩去年中秋一起赏月,吃着桂花耕时,他应她之求吟念而出的诗词,原来,她一字没忘地记在心里了!
            算箅日子,又快中秋了吧!
            算了!他笑叹了口气,让她去吧!就让她继续走错路,反正,趁着她晚上睡觉时施行“移花接木”大法,将她搬移到回京的正确道路上,他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就算他的心里不愿意她回去京城,不过,有些事情她迟早都会面对,迟早……而他,究竟能躲得了多久呢?!
            一声低叹,随着他深沉的心思轻逸出唇间。
            ※  ※  ※  ※  ※  ※  ※  ※
            “姑娘,一个人投宿?”
            “我已经嫁人了,请你们叫我夫人。”
            “姑娘,你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哪有已经成亲的女人像你看起来那么娇媚可人呢?瞧,我家那两个黄脸婆,才嫁过来不到两年,就好像那个……什么珠子发黄……什么时间杀人……不,是不饶人的。”掌柜回头望了背后一胖一瘦的婆子一眼,忍不住叹息。
            “是人老珠黄,岁月不饶人。”安乐简直快要听不下去了,只得好心地替他更正,以求耳朵能够清闲, “算了,不跟你们争这个了,给我一间上房,晚膳替我送到房里去,知道吗?”
            “好好好,就照姑娘吩咐去办,请姑娘跟我来。”
            “嗯。”安乐拎着包袱跟着掌柜走上楼。
            这时,那一胖一瘦的女人忽然露出了淫笑,看起来根本就是男人假扮的,“嘿嘿……老二,又是一只小肥羊上门,而且,这次还是个貌美……貌美得像朵花儿似的小姑娘呢!”
            “小点声,别教她听见了!”
            “喔,知道了。”胖子点了点头,眼角余光又别见了一名身穿黑服。头上戴着长檐黑笠的男人走进店门,他赶忙上前迎接,“这位客倌,请问是要用膳还是住店?”
            “给我一间上房。”一双锐利的黑眸从笠下露出,淡淡地,横扫了正走上楼的安乐一眼,隐约又是一声叹息。
            ※  ※  ※  ※  ※  ※  ※  ※
            三更半夜,应该是人们正在梦周公的时候,小小的客栈之中,却不平静地起了骚动,漆黑的走廊上,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又或者应该说根本就没睡下的闻人玄琢,与客栈老板正彼此对峙地矗立着。
            “果真不出我所料,你们开的真是一家黑店。”好吧!这至少是一个人生经验,虽然,他自从用“闻人玄琢”四个字闯荡出名声之后,就从来没有对付过如此不起眼的渺小人物。
            “黑店又怎样?把身上所有的钱财交出来!”渺小人物不知自己意上了狠脚色,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呛声。
            “搜括完我的,再去搜括屋里的另一位姑娘吗?”
            “哼!那个小姑娘本大爷要留着慢慢享用,先把你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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