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时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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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时擦-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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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再来点烤鱿鱼,或者鱼丸。”
  “烤鱿鱼,烤鱿鱼!”方言晏忙不迭的答应,伸了一只油腻腻的爪子掏出皱巴巴的两张纸币,“老板,三杯珍珠奶茶,要珍珠的,热的。”
  宋佳南顺口就问,“干嘛三杯,你喝的了么?”
  “不啊,我们一人一杯,你,我,还有我哥嘛,我刚才发信息让他来接我了。”
  “呃呃呃,你哥!!”
  
  他穿着白色的风衣,没撑伞,两只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齐额的短发闪闪发亮,有那么几缕湿湿的垂落额头,晶莹的水珠顺流而下,双眸透过在薄薄的雨帘,狭长冷漠中的氤氲气越发的让人觉得不真实,看到他们站在一起饕餮,微微皱起了眉头,“方言晏,我才出去了一会,你就自己跑出来?”
  顺手递过去一杯珍珠奶茶,方言晏笑的讨巧,“你家啥吃的都没有,跟异度空间似的。”
  他笑笑,接过来,“还有什么吃的,这个天,真的太冷了,宋佳南,你吃什么的?”
  宋佳南彼时正在捧着一小碗馄饨吃的很开心,看到苏立,心脏小小的“咯噔”了一下,但又舍不得放下滚热的鲜汤,一边呼呼的吹着气一边回答,“鸡汁馄饨。”
  “鸡汁我喜欢。”方言晏笑嘻嘻的拿了小勺子去勺,弄得宋佳南拧眉埋怨,“方言晏,你要是想吃就自己去买,刚才大半的八宝粥都被你抢了。”
  “书,非借不能读也,食,非抢不能品也,哎呀,好吃,好香啊。”方言晏顺手捣了捣苏立,努了努嘴,“你也来尝尝。”
  他拿着方言晏塞过来的勺子,然后对上宋佳南暗含笑意的眼睛,还未来得及推脱,宋佳南把碗推到他面前,“很好吃的,尝尝。”说话间,她的刘海顺着额角滑了下来,遮住了一半的眼睛,接着路边小摊的灯光,他清楚的看到她眼睫毛上沾点的雨滴,流光一般。
  “偏心啊!”方言晏歪过头来抱怨,“佳南姐你偏心苏立”,伸过手就勺了大半。
  宋佳南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有些尴尬的把手抽回来,倒是苏立冲着她微微一笑,就像是那个时候她上台领奖前不知所措,他那样的笑容。
  苏立拿着勺子就着她的碗尝了一口,另一只手贴着碗沿取暖,“真的不错,不过没有多少了,要不要给你再买一碗。”
  她连忙摇摇头,“我刚才都吃差不多了,都饱了。”
  苏立笑笑,没再作答,她看了一眼方言晏,又把视线转到苏立身上,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男人会坐在路边摊上吃东西,她低下头去喝了一口奶茶,慢慢嚼着珍珠,烟雾迷蒙的户外小食摊上,烟熏火燎的,眼前的男人好像跟薄雾似的,脸庞模模糊糊。
  她忽然想起以前的大学岁月中,几个好朋友夜晚跑出去吃砂锅吃麻辣烫,热热闹闹的,而他那时候是不是也会和朋友三三两两坐在冬夜的路边摊上享受美食。
  竟然有种奢望,她想生活在他的生活中,无论过去,还是现在。
  
  自己被自己的认知下了一跳,继而又恢复了清醒,方言晏和苏立已经吃完了,她也想站起来告辞,方言晏插嘴到,“佳南姐,你家住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先。”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没事,送到前面的地铁站就可以了。”
  “唉,走了走了,别推三阻四的。”方言晏提过她的购物袋,笑眯眯的往苏立手上一丢,“我受伤了,不能提重物。”
  很自然的把她的袋子拎在手里,他笑笑,“没关系,不麻烦的,方言晏这几天闷坏了,让他出来放放风也不错。”
  她住的地方在小区的偏远处,车开不进去,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越来越大,方言晏自告奋勇的留在车里,“哥,我是伤员,所以还是你送佳南姐回去吧。”
  宋佳南被方言晏调侃的说不出话,苏立倒是无所谓的样子,提了她的东西撑了伞示意她下车,方言晏坐在副驾驶座上,很乖巧的冲着她挥手。
  甚至都有些诚惶诚恐的感觉,尤其是面对苏立的时候。
  
  他走在她的左边,雨夜的小区空荡无人,两人没有说话,连呼吸声都细微的可怕,只有呼出的白汽,融进茫茫的雾气中,安安静静的好像是一副静谧却流动的画。
  她每一步走的都很谨慎,小心翼翼的跟在他的旁边,宋佳南忽然记起那一次的黑夜,楼梯上他手机屏幕上的白光,还有轻轻的脚步声,她跟在他身后,一步一个心跳。
  心底微微酸涩,抬头看天空,原来冬天的雨竟真的是离人的泪。
  离的都是时光的错印,十年前他不知道黑夜中的脚步,十年后也不知晓身边的心乱如麻。
  
  城市远山的轮廓早已看不见,高楼上闪烁的霓虹,嘲笑着她的迷惘,就这么毫无焦距的看过去,想让目光看得远一些,可渐渐的,视线便被烟雨模糊了。
  忽然,旁边的男人开口,“宋佳南,那次颁奖时候,也下的这样的雨。”
  她思维停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轻轻的一声“恩”便没了下文,他接着说,“每年入冬时候这里都要下一场雨,就像这样,看不见雨滴,却整个人沉浸在雨中。”
  “很多人讨厌这样雨,我也不例外,可是这样的雨,一年只有一次。”
  她把手伸出去,手间满满都是丝丝入扣缠绵入骨的寒冷,触到冰凉的水滴,更多的是雾气,与记忆中那场烟雨朦胧的相遇重合,微微一笑,“那次你坐在我旁边呢。”
  未料到她会回到这个话题,苏立侧过脸去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脸来笑着摇摇头,想了想终究是把想说的话咽下去,“是啊,一转眼,这么多年。”
  
  “是啊,那么多年。”宋佳南笑起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微微的扬起头,定定的看着苏立,一字一顿的说的很轻,“其实,我没想过,会再遇上你。”
  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他握着伞柄的手指轻轻的松了松,淡淡笑容的在雾气中更加的朦胧,他的眉头皱了又舒展开来,那双淡漠的眼睛好像静静流淌中温暖。
  “世事难料,不过,我到没想过,不会再遇上你。”
  
作者有话要说:
costarica
天气不好,又雨又雾,不可避免的惆怅,所以也不可抑制的卡文
留言吧,呜
提前说声,新年快乐 
                  《时擦》笙离 ˇ第 30 章ˇ ——晋江原创网'作品库'
  “好好休息,别多想了。”
  她再一次转过头去,看他的背影在雾气中慢慢的消失,一个人靠在楼梯道的墙角,怔怔的发呆,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等周身都凉透了才非常配合的打了两个喷嚏。
  也不是看苏立,亦不是看雨景,就是在那一刻,什么也不想去想,一片空白。
  
  洗了热水澡,坐到电脑旁,QQ上方言晏的头像亮着,看到她便发了一个笑脸,“佳南姐,你才上来啊,干嘛呢。”
  “准备找点帖子看看,这不跟你聊天呢。”
  “嘿嘿,我在吃旺旺雪饼,吃的满地都是屑,太爽了。”
  她忍俊不禁,“你真是病好了就出来折腾,你哥没气死掉啊。”
  “快了,快了,半死不活了已经,他家太完美了,完美的东西就是用来给人破坏的,你说他又不是学医的,怎么会有洁癖呢,学理的男生,应该是豪放不羁的。”
  每每说起苏立,她都不自觉的想从方言晏那里套出更多的话,暗暗嘲笑自己的私心,还是很落落大方的问道,“苏立呢,他在你旁边?”
  “是啊,在我旁边啊,在我脚边做匍匐状扫地呢,我刚才跟他说,为什么不等我把瓜子嗑完了再打扫,他狠狠的踹了我一脚,现在还疼呢,你说一个男人怎么那么暴力啊。”
  宋佳南立刻就回复,“你活该。”
  那边很长时间没有答复,她想关掉对话框的时候,一句话跳了出来,“我把那小子赶上床睡觉了,让他好好休息后天赶去北京,那么先晚安了,你也早点睡觉。”
  “恩,晚安。”
  窗上结了水汽,雾气蒙蒙,远处的灯光便恍恍惚惚起来,找不准方向,灯光慌乱而朦胧的散射着。宋佳南伸出手指,犹豫了半天,一笔一划写下苏立的名字,认真的,或者顽皮的,窗外的风景再度清晰起来,可她却看见,苏立的名字,在流泪。
  
  第二天上班,天气依然是雨雾朦胧,她没打伞,到报社时候前额的刘海已经湿透了,雨水滴到眼睛里,涨涨的难受,看人都不甚分明,差点把主任看成是清洁工。
  照例的又是冗长的会议,无非又是强调网摘这个问题,办公室最近风行感冒,原本严肃的批斗大会开的是咳嗽声,鼻涕声,喷嚏声,声声不息。
  宋佳南听的心不在焉但也装作勤勤恳恳记笔记的样子,本子上满满的都是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的东西,她忽然想起苏立以前跟她说,在学校开大会时候喜欢临字帖,尤其喜欢楷书,把字帖当发言人,写起来慢吞吞,笔下带劲的,就跟古代刽子手凌迟犯人一样。
  下班后去书店买一本字帖,每天撕一张蒙在本子里面,不知道以前苏立临的是哪家的帖子,庞中华还是魏中国的或是什么新兵卫的,他的字一向很飘逸,人如其字。
  而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他总是很忙的样子,疑问慢慢的浮上心头,兀自盯着手下的圆珠笔发呆,看自己写下苏立两个字,然后轻轻的,一笔一画的划掉。
  
  中午曾书忆来找她,开门见山的邀请她吃饭,宋佳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不跟你去吃什么庆祝新年来临,我们女人又老了一岁,以此做纪念,然后喝的稀里哗啦跟疯子似的,随便搂了个男人,说是人生不妄虚度——虚伪。”
  曾书忆震惊,“宋佳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俐齿加思维敏捷外加理解深刻了。”
  “不是我原创的,剽窃我隔壁女人的。”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虚伪是我的总结。”
  曾书忆很无力的撞了一下墙,“不是那种性质的吃饭,是相亲啊。”
  宋佳南平静的看了曾书忆一眼,“哦,你也会去相亲啊,你不是发誓说永远不走那种封建道路的。”
  “没办法啊,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在当今社会行不通啊,只好倒退百年走封建主义道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倒是越来越流行。”曾书忆长长叹一口气,“我们一生的轨迹就是这样,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老死,谁都免不了。”
  宋佳南笑道,“你不怕我跟你一起去相亲抢了你的青年才俊啊,言情小说里面不都是妹妹抢了姐姐的恋人,好朋友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去相亲结果陪相亲的凑成了一对,结婚还有伴娘抢了新郎的呢。”
  “得了吧,去不去,去不去,这次我娘给我拉了华裔的海归呢,据说特别崇拜中国古今文化,很爱国的一小青年,我怕我招架不住,你说我一商科的,跟他去什么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啊——不好意思,说错了。”
  宋佳南摇摇头,“你到时候还别真把这句话说出口,估计人海龟立刻就变化石了,我跟你去有什么好处啊,今天跨年夜啊,我还要去看跨年演唱会啊。”
  “唉,别这么大牌啊,都免费请你吃饭了,到时候有啥古诗词歌赋的,你一定要救我一下,如果此人比较郁闷,你也要解救我,反正就跟你们现场报道一样,灵活机动。”
  
  真的陪曾书忆去相亲,地点定在本市有名的西餐厅,新年时候一对对的情侣特别多,甜蜜到自己都不愿意做炮灰的女配,她很有拔腿就跑的冲动,硬是被曾书忆死拖过去,还未走到桌前,一个半生不熟的中文就飘了过来,“是曾书忆小姐吗,这位是谁,呵呵两位小姐,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啊,快来坐。”
  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她抬起来看那个男人,个子不高,也算是普通海归的一种类型,长的挺建设社会主义的,再转脸看看曾书忆,一脸沉默的样子,心想这个开头就不太妙,连忙打圆场,“我叫宋佳南,是她同事,那个,她不太熟悉,这个,整个流程,怕冷场,所以我来陪她活跃下气氛。”
  脚下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她倒抽一口凉气,“呵呵”的傻笑半天,决定牢牢的把嘴闭上。
  
  她觉得这个男人说话实在是花哨到让人郁闷,社会主义男说,“我对人生要求不高啊,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金榜算是题名了,他乡也遇故知了,甘露也有了,就差洞房花烛了,哈哈。”
  还说,“其实人生最成功的时候,就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宋佳南默默的低头吃铁板海鲜面,那边曾书忆悄悄的踢她两下,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缓缓的抬起头,“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成功不成功就看追悼会。”
  社会主义男嘴角慢慢的抽了两下,“呵呵”的笑,“宋佳南小姐是跑娱乐版的啊,真是很有娱乐精神,今天看电视啊,胡哥讲话很有力度啊,三个代表说的实在啊!”
  “哦,我知道,三个代表,电表,水表,煤气表。”她淡淡的插话,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目瞪口呆的男人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曾书忆在旁边偷笑,再踢踢宋佳南示意她可以结束了,她站起来微微欠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摸出电话,准备假扮一回领导打电话给曾书忆,让她现在去跑采访。
  
  窗户微微的开着,吹来点冷风,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很无聊,好像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一般,顺着约定俗成的轨迹走下来,按一句话说“人生就是煎熬与忍耐,高中三年煎熬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大学四年煎熬拿到了毕业证书,再三年煎熬拿到了结婚证书,再五年煎熬又拿到了离婚证书”。
  思维正在游离的时候,男洗手间的门被推开,浓烈的酒味飘了过来,她嫌隙的皱了皱眉头,一个年轻的高个子男人跌跌撞撞的走过来,宋佳南本能的想避开这个人,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那个男人脚下一滑,她本能的想伸手拉住他,只是拽住了他的一只袖子,而那个男人整个人倒在地上,怎么拽也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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