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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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世- 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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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缘儿则是另一番心事:“谁说真儿只是柔弱可人的女子?她此时气概,远非缘儿可比。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九哥……”
  秦骑随即自宫中提出伏姬,拖至大旌之前。伏姬知死期已到,全身发抖,两眼望着众人,却说不出话来。梅真儿还待要责问几句,秦骑已扯住伏姬发髻,刀头一抹,如杀鸡宰羊般,将伏姬颈血喷在王旗旗杆上。
  ***
  以伏姬之血祭旗后的第二天,哨探军报再到:“言横、杰奴领兵二十万,十日后便抵清凉山。”
  九婴骂道:“我原指望言横老贼来得快些,不想他谨慎至此!”若柳相军的行军速度快,则说明是精骑快攻,届时凭着弩石优势,还可以挽回些劣势。但言横的速度如此之慢,必是装备齐全、粮草充足的军队。
  秦骑自然明白九婴的意思,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并浪军也不是土捏的。”
  并浪军只有挖壕筑墙,严阵以待。
  到得第三日上,清凉山西面尘土飞扬,看不清来军情况,但看风兽激起的白尘和声势,人数不下七八万。
  九婴等人登顶而望,讶异道:“柳相精骑竟来得这么快?”心下反有喜意,让敌人分批进攻,总比集结全军再行进攻要好些。
  尽管如此,远驰而来的军队仍有并浪军的倍半之数,清凉山顿时剑拔弩张。
  待数万风兽骑兵驰近,众人才看出这支军队衣甲不齐,兵刃更非军中定制。军探来报道:“城主左文率八万民众来援!”
  梅真儿大喜过望,想不到攻占清凉山的讨逆诏一下,竟会有这样的效果。九婴、秦骑等人更是振奋异常。唯一头疼的,就是负责军需的慈缘儿。
  而当九婴和秦骑来到这八万援军者中时,那点振奋也荡然无存。
  左文是好不容易将他们约束住的,这八万援军者已有了民军的建制,是以才能成一个队列。显然,左文在竹庐花了不少功夫。
  这些民军不但衣甲不齐,且兵器拙劣,更不用说阵法调度,连小队内的配合都没有训练过。秦骑道:“只要有五千人,我便可以杀散这些乌合之众。”
  彭祖有些担心:“如果在对阵之时,这些民军把我们自己的阵法冲乱,那就惨了!”
  九婴无奈的叹口气,随即强迫自己振作起来,道:“用兵是多多益善。这些民军自有这些民军的用处!”
  只有梅真儿道:“看到他们的眼睛了吗?那里面明明有火热的血和忠诚的心!”
  秦骑第一次在心里暗暗嘀咕:“如果能用眼睛杀人,那就无所谓是不是乌合之众了……”
  只听九婴道:“交给我吧!诸位!”
  ***
  世上的等待有千种万种,大部分情况下,没有什么人愿意对方迟到的。
  但当柳相军如期而至时,九婴等人都在暗骂哨探:“情报居然这么准确!”
  言横和杰奴推进得很慢,从看到他们的军队,到真正进入对阵状态,又足足过了一天。
  叛军的前锋二万余人,不紧不慢地将香林伐倒,再将树木运向后方,就象一只巨大的蠕虫将香林吐噬。
  秦骑想借火弩进行火攻的计划彻底失败。
   
 
 
 
  
第九十九章趁胜追击
 
  清凉山,除了遍地的红绿杂间的香树叶,再无他物。言横和杰奴策兽来到军前。
  他们不指望在此战中活抓梅真儿,只要将并浪人吓跑就好。
  让他们惊奇的是,清凉山的西南面山坡上,并浪军整军肃甲,丝毫没有惊慌失措。
  山南面的香树林已砍伐一空,二十万柳相叛军陈兵列阵,如一团无边黑云,气势磅礴。但言横和杰奴却不敢贸然下达冲锋令。
  因为,他们的对手,同样是气势惊人的一支军队。
  清凉山南坡和山前的正面战场上,排布着四五万雄纠纠、气昂昂的并浪战士。山顶清凉殿中,露出些投石车高大的投石臂,杀气暗藏。
  而清凉山后,更是旌旗密布,站在言横和杰奴的位置,无法看清那里的形势。
  杰奴在风兽上皱了皱眉头,眼前的并浪军虽然如山岳般巍然不动,但他自问,以二十万兵力,还是可以拿下的。
  他所担心的,是清凉山北簏。
  两队哨探从侧翼远远绕开,向北驰去。
  “言横兄,你心中作何感想?”杰奴问道。
  言横历来看不起这个摄政王的新宠,这也难怪,杰奴竟然手刃自己的新叔叔而求苟活,这样的人不会给人留下太好的印象。
  言横漠然道:“先等两翼的哨探回来再说吧!”
  双方的数十万大军就这样对峙了整整一个时辰,杰奴终于等来了哨探的回报:“北簏的并浪人不下六万,山北香林中尘土迷漫,看不清有多少军队。”
  二人闻报大惊,暗疑:“并浪何时搞出这么多军队?”手下的军士开始窃窃私语,而营将和勇长们同样惊骇于并浪军的强大,没有心思去制止下属。小声的低语很快蔓延开来,二十万军阵中传来不合谐的嗡嗡嘈杂。
  杰奴心知,如这样规模的军阵,是无论如何不能轻言撤退的,一旦军心不稳,撤退立时就会变成溃败。但他与言横一样,是谨慎型的将领,让他们这样没有把握地贸然出击,亦无可能。
  杰奴下令道:“擂战鼓!”一通战鼓过后,嘈杂声果然压了下去。
  同时,清凉山顶亦鼓号齐鸣,梅真儿从殿中策兽而出,来到王旗大旌旁边。并浪军立时士气大振。
  梅真儿将大旌擎在手中,立骑高坡,高声道:“今日决战,真儿在此亲执大旌,人在旗在,绝不后退!”她的女子声音,在此时自含一股英气,较秦骑平时的豪壮话语更能激起战士的斗志。
  这种斗志,不如秦骑鼓舞士气时来得直接,却更为深入人心。那是源于战士心中保护国主的冲动,源于让美丽永存人间的执着愿望。
  没有人高呼,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暗存下“我不惜战死”的念头,沸腾的热血化作了坚定的力量、无尽的杀气。
  梅真儿的话从山顶传向四野,并浪军的阵势未变,但在柳相军眼中,他们已变得坚不可摧。或许是因为并浪战士更加挺拔的身姿,或是他们更加坚定的阵容,此中的微妙变化,无法言喻。
  柳相军再次骚动。这些战士,并没有多强的信念,他们之所以跟随柳相,大多抱着从众的心理。他们在柳相宫变后的想法是:“既然大家都这样做了,我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反对?”
  梅真儿看出了对方军队的异常,不失时机地高声呼道:“柳相叛国,穷兵黩武,致令三境生灵涂炭。真儿举义师三十万在此,有临阵归降者,不杀!”
  清凉山簏上十数万人齐呼“降者不杀”,声势极巨。
  言横急下令擂鼓,可已迟了一步,己方军心已被撼动。杰奴正要鼓舞士气,异变已生。
  一个柳相军的士兵心中暗道:“我是想投降啊,可是,一个人冲出去,不是找死吗?除非勇长也……不,他不可能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便不自觉地向身边的勇长瞟去。
  那勇长从前只是一个军士,自柳相兵变后才提升上来,看到自己这一方的士气动摇,本就担心。回头看到那军士瞟来,顿时恼怒,喝道:“想造反吗?”同时心道:“在此军心动摇之际,不杀一人不足以定军心。”
  他自风兽上一刀向那军士斩下,那军士大惊,急闪得一闪,那刀在肩上带过,划了一道血痕。军士亦大怒道:“什么狗屁上司,平时只会作威作福,临战时只会找手下垫命!”
  四周军士早有怨气,见长官无故杀人,发一声喊,将那勇长乱刀斩死。早先那军士一不做二不休,大呼道:“清凉殿都被占了,我们还等什么?”
  这一百人立时被煽动起来,迅速影响到周边阵列。一个个勇长、营将人人自危,想发令喝止骚乱,但迎上的都是身边军士的怪异目光,莫名其妙地生出自己不过是一块食物的感觉。
  “我们投降!”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几个忠于柳相的营将开始斩杀手下,约束部属,但很快便被愤怒的士兵围攻。更有将领带着全营士兵一齐倒戈,二十万军阵乱作一团。
  “投石!发弩!”杰奴仓皇下令。
  投石阵和弩车阵的士兵没有响应。
  军心崩溃!杰奴和言横再无回天之力。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五万并浪军以方阵向四倍于己的敌阵缓缓靠近,加速了柳相军的溃散。
  杰奴和言横对望了一眼,都明白对方此时心境与自己的一样。二十万军队居然未战即溃,这个罪名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足够死上一万次。敌人“降者不杀”的口号虽然叫得响,但绝不包括自己在内。
  二人一拍风兽,带着亲兵迎了上去。军阵已经溃散,二人一面大声呼喝各营将勇长控制下属,一面劈杀那些倒戈的士兵。但情急之下,未免也砍到不降的士兵。
  原先摇摆不定的柳相军士,面临着两个选择,一面是“降者不杀”的希望,另一面是精神绷紧至极的上司官,他的马刀随时会因为紧张向自己砍来。本能使然,这一群的军士也往并浪军一方靠去,形势对并浪军更趋有利。
  十数万良薪不齐的并浪军向柳相军阵扑去,将这支装备精良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待杰奴的近卫控制了弩车阵和投石阵,这些利器已发挥不出作用,两军混在一起了。
  这一场数十万人的大战,结束之快,超乎想象!
  九婴对彭祖笑道:“正应了那句老话,高手决胜负,只须一招。”
  慈缘儿木木地呆望着战场,喃喃道:“降兵怕不下十万吧?军需怎么办?”
  杰奴和言横在此役中阵亡,杰奴为近卫所杀,言横则死在秦骑的黄金巨刃下。柳相军降者十二万,比慈缘儿的估计还多二成。
  决战三日后,慈缘儿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四方涌来的百姓,不只是应募从军的,更多的是自愿援军、运输粮备。
  而且,随着言横之死,霞原和北原二城也顺利攻下,并浪军控制了五城及清凉山,已有与柳相抗衡的实力。
  秦骑、九婴等人并不贪功冒进,而是稳稳扎住阵角,训练士兵。
  ***
  自九婴决定离开黑皮圈伊始,继元等人也在积极筹备对北度口的进攻。
  当梅真儿收复清凉殿时,南部梵原的军力也全数集中在多闻和北度口一带。根据黑皮圈水师对北度口和旺生来往船只的探察,柳相大举回师的动向已很明显。
  据继元对情报的分析,柳相军留在北度口的军队在五万左右。此时,聚集在北度口附近的冥梵联军有十五万之多,其中,毕印臣的冥军六万,赴那军九万——由于联军已摆脱了几线作战的困境,军力得以高度集中。
  赴那军的军力得以加强,缴获的风兽和北冥输送来的冰兽又装备了几千梵军。
  随着继元往桌子上一拍,一句“干他个狗日的”,在慈缘儿和九婴缺席的情况下,元老院一致通过了攻打北度口的决议。
  信函同时送到北冥军方,毕印臣方面更不用说,北冥人的眼中都要喷出血来了,毕亥的血仇不可能不报。远在千里之外的毕印臣,和继元心心相印,也骂了那句粗话,当场换来袁雷、维绝等一干手下的炽热目光外带金丝儿的一个白眼。
  梵历4129年夏末初秋,正是玄冰巨兽最肥壮之时,冥梵联军发动了对北度口的攻击。
  经过四天的弩石轰击,北度口城防被打开一个小口,开始了惨烈的攻城战。五万战士的生命,换来了北度口城防的崩溃。作为前锋的道无尽和陆须率先冲入了城内。
  旺生城的数十艘楼船增援北度口,早泊在港口,将柳相的中军接到帅船上。
  城防既破,双方军力悬殊,柳相败局已定。港口上尚有一万余名柳相军在与联军缠战。
  巨弩石车随着道无尽和陆须的前锋移进城内,准备与楼船队对攻。
  楼船的攻击力虽然强悍,但防御力却不行,若待投石器接近,将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柳相一面下令放弃一万军队,撤离港口,一面令船队向港口处的联军射击!
  港边的交战双方都没有想到,柳相会在混战的情况下,下令射击,全然不顾己方士兵的性命。
  铺天盖地的火石向港口倾泄,用当时落水而侥幸逃过一劫的赴那战士的话说就是:“那时除了火焰就是漫天飞舞的石头。”
  港口上立时充满了绝望和愤怒,那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力量!尸横遍港,血流盈湾。
  赴那军的将领亦未想到柳相会使出这样的狠招,此时压入港口与柳相军接战的战士已有二万多人。在巨火弩的火光映红军港的一瞬间,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在场的数万人再没有敌我之分,齐聚罡盾迎向弩石。
  本来,柳相准备将楼船上的弩石全部用完,但数轮攻击过后,黑皮圈的水师杀到。柳相水师抱头鼠窜地冲回旺生城,楼船因弩石不够,被击沉四十余艘。
  北度口港愤怒而安静地静卧在萧瑟秋风中,到处是受伤的战士和焦黑的尸体。幸存的清凉军战士全部投降,他们怀着与冥梵战士一样的仇恨,编入联军。
  冥梵联军在港口失去了两个优秀的修真者——道无尽和陆须。以他们的修为,要逃出弩石雨并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们选择了保护周围的战士。这两位曾一起出使清凉境的梵原使臣,牺牲时仍是朝向清凉境的方向。
  ***
  这个消息送到九婴手上,已是一个月后的事。其时,赴那军的休整已初具规模,波湾和摩揭二城也已并入梅真儿的统治。
  九婴接到信时,正在霞原城训练士兵,他在数万人的操练场上当场双足跪倒,以手拄地,泣不成声。
  离开黑皮圈时,他心中就已埋下愧疚。若不是他提前离开,冲击北度口的前锋也许就是他,一下便失去两位良师挈友,让九婴悲伤至极。
  梅真儿、慈缘儿等人从未见他这样哭过,急将他扶入军帐。九婴悲恸不已,直至昏厥过去。
  大喜大悲,是修真大忌。秦骑和彭祖急输真气,护住九婴丹田。
  九婴次日醒来时,第一句便是:“不杀柳相,我誓不为人!”
  梅真儿并不知毗卢魔元之事,只是以为九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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