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服务员的态发还好，这是让莫野觉得满意的地方。边上，他一个人在旅社附近晃荡，找了间小饭店进去，要了盘炒粉后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娘的，胡万山怎么没杀死这群畜牲！”
才扒了没几口，突然听到有人骂骂咧咧地从街上走过，莫野心中一动，没有想到自己才来这里就听到有人谈到胡万山。
小饭店虽小，在这里吃饭的人倒不少，大伙都听到外头的声音。有人嘿嘿笑了一下：“又是那个霍疯子，这家伙迟早有一天要成胡万山第二的。”
莫野向那个嘿嘿笑的人看去，那是个微胖的近视眼，他没有注意到莫野在看他，而是低声向同伴说道：“胡万山昨天在法庭上的辩护词你们都听说了吧？”
“废话，你以为就只有你消息灵通啊？”
他同伴啐了—口，然后用力摇了摇头：“胡万山是一条汉子。只可惜杀红了眼，连小孩女人都杀。。。。
“他昨天不是在法庭上说了。如果不把对方的小孩杀光那么这些小孩长大后又要欺负他家的孩子。”
“两位大哥，打扰一下。”莫野端着炒粉凑了过去，这两人看起来是那种喜欢传播些小道消息的家伙，虽然他们往往夸大其辞，但也能够提供一些线索。自己在昌阳起步的阶段，七兄弟子下的混混就是从这样的家认口中掏得一个又一个官员地隐私的。
”嗯？〃“我听你们说那个胡万山，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人不是个杀人狂么。怎么听你们口气，似乎还有些同情他呢？”
胖子警觉地看了莫野一眼：“你是记者？”
“哈哈。你看我这样，象是记者吗？”莫野笑了笑，耸耸肩道：“我是个跑腿的，帮老板到这来谈生意的，我们老饭准备在这投资，如果可能的话，在这弄个大点的煤矿。”
“煤矿？胡万山就死在这煤矿上了！”胖子的同伴又啐了—口：“他娘的，煤矿确实赚钱，不过，你们外地人想在这搞煤矿，恐怕只有赔钱的份！
“哦？”莫野放下炒粉，看了看两人桌上的三碟小菜，向店老板招呼道：”老板，再炒几个菜！”
那两个人见莫野招呼他们吃饭，都客气了几句，莫野说道：“别客气，你们提供我信息，这不就是在和我谈业务嘛，谈业务就有得报销啊。”
“哈哈，这倒也是。”胖子一边笑一边说道：“问大马没错，大马可也在这搞过煤矿。”
“还没请教两位贵姓大名呢。”
“我姓莫，叫我小莫好了。”
“我是胖子，他是大马！”虽然爱说话，但胖子却没有完全失去警惕，并没有说出名字，他拍了拍大马地肩：“大马，忆苦思甜吧，想想人的煤矿是怎么样给弄垮台的！”
“呸，怎么样弄垮地，还不是被那帮子贪官吃垮的！”提起这件事情，那个大马情绪显然有些激动：“我跟你说，在这远营弄煤矿，不是说赚不到钱，赚得到！但是上门要的杂种太多，那些当官的想方设法也能从你这把钱吸干了。”
”怎么会这样，你们这的官员不支持招商引资么？”
“支持，当然支持！外商外资，他们非常支持，但民营的。。。。’你就得先琢磨琢磨自己的份量是否能压得住这些官的贪心。小莫，你也看到胡万山的事了，河西村煤矿这些年有几百万不见了，胡万山人憨，他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你想想，那张德贵再有本领，怎么能弄走几百万？”
“你的意思。。”
大马用筷子沾了酒，在桌子上画出一个人字；“你看这个人字，加上两点一个十字，就是一把伞。张德贵弄了几百万没错，但其中绝大部分都给他用去买这把伞了。”
“保护伞”莫野试探着问道。
“对，就是这玩意，舍得钱去买保护伞，啥事都没有。矿上死人往哪个山沟里一扔浇上汽油烧了，公家的钱弄到自己兜里去了，这样的事情只要有这把伞，那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不会吧，上面就由得下边这样乱来？”
”上面？切，上面就是最大的保护伞！”大马还想说，胖子却捅了他一下：“我说大马，你就别乱说了。”
“胖子哥怕我是密探啊，哈哈，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不兴锦衣卫啦！”莫野开了个玩笑，大马说的和他从彭东平那得到的资料差不多，正是因为有一张巨大的保护伞，所以这下面的大大小小官员们才毫无忌惮。
胖子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倒不怕你是密探，我怕你是记者。”“哦，为啥我是记者你反而害怕了？”
“刚才那个霍疯子，就是给记者害了。”胖子再次摇了摇头：“霍疯子在外经商赚了些钱，回来也想搞煤矿，但也被人坑了。后来县里有座煤矿发生矿难，死了老鼻子的人，上报却只报了两个。霍疯子晓得了便把事情捅给了记者，来了十二个记者采访，结果县里每人八万全摆平，还把霍疯子给说出来了，结果。。。。霍疯子就成了疯子了。。。。”
莫野心中一颤，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远营县竟然还出现过这样的事情，连记者都被收买，而且是成打的收买！
“那胡万山呢，我看报纸上说，胡万山是因为承包矿山与张德贵发过了纠纷，这才杀人的”
“报纸？现在报纸里十篇文章九篇是假的，还有一篇是吹牛广告”大马插了一句，用力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记者怎么敢真写，当然是按统一提供的材料还写喽。”
“哈哈，原来这里头还有这么多名堂。。。。”莫野干笑了两声，他又问道：“如果我们老板想搞个大点的煤矿，该怎么弄把伞给自己挡挡风雨？”
胖子与大马对望了一眼，神情立刻冷淡下来：“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如果我们知道，早就自己也去弄把伞喽！”
莫野微微笑了一下，又与二人东拉西扯了几句闲话，然后巷里晃荡，基本上是哪。一连数在，莫野都在远营的大街小儿有效闹他饭往哪儿凑，渐渐的便将远营的情况摸清了。胖子与大马说得没有错，远营大大小小的官员形成了一张庞大的保护伞。这张保护伞往上，市里甚至省里的某些官员又在保护着他们，成为他们的保护伞。无数张大大小小的保护伞组成的网络，形成一个牢固的堡垒，任何试图挑战这座堡垒的人，都会在这保垒上碰得头破血流。凡是不合作不加入这张保护伞者，要么被排挤，要么被逼疯，要么被杀死。
也正是因此，远营县的主要领导才能无所顾忌地做一世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荒唐事情，例如将办公楼修成天安门形状，在国庆时举行“阅兵”仪式，花钱收买记者。其中，零九年国庆的时候举行的“阅兵”仪式最为荒唐，花了全县三百多万人民币，县一中二十三中学生排练了两个月，为的不过是让县里的主要领导过一回国家领导人的瘾。
“对怪彭东平一筹莫展，对着这张巨大的保护伞，他一个民政厅长还是太小了些啊。”
躺在旅社的床上，莫野呆呆盯着大花板，如果只是对付一个两个官员那很好办，但是在这庞大的保护伞中，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自觉不自觉地违法乱纪，这已经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县完全烂掉了。而且，烂掉的不只这个县。
“哼，保护伞，保护伞”莫野冷冷一笑，这些人拼命挖空心思想要弄保护伞，却不知道，一切权力都只是暂时的，这个世界上最最可靠的保护伞，不是那些官僚们手中的大印，而是平民百姓的内心！
正文 一四四、 太子？
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看尽量远营县县委招待所的院子，院子前的保安一看到那个京字打头的牌照，立刻缩了脖子，把伸出一半的手又摆了回来。象他这样在县委招待所看门的保安，一双眼睛可是贼亮的，这种牌照，绝对不是啊猫啊狗能挂上的，而挂上的人即便是远营县的一把手也得点头哈腰地说话。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子另一端拉开车门。从他拉来的车门里，另一个身材中等的年轻人慢吞吞走了出来，看见迎面的泳装美女广告招牌后皱了皱眉：“格调太低了吧？”
“呵呵，小地方就这个格调，您将就一点，反正又不在这呆太久。”
开门的年轻人低声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声音不大，但那耳朵比谁都尖的保安去隐隐约约都听到了。听到在这里住是“将就一点”，保安暗暗摇头，远营县县委招待所又被称作“迎宾楼”，那可是远营县第一奢华的地方，据说都快赶上外地的星级宾馆了。就这样的地方，还只是将就一点，若不将就就，岂不是要住总统套房了？
后出来的年轻人迈步向宾馆服务台走去，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则从车子里又拿出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对司机吩咐了几声，便快步追了过去。赶到服务台前，后出来的年轻人静静站着，也不理会招呼他的服务员，戴眼镜的年轻人则接过了话头：“三间相邻的最好的房间。”
随着这几人的入住，当天晚上便传闻有北京来的大官到远营视察。这流言也不知道从哪起来地，很快便惊动了远营县的县长和书记，两人在电话里紧急磋商了一阵，认为事情宁可信其有。胡万山的事情闹的太大，中央倒真有可能会派人来调查。若住在县委招待所里的真是中央来的，那恐怕就有些麻烦了。
就这样找上门去问显然是不适合的，从招待所登记的情况来看，那秘书模样的年轻人留下的只有三个字。他自己叫郭良，那个年轻人叫叶莫，还有一个司机大刘。这些可参考地价值有限。远营县县长皱着眉看公安局给他送来的这些材料，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派去探那司机口风的人回来也说司机的嘴巴很紧。除了说来自北京外，其他什么也没透露。县长挠了挠头，本已稀疏的头发大约又掉了几根吧，他苦笑了一下，当这个芝麻官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想当处自己步入政坛的时候，也想过要端端正正做官踏踏实实做人，但是现在……现在到了来个挂北京牌照的车子都可以将自己吓一跳地地步了。
正思忖间，突然办公室地电话响了。这是一个内线电话。因此才能不经过避暑直接挂到他办公室里。
“喂？”
“是凌松吗？”
“是我……”
远营县县长周凌松与对方在电话里聊了大约五分钟，然后他挂了电话。微微吸了口冷气。没有想到，那个叶莫才到不过一天，连省城里面的人都知道了这回事……幸好省城里地人知道了，他们查出了叶莫的底细，原来他虽然不是中央特派员，但比一般的中央特派员来头还要硬，竟然是中央某位常委的外孙……就是俗称的太子党成员啊。
周凌松意识到，这位大人物是绝不会到这小地方来玩的，他来一定负有什么任务。最可能的任务，就是胡万山的事情闹得太大了，以至于惊动了那位，那位派信得过的人来调查……
越想越觉得可疑，当初毛泽东主席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派自己的警卫员回家乡进行调查，这一位大任务肯定也是因此而来的！
觉得推测出真相，周凌松稍稍放松了些，知道对方来的目的就好办了，对付这些上面来的大人物，周凌松还是有一套的。
“伍书记吗，我接到上面的电话，那个叶莫的底细基本上弄清楚了……对，对，好的，你过来吧，我们几个商量一下，该如何接待这位钦差大臣，哈哈！”
远营县的主要头头脑脑被周凌松召了来开会，开会的中心议题不是如何解决工作中的问题，而是如何接上面来检查的人。其实开这个会也就是走走形式而已，周凌松的主要目的是风险均摊——如果出了问题，参加这次会的谁都有责任。
会议的结果，就是投其所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有的人爱钱，有的人爱权，有的人爱色，周凌松深信，只要找到那个“太子”的弱点，就能够将他拉到自己这一边来。如果能实现这一点，那也就意味着自己头上的保护伞更加牢靠了。
叶莫在远营最高档的酒点“星光大酒点”的包厢里静静地吃着西餐，他要的虽然不多，但都是价格最昂贵的，对于酒点大厨的水准，他显然有些不太满意，所以表情有些忧郁。从监视器里看到他吃得差不多了，周凌松向众人示意了一下，当先走了出去。
他们过来的时候恰好叶莫出来，见到一大群人，叶莫皱了一下眉，但紧接着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失魂落魄的东西一般。
周凌松心中冷笑了一下，这几天对这位太子党成员几乎是二十四小时监视，发现这人除了对美女感兴趣外，看其他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毫无表情。哼，小色鬼一个而已，找到了这个弱点，要对付他就好办的多了。
“小姐，请问您的芳名。”
叶莫发了会呆，突然插到众人中间拦住那吸引他眼光的美艳女子，众人见他那副德性，全然没有方才在监视器里看到的从容镇定，都不禁微微笑了一下。
“对不起，我和朋友们吃饭，请不要挡着我可以吗？”
花了二十万请来的专业人士就是不同凡响，这个女孩淡淡的表情恰到好处外，既不至于让叶莫觉得过于难堪，又让他觉得这女孩并没有完全拒绝他。果然，叶莫向后退了一步，微笑着说道：“对不起，我失礼了，小姐，请问我有知道你姓名的荣幸吗？”
“黄依。”
女孩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叶莫一会，这人恢复了常态后，气质倒真有些不凡，倒也很有魅力，因此她由衷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先生，要不要来和我们一起吃饭。”
觉得差不多是时候，周凌松插了进来。叶莫看了他一眼，立刻把目光又移到了黄依脸上，似乎在征询黄依的意见。黄依微微一笑，风情万种自然而流露出来，几乎让叶莫失魂落魄了。
“好的，那就打扰了，不过，这顿成饭我请吧。”叶莫再转向周凌松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
这段饭起初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