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锁金铃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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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锁金铃记-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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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铃道:“可是栈道之中目下定然布满了斥候,他们怎能保证行进之时一点也暴露行踪?”
    向碎玉道:“你杀斥候有问题没有?”
    金铃摇摇头:“除非是小师妹和二师叔那样的斥候。”
    向碎玉道:“是了,乌山上下除了你我,再没人能和那师徒二人一战……”
    金铃在心中补充道:只怕我也不行。
    “……乌山的斥候大多是平常兵丁充作的,容易被驱逐,也容易被杀。他们只要先将西边清理干净,再守住那处便可在风声走漏之前到达乌山境内,到时向五郎再行反应,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金铃。”
    “在。”
    “这两日在家歇着吧,前线战事老戴老白二人去看着便可,你在家歇着,发动总攻之时,我需要你严密监视前线。”
    “……是。”
    她有点不情愿,出门在外时,她还敢肆无忌惮地想着银锁,在向碎玉眼皮底下,她就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务必不能让向碎玉看出任何破绽。
    或许在师父心中,她是个说不爱便不爱的冷情怪物,又或许他仍旧觉得自己心中还挂念着那个消失的胡儿。
    她从未觉得师父已经忘记她在上庸时和“龙若”的那一段往事,亦觉得向碎玉总是在刺探她对任何一个女人的态度。现在还没怀疑她和银锁,也只不过是因为银锁长大之后变得太多,未能想到她就是龙若。
    这也许是她能骗过向碎玉的唯一的优势了。
    十六岁之前,她从未想过要防备向碎玉。认识银锁之后,就连向碎玉也要开始防备了。她从未后悔过,只是时常妄想这种防备要何时才能卸下。
    毫无办法。
    “师父……最近已接受了轮椅吗?我记得小时候,师父不爱坐轮椅的。”
    向碎玉微微叹气,道:“站久了腿疼,再说拄着拐杖跑来跑去,有些吓人。”
    “师父并不吓人。”
    向碎玉淡淡笑道:“金铃嘴甜了很多。”
    金铃微微摇头,道:“我只是……说实话。”
    “你的实话听着也很受用……唉,你只是瞧得习惯了,因此觉得不吓人。我平日在乌堡里走动,也是用轮椅,甚少用拐杖的。”
    “……请师父保重身体。”
    向碎玉轻轻点头,“我们……有多久没这样相处了?我总是让你出去杀人,你……你不恨我么?”
    “为何要恨?”
    “别家女儿,都在父母膝下享福,你却要在外风餐露宿。”
    金铃道:“师父教我忠孝仁义,我以为我所做之事,并未有丝毫偏颇。享福之类的,我不需要。”
    向碎玉扭头看着她,道:“待到天下平定,我也该替你寻一门……”
    金铃打断他:“师父莫忘了和二师叔的赌局,你二人一年分不出胜负,我便一年不会离开师父。无论师父想替我寻什么,我都不需要。”
    “可我将你教成无情无欲的一个人……总觉得是不对。”
    金铃淡淡一笑,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向碎玉犹疑地点点头。
    向碎玉的腿似乎痛得厉害,虽不见他喊痛,可是入夜后他便要抱着那只黑色的老猫在膝头,夜里营帐中也点着炭火,似乎是很怕冷。
    金铃几乎已无法回忆起一个人在冬天里是怎么睡着的了。上一个冬天里,她每日都有火炉可以抱,睡觉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须,而是奢侈无比的享受。她又无法控制地想起那火烫的身躯散发出的几乎要将她烫化的热力,因此躺在床上无法成眠。
    月光从营帐四周的缝隙之中透进来,篝火被风吹得乱飘,投下不住晃动的阴影。影月影月,可是月下疏影的意思么?
    与她所料一样,月影之下,在陆亢龙的监视范围无法达到的地方,影月右使正肆无忌惮地思念着她的情人,算计着等到禁足结束的那天,就去乌山寻人。
    她曾拉着鎏金旗的人问过乌山的情报,谁知那人道:“教主下令,乌山情报目下保密,便是影月右使也不能说,只能向教主亲自汇报。”
    “那教主呢?”
    “……属下不知,属下知道也不能说。”
    银锁叹了口气,她并无意打破鎏金旗的规矩,即便是为了金铃,也需得考虑一下。
    她的禁闭要持续十日,比在神仙谷中的禁闭要好上许多。陆亢龙舍不得她在家还饿着冻着,召回阿曼照顾她的起居,只是不和她住在一起。她一个人住着一个偌大的院子,整日便是练刀练剑,因着心中思念金铃,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剑招,已让银锁练得纯熟无比。
    现在她无比想念着在神仙谷中的生活,清晨与金铃在同一张床上醒来,一人劈柴一人挑水,上午一同在风中练武,两人实力相当,打起来也酣畅淋漓,不若现在她形单影只,连个对手也没有。
    连师父也不知哪去了,否则还可以用他试刀。
    她停了下来,想着要如何与向碎玉解释身上多出的一成冰心凝神。
    而到现在为止,她都并未见到那个焚心诀第七重前该当见到的心魔,想来是因为她并未去刻意参悟突破最后一重心法之故。你不去找心魔,心魔自然不会来找你。
    可是她却想动身去找金铃。
    但是不能。影月右使言出必践,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教主谕令已下,令她在义阳关禁闭反省,她就得在义阳呆足十日,一步也不能踏出分坛。她在屋里就免不了胡思乱想,除了想金铃,她也想过陆亢龙到底去哪,是不是自己亲自去偷圣火令,若是如此,但愿他看在大师姐这一路上颇多相助,不要伤她。
    她重重叹了口气,道:“阿曼,做什么躲在后面?”
    阿曼讪笑着探出头来,“少主,前几天一直没问出口,听说你已经突破第六重……”
    银锁呼了口气,打断她道:“想打听什么?”
    阿曼笑道:“不不不,我自然是恭喜少主功力大增,以后是不是……嘿嘿,是不是就能放过我了?”
    银锁阴阴笑道:“本来是这样的,但你这么问,是不是有点舍不得被我欺负的日子?我便成全你又如何……”
    阿曼哭丧脸道:“少主饶命……对了,不死金身怎样了?我听他们说不死金身大闹分坛,打伤了好几个人,最后靠圣火令逃了?”
    银锁叹了口气,道:“他们已经传成什么样了?”
    “这……我不敢说。”
    “你说,我不罚你。”
    “我说啦,少主可要说话算话,”阿曼咳嗽两声,道,“大家都说少主待不死金身没有再好了,连免死金牌圣火令都能给出来,没想到一回中原,不死金身就在背后捅少主一刀,实在太不仗义。看她平日不苟言笑,还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居然背叛少主,中原人就是这样信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加班加班反正总是加班,我想回家啃老_(:3 」∠)_(但被我妈无情地拒绝了,拒绝了还要抽我屁屁(果然是亲妈

  ☆、第323章 一池春水六

银锁咯咯直笑;料想她当日与金铃做的戏外人还没看穿;就是不知道师父有没有看出来。
    阿曼撅嘴道:“少主干嘛笑?”
    银锁眼珠转了转;道:“阿曼,我有事交代你做。”
    阿曼缩了一下,道:“少主请讲。”
    “你替我去乌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把圣火令偷回来;不能就算了,别勉强。”
    阿曼道:“我不去……你这事是不是瞒着教主做的?教主多半是去了乌山了;我要是碰到他了怎么办?。”
    银锁皱眉道:“师父去乌山做什么?”
    阿曼道:“教主想必已经跟少主说过在长安发生的事,是不是?”
    银锁道:“他轻描淡写地说了两句;到底怎么回事?”
    阿曼道:“我也知道得不甚详细,只知道教主为了辋川君的性命,与大丞相做了个交易。因此我觉得他其实很在乎辋川君的性命;如今大概……应该在乌山观望吧。”
    银锁哂道:“倒是我疏忽了。师父不希望大师伯死在别人手上,他还没玩够。”
    阿曼道:“是啊,所以少主,我是不是能不去了……”
    银锁道:“当然不能,快去。师父发现了就说你来偷圣火令。”
    阿曼哭丧脸道:“少主,我何德何能去偷不死金身的东西?教主一听就是我在骗人……”
    银锁奇道:“怎么可能?圣教上下论实力,师父和康叔叔占去第一第二,第三是我,第四是赫连,第五就是你了,康叔叔和赫连不在,师父自己不动手,我在关禁闭,当然只能你去了。”
    “少主,那我要是万一被不死金身抓住,有没有办法保命?”
    银锁道:“哦,给你个信物,她要杀你你就给她看。”
    她虽然这么说,但想到自己浑身带的东西除了那根银锁链和头上黄金璎珞,余下譬如左腕上坠的小玉佩,右手缠的锁链,都是金铃给她的,她想了半天,把匕首拿了出来,拨开手柄上的夜明珠又合上,道:“用这个吧。”
    这把匕首曾经落进地宫,又机缘巧合引了她二人的路,可谓救命之物,金铃见了一定放人,何况她还能拿去用。
    银锁见阿曼接过匕首还磨磨蹭蹭不肯动身,便道:“还有什么事?”
    阿曼低下头,“……是,少主我这就出发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偷,衣服丢给手下人去洗……”
    “是是是,你快走吧。”
    阿曼随即收拾好行装纵马离去,心中想着如何避过陆亢龙的眼睛,再避过不死金身的眼睛安全偷到圣火令,好回来交差。
    陆亢龙逡巡在乌山营地附近,有时也去乌堡中偷点东西吃,从未有人能发现他的踪迹,只是手臂沉重,走多了还是会累。大多数时间里他偷偷跟着向碎玉,偶尔去前线看两眼金铃,却险些叫她发现。他不知为何这个大师侄耳朵如此灵,简直和银锁有一拼。他要找的伙头军宇文攸最近尤其地忙。斥候在路上要带干粮,是以宇文攸一天要和三百斤面,晒无数的菜干肉脯,甚至还要在营地角落里种地。
    陆亢龙好容易逮着机会抓住宇文攸,把他拖进角落里,低声问道:“宇文小子。”
    “呜呜呜……”
    陆亢龙放开他一点,宇文攸陡然得了自由,道:“教主,你真是吓死我了……”
    “我刚不是通知你了吗?”
    “教主来得太快……”刚通知就把他双手反剪地拽了出去,根本反应不过来,“请教主下指示。”
    陆亢龙道:“唔,我就是呆的无聊,找你出来聊一聊。”
    “是、是……”
    “你前年,在什么地方呆着?”
    “在、在上庸,加、加、加入了上庸分坛。”
    陆亢龙温声道:“之前呢?我听淳于征说你是个流浪儿。”
    “是,属下在上庸做乞丐,和乞丐窝的人走散了。”他稍稍抬起眼睛,见陆亢龙笑得颇为温和,渐渐没有那么紧张了。
    “乞丐窝?你想他们吗?”
    “想!可想了……没有他们,我根本活不到皈依圣教的那一天,就早已曝尸荒野,变成野狗秃鹫果腹之物了。”
    “哦?”陆亢龙眯眼笑着,撕给宇文攸一片肉脯,“你们乞丐窝都有些什么人?”
    宇文攸没敢接,道:“教主,这个是晒给前线吃的,我吃……不太好,他们要是因为吃不饱而打了败仗,可、可就是我的错了……”
    陆亢龙扑哧一笑,道:“放心吧,我今天去乌堡转了一圈,这是我顺来的。我才不吃我大师兄的东西呢。”
    宇文攸这才放心地接过了,道:“我们乞丐窝里,有鲁老大,公孙大,杨家兄弟,还有我、阿七,还有小龙王。”
    陆亢龙心想最后一个名字好怪,但免打草惊蛇,便先问:“鲁老大想必很厉害吧?”
    宇文攸忙不迭地点头,道:“是,我们从南阳一路逃到房陵,是鲁老大每天想办法找吃的,找地方睡。我们在上庸定居,可这地方有两个乞丐帮了,鲁老大带着我们争地盘,让别人家都不敢欺负我们。他是我们大哥,长得不高,但是很壮,很能打,脑子也好……”
    “那公孙大呢?”
    宇文笑道:“公孙大最能吃,但他知道自己太能吃就是浪费粮食,所以总是忍着饿,先让我们吃饱了他再动嘴。他自己刚出来逃难的时候,是个胖子,一年后饿成了个瘦子,后来小龙王来了,我们地盘变大了,才把他又喂回去了一点。”
    陆亢龙微微眯眼,“小龙王”这个名字听着很是特殊,但此时不宜打草惊蛇,还是骗他继续往下说。
    “杨家兄弟呢?”
    宇文攸的思绪已渐渐回到了三年前,他望着远处,眼睛微微弯着,道:“杨家兄弟跟猴子是的,两人心有灵犀,打架的时候两个顶四个,光捡落单的欺负,可坏了。可他们也很照顾我们三个小的,我和阿七出去偷东西要是被人抓了,他们马上就来解围,有时候还替我们挨揍,让我们先逃跑。”
    陆亢龙见时机成熟,便问道:“听你这么说,你们乞丐窝里有四个大孩子,三个小孩子。大孩子打架,小孩子偷东西,为何不见你提小龙王偷东西?”
    宇文攸来了精神,道:“小龙王小归小,但是特别能打架,我们乞丐窝的江山,大部分都是她打下来的,她往市集上一站,那些小扒手都自觉交保护费给她,可威风了。”
    “哦?小龙王这么厉害,一定是个男孩子?”
    “不……小龙王她……”
    陆亢龙听到他一个“不”字,心中一喜,暗道这可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我就说线索定在宇文身上。
    宇文这个“不”字一出口,却立刻想起鲁不平曾经说过的,为了小龙王的安全,她是女儿身的事情,谁也不许说,此时陆亢龙陡然问起来,他直觉其中定有古怪,便笑开了去,道:“小龙王才不准我们叫他‘小男孩’,说她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错就打人。”
    陆亢龙没料到情况急转直下,眨了眨眼睛,笑道:“哦?我还道你要说是个小姑娘,原来不是么?是不是你搞错了?长得那么小一点,怎么会是个男娃娃?”
    宇文攸摇摇头,道:“不可能,我们都一起洗过多少次澡了,带不带把,我还不知道么?”
    陆亢龙颇为失望,为了掩饰,他又问道:“这阿七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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