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风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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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风月_-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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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出差路过戊城?”终于想到一句正经的。
  “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啊,你去哪出差啊?”
  “卧龙。”
  “是挺顺便的。”完全不在一个方向好吧?!
  “我说顺便只是因为总是要出来,所以就给你送过来,不是说路程上的顺路。”宋慕文开始解释他对顺路的定义。
  “明白明白,不过卧龙有大熊猫哎,你去的话就顺便帮我看望一下那些大小国宝们吧!记得拍点照片回来哈!”我拍拍宋慕文的肩膀。
  “这回去卧龙就是因为公司打算新一辑的广告主角用大熊猫,出差就是为了联系拍摄的相关事……宜……的,你……冷……静……点……”宋慕文已经快被因为怕大声尖叫吵醒邻居只能兴奋地摇他肩膀的我晃晕了。
  
  “我快被你晃出脑震荡了。”宋慕文对着终于冷静下来的我松了口气。
  “你小子,真是太好命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摊上了?”我站起来又想摇他肩膀。
  “我也有很倒霉的时候啊。”宋慕文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我没看见就不算!”
  “你这是强盗逻辑。”
  “强盗的逻辑也是逻辑!你就坦然接受我的嫉妒吧!”
  “……好吧。”
  
  就这么东拉西扯和宋慕文聊到天色发白。
  我打了个哈欠,“幸好今天是星期天,你几点走啊,我送你。”
  估计是受我打哈欠的影响,宋慕文也打了个哈欠,“你要困就先睡吧,我想起来我在戊城还有点事情,大概还要在这边呆几天,有空聚聚吧。”
  “好啊,那我先去睡了,不管你了啊。你记得下次再怎么急也别半夜三更敲门,人没急死,被你吓死了先。”我起身准备去睡觉。
  “你还想有下次啊?”宋慕文笑得很欠扁。
  “不!想!”我一字一字表达我坚定的信念。
  “你睡醒了给我发短信吧,晚上一起吃饭,我带你去家味道不错的店,作为吓到你的补偿,我请客。”
  “好!就这么说定了!”我立刻精神焕发。
  
  后来不光是我睡醒的那个周日下午,接下来的几天也是和宋慕文一起吃的,掐指算算,就差早餐没一起吃了。他总有理由请客,我毫不犹豫了几次也不太好意思了,所以星期二电影院半价就是我回请的好时机。
  慢慢地我的心安理得开始变得不安,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吃请吃多了我心里不发虚是不可能的。我实在搞不明白他怎么这么热衷请我吃饭,在脑海里设想了几十条他的动机,但是每条都被我立即否认,到最后我只有宋慕文钱多烧得荒现在又不想一个人吃饭,所以拉上我这一条能接受了,你看他来之前不还跟陶琳开茶话会呢么?
  
  明明我有拒绝的权力的。我在按之前几天的惯例吃完饭陪宋慕文散步消食时想。
  戊城的晚风有点清爽的意味,当然这可能跟吃完晚饭溜达街的人不在少数也有关系,走路慢些迎风也会温和些,摄入了太多热量,让风吹走点吧。
  我们倚在广场旁边车道的隔栏上,看着广场中心跳集体舞的大妈们什么话也没说。当跳舞的音乐变成DISCO版的“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我不禁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明天下午的飞机,先到成都再去卧龙。”
  我转头看宋慕文,他并没有看我,只是自顾自看着活蹦乱跳的大妈们。 
  我有点失落,几天功夫居然这么快就过去了。
  这一周是我来戊城最轻松的一周,没有煎熬没有忍耐没有想念。我很想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办完的事情,需要在这边多呆两天?可我说不出口。
  哪怕我只是很自私的不想一个人在戊城呆着,我也说不出口。从在KFC门口遇到宋慕文的那刻起我就害怕一件事情,我怕可能存在着的误会。
  “承认吧!你就是想去成都吃好吃的!”
  这样说,就不会有误会了。




风之城

  5。
  “……你现在对吃的反应真是跟陶琳没什么区别了。”宋慕文转头看我,顿了半天才有了这句颇为无奈的回复。 
  “是吗是吗?”我摸摸自己的脸,会不会跟陶琳越长越像了?
  没摸出像不像陶琳,却看见宋慕文在那闷笑,我停下,一脸有什么好笑的别过头。
  我突然想起什么,“我明天送你吧!”
  “好啊。”
  
  临行前的午饭是我请的,恩,虽然是我自己做的,但我觉得我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说陶琳先给我了一些钱,足够让我请宋慕文吃顿好吃的,但是这些钱就算吃完了也是要还的啊。再说了,现在不是号召创建节约型社会么,那我就响应号召制作节约型美味喽!
  “看不出来你还会做吃的。”宋慕文边吃边点头表示赞许。
  “开玩笑,我做的菜火星人吃了都会放弃入侵地球。”
  “因为太难吃了,火星人吃一个倒一个。”宋慕文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
  “我并不care你昧着良心说话,只要你晚上睡得着觉。”我很大度地对宋慕文表示我原谅他。
  “那我一定失眠的。”宋慕文看起来有在反醒,“因为等到天亮我就可以看到大熊猫啦!”宋慕文笑容那叫一个灿烂。
  我顺顺气,做了个深呼吸,平静地看着宋慕文,“你以为我会嫉妒吗?我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太幼稚。Too naive!”
  我刚说完就看着宋慕文低着头肩膀剧烈抖动,鬼使神差地打了个哆嗦,“我警告你你不许喷出来啊!你要是毁了这桌子菜我跟你拼命我告你!”
  等宋慕文停止肩膀抖动运动后,我很认真地问他真的有那么好笑吗,“当然!”他回答地果断又迅速,“哎呦,笑得我胃疼。”
  我一边看着他揉胃,一边测量计算眼前这人的笑点在海平线下多少米,不去申请吉尼斯记录么,分明超越人类最低极限了啊。
  
  “意外的一餐,味道还行,多谢你的请客。”宋慕文擦擦嘴,给这顿饭做结论。
  “味道还行?你说好吃会死啊?!”我在满桌空盘上画了个圈,像个带着它们集体控诉的将军,“你根本就是无法接受我是个烹饪高手的事实,这说明你没有透过表象看本质的眼光。”
  “然后呢?”宋慕文胳膊撑在桌上支着头问我。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坐你的飞机去吧你。”我看了他一眼就立即起身收拾碗筷,我记得我没放多少辣椒啊,可怎么觉得他眼神有点辣辣的呢?
  一定是因为夏天要到了,我把碗筷端到水池里,透过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有点热热的,洗我的碗筷吧我。
  “我来洗吧。”宋慕文起身走过来。
  “好啊。”我立刻放下洗碗布,把围裙丢他身上。
  “你就一点都不跟我客气啊?!”看宋慕文眼睛睁那么大跟死不瞑目似的,就知道他没想到获得这项光荣使命居然如此顺利。
  “你的心意已决,我怎么忍心拒绝呢?好好洗啊,洗干净。”我拿了本杂志,全情投入到某些专家的瞎放屁里。
  
  “我请你吃饭就从来没让你洗过碗,你却连客气都不客气一下,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宋慕文已经跟我念叨一路了,到了机场还停不下来。
  “行啦!别跟个娘们似的,”我猛拍了下宋慕文的背让他停下来,直到看到他脸色一下子凝重,还听到他后背和胸腔的回响,我才意识到我大概下手有点重了,于是立刻在他后背来回揉。“我倒是想跟饭店的人说让我来洗啊,可要那样洗碗工就要失业了,你说我能干这么不近人情的事情么?”
  “你有这么恨我么,下这么狠的手。”宋慕文回过神,看着我问。
  我怎么觉着他眼神有点幽怨呢?可怜的娃。
  “我错了行了吧,再说我这不给你揉呢么。”
  “谁让你揉了?”宋慕文一个猛耸肩,躲开揉他后背的我的手,“你笑什么笑?”他一脸不爽。
  既然被他看到了我就不忍着了,我直接笑着冲他摇头,其实是他自己不知道他刚才那副别扭的样子多像个小媳妇。
  
  “你回未城还是坐飞机吗?”在登机口我问宋慕文。
  “大概吧,怎么了?”
  “要是你坐飞机能顺路给我带点好吃的吗?”我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好啊。”
  “啊啊啊!宋慕文!你是个大好人!宇宙级的!”我抓着他的肩膀摇他以示肯定。
  “我是宇宙级的运输工。”
  “不要这么说嘛,你答应了就千万别忘了啊!”
  他笑着点点头。
  我看着他走进登机口,看不见他之前他转身和我挥手再见,我也冲他挥挥手。
  
  在戊城机场和宋慕文告别的那天,是2008年5月11日。
  




风之城

  6。
  戊城又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空落落地坐在屋子里回想我那个极为蹩脚的借口,“要是你坐飞机能顺路给我带点好吃的吗?”拙劣的你看宋慕文都笑的懒得拒绝我。
  拙劣就拙劣吧,最后有用就行了,我讨厌一个人呆在戊城,非常讨厌。
  
  我再次被漫长的时间淹没,每一秒都被放大成一次呼吸,我呆坐着,清晰地看着时间缓缓流过,而我,在这段并不愉悦的观赏中,一点点走向生命的尽头。
  
  第二天下午陶琳打电话问我戊城地震了没,我说没啊怎么了,陶琳告诉我汶川大地震了,未城有震感,震感特别明显那会她很害怕,还好不久就停了,回过神来她就开始担心我。
  “你放心,戊城好得很,我想体会下地震还不给我机会呢。我还要上班,先挂了啊。”
  挂了没两分钟陶琳又打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未城又有震感了。
  “是不是又震了?”
  “不是。”陶琳的呼吸很急促。
  “怎么了?”
  “宋慕文手机打不通。”陶琳很焦急。
  “那就晚点再打喽,你找他有急事啊?”
  “你知道他去卧龙出差了吗?”
  “知道啊,你想让他拍熊猫啊?我已经跟他说了。”
  “你知道汶川在哪吗?”
  “不知道。”
  “四川。”
  “……不可能。”
  “我骗你干什么啊?!”
  陶琳的声音抖得我心慌,“你等等,我一会给你打过去。”
  中国移动并没有因为我的地理知识增加了一点而网开一面让我拨通宋慕文的电话。
  
  “怎么办?”我只有这句也只想问这句。
  “我不知道。”万事通陶琳也失灵了。
  
  “……我觉得宋慕文肯定没事,你觉得呢?”我沉默了很久,终于有了另一句想问的。
  “……我不知道。”
  陶琳的回复让我失去抬头的力量,我任由头下垂,直到触到办公桌,缓缓着陆。
  “啊……怎么办啊?”
  “……我……不知道。”
  宋慕文还很年轻,我可不想参加他的追悼会,可是,可是……
  我重复拨着他的号码直到手机没电,直到我睡着,一直无法接通。
  宋慕文个兔崽子怎么好死不死偏偏这个时候去卧龙啊?!
  
  地震比我根据感受设想的程度厉害得多,因为第二天早上从起床到上班我拨了一路的电话始终接不通,我以为一个晚上足够中国移动抢修线路了。要是路过一个专家看到我像被设定程序了机械式的重复按键、举起、放下,大概能给他灵感让他在某本杂志或者报纸上大书特书类似于“关于现代人的手机依赖症”的文章,感慨下时下回顾下过去期许下将来满足下自己的权威情节再顺便换点稿费。
  我一路专心于手机,没在意路过的旁人,所以在离公司门口不远和一迎面走来的人互相挡道好几遭。
  “对不起。”虽然这责任不能全算我的,但我确有歉意,道完歉抬眼一看,呦,大清早还戴大墨镜,这女的明星范还真足。
  再仔细一看,我下意识的捂了下自己的左脸,是Sue。
  我并不确定她是来找我的,或者是来找我事的,毕竟一大早戴黑超还是很可疑的。出于礼貌,我把拨弄了一路的手机放进口袋里,静候她出声,或者出手。
  她咬咬嘴唇,半天不说一句话,安静的让我觉得有点可怕。途经偶尔鸣笛的汽车如同黄昏天空中飞过的乌鸦一般聒噪,我看着她的墨镜,试图透过墨镜从她的双眼里捕捉到哪怕一丝不小心被泄露出来的信息。事实是我只是徒劳,她的墨镜黑得跟王羲之从小在上面练字一样,我只能在她透过漆黑看过来的视线里努力表现出我也在看你的从容。
  谁料想从容了半天,Sue一出声我就慌了神了。墨镜遮住了她大概肿成核桃的双眼,没法遮住她的眼泪、她的悲恸,她努力说服自己面对不要陷入绝望唯一残忍的希望。
  她哭着说,Green,求求你告诉我宋慕文还在你这,求求你。
  她的墨镜后面好像不是眼睛而是两汩小溪流,我看着她哭成个泪人,为要不要安慰她而挣扎。
  随即她说的“你这”让我耿耿于怀,为什么是我这,戊城这么大,谁要求宋慕文非要在我身边?
  我的同情顿时被戊城的风吹散,我不再慌神,不再挣扎,好人当惯了偶尔也会想当坏人,哪怕这会怎么看也不是报私仇的时候。没办法,谁让我爱记仇,巴掌和宝马我都记着呢,还会有比现在更狠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吗?
  我俯视她的眼泪,我无视她的悲恸,我蔑视她的恳求,我直截了当地嘲笑、践踏她自始对宋慕文的感情。
  我对她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冰冷地说,廖舒,你也有今天。
  




风之城

  7。
  我毫不内疚,我走进公司大楼的身影一定邪恶得如同中国女土著版撒旦。
  我根本不隐瞒我的幸灾乐祸,我是多么希望看到廖舒不幸,这种做了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还心安理得一路顺畅的人总该遭受点不幸,哪怕这种不幸是建立在来自宋慕文可能的坏消息上。
  我坦然面对阴暗的我,不再打宋慕文电话,也不为公司里纷纷议论的早上昏倒在大楼门口的女子所动。
  
  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看报纸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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