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窃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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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本-窃明-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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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定远直愣愣地进来以后,黄石忍不住责备了一句:“贺游击你连通报都等不得了么?”   
“大人。”贺定远进来以后就草草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胸中的恶气就不受控制地喷涌了出来:“刚才杨游击送来一个死囚……”   
黄石安静地听着贺定远喷完,才静静地回话说:“有什么问题么?”   
“某觉得这个人不该杀,”贺定远双手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还一下接一下地擂着:“大人,他是我们的人,是追随大人已久的人啊。”   
黄石默默地忍受着贺定远喷到脸上的唾沫,这个时侯不能丧了自己的气势:“长生岛上的所有人,都是我黄石的人。”   
看着贺定远急速煽动的鼻翅,黄石语气平静地说道:“去监刑吧。”   
“是不是这厮……”贺定远突然伸手指向了金求德:“大人,这是不是他的主意?”   
本抱着事不关己态度的金求德恼怒地站起了身,愤愤然地看向了贺定远,黄石哭笑不得地解释说:“不是,是我的主意,执行命令。”   
贺定远和黄石对视了两眼,又回头恶狠狠地看了金求德两眼。后者毫无畏惧地和他对看,最后贺定远一拍桌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手臂还在李云睿和洪安通的身上指指点点:“大人身边有小人,有小人啊。”   
“大人身边有奸贼小人……”走出营帐后贺定远那高亢地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进屋来,金求德、李云睿和洪安通个个面如黑灰,黄石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敛去了。他的面容同样阴沉得可怕。   
屋子里的几个人保持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过了不知道多久黄石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笑容:“贺游击太不知道轻重了。”   
另外几个部下还像死人一样地缄默着,没有人搭黄石的话。自感有些没趣的黄石也在桌面轻轻一拍:“好了,我们继续说复州的事情。”   
镶红旗的伤口大概养得七七八八了,但这个旗的马匹应该没有多少了。李云睿说后金军北归的时候把镶红旗的战马都征用走了,这个旗反正也是防御状态,本也用不到太多的马。黄石他们都认为这在很大程度上拉平了两军的战略、战术机动水平。   
如果进入复州周边作战,那么明军就要考虑后勤粮道问题了,黄石和金求德一直认为比较可靠的补给路线还是金州到福州的官道。在这条大路上明军的双轮车和独轮车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如果要从长生岛直接补给复州军队的话,这两地间有很多丘陵野地,显然只能靠人力来搬运粮草了。   
天启五年,六月十五日。   
东江左协副将黄石命令辽南东江军各部向金州集结,整顿完成的救火营和半个磐石营也在同一天渡过南信口,在一片腰鼓声中向东北挺进。   
六月十六日,长生岛两个营抵达复州南方的盘古堡城下,后金守军弃城逃亡。明军进入城堡后立刻把数千辅兵接来,明军一边开始修理堡垒,一边开始扫荡盘古堡到金州的官道,准备开始向一线储备粮食。   
六月二十一日,辽南的张攀、尚可义、尚可喜等部都发来回文,他们已经遵令带领各自地精锐向金州出发。同日明军对盘古堡的修理业已基本完成,从该堡到金州之间明军也构筑了一系列简易哨所和烽火台。辅兵开始把金州的存粮运输去盘古堡,两地间粮车络绎不绝。   
六月二十三日,黄石带领他的近卫队和最后剩下的半个磐石营从长生岛出发前往盘古堡,走之前他写好了两封信件,它们分别是给孙承宗和毛文龙的。这次是黄石第一次在拿到确实的战绩前就向上司汇报军事行动,他其实是在委婉地告诉孙承宗——可以让马世龙出击了,我已经吸引来了复、盖建奴的注意力。   
至于东江方面,这也是向毛文龙表示忠诚。虽然辽南距东江本部千里,不可能事先请示,但礼貌上的面子工作还是要做的。   
出发前一个磐石营辅兵挤出了队列,遥对着黄石的战马郑重其事地跪下,口中还连连称谢。黄石觉得这个士兵在这个时候做这个动作显得很怪异,就让内卫去问一下。   
洪安通问清楚情况后凑近黄石说道:“大人,他是……”洪安通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点儿,让黄石背后的贺定远也能听见。后者正在心中担忧他的妻子——她分娩在即了。   
那个士兵就是上次贺定远和黄石争吵的案件中的死者的弟弟,他被叫到黄石马前后再次重重拜倒,低着头大声叫道:“大人,小人独孤求,代亡兄和他留下的孤儿感谢您,愿大人长命百岁,高候万代!”   
贺定远虎着脸一句话也不说,黄石随口勉励了几句就策马向前,满心激动地独孤求抬起头的时候,看见黄石背后的洪安通正冲他微笑着——这是其他将领的卫队从来不曾给予士兵的友善。   
横扫千军如卷席 第10节 战备   
章肥猫的家丁小泼猴现在已经是加游击衔的军官了,也就是选锋营的现任指挥官。李乘风对此当然很是有些不满,但黄石坚持选锋营的职务要由营中老人来继任的原则,所以李乘风等金州堡军官也没有办法插手这个野战营。   
黄石抵达盘古堡的时候发现城堡修得很不错,外侧的壕沟鹿角也错落有致,不禁大为称赞。边上的洪安通连忙汇报道:“负责修筑城堡、挖壕沟的军官名叫欧阳欣,是炮队的一个军官。但炮击的水平很差,倒是设计了很多挖壕的工具。”   
“嗯,有时间定要见见此人。”黄石略一沉思,就微笑着问洪安通:“这欧阳欣是盗墓贼出身吧?”   
洪安通也笑嘻嘻地回答道:“大人明鉴。”黄石现在已经发现洪安通的不少才能,他的记忆力就是其中之一。重要的人事档案他差不多是过目不忘。   
驻扎在盘古堡的时候黄石还在急迫地盼望着长生岛鲍九孙的来信。他的小钢炉已经证实能够把生铁和熟铁溶化成水了,第一次看见坩锅里铁水上蓝色的火焰时,黄石的眼睛都激动地变红了,能把铁溶化成液态那沙子应该也就差不多了。幸好当时在他周围的人一个个都被刺目的红光灼伤了眼睛,正因为大家都在流泪所以也显不出什么来。   
所谓的钢就是铁、碳合金,所以生、熟铁中的杂质比如磷什么的是一定要排除掉的。但前几次造渣流程都不是很理想,现在黄石离开了长生岛也就无法亲力亲为了……实际上他也不懂,还是让老铁匠按照炼熟铁的方法去造渣,或者干脆做一个大勺子,如同给肉汤撇沫子一样地把浮在表面的杂质舀出来。   
但还没有等到鲍九孙的捷报,小泼猴就领着选锋营来盘古堡和黄石会师了:“卑职章明河,参见黄军门。”   
黄石打量了眼前的将领一番,对方显得既谦卑又恭谨,这让黄石心里也很满意:“起来吧。”   
“谢黄军门。”章明河按说可以继承章肥猫的那套半硬甲。但他现在却是穿着黄石赐给他那套铁甲。看向黄石的时候眼睛中也不由得流露出感激之情。   
那章明河跟个电线杆似的站的笔直,黄石就指着椅子说道:“坐下说话。”   
章明河的身体如同被电了般地抖动了一下,连忙谦逊道:“黄军门面前,哪有卑职的座位啊?”   
见那章明河一个劲地推辞,黄石就让内卫塞给了他一个扳凳。章明河这才贴着板凳的边缘坐了下来。黄石随口和他聊了几句选锋营地内务,然后就笑着对他许诺说:“此次攻陷复州,本将一定为章守备请功。”   
“卑职深谢黄军门。”章明河立刻就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着黄石就是一鞠躬。   
“坐下说话。”黄石等章明河坐定以后又说道:“这次你定要努力立功。”黄石冲着北京方向一拱手:“这样也好请朝廷恩典,让你改回本姓。”   
拜义父的这些家丁自然都希望有一天能改回本姓,章明河立刻又从板凳上弹了起来:“黄军门教导的是,卑职一定杀贼报国。”这章明河依仗黄石的支持掌握了选锋营,对黄石感激涕零之余也意识到自己从此就贴上“黄党”的标志了。今天看见黄石又是赐座又是勉励,心知对方是想提拔自己的,他也决心要趁机挤入黄石嫡系行列。   
“坐下说话,坐下说话。”黄石笑嘻嘻地连连摆手,告诉章明河大可不必如此拘束,选锋营军官团的这种反应原也在黄石意料之中。世上很多事情都是你追他跑、你跑他追。黄石摆明车马不去吞并选锋营,结果倒让他们觉得被排挤了,现在一个个都拼命想挤到黄石这个体系中来。   
黄石另外一个关心的话题就是银币,这次他把补饷和赏银一口气都发了下去。辽南地士兵很多年都没有领到足额的军饷了,黄石就趁机和章明河打探起这次发饷的效果来。   
“黄军门体察下情,爱兵如子……”章明河顿时就是云山雾罩地一通拍,黄石也被他拍得有些飘飘然起来。在章明河嘴里那形势是一片大好,所有在册的士兵都拿到了十足的军饷,人人对黄石的军票政策和大公无私赞不绝口。   
以往发银锭的方法并不是一种非常科学的方法,明的库平银锭是九成八到九成九的含银量,而民用、商用的银锭一般也就是八成,个别的商人甚至用六、七成银的银锭。所以同样是一两,库平银和民银的差别是很大的,民银之间地差距也非常之大。银两还是一种很粗糙的一般等价物。   
如果发银锭给各营军官的话,这些军官往往会用官银和商人换民银,然后把民银当作军饷发下去,从而赚取中间的差价。还有的军官干脆就私铸银锭,往里面掺进大量的廉价金属。如果想发足额的银饷,这些军官也可以向士兵宣传上峰根本就没有给足。   
章明河和李乘风本也打算照此办理,他们俩现在的根基不稳,所以不敢克扣军饷,但把官银换成民银的胆子还是有的。章明河他本来还等着这笔钱好组建自己的亲兵、家丁队呢。一开始听说黄石发军票的时候这两个人也不是很担心,他们本打算或自己去,或借助商人把军票在山东换银子,然后再换成民银运回来。   
但他们委托的商人试探了几次以后,都发现山东兵备道软硬不吃,说什么也不同意用东江镇左协的银子兑换他们手里的军票。山东兵备道的官员们早有默契,每给长生岛运一万两银子他们就可以向库房里报五千耗羡的账,这钱那些商人是无论如何也出不起的。再说黄石还答应每年出两成的银子买南京的破烂铜钱,那批铜钱在外面一文不值,二十吊换一两银子都没有人接茬,可是黄石就是肯用一两换五吊钱,这也是好大的一笔买卖啊,南京地不少人都指望着它呢。   
这些地方官当然不知道黄石把破烂铜钱都运去日本了(长州藩出销售渠道,长生岛出货,两家也会分赃提成。黄石一向不吃独食)。他们只知道承了黄石不小的人情,也从中渔利甚多,所以就把那些商人统统赶走了。有几个官员还六亲不认地让某些商人老朋友吃了板子。   
那些碰了一鼻子灰地商人虽然想不通地方官为什么有钱不赚,但也只好回头来告诉章明河他们情况。在这种形势下李乘风他们就打算伪造些军票,蒙着一个商人是一个。   
等黄石锻造的银币和铜币被当作军票发下来后,李乘风他们立刻发现根本没有伪造的可能,别说那些银币了,就是铜币他们也造不出来。铸造的铜钱和锻造的铜币除了瞎子谁都能一眼认出来。而且那些商人看到这种军票后也变得热情起来,黄石的银币成色比一般地民银也就是略差,可是一枚银币或铜币的价值清清楚楚,远比他们平时使用的银锭要清楚得多,也方便得多。   
这些商人走南闯北,更是一眼就看出这种银币和铜币很难伪造。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黄石肯不肯认账。一开始有几个山东的商人去长生岛兑换银币,杨致远二话不说地就给他们换成了足额的官银。其他翘首盼望的同行见黄石的信用似乎还可以,就决定先用着这个东西作生意,大部分和东江左协作买卖地商人也都认可了银币的币面价值。   
章明河现在和黄石说得话让后者很开心,章明河他们也发现用银币能比较容易杜绝克扣军饷的问题。当然军官只要彻底不要脸,霸王硬上弓地去喝兵血那还是没有办法,但至少他们不容易用劣质和不足额的银锭糊弄士兵了。每枚银币和铜币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它们的价值,就是不识字的士兵多看上几回也能明白都是什么意思。   
不过在这一片赞许声中,黄石并没有想到章明河他们还是有投机取巧的办法。那就是用刀贴着银币的外圈刮边角料,后来再发饷的时候章明河地亲兵们就会彻夜不眠地刮银币,把每枚银币都制下来一圈。什么张攀啊、尚可喜啊等辽南的军官也都或早或晚地想起了这一招。他们刮完了以后发给士兵,士兵很快从亲兵那里学会了这手也开始刮。等商人用货物换到银币后自然会再刮一次,银币在商人间流通的时候就会越变越小。反正小到一定地步的时候他们还可以去长生岛换银币。   
天启五年六月二十七日,盘古堡周围旌旗蔽野,营盘接天。张攀、尚可义兄弟也都带着本部精锐前来效力,现在此地已经聚集了东江镇左协的六个营九千战兵,加上过万地辅兵明军已经有两万五千之众。昨天东江军还明目张胆地在复州河上搭起了一座浮桥,探马也曾跑到复州城下窥探。据报后金军日夜紧闭四门,还把周围的零散兵力都回收到了复州城中。   
明军闻讯后就派出救火营掩护大批辅兵搭建桥头堡,一旦这个坚固的堡垒完成,明军在复州交战时的伤兵就可以得到迅速后送到这里来治疗,明军也可以借助这个桥头堡掩护辅兵和退路。   
威风凛凛地黄石坐在军帐正中,侧面则是满脸严肃地吴穆和他身后的书记员陈瑞珂,明末的通讯、机动能力和指挥效率都很低下,主将根本无法同步掌控全军,再加上明朝的“大小相制”的体制,黄石深知友军是不是和自己同心同德就能决定了生死胜败。   
黄石掏出了一份行动计划书——随着现在军事行动越来越庞大复杂,他已经开始记不清所有的任务细节了。他的内卫部下还把这份计划书印了很多份,发给了每个参与会议的将领一份。张攀他们刚才被命令围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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