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女人中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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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女人中间 下-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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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一条母老虎在某种时候,它也是值得爱怜的。人真的也就这么回事,一双眼睛一张嘴。 




  何仁瞪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也不晓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好一会,又爬起身,下了床,打开电脑。她在吗?她是谁?月下?杨帔?这些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屏幕那端正坐着个人,她能听他说话,也会说话给他听。她真的在。何仁看见‘月下’的头像又闪了闪,就象粒星星在眨着眼睛,脸上泛起笑容。“你来了,是吗?”“是的,我来了。”…… 




  打开电脑,她开始在网上浏览。有意无意,她寻找着那个叫‘风吹’的帖子。每看完一篇,她都闭上眼,想上一会,他叫风吹,也叫何仁,他在文章中所说的许多话好象就一直深深地藏在自己心底。当她看到他在文章中说,“权钱悦人,文章悦人,美色悦人其实并无高下之分,在某种意义上,天下就是个大妓院。”不由地咯咯笑出声。妓院,王八,……他的文章里充满一种奇怪而又熟悉的东西。杨帔笑着擦去眼角淌出的泪水,心中忽然一动,他来了?这么深的夜里,他还是来了?她在键盘上打出一句话,“你来了,是吗?”“是的,我来了。”…… 




  第六十一章 



  “正在看你写的文章呢。谁是你的女神?”,杨帔正在读他那首诗歌,“时间忧伤/时间忧伤地扭过脸/我的女神呵/我不过是想看看你容颜/你却为何/从此消逝不见?……”杨帔念出声。 




  “我们所渴望的就是我们心中的女神。因为渴望,也就永远找不到。能躺在手心的,我们总会发现那并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人很可怜,又可笑,所以就有了神。我是男人,所以我写女神。” 




  “我俗了不是?” 



  “人本俗人,大俗大雅,花落了就是泥巴。我就是个大大的俗人。” 



  “也是,没有泥巴,又哪里来的花?佛拈花,也是在拈块泥巴。” 



  “这说的是什么机锋?哈,风吹得动花,可是吹得动泥巴?” 



  “不是风动,不是幡动,只是你的心动。对了,为何你的文章里全是悲伤,难道你的生活里从来就没有快乐可言?你活着,就是为了品尝这些悲伤?这样的活,又有什么意义?” 




  “慧能那个老实和尚打的一句不老实的诳语,却也真能唬弄人。风也在动,幡也在动,你因为感知以为只是你的心动,以为它们是因为你的心动而存在,其实它们只是自在地动。自在,并不会因为我们而有任何改变。我们所谓的悟,所谓的菩提大道不过是份求得自安的心药罢了。我的文章里却也只是悲伤,因为活着本身就是个悲哀。所谓笑,多也是含泪的笑。你看那些喜剧的结局,若再深究下去,你能再说它们是喜剧吗?王子与灰姑娘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谁不清楚这只是句谎言?幸福最多只是零乱忽如其来的一些感觉,只有悲哀才是无穷无尽,深藏在每个人心底。所谓的快乐只也是落在上面的一些尘土,把它们抹去,你就能看见悲哀。佛说,大慈大悲,佛看得很是明白。我厌恶佛那六道轮回之说,但我敬重佛关于慈悲,人生五苦的理解。我活着,只是因为我本身还在活。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因为风还正在我心灵中吹动。我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死。我并不明白死是如何,但我知道死不可怕。也因为我知道死总有一天会不可避免地来临到我头顶,所以我还活着,边看看,边想想,被风吹雨打了去的不仅仅是辛弃疾说的风流两字,人世之事,无有例外。边看边想再说些话,对我来说,这就是意义。意义只是自己认为的事。你能说一个天天吃喝嫖赌的人活得没意义吗?他那种生活也是种存在,存在的无论是否合乎你的理论,但它是合乎道的。道可道,非常道,天道流转。我也明白我所说的终将被雨打风吹去,但我说过了,想过了,这就是意义。意义还是人想象出来的一个可笑至极的名词。再说简单点,意义本身就是在为难人自己,拿自己开心打趣。” 




  他几乎是没有思索,就讲出这些话,这些话是一直深藏于他心底的吗?杨帔有点吃惊,她想了想,起身倒了杯酒,然后用涂了指甲油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她并没有用心去想自己正在说什么,就这么轻轻敲打着键盘本身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快感。“世界是静止的,所谓动只也是无数瞬间的静止因为时间淌过,便就动了起来,象是放电影。世界的确不是我们的思辩所得出来的结果。所以它是什么,用不着我们大伤脑筋。也不说什么悲哀不悲哀,意义不意义吧。每个人都有自已的道理,它们都无可非议。”杨帔想了想,继续说,“说你的文章吧。我喜欢那个。不知为何,看你的许多作品,都有会心一笑的感觉。仿佛特别能体会你那种微秒的神韵。比方那句:风正静静地吹进屋子里……很拨弄人的一种情绪。你知道吗?让人心痒痒。你的文章中还有种纠结不开的女人情结。你对女人好象有种痴迷?总觉得你不可能写出这样爱女人的法儿。有些意外,也有点迷惑。” 




  第六十二章 



  何仁有点开心,“心痒痒?为何心痒痒?是有什么欲望被撩拨吗?我对女人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们是唯美的,是不应该受到伤害的。女人是水,男人是泥巴。女人看了让眼睛清爽,男人却让胸口堵得慌。不过,我可不是贾宝玉。他不是个男人,只是个长了男人那东西的女人。对了,你为何觉得我写不出那些爱人的东西来?”何仁想了想,“我结了婚。我对女人的身体并不陌生。你说的我都有点糊涂了。我是如何个爱女人法?” 




  “不是这个意思。是你的有些描写竟合了我的想象。比如,你那篇哭泣的蝴蝶文章中说,那个谁把那个谁的乳房整个含在嘴里。只这一句,让我感觉一种男性的东西。那一个含字用得非常动感,非常力量。不知别的女人看过是什么感觉。在我,却是一种颤动。那种心颤颤的感觉。你能明白吗?” 




  “心颤颤?这三个字用得太妙。对了,能给我看看你写的东西吗?”何仁说出了请求,他忽然很想多知道对面这个‘月下’的事,对很多事,她是如何想的?虽不能说文如其人,但在网上通过阅读文章似乎更能触摸到人的灵魂。在网上没有谁知道你是条狗,你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你比在现实中更能接近真实的自己。 




  何仁在信箱里打开杨帔的文章,这是一篇寂寞的文章,说的是花开花落的故事。花开了,迟早会落,人来了,终究要走。开也得开,落也得落,一开一落间,便也就是三千须佗。何仁想了想,在键盘上敲出一句话,这是她这篇文章淌过自己心底时的感觉,在网上,他可以这样真实地去说,因为何仁明白自己是在用灵魂与另一个灵魂说话,所以他不需要说假话。人在网上,应该可以让自己更加真诚些。“你渴望爱。是吗?你也渴望被爱。是吗?你的眼眸里象是有些水珠,那些花瓣就又宛若一只只小手儿正在你心底慢慢揉动,是这样的吗?你很疲倦,你渴望,你深深地渴望,你在月下,月色从身边流过,那些大朵大朵象花一样的云美得是如此惊心,你渴望拥有,但流云很快散去,你真的有点寂寞。只有你的影子在陪着你。是这样的吗?” 




  杨帔沉默着,她小心地凝视着屏幕上自己那张隐约的面庞,那可会是真实的自己?杨帔把酒倾入喉咙,眼睛里似乎真的湿了。他没说错,是的,自己真的需要爱。有时,夜深人静忽然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很冷清,想身边有一个男人,也许什么都不用干,就那样抱着就挺好。杨帔望了望桌子上的口红与指甲油,笑起来,屏幕那端的何仁就象是认识了很久很久。不晓得他长得是什么样子?“是的,你懂。你总是能够体会那微妙的,最强音的震颤,我也是这样的追求。我求索我得不到的,我得到我不求索的。叫你何仁,可以吗?风吹这个网上称呼给我一种不实在的感觉。你说的不错,我需要爱,人活着,谁不希望自己会有爱?只是一直在想,有谁会爱上一个老女人?不漂亮,不苗条,没钱没官没名气,所以,明知如此,也只能是心里想想罢了。何仁,对不起,不知为什么,会对你说这些。真的不懂。网络真是太奇怪了。”“理智的清醒让生活很是疲累。想爱,就爱吧,这世上真的很冷。我可以叫你帔儿吗?”何仁犹豫了下,还是在键盘上打出这句话,网络似乎真能给人勇气,你不敢在现实中对个陌生女人说想认识她,可在网上,你敢。何仁把烟点燃,微笑着。这隐约有点相互勾引的味道,但却又仿佛是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 




  就这样,很自然,仿佛事情本来就应该如是。何仁叫她帔儿,杨帔初时还是叫他何仁,叫着叫着便叫他仁了,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何仁给了她相片。她也给了何仁相片。她不是美女,很普通,但看起来很是沉静。这令何仁觉得有点高兴。 




  “我这么个样子,你会失望吗?”杨帔在看完何仁的相片后,有些不安,他很年青,她还一直以为他与自己差不多大。他给自己的相片会是真的吗? 



  何仁咧嘴笑了,“美女好是好,多半也没多少味道。她们首先打动的是人的欲望,也就很难让人再去静下心感受她们的心灵。在很大程度上,在很多人眼里,她们只是作为物的存在,所以红颜薄命,巧妇常伴拙夫眠呢。” 




  杨帔有些忍俊不禁,“嘿,奇谈怪论!”…… 



  第六十三章 



  白日追赶着黑夜,同时又被黑夜所追赶。这就是宿命不可抗拒的轮回?何仁揉着发涩的眼睛,关上电脑,看着窗外渐亮的晨曦。薄薄云霭在无数高楼上晃动,一些冰凉的光漫不经心地从天心撒落。没见太阳,但天空晴朗,冥冥中有着某种力量。何仁来到窗前,深深吸口气,眼前这些晨曦仿佛一大块玻璃,这奇异的感觉中似乎真能看得见自己的影子。何仁露出笑容,在城市里最多的东西就是人,比蚂蚁还多的人爬得到处都是,蚂蚁头上有二只角,它们可以相互触摸,而人呢?只也是可笑。故事每天都在发生,无论是否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它们仍还能够不厌其烦地继续津津乐道。所以不管是熟睡还是清醒,人不自觉地把面具挂在脸上,戏剧化的脸谱让那些虚伪也有某种程度上的真实可言了。活着也真是好玩,又是新的一天,又会有什么发生?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 




  叶萍穿着睡衣从卧室走出,影子在地面小心地蠕动,好一会儿,,才听见她蚊蚋般的声音,“阿仁,今天我想去医院看看。你陪我去吗?”何仁这才从神思恍惚中惊醒,想起昨夜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忙点点头,心中忽然涌起阵莫名其妙的暖意。虽不敢现在就断言自己将来就定是个好父亲,但谁不喜欢孩子那亮晶晶的眼睛?若是真能有个孩子,却也不错,“叶萍,不要把这事太放在心上,若是不行,我们领养一个也可以啊。”话一出口,何仁心中一楞,孩子当然是自己的好,所谓血脉相连,可为何自己就说出这样的话?这是虚伪吗?头很晕,熬了几个通宵没睡,何仁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叶萍,你去烧下稀饭,我去楼下买几个包子来。好吗?” 




  何仁走出房门。若叶萍真不能生孩子了,真去领养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生男生女的确不重要,但也只有自己亲生的孩子才能证明自己在这个世上来过一趟,是这样的吗?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活着,又为什么要去证明?这又是何苦来着。来了,也就来了;去了,也就去了。……何仁脑袋里稀里糊涂地成了一团浆糊,伛偻着身子,下了楼,拐个弯,来到早点店,指指桌子上的包子,从口袋里拿出张钞票,也没仔细看,递过去,接过东西就往回走。脚步就象踩在棉花堆里,都快要浮起来。额头泌出汗珠,密密的,冷的,要病了?何仁苦笑起来,网络就象鸦片,在给你某些虚无飘渺满足的同时,也在吞噬着你的健康。凡事适可而止,以后是要注意点。不知杨帔现正在干什么,她可是还好? 




  何仁刚走出几步,肩膀上忽被人重重一拍,转过脸,早点店那个店老板正憨厚地笑着,“先生,还要找你钱呢。”这是双短粗,沾满面粉的手掌。一只苍蝇不知从何处飞来,嗡嗡地兜了几圈,落在手掌上那几张脏兮兮的钞票上。这么冷的天还会有苍蝇?何仁勉强地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伸出手,还没抓紧,眼前一黑,胸口似被什么狠狠一撞,腿一软,整个人也就坐地上了。 




  店老板吓了一跳,“先生,你没什么事吧?”天空与大地好象都在摇晃,何仁好一会儿才定下神,嘴里又苦又涩,病来如山倒,五脏六腑都似被人掏空了般,又恍惚有根针在脑海里不紧不慢一下下扎着。何仁咬紧嘴唇,挣扎着慢慢爬起,自己可不能病,等会还要陪叶萍上医院。爬起来,对店老板又再说了声谢谢,转身继续往前走去。这世上虽然有无数好人,但你若跌倒了,能让你重新站起身的,也只能是指望你自己。 




  第六十四章 



  回到学校,住在集体宿舍里。宿舍的窗紧挨着街道。隆隆的车声非常的吵,一向觉轻的杨帔躺在床上很久很久也无法入睡。凌晨一点。杨帔轻轻地起来,拿着包走出宿舍,她想到网吧把照片发给何仁。打开信箱,先看了看何仁的照片,杨帔手指又情不自禁地去抚摸何仁的嘴唇。此刻,她真的很想何仁在她的身边。什么也不做,只要静静地坐在一起就好。一页一页地翻着,她在找何仁的文章。《镜碎了,整好365块》打开这篇文章,杨帔并没有急着看,却对着题目想了很久。镜子,就象一棵饱经苍桑的老槐树,默默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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