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功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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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国功贼- 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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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杨广轻易不杀大臣。包括宇文述和苏威,最后都得到了善终!”萧瑀也笑了笑,继续以让事实说话。   
“那我就连杨广都不如了。怎么样!”李渊气得抬起脚,做了个把萧瑀踢出去的姿势。“真服了你。在前朝吃了这么多年亏,居然还不长点儿记性。算了,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不亲征就不亲征。运筹帷幄之中,照样决胜千里之外!”   
“陛下豁得出去做一个昏君,臣亦豁得出去做个只懂得逢迎佞臣!只是现在,陛下未必豁得出去,臣也就只好先保持本性!”萧瑀侧身躲开数步,然后笑着回应。   
君臣等人哈哈大笑,将刚才的小小不快顷刻忘在脑后。待笑声再次小下来,右仆射裴寂上前说道:“如果陛下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臣倒愿意勉强力一试!”   
“不行不行!”没人其他人开口反对,李渊第一个摇头阻止,“卿之才,当用于庙堂之上,而不是两军阵前。况且朕手头上的事情也需要时时问询于你,实在不敢把你放得太远!”   
“臣此去太原,未必有一战破敌的把握,却也能维持不胜不败。时间久了,自然能逼得刘武周退缩!”裴寂知道李渊是不相信自己的指挥能力,赶紧说出自己的初步打算。“况且臣去了河东后,还可以替陛下联络几个豪杰,万一能劝其归附,我朝就又多了几员虎将!”   
“哦!哪几个?你说说看。”李渊的兴趣一下子被裴寂给勾了起来,笑呵呵地等待下文。   
“陛下请看!”裴寂大步上前,指了指高悬书房侧壁的地图,“如今窦家军内乱,上下失和。以窦建德的性子,肯定不容程名振在自己眼皮底下嚣张。而程名振曾经击败过柴绍,虽然那一仗他是占了地利人和的双重便宜,但能力依旧不可轻视。若是被窦建德逼得走投无路了,他唯一可以选择的地方,只能是河东!”   
“嗯!”李渊一边随着裴寂的手指转动脑袋,一边轻轻抚摸自己胡须。程名振这个名字,去年冬天才正式落入他的眼睛。在此之前,他只觉得对方不过是个实力大一些的流寇,未必能拿得上台盘。结果柴绍兵败归来后,把双方交手的具体细节一描述,再加上些适当的夸大,李渊心里立刻就对程名振感了兴趣。   
李渊一直以为,没有包容天下的胸怀,就不配争夺天下。所以他根本不记恨程名振将柴绍击败,相反,他还非常希望能收降这个少年英才,让其为大唐平定四方而建功立业。所以,裴寂一说出准备招降程名振的计划,李渊心里让他领兵的倾向立刻增加了三分。虽然明知道裴寂性子懦弱,长于谋划而短于决断,依旧想给他一个尝试的机会。   
“此外,还有几个豪杰,臣可以就近联络!”见众人没有出言质疑,裴寂大受鼓舞。缓了口气,继续指点江山,“博望贼王德仁因为击杀房彦藻而惹恼了李密,此刻如丧家之犬般躲进了太行山中。他算不得千里驹,但当得起是匹马骨。只要招降了他,委以重任。李渊麾下的悍将王君廓、徐茂公等,心思都会有所动摇?”   
对于王德仁、王君廓两个,李渊不怎么感兴趣。但对于瓦岗徐茂公,李渊却神往已久。早在于辽东督粮时,他就从刘弘基等人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后来又随着瓦岗军一次次大胜官军的奇迹,徐茂公这个名字在他心头越来越响。   
“徐茂公跟李密不合,那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但裴大人怎么认为自己有机会招降徐茂公?”长孙顺德不想让裴寂笑得过于得意,摇了摇头,低声问道。   
“不试,就永远没机会!”裴寂笑了笑,非常自信地回应。“试一试,纵然无果,至少让徐茂公知道了我主的求贤若渴之心。待他某天走投无路时,必然想起我主的召唤!”    
  第三章 赌局 (一 下)   
不试试,就永远没有机会。当年,裴寂正是凭着同样的话,劝得李渊及时起兵,趁着大隋朝廷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河南的机会,一举夺下了京师长安。就此奠定了大唐现在的基业。   
今天,再度听闻这句话,众人都会心而笑。争天下么?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笑到最后。好在现在李家赌本够足,即便偶尔输上一局两局,只要心神不乱,早晚还能再赢回来。   
“如此,就有劳玄真了!”李渊本来不看好裴寂的领军能力,听他说得条理分明,信心十足。不由得也改变了念头。他理解裴寂急于为大唐建功立业的心情,不仅理解,并且将此作为新朝活力的表现。如果文臣武将都像前朝一样有好处就捞,有麻烦就躲。大唐的兴盛也未必能维持得了几天。   
“不敢,能为主公效劳,乃我等之荣!”裴寂笑着回应,躬身向李渊行了个君臣之礼。   
“明日早朝,朕会在群臣面前宣布此事。京师中凡是玄真以为可堪调用的将领,你尽管提出来,朕一一照准就是!”李渊笑着将裴寂的手臂托起来,然后转身走回书案之后,信手摊开一篇关于今春赈灾的地方奏折。   
群臣们知道这是讨论过一段落的表示,纷纷起身告辞。李渊点头答应,目送着大伙一个接一个出门。走在最后的是陈演寿,单薄的官袍被***一照,连背后的脊梁骨都露了出来。   
李渊看得心里一抽,放下手中奏折,低声喊道,“陈公,你稍等一下。前些日子罗艺送了几株幽州千年老蔘来,我这就叫内侍拿给你!”   
“陛下,咳咳,老臣,老臣多谢了!”陈演寿咳嗽着转过身来,苍老的面孔上写满了感动。“但千年老蔘来之不易,陛下还是将其用在该用的地方。老臣,老臣……”他笑着摇头,目光之中不觉流露初一抹凄凉。   
“这是什么话。难道非要朕把心掏给你看么?”李渊站起来,快步走到陈演寿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如果没有你,朕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甭说几株千年老蔘,即便是你要龙肝凤髓,只要朕能找得到,也会派人给你寻来!”   
“老臣,老臣,咳咳,老臣不是那个意思!”陈演寿不停地咳嗽,声音听起来却有气无力。“老臣如今已经年过古稀,咳咳,咳咳,即便没病没灾,咳咳,咳咳,也该去阎王爷那边应卯了。千年老蔘据说有续命功效,问鼎逐鹿之时,说不定哪名大将会受伤。用到他们身上,肯定比给老臣糟蹋了更合适!”   
李渊摇摇头,伸手替陈演寿拍打后背,“日后需要,日后再说。你还是先顾自己要紧。休要说老,朕年龄不比你小多少。当年廉颇七十尚能上马持槊,你年龄不过跟他仿佛,焉能这么快就离朕而去?”   
这种君臣之间宛若兄弟的情意令人感觉很舒服,陈演寿闭着眼睛享受了片刻,缓过了一口气,幽幽地道:“臣是文官,身子骨跟廉颇将军比不得。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心里早有感觉。臣估计,臣估计,今年重阳,陛下登高远望,身边插茱萸者就要少一人了!”   
“休想!”李渊手上瞬间加大了力气,拍得陈演寿身体一歪,“你休想懈怠,否则朕定然饶不了你。不给你身后哀荣,连块像样的石碑都不给你立!”   
“陛下别说笑话!”陈演寿知道李渊做不到,笑着摇头,“老臣也不图什么身后哀荣,老臣这辈子能遇到陛下,如同华骝得遇周穆,知足了,知足了!”   
“你这家伙,也来派朕的马屁!”李渊拉着陈演寿的胳膊,硬把他拉到自己的御座上。“坐好,别动。这个座位硬得很,朕在上面一直没觉得舒服过。如果你走了,朕可就更孤单了!”   
说这话,他心里也觉得凄凉,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   
“可天下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位置!”陈演寿用屁股在御座上颠了两颠,笑容中露出一丝难得的调皮。“如今让你下来,恐怕你也舍不得!”   
“朕当然舍不得!”李渊将陈演寿推开一些,自己也挤进了御座之内。“但人心不知足。能不孤单些,还是希望不孤单些。你好好养病,朕准许你不必每朝都至。有难以决定的大事,朕会亲自派人去府上接你!”   
“陛下”陈演寿低低地呼叫了一声,扭头回望。   
“怎么,舍不得手中权柄么?还是不放心朕!”李渊哈哈大笑,眼睛对着陈演寿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捉弄。   
“二者兼而有之!”陈演寿也笑,一边咳嗽一边坦率地承认。“权力的滋味,如同醇酒,一旦尝过,就难以放得下!”   
“那你还天天咒自己早死?”李渊推了陈演寿一把,低声责怪。   
“世人皆有这么一天。臣不是神仙,当然逃不过!”陈演寿收起笑容,正色回答。“但是,陛下,臣有些话,希望早点跟你说清楚!”   
“说吧,难道怕说错了,朕会怪你么!”李渊笑着耸肩,“这么多年了,朕是个什么性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陛下的性子,臣才替陛下担心!”陈演寿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的咳嗽所带出的吐沫喷到李渊身上,“臣,咳咳,臣,臣今天阻止秦王领兵,其,咳咳,其实另有原因!”   
“我知道!”李渊信手将自己喝茶的杯子端来,轻轻递到陈演寿手上,“你慢慢说,别着急。夜长着呢。而朕,跟你一样,早就过了贪睡的年龄了!”   
“裴大人其实是在替秦王殿下出头!”陈演寿喝了口水,尽量连贯地说道。   
“朕清楚!”李渊苦笑着点头。“太子的性子过于随和,有恩而无威。所以你们宁可得罪太子,也不愿意得罪秦王!”   
“长孙顺德也一直在为秦王的复出奔走!”陈演寿看着李渊,目光炯炯。   
“这我也清楚。不光是他,还有刘文静,段志玄,屈突通。世民这孩子,很会做人!”李渊笑了笑,脸上的表情很是令人玩味。   
“还有李靖、殷开山、唐俭茂约……”陈演寿继续说道,将平素与李世民交好的重臣名字一一点出。   
“这个,朕也知道!”李渊长长地叹气。“但建成的性子太弱,如果背后没有什么压力,恐怕更不肯上进。朕的大唐,不能止步于朕啊。”   
“今日秦王复出被否,大伙紧跟着推荐的就是屈突通,如果不是裴大人抢先一步将主帅位置拿到手中,恐怕接下来,他们还会举荐段志玄。陛下,难道你真的一点察觉都没有么?大隋天子,可就是杀兄取国的啊!”   
“朕相信,建成没有那么弱。朕可是把李艺和李仲坚都交给了他。”李渊终于有些撑不住了,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动。“朕也一直在打压世民,种种手段,你也一直都看得见。可今天这种情况,群臣都推世民出马,你叫朕怎样?朕又能怎样,世民他,世民他毕竟也是朕的儿子啊!”   
“陛下,老臣担心的就是这啊!”陈演寿也站了起来,双手支撑在御案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主干太弱,旁枝太强。这是取祸之道啊。老臣也是看着建成和世民长大的,老臣难道希望他们日后兄弟相残么?陛下今日不忍心,日后,日后恐怕要伤心半辈子,追悔莫及!”   
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他呼吸立刻变得不顺畅。身体半怕趴在御书案上,先是疯狂的咳嗽,随后突然张开嘴,满口的鲜血喷在桌案前。   
“赶快来人,传太医,传太医!”李渊登时慌了,抱着陈演寿,大声向外面求救。当值的侍卫、太监们连忙抢入内,七手八脚一阵忙活。终于帮着陈演寿将一口憋着的气顺了过来。   
李渊命人将御书案的奏折统统挪下,将陈演寿的身体放上去平躺。在等待太医的功夫,手拉住陈演寿的手,低声承诺,“陈公,陈公你不要着急。朕知道,朕知道你一心为朕。会有办法的,朕这就想办法。建成和世民一直叫你陈伯,把你一直当自家长辈看。你的一番苦心,朕心里清清楚楚!”   
几句话说得语无伦次,却让陈演寿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老臣,老臣”他张开嘴,露出通红的牙齿,“老臣给陛下添麻烦了。”   
“不麻烦!”李渊轻轻摇头,“你为朕谋划了半辈子,朕该偿还你!”   
“陛下待老臣恩重如山!”陈演寿无力地笑着,目光中充满了对人世的留恋。“所以,老臣当以国士报之。所以,老臣宁愿在临死之前,当一回恶人。”   
“你不会死。朕不会让你死。”李渊抓住陈演寿的手,唯恐自己一放开,对方就会闭上眼睛。“太医,太医呢。该死的太医怎么还没来。救不回陈公,朕拆了你的太医院!”   
“陛下,别麻烦了!”陈演寿轻轻微笑,很是为李渊的焦急而感到满足。“老臣听说,如果树的分支太茁壮,威胁到主干。有办法的匠人会削掉分枝的一些树杈,借此减弱它的生机,陛下,陛下如果…”   
说到这,他头往旁边一歪,溘然长辞。    
  第三章 赌局 (二 上)   
陈演寿被葬在京畿道三原县,李氏家族的皇陵内。李家起事时受牵连被屠戮的几位亲人,还有大唐平阳昭公主李婉儿都葬在这里。待自己百年之后,李渊也希望长眠于此。这些人生前没向他争过什么,死后估计也不会惹他心烦。   
遵照死者生前的遗愿,葬礼举办得很简单。只有陈演寿的直系亲属、大唐皇帝李渊以及少数几个肱骨大臣参加了。其他前来吊唁的宾客都被借故拒之门外。即便如此,陈家受到的悼念函依旧装了几大车。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末品小吏,很多平素与陈家来往不多的人都表达了自己一份哀思。这令李渊觉得很欣慰,他知道自己没看错陈演寿。如果陈演寿生前拿这份人脉组建势力,想必足以左右朝廷很多决策。但陈演寿没有那样做,他只是规规矩矩地尽一个谋士的本分,从李渊将其招到幕下一直到七十多岁,把小半生精力都献给了谋主。   
“陈公临终之前那一刻,还在为朕谋划!”回京师的路上,李渊叹息着跟裴寂念叨。“而朕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他。甚至连荫及子孙都没有做到。他不准朕那样做,也不准两个儿子接受朕的照顾!”   
“陈公是怕子孙无福,守不住那份富贵!”右仆射裴寂叹了口气,低声回应。为了操持陈演寿的丧礼,很多事情都耽搁了。本来这个月他该领军去收复太原,可是李渊悲伤过度心神大乱,至今没下达出兵的诏令。作为臣子,他也不能一天到晚地催个没完。那样,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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