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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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作者:府天- 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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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屡屡互相攀比,几乎变成了意气之争,我不想再走那条老路了。”
    十六岁,特赐忠训郎加合门通事舍人,对于和平年代的将门子弟而言,这已经是莫大的恩赏。姚平仲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一次晋升从何而来,虽然从未在外表露,但心底已经有了计较。

第六卷 第十四章 敲山震虎暗立威
    李清臣病故!
    韩忠彦落职!
    一天之内先后传来的两个消息让高俅久久不能平静,虽然早已经算到了不久之后的未来,但是,这还是来得太快了〉起来李清臣和韩忠彦当初都给他下过不少绊子,尤其是李清臣,躲在韩忠彦背后尽出黑招,结果最后非但没有成为名正言顺的宰辅,反而遭到了贬斥,如今更是病死异地。而韩忠彦虽然在那件事后仍旧勉强保住权位不失,可最终还是难逃落职的这一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低声叹道,面上露出了一丝无奈。官场如战场,而大宋的官员又往往最是执拗,除了自己坚持的理念,往往将别人的不同意见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把人整死誓不罢休。史书上都说王安石用人失误,新党在熙丰年间兴风作浪为祸朝野,可纵使是正史中大受褒扬的司马光,还不是一样在元佑执政时大肆打压新党,手段哪里又光明正大到哪里去了?
    “武官倒是有不怕死的,只可惜文官中不爱钱的凤毛角。”想到在西北战事中表现得异常悍勇的大宋将士,再想想朝中忙着捞钱的大员,高俅愈加觉得前路艰辛。现如今,一个更会捞钱敛财的蔡京已经上位,他只希望初显明君气象的赵佶不要被蛊惑了去。终于,他沉声吩咐道:“来人,去请范长明!”
    范明哲也是刚刚听说了这两个消息←对于大宋朝堂终究没有那么熟悉,尽管恶补了一阵子,但比起浸淫于其中数十载地吴广元和金坚来,差的便不是一星半点※以,被突然召唤时,他的心中颇有几分忐忑。
    高俅摆手示意范明哲坐下,这才解释了自己的用意。“你不用紧张,我只是让你代我写几封信。我口授一下大意,字句你自己斟酌。言辞不妨隐晦一些,但要把意思点透。”
    范明哲连忙点头,可是当他拼命把那些东西记在脑子里之后,方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大略算了算,自己足足要写十几封信,几乎全都是当今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曾布、蔡京、阮大猷、赵挺之、严均。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言官。平生第一次,他从心底生出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对方什么都没有蔓,包括与收信人的关系,每封信应该用什么样的措辞,应该点透到什么程度。事无巨细无所不包。
    “好了。这十几封信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写成的,这间书房就暂时交给你使用。写完了之后,你就让门外地书童通知我。”高俅略一点头便径直出门去了。这些事往日在京城中都是宗汉在做,如今让范明哲接手再合适不过了。
    提举茶马司向来是一个油水最丰厚的差事,大宋最先是分设买马司和买茶司,最后为了统筹方便将两者并在一起,统称茶马司。设在黎州的茶马司便差不多涉及整个成都府路的茶马互市,官虽不大职权却重,每年买到的马匹固然数以万计,过手的银钱更是不计其数′说茶马司仍旧分属成都府路转运司统辖,但要是碰到一个容易糊弄地上官,茶马司的主官要蒙混过去还是相当容易。久而久之。茶马司便日益有自成体系的势头。
    正因为如此,端坐在府衙正厅之内的茶马司提举商云浩虽有些紧张,却并不认为今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的袖子里早就放好了该打点的东西,一处庄园以及周边的三百顷良田,他相信即使胃口再大的人也应该能够喂饱。等了不到一刻钟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门外地人影,连忙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
    宾主分头落座之后,高俅随口寒暄了几句,这才正视着这个精瘦的中年人←可以看得出来,商云浩身上那股精明强干的特质尤其明显,要不是他曾经命人暗中查访过茶马司的猫腻,恐怕会被这种表象蒙混过去。
    “商大人,如今西南每年通过茶马互市从吐蕃和西南夷买到的马似乎已经渐渐接近了西北的买马量,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回禀高帅,确实如此。”商云浩略一欠身,脸上掠过一丝得色,“自赵德明叛了之后,朝廷自西夏买到的战马便越来越少,难备军需之用,所以在西南的茶马司担子便重了。每年的兴盛时节,茶马司上下地官员几乎根本忙不过来。不过,身为朝廷命官,即使苦些累些,只要能够有所成,总还是一件乐事。”
    冠冕堂皇!高俅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却微微颔首,仿佛在表露赞许。“不过我听说羌马虽好,但由于水土不服,运往中原常常会倒毙于半路。从这一点看来,似乎从吐蕃买马颇有些不太合算呢。”
    “高帅此言差矣!”商云浩脱口而出方才察觉到自己的语病,顿时后悔不迭,连忙设法补救道,“羌马虽然体形不适合骑乘,但无论耐力还是驯服程度都远远高于西北战马,至于水土不服只是个例而已。再说,茶马司如今购得的马匹不仅来自于吐蕃,还有从西南各部族收来的,就连大理马也有不少,水土不服根本不是问题。”他一边说一边偷眼觑看高俅脸色,见其并没有露出恼意方才松了一口气。
    个例?高俅微微一笑,却想到了从枢密院旧档中看到的往事。想当初一直有官员上书,直言从吐蕃等地买来的战马,往往未曾送到京城便有十之八九倒毙于路途,最后直送陕文路方才解决了这件事′然最终没有减少在西南的购马量,但无疑是在西南的任茶马司提举得官员最害怕的事。要知道,这条财路一旦被断送,那可是十任其他的方官都难以弥补回来的。
    “唔,原来如此。”他点点头站起身来,悠闲自得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冷不防转身问道,“商大人,有人向我提过,说是如今西南茶马之政败坏,西南诸夷即使有马也不愿意卖给茶马司,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商云浩的一颗心终于提了起来,高俅适才的东拉西扯已经让他倍感压力,此时的突然发难更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味道。忖度两人之间的官阶差距,他不敢再出言驳斥,只得飞快转动着脑筋,末了方才露出了一丝苦笑。
    “高帅,茶马司掌茶马之政久了,弊政自然是有的。而下官上任也有三四年了,其中过手的银钱茶叶马匹不计其数,大约是有人看不过去才胡说八道。下官实话实说,下头官吏从中渔利的情况不是没有,但要说到败坏两个字未免就言过其实了。要是西南诸夷真的不肯卖马,西南茶马司这每年上万匹的马又从何而来?下官可以担保,朝廷在西南的茶马之政一向为番邦诸夷所重,绝没有怨望的事。”
    “我什么时候提到怨望了?”高俅哂然一笑,一脸无所谓地重新坐了下来。“所有任提举茶马司的官员都是朝廷千挑万选方才能够上任的,而商大人能够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四年,足可见是能员才员∑你这样能干的人,当然会把握好尺度才是,不是么?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人这么说而已,正因为如此,你才应该更加谨慎一些,别被人抓住了把柄。”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商云浩忙不迭地点头,心中却在琢磨着那几句似乎是警告,似乎又像是敲打的话,一时间竟品不出滋味来。等到糊里糊涂出了门之后,他方才恍然惊觉,刚才那番紧张之下,他竟忘了把东瓮过去,这岂不是白走一趟么?
    他本能地想要往回走,但看到府衙中来来往往的人之后又犹豫了。这样公然送礼,若是高俅收了固然无事,可若是对方一口回绝,那就什么回旋的余地都没了。想到这里,他又把东西往里头藏了藏,转身起步往自己的车马走去。没关系,对方不过是刚刚开始过问茶马之事,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来从容布置。
    吴广元匆匆赶到大厅,见只有高俅一人在此,连忙开口问道:“大人,他这么快就走了?”
    “我不过是找他随便问两句,难道还要留他用饭?”高俅见吴广元神色严肃,不由调笑道,“吴老别那么紧张,此事还得慢慢来,响鼓不用重锤,似商云浩这样经历丰富的官员,不是三两下就能唬住的。只要圣上那里旨意一来,一切就能够迎刃而解。拿着鸡毛都能当令箭,我拿着圣旨,自然便可以大开杀戒!”
    听到大开杀戒四个字,吴广元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发觉高俅仍是满脸玩笑之意,他这才感到轻松了些。“大人,你真的准备……”
    “不是我准备怎样,而是这些人准备如何应对。”高俅收起了笑容,重重冷哼了一声,“朝廷向来很重视榷茶之利,每年既然舍弃了这么多榷茶之利耗费在马政上,无非是为了以备战事之需,既然有人把手伸到了这上头,就应该想到其中后果!律法摆在那里,就不能怪我高某人无情了!”

第六卷 第十五章 贪得无厌成祸因
    数日后,朝廷的公文终于送至,而随之而来的另一个人更是让高俅喜出望外。来者不是别人,竟是苏轼苏辙的表弟程之邵。和苏氏兄弟比起来,程之邵虽然文名不显,但却是一个一等一的理财高手,在三司时能够查得亏空数十万贯,而在盐务和茶法上都有很大的心得。如今程之邵便是主管秦蜀茶马公事,但其重心在秦陕,因此尽管也曾经革除西南茶马弊政,却不可能一人分顾两地,所以偌大的年纪却依旧是奔忙不停。
    论官阶,两人当然是天壤之别,但是,面对这样一个官场和师门的双料前辈,高俅却自然而然地秉持了后辈之礼,自然让程之邵很是高兴。
    “程老管理茶马事务多年,如今又是都大茶马司提举,想不到圣上居然让您来担当主角,我真是可以放下一万个心了。”
    “呵呵,高帅你如此恭维,我可是承受不起。”程之邵自神宗年间出仕,历任地方官和京官,早就磨砺得油盐不入,饶是如此,他此时也觉得那几句恭维十分受用,原本的五六分好感顿时变作了九分。“西南茶马之政原本就不像西北那样迫在眉睫,所以有时纵有劣马,朝廷也不会过分深究,倒是纵容了他们。”
    “程老所言极是。”高俅微微点头,这才见对方郑而重之地递过一卷纸,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展开一看立时大喜过望。茶马司向来由主官自辟其属,因此旁人很难插手进去,如今赵佶又赋予了他在此事上的完全专断之权←自然是可以毫无顾忌。
    “高帅……”
    “程老,此地没有外人,你和老师乃是表兄弟,直呼我伯章即可。”高俅笑着打断了程之邵的话,“再说,我对于茶马之政本就是一知半解,还有很多事情要请教,程老要是一直这么客气。岂不是折煞了我?”
    “哈哈哈哈,好,就依你!”程之邵一捋胡须,重重点了点头,“早先人家说伯章你和子瞻之间的往事。我还以为都是瞎编地,现在看来。子瞻在最后能够收得你这么一个关门弟子,可以说是大幸之至!唔,别的事我不敢担保,但茶马之事,我必定言无不尽!如今的时节,我也正好运一批蜀茶过去,一转手便是万匹良骏!”
    程之邵的到来并没有传入商云浩的耳中。不知情者决计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茶马司竟会有这么多属吏。当商云浩召集起所有心腹时,竟把偌大一个厅堂塞得满满的。
    “茶马之事当中的猫腻原本就不少。有人向上头告状自然是难免的事,大人不用担心,那高帅初来乍到,不见得会把手伸得那么长。”率先开腔的是一个小吏,年纪虽然不大却留着一撮小胡子,从骨子里流露出一股精明狡黠。“照我看,这位高帅很可能是想要诈一诈,若是大人上了他的当,日后就真的要处处受人挟制了。”
    这番话一出,其他人自然是连声附和。要知道,如今那些暗中藏下的利益都是杆按照比例抽取,若是再拿出一大块孝敬上官,每个人转眼便要吃亏,因此紧盯着眼前利益地他们自然是不舍得放弃到手的肥肉。正在此时,旁边却传来了一个冷冷的声音。
    “短浅!”说话的是商云浩的一个远房堂弟商云斌,他靠着堂兄在茶马司里谋了差事,原本一直不显山不露水,这时却怎么也忍不住了。“人家如今掌管巴蜀一地,别说是小小一个茶马司,就是想要扳倒一州一府的主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不把这种大人物伺候好了,我们今后哪里还会有活路?再说了,人家已经这么分明地暗示下来,若是再不去打听打听,到时候被人摸清了底牌都不知道……”
    “好了,云斌你别危言耸听了!”商云浩只觉心烦意乱,一时竟根本听不进堂弟的话,“他们说得不无道理,没来由我们何必先乱了阵脚?再说,历年账本都是有账可查的,要是真有人想拿我开刀也不是那么容易!我今天把你们都召集过来,不过是给大家提个醒,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换了一盘大局!”
    顶头上司这么说,下头众人自然是唯唯诺诺,不一会儿便散了个一干二净。倒是商云斌本想留下,思量再三却也随众一块退了,空空荡荡的厅堂中顿时只余下商云浩一人。
    要说真的没有一点着慌是不可能的,如今并不像是大宋早中期的时候,只要一直坚持磨勘就能谋到一个好位子,为了能够弄到茶马司这个肥缺,他不知等了多少年,运动了多少关系。西北那块地方时常有战事,而且太过惹眼,因此他从来不敢打那个算盘,可西南就不同了。本来就只能当作驮畜的马匹,收购的时候把二等硬弄成一等,然后再克扣一些,从中渔利是最最简单的事,更不要说和那些商贾的默契了。
    终于,他一转身回了书房,这种时候,他只能选择向人问计。于他这种官阶上的官员来说,京城的消息往往只能靠这种私底下的书信,要等朝廷正式传文说不定就什么都来不及了。高俅是天子信臣,他想要打听地就是,这个人会不会一直维持着那令人高山仰止的圣眷,若是那样,他舍弃一点利益傍一个靠山又有什么关系?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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