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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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体-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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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无须多说,亦知道秦小官诗中所提的,正是那如秋水白露般的白潞芸。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白潞芸便是那迷蒙幻境中,可望而不可及的伊人。
  只感其神韵,而不始终不见其容貌,愈是这般予人迷离的感觉,便愈是让人为之神往。就算月娥、月素两女,俱是月宫的仙女,也终究让秦小官有迹可寻,只是那白潞芸却始终如云雾一般缥缈难寻,便是脑中,那情感的妙笔也无法勾勒出她的大致容貌。
  也许,只有到那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方才能识得伊人风采。
  …………
  “噫,先生真是好兴致啊,还写起诗来了哩!”
  正当秦小官沉浸在情思的妙想之中,薛小怜却给他泡茶回来了,见他对着纸上的诗句默然沉思,便出言相问。
  秦小官闻到了熟悉的茶香味,便将目光从诗句上移了过来,对薛小怜笑道:“还是小怜姑娘这茶的吸引力大,现在我都不想读诗,也不想写诗了,只剩下品茶的兴致了!”
  说罢,秦小官将桌上的茶移至嘴边,轻轻地尝了一口,赞道:“小怜姑娘泡的茶果然是用心、用神!这洞庭碧螺春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四绝’而著称,但能将茶泡到你这般香浓、味醇,却是少有又少!由此可见,小怜姑娘必定是心细如发,不然也不能将茶水泡到恰倒好处!”
  “先生说笑了!”
  薛小怜腼腆地红着脸,却不再如以前一般低着头了,说到:“小怜知道先生就喜欢喝这碧螺春,担心这楼里的其他人泡得不合先生口味,所以还是觉得自己泡去放心!”
  秦小官见薛小怜已经逐渐从自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便笑道:“小怜姑娘,不知道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脸蛋好了的话,你希望它是什么样子呢?”
  薛小怜想了想,说到:“小怜一直都以为自己的脸蛋永远也治不好,所以以前对什么事情都没有信心也没有兴趣。后来,终于遇到了先生和倩雪姐,小怜这才看到了希望。至于我的脸蛋究竟要成什么样子,小怜却从来没有好好想过,只是觉得,能摆脱这张阴阳脸,做个正常的女子就行了!”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那就对了!”
  秦小官笑道:“心里面平和、寻常一点,人生就会多出许多乐趣的!——噫,外面开始热闹了哩!”
  薛小怜道:“听说每逢十五,就是这楼里面最热闹的时候,刚刚小怜从外面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许多男子谈笑风生地往前楼的大厅而去。而那些姑娘丫鬟们也都在打扮、张罗着,就跟去赴什么节日似的!先生,我们也要去看看吗?”
  秦小官笑道:“自然要去!不过现在时候还早,不妨用了晚膳再去。——嘿,今夜必定是精彩非常!”
  …………
  待用了晚膳后,秦小官被萧素仙亲自领进了二楼的雅间。此处既可观楼下歌舞,亦可望楼上佳人,真是风流场的风水宝地,亦可见萧素仙对这生意伙伴的重视。
  萧素仙客气地跟秦小官交代了几句,就赶去招呼其他的客人了。每月十五夜,可都是她最忙的时候,也是她赚得最多的时候。
  林倩雪和宁苜蓿看来和白潞芸处得极好,似乎把秦小官这位相公都忘在了脑后,连来探望一下的时间亦是欠奉。不过秦小官这刻有薛小怜在旁边照顾着,没有了宁苜蓿在旁边冷言热讽,暂时倒也乐得个清净。
  “呀,歌舞开始了呢!”
  薛小怜的好奇心极浓,似乎随时都在关注下面的动静,歌舞才一上场,她便忍不住通知秦小官了。
  秦小官却不并不着急,起身望了望窗外。此时夜色刚至,圆月东升,恰至于树梢。秦小官见天色尚早,便冲薛小怜说到:
  “此刻时候还早,小怜何需如此着急呢?人常道‘好戏往往在后头’,先进来喝喝茶,再到走廊上观望吧!”
  秦小官话刚说完,一阵悦耳的丝竹之声就从楼下飘了上来。秦小官听得这旋乐之音,虽然不是妙如天籁,却也颇有火候,令人精神为之一振。秦小官心神俱佳,走出了房间,坐在了薛小怜旁边。
  雅间外的走廊,都设有座椅,乃是方便这些贵客上下观望之用。
  随着音乐渐起,楼下的谈笑声慢慢地沉下了下去,显然来人大都已经渐渐进入了佳境。
  秦小官往楼下看去,下面正是一阵轻歌曼舞,那些身着长袖舞裙的舞妓正挥舞着袖子,幻起层层彩云,势若追月。虽然这些舞妓训练有素,舞姿曼妙,但是由于秦小官欣赏此类表演已有多次,兼之今夜志不在此,便转移了视线,看那些楼下观舞的人。
  这些人,正是秦小官以后的潜在主顾,所以他也留了心,看看自己以后的生意,能做进他们之中的几成。
  楼下之人中,多数为中小户商人,因为这些人的精明、势利早已经写在了他们的脸上,根本不难辨认。而这些人,秦小官望其神色,正是中医中所说的“五劳七伤”之症状,尤其是肾气虚亏,脚步虚浮,必定是他们平日纵欲所致。秦小官不禁为他们感叹,这些人常常自作聪明,却偏偏惟独放不下情色一途,空将平日里辛苦赚来的银子扔进了这见不到底的“消金窝”。
  不过就是这些似聪明又似糊涂的人,日后必定也是秦小官生意的部分散客。因为一两黄金的价格,对于他们而言,始终也不是个小数目。
  喜欢坐在侧面观赏歌舞的人,却是让秦小官感觉眼熟的一类人。这些人,都是一同相约出来寻乐的学子、书生,他们一是赏花怡情;二是以文会友,借欢场气氛吟诗作对,结交朋友。这些人之中,赏花多于催花,以秦小官自身而论,料想亦只有少数人肯花一两黄金来换取一瓶神水。
  除这两类人以外,也有俗话所说的“打肿脸充胖子”的人,为求一夜风流,已然豁尽积蓄、家资。这些人,神情狂热之中却难掩其惶恐之色。只怕是一朝风流过,家财两蹉跎!
  秦小官再将眼光往这二楼四周看去,这里所环坐之人,俱是商贾名流、达官贵人,每座旁边至少有两位姑娘作陪。或是为他们捶背,或是为他们揉肩,又或喂食、赔笑……诸多种种,与下面所坐之人,已然是天壤之别。所以对于下面之人津津乐道的歌舞,他们却是不屑一顾,大多闭目养神,等待正角儿的出现。
  对于这些人来说,一两黄金算得了什么?百两、千两他们亦不会在乎!若这国色天香是消金窝,他们都有自己的聚宝盆。只要有萧素仙从中穿插,这些人不争相购买才怪,何况他们还有相互赠送此类密药的癖好哩!
  正当秦小官沉浸在自己发财的构想之中,丝竹之声嘎然而止。四下之人还未来得及鼓掌,却见下面响起了几声激昂的鼓声。
  这鼓声如此催人振奋,几乎让所有的人都意识到——精彩的终于出场了!即便是二楼上这些“宠辱不惊”的贵人们,亦是身子突地一颤,睁开了他们那贵重的眼皮。
  如此的鼓声已然先声夺人。但比之操鼓之人,秦小官却更佩服那幕后筹划之人,如此恰倒好处地击鼓,正是将原本平淡的歌舞带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让人心神为之弛飞,可真算是神来之笔!
  于是,诸人连掌声也顾不得鼓了,只是凝神观看下面的表演,秦小官亦不能例外,并且他已经隐隐猜测到接下来出场之人,必定是月氏姐妹之一,妓中武状元——
  月娥! 
 
 
 
  
第三卷 藏青楼 伴红依翠行 第六十章 月宫娥 云开月方明
 
  月里娥攀月里桂。
  秦小官自始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亦知这月娥为何能成为妓中武状元,实乃因为此女真若本月宫仙娥临凡,缥缈于人间。
  正当那鼓声愈转愈高,众人心神都为之吸引之际,鼓声却突地一止,让人心中也忽地一沉,顿感意犹未尽,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忽地,两条白裢从三楼楼顶房梁之上飞坠而下,如同两道飞瀑,坠落人间,而白裢之上却赫然带着一个粉衫长裙的姑娘。
  由于飞坠之势甚速,下面观赏之人连这姑娘的姿容也来不及看清楚,只见一片粉云飘然而下,直入眼帘,几欲扑怀而入,让人忍不住想伸出双手去抱拥她,来个温香软玉抱满怀!
  “呀!~”“啊!~”
  几声惊呼从下面的人群中发出,显然是在为这粉衫姑娘而担心。
  此女下坠之势虽甚,但秦小官却看得分明,见她手足俱缠绕在白裢之上,料想她必定是有意为之,绝非是意外之举,而她也应有空中定身之法,断然不会如此直坠而下。
  秦小官所料不假,就在此女刚刚下坠至二楼之际,她手足翻飞,让身子在白裢之间翻腾了几下,不仅奇异地化解了下坠之势,亦将身子稳稳地定在了半空中。
  秦小官定睛一看,果是媚骨天生!此女黛眉舒展,便似那初春柳叶儿,脸似三月粉桃花,颦笑之间更带风情月意。更兼此女腰柔非常,真是那书中所言:“纤腰袅娜,拘束得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
  丝竹之音再次响起,粉衫姑娘舒展四肢,将身子在空中平展开来,作那飞腾之姿。随着音乐之声,她缠着白裢身子缓缓地转动了起来,且愈来愈快,就如同在空中飞舞一般。加上此女身体看似柔弱无骨,如此飞转于空中,几缕月光恰如其分地自天窗射入,如此看去,真似:
  冉冉兮如仙子临凡,袅袅兮如嫦娥离月。
  原来月娥之名却是如此而来,秦小官恍然大悟。但对这月娥骇人的腰腿之力,和她那一身可弯曲如弓的柔骨,秦小官虽自负身体可收缩自如,亦对其惊叹、佩服不已。
  下面大厅之中,虽然亦是一片歌舞升平之景,然而此际,这些音乐、歌舞俱做了月娥的陪衬,人们的眼光都紧紧地随她而去,仿佛她就是那临凡的仙娥,生怕一眨眼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白裢在月娥的手足上愈缠愈多,她的身体也随之愈转愈高,真若要飞腾如天,飘然欲回月宫。
  就在月娥快要至房顶之际,她却忽然抖开了手,只余双足缠绕着两条白裢身体倒立滑落而下。而众人的目光亦随之而下,就在月娥快要滑落至大厅中央之时,她却忽地双足一夹,稳稳地定在了空中,而地上的舞妓们此刻舞蹈亦刚刚结束,将月娥团团围绕其中,俱作弯腰向后之姿,形成了一朵盛开的莲花之状,而月娥正是那莲花的花芯。
  音乐悠然而止。
  大厅之中,掌声雷动,没人再吝惜自己的手掌了。
  薛小怜在旁边不住地拍手叫到:“太好看了!先生,这位姑娘真是厉害啊,竟然可以在天上飞一般,恩,好像天上的仙女啊!”
  秦小官亦为此女的精彩表演而叹服。心想,难怪会有如此多的人争先恐后,如痴如醉,哪里知道这青楼之中,竟然能藏有如此色艺惊人之女。尤其上她那柔软多变的腰肢,浑圆修长又有惊人缠绕力的双腿,亦不知会给人怎样的遐想。
  听得薛小怜的惊呼,秦小官轻叹道:“小怜所言极是!当真是窈窕美人躯,飞腾仙子术!”转而,秦小官又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是啊,飞腾仙子术!只怕被她那窈窕美躯这么一夹,魂魄儿都要飞天哩,哎,又或是欲仙欲死吧……”
  后面的话,秦小官自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了,甚至有点暗暗后悔先前拒绝了萧素仙让两女给自己做陪的提议,长叹道:“月里娥可就出来了,只是这素心女却又在哪里呢?”
  “什么素心女,月里娥啊?”
  薛小怜愕然道:“先生说什么‘鹅’啊,天鹅吗?刚才哪位姐姐可真是像天鹅一般!”
  “恩,天鹅!”
  秦小官应道,“更精彩的还在后面哩!”
  正说着,厅堂之中,已经袅袅娜娜步入一女。其女风情,分明予人丽品疑仙,颖思入慧之感,像足了那素心慧芷的幽谷兰花,尤其是此女的举止之间,竟然散发出一种楚楚动人之感,分外惹人怜惜,让你只想好好地将她拥入怀中,仔细怜惜一番。
  见到此女出场,反应最过激烈的莫过于那些舞文弄墨的书生学子,因为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早已听说过这月素的“才女”之名。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这些读书人如何不爱惜这号称博通天下淫诗、艳曲的青楼文状元哩!因为在月素的面前,这些书生、学子,终于可以舒畅地卸去他们平日里所戴的那具沉重的“读书人”面具,这这里,他们不必去理会几个老夫子的“云”、“曰”,而可以痛快地高吟“春思”,大赞“淫乐”,抒发他们拼命压抑着的那些男人的欲与火。
  寄淫欲于诗词歌赋,这便是这些文人学子的发泄之道。
  声乐缓而低沉,月素素轻启朱唇,呖呖莺声的唱道:“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此曲乃是有名的艳词柳永的《定风波》,本有几分女子哀怨的意味儿,可经月素唱来,却顿觉有了几分挑逗之意味,她声音婉转悠扬,妙不可言,加之曲词浅约,雅俗共赏,不仅在座的书生学子默默颔首相赞,连那些不识诗书的小商户亦听得津津有味。尤其是当听到那“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的时候,许多人已经萌生了色心,隐隐有按捺不住之势。
  吟唱完此曲,月素原本略带苍白的脸上升起了点点红晕,如同芙蓉之带朝旭,其妩媚之姿更甚,让人亦倍加怜惜。
  座上的那些学子们已经按捺不住了,相互怂恿之下,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对月素拱手说到:“在下久闻卿之芳名,今日得见果是才、色俱全。在下不才,想以文会佳人,欲与小姐评诗一番,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月素略带羞涩地说到:“妾得公子青睐,既蒙殷殷,乃是妾之幸耳,岂有不陪之理!”
  那发话的学子便轻移了几步,定身吟道:“卿本瑶阁小谪仙,天涯沦落孰堪怜?他朝解脱拈花谛,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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