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肖彦梁笑了一声,“我当什么事让局座生气,这点小事,局座不必往心里去,小的能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遇见局座,又赏小的一口饭吃,小的已经心满意足了,怎么敢让您再费心呢?”
“哈哈,难得彦梁兄弟这么想。”黄长羽拍了拍肖彦梁的肩膀,“我看这样,彦梁兄弟你先受点委屈,到张旭的便衣队当个队副吧。”
“谢局座赏识。”肖彦梁在昨晚已经决定,先弄一个合法身份,再做其他的打算了。只要有杀鬼子的机会,就决不放弃。
张旭咋一听肖彦梁给他当下手,楞住了,不过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毕竟老太爷的命,是肖彦梁救的。
肖彦梁换衣的那阵子,黄长羽告诉张旭让他好好地小心监视肖彦梁,说到底,这老狐狸还是对肖彦梁没有完全解除怀疑。
张旭是黄长羽从老家带出来的,一直跟在黄长羽身边,枪法极准,为人又很收敛。对黄长羽来说,在这混乱的年代,张旭是他唯一可以真正信赖的人。
张旭完全同意黄长羽的怀疑,其实,当他第一眼见到肖彦梁的时候,就几乎认可了肖彦梁是他们要找的人。
“旭子,”黄长羽缓缓对张旭说道,“你找机会试试他,不过不要用杀老百姓人的方式,也不要带他到日本人杀人的地方看他的反映。为什么呢,想想当初日本人进城杀人的时候,你的表情吧。虽然我们现在帮日本人做事,但谁知道以后呢?用什么办法试肖彦梁,你自己看着办。不过你要牢记,即便是确认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也不要轻举妄动。”
“局长,不要‘轻举妄动’?”张旭不明白了。
“你想想,日本人来中国半年多了吧,他有多少人?中国有多少人?日本人现在顶多占一些城市。而我们呢,不可能一直在城里吧,还要出城吧?老太爷此次前来,就因为乡下共匪闹的。我看那些子共匪是已经利用国军撤离,日本人无力占领的空挡开始活动了。况且蒋委员长的抗日决心很大呢。再说,他奶奶的,别看我是局长,就他妈一个普通日本兵,老子也要必恭必敬。我们必须给自己留一手。”
“局座,我明白,您的意思肖彦梁是委员长那边的人?”
“说不准呐,这样,待会他出来,你和他结拜吧。”黄长羽端起茶,喝了一口。
这时,肖彦梁换了衣服出来。
“肖队长好精神。”黄长羽笑着夸了一句。
“谢过局座,拜见张队长。”肖彦梁一拱手,向两人行礼。'
“哈哈,肖队长,你我二人这么叫,也显得太生疏了,”张旭反映挺快,打了一下肖彦梁的胳膊,“不说我们以前是同行,现在是同事,更何况你是我们老太爷的救命恩人,我看肖队长不嫌弃的话,我们就此结拜吧。”
“这。。。。。。”肖彦梁吃惊地看着张旭,转头看了看黄长羽。
黄长羽非常满意张旭的反映,见状笑着对肖彦梁说:“既然如此,肖队长,我看你也别推辞了。走,到里屋关帝爷面前去吧。”
拖着惊呆的肖彦梁,三人来到关羽面前,此时,肖彦梁也知道只有结拜了。
论岁数,肖彦梁28,张旭31,俩人当下在关羽面前行完结拜之礼。
“大哥。”肖彦梁饱含热情地对着张旭一拜。
“兄弟块块请起。”张旭慌忙扶起肖彦梁。
“好好。”黄长羽拍着俩人的肩,对张旭吩咐道:“张队长你带肖队长去城里熟悉熟悉,晚上就先住在你那里,等找到房子再搬过去。”
现在肖彦梁穿着一件黑稠褂子,斜跨一支驳壳枪,跟在张旭旁边,往警察局大院走去。
走在街上,张旭随口向肖彦梁介绍情况。
“本来日本人来的时候,城里的人就基本上逃光了,(逃光了?只怕是杀光了。肖彦梁心想。)后来,宪兵队成立后,大介洋三开始全力保护和挽留难民,鼓励商铺开业,现在这样子才有原先那么一点样子。”
张旭边走边说,忽然回头一笑,“兄弟,知道最早开业的买卖什么吗?”
最早开业的买卖?肖彦梁想了想也笑着答到,“不是窑子,就是澡堂。”
“哈哈,高,高,不愧是干这行的。”张旭笑着说道,“最早开张的买卖,是澡堂子。现在城里有五家大的澡堂,其中四个是日本人专用的。”
“专用的?”肖彦梁听了这句话,不由地皱皱眉头。
10几天过去了,现在已经是1938年3月了。
肖彦梁已经彻底恢复了原来当警察的习气,和其他的便衣队成员抽烟、喝酒,已经打成了一片。期间,他也和便衣队出去过,并趁机把以前的手枪取了回来。
在张旭的汇报下,黄长羽对肖彦梁的怀疑越来越轻了。
这天下午,肖彦梁在街边吃着凉粉,街上人虽然比他刚来的时候要多一些了,但人与人之间还是少了战争前的那种对生活的激情。
一阵骚动打断了肖彦梁的暇思,抬头望去,一个穿淡蓝色衣服的姑娘匆匆跑过,后面四个鬼子唧唧歪歪一边叫着,一边追着。
熟悉的颜色,似曾相识的场景,肖彦梁站起来,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转身跟着鬼子跑去。身后,老板收起钱,摇摇头,长叹了一声。
肖彦梁不紧不慢地跟着,路边的人看见这一幕,惊慌地四处躲闪着,乱世之中,有谁愿意去冒险呢?
一个小商贩因为紧张,竟把自己的摊子弄翻了,摊子上的水果登时倒了一地。一群小孩子马上扑上去拾抢。
肖彦梁并不着急,他在南京当警察的经历,使他在便衣队的10几天里,已经基本熟悉了城里的道路。他知道前面是个小巷子,人并不多。既然已经动了杀机,他就并不想过分的让人注意自己。
饶过混乱的人群,顺便抢了一件衣服和一双鞋。他在心里对被抢的人道声歉,而被抢的人在一边大呼倒霉。隐隐看见前方人影晃动,肖彦梁提气加快了脚步。等他赶到,人已经不见了,不过旁边的屋子却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和一阵阵得意的笑声。
“妈的,狗日的动作倒快。”肖彦梁骂了一声,轻手轻脚来到门口。
拨开门,四个鬼子和那个姑娘果然在屋里,其中一个鬼子已经脱了上衣。上好刺刀的枪,放在了墙边上。
肖彦梁,脱下黑绸外装,换上刚才抢来衣服和鞋,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门,一滚身,闪进屋里,双手各拾起一把枪,用力向前面的两个鬼子的胸口刺去。
当肖彦梁踹开门的时候,屋里的四个鬼子一楞,没反映过来,待到肖彦梁手持双抢向自己刺来时,才条件反射,想起应该躲避,可惜已经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肖彦梁手里的刺刀划破黄色的军服,毫无阻挡地刺进鬼子的胸口,手一转动再一抽,血大量涌出,立刻把军服侵湿了一大片,两个鬼子捂住胸口,张嘴想要喊什么,嘴里却喷出大量的鲜血,喊不出来了。
肖彦梁随手把左手的枪仍在一边,双手握紧抢,冷眼看着面前剩下的两个鬼子。
鬼子紧张地看着肖彦梁,甚至那两个同伴重重到在地上也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枪,就在墙边,可惜中间隔着一个人,这个人刚才干净利落地杀了两个同伴,真是好厉害。
仿佛有一种默契,也许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两个鬼子大叫一声,左右分开,一矮身,想从肖彦梁的身体两边滚过去。
肖彦梁冷笑一声,也是一矮身,左脚划个圆,揣在右边的鬼子身上,那一脚力量好大,直把他踢得凌空飞起,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左脚把鬼子踢飞,肖彦梁手里的枪也没闲着,矮身,左脚踢出的同时,手里的枪柄也已经顺势砸在右边鬼子的左腿小腿上。
“咔”一声脆想,鬼子一声惨叫,左腿已经不能动了,可他还是向放枪的地方爬去。
肖彦梁走上前蹲下身,一把摁住鬼子的头,提起枪柄在他的断腿上狠狠砸下去,鬼子发出长长的惨叫声,只不过头被按住,只发出沉闷的声音。
肖彦梁取下刺刀,抓起身下鬼子的头发,把刺刀在他的脖子上用力一抹,鬼子象被割断脖子的鸡,用力挣扎了一阵,不动了。血并没有喷出,只是淌了一地。
肖彦梁看看鬼子已死,起身来到昏过去的鬼子身边,他就是脱去上衣的那个鬼子。肖彦梁取下他的皮带,把他牢牢捆好,又摘下鬼子的军帽塞进他嘴里,然后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鬼子的胸毛。
剧烈的灼痛,一下子把鬼子弄醒了,当然,胸毛没多久,也烧尽了。
醒来的鬼子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中国人。中国人看他的眼神,和他以前看待死的中国人的眼神竟是那么地相似!
肖彦梁伸手取过军服,铺在鬼子赤裸的上身上,然后举起刺刀,一下扎在鬼子的心房上,再用力搅动,鬼子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胸口的血已经把军服侵了一大快,却并没有喷出,嘴里涌出的血也把军帽染变成黑色了。
肖彦梁站起身,四处望望,四个鬼子都已经死了,他把四把枪全部摔碎,把三颗手榴弹揣在身上。他拉起已经变得有些傻的姑娘,拉上被鬼子扯开的衣服,伸手拍拍了那姑娘的脸,那姑娘清醒了过来,脸色发白,刚才的一切,仿佛跟梦一样。
肖彦梁拉着姑娘出门,冷清的巷道还是没有人。换好衣服,他两个人东走一下,西晃一下,饶了好大一个圈子。一直到一个面摊才停下来。
肖彦梁要了两碗面,和那姑娘一人一碗,那姑娘的脸色因为走路的原因,已经不再发白了,但是心里还是非常害怕,拿筷子的手,还在微微颤动。
肖彦梁拍了拍她的手,稳定了一下她的情绪,笑着说:“没事了,吃吧。”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正文 第五章 紧急出动
“你叫什么?家里还有什么人?”
吃过面,肖彦梁和气地问道,语气里根本就没有刚才的杀戮。就象一位大哥问小妹妹。
那姑娘看了肖彦梁一眼,眼里已经包满了泪水。
她叫高翠儿,17岁,苏州人,本来和父母逃难路过这里,不料大介洋三下令拦阻难民,并抽调难民进行城市修复重建,却不料不堪重负,生病死在工地上了。遗体当即被鬼子就地埋了,要不是别人告诉她,她还不知道。
当时她感到好象天都塌下来了,要不是邻居的照顾,她已经不想活了。
看着眼前的高翠儿痛不欲生的样子,肖彦梁心里一阵难受。
“我是便衣队的副队长肖彦梁,”肖彦梁向高翠儿自我介绍。“我和我们队长住在一起,房间多,是个小院子,正想找一个人给做做饭、洗洗衣服。我看反正你也一个人,不如到我们那里吧。”
见高翠儿迟疑着没有答应,肖彦梁忙说:“这样子,我先带你去看看,行,你就住下,不行,我再送你回去。”
听了这话,高翠儿忙说:“肖……肖”,她一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肖彦梁笑了笑,“你叫我肖大哥吧。”
肖彦梁的笑容仿佛让高翠儿吃了定心丸。
“是,肖大哥,我不是那意思,我和你走吧。”
肖彦梁付完钱,站起来带着高翠儿回到了住的地方。
刚回到院子,黄长羽和张旭就推门进来。
“局座好。大哥好。”肖彦梁一见俩人,马上敬礼喊到。
“呵呵,大家自己人,不必客气啦。”黄长羽很满意肖彦梁的礼数。他眼睛一转,看到躲在肖彦梁身后的高翠儿。
“这位姑娘是……”
“局座,大哥,这是我请的给我们做饭洗衣的佣人,叫高翠儿。”肖彦梁慌忙上前一步介绍说。
“局座,我查过了,她的父母死于战乱,孤苦一人,也怪可怜的,正好我和大哥也缺一个做饭洗衣的人,所以就叫上了她。”肖彦梁回头把高翠儿拉出来,“这是我们警察局长黄局长,这是我大哥。”
肖彦梁一边介绍,高翠儿一边行礼。
黄长羽心想:“好小子,真是在首都待惯了,才几天工夫,就找佣人了。”
想归想,话却变成:“肖兄弟不必多虑,今天我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哥俩过得怎么样,需不需要帮忙。”
“谢局座。”肖彦梁再一次敬礼。
张旭笑了笑,向高翠儿一挥手,“你先进去吧,我们在这说说话。”
高翠儿答了一声“是。”便向里屋走去。
待高翠儿进去,黄长羽和张旭的脸色已经阴了下去。
“怎么啦?”肖彦梁见俩人脸色不好,也放下嬉笑的心情问道。
“还不是那个赵广文。”张旭气呼呼地答到。
“赵广文?”肖彦梁不明白了。这赵广文和他们便衣队各管一段,而且他还是黄长羽的手下,怎么回事?
“唉。”黄长羽长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旭对肖彦梁解释说:“这王八蛋,仗着有日本人撑腰,在城里横行霸道,从来不把我们便衣队放在眼里,看在局座的面子,我们也就认了,没想到今天居然……”
张旭的一番解释,肖彦梁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今天下午,也就是肖彦梁杀鬼子救人的时候,两个便衣队队员正在吃凉粉,几个巡警过来向老板要钱,老板说没钱,几个混蛋居然要掀摊子。
便衣队的人平日里也很横,见巡警队的这样,心里就不痛快,就说要要钱、要掀摊子,等他们吃完再说。
谁知那几个巡警队的根本不把便衣队放在眼里,竟然掏出枪,硬说两便衣队的是可疑分子,不仅掀了摊子,还把便衣队的抓了回去。
黄长羽给赵广文打电话,赵广文居然找借口说自己不在。把黄长羽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找肖彦梁,下面的人说肖队长上街去了,只好找张旭。等张旭匆匆忙忙赶到巡警队,两可怜虫已经被痛打了一顿。
见张旭亲自来取人,赵广文才假惺惺地骂了手下几句,对张旭说实在不清楚这事等等。
“兄弟,我两得想想办法出这口气,你看看赵广文那混蛋哪里把局座放在眼里。”张旭对肖彦梁说道,脸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