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缘儒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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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缘儒仙-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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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之后,他们已经抵达第五重金山的位置。这重金山色泽晦暗,看来是某种乌金构成的。守关的是一位身着紫袍、头戴黑帽、手持藤杖、相貌清奇的老者,讲得是“有漏皆苦”的意义。
  叶昊天一面听经,一面仔细观察对方,觉得这个人能从在家的居士修成菩萨境界,真的是十分少见,端的是令人佩服。
  中年人似乎饱经人世沧桑,所以感触很深,讲得绘声绘色:“‘漏’就是烦恼。佛家认为众生不明白缘生缘灭。无常无我的道理,而在无常的法上贪受追求,在‘无我’的法上执着为‘我’,或为‘我所有’,这叫做‘惑’,也就是烦恼。烦恼种类极多,贪贪欲、嗔嗔恨、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加上慢傲慢、疑犹疑、恶见不正确的见解,如常见、断见等为六根本烦恼……”
  他讲的经文很短,后面就是现身说法,讲了个慢傲慢的例子:“想当年我自侍才高,待人傲慢。有一天去庙里参禅,遇到一个相熟的和尚正在打坐。我便在和尚对面静静的坐了下来,也跟着打坐。过了约一炷香时间,两人同时张开眼睛,结束打坐。由于刚打坐完,我觉得浑身舒畅,满心欢喜,于是问和尚:“你看我现在像什么?”
  和尚答道:“我看阁下像一尊佛。”
  我心中大乐,于是开玩笑到:“你道如何?我看你像一陀牛粪。”
  和尚脸上微微一笑,便又继续打坐了。
  我自觉占了和尚的便宜,心中很高兴,回到家迫不及待的将事情的本末告诉了妹妹。
  “哥,你被和尚占便宜了。”妹妹听完之后提醒我,“佛经上说,心中有佛,怎观万物皆是佛,所以看你像尊佛。那敢问大哥你,当时你的心中到底装了什么?”
  故事讲完,他微微一笑,静静的看着正在侧耳倾听的两人。
  叶昊天和兰儿都禁不住哈哈大笑,觉得这故事很是有趣。
  老者待他们笑声停歇,才意味深长的道:“我年轻气盛,傲慢无礼,将和尚贬作牛粪,其实自己心里装的才满是牛粪。这种‘慢傲慢’的偏见正是烦恼的根源之一。”接着他又讲到‘贪贪欲’,引用了一个32字的偈语:“出典入辇,厥莲之机。洞房清宫,寒热之媒。皓齿峨眉,伐性之斧。甘脆肥浓,腐肠之药。”
  再后来,他还仔细阐述了执着于名利的“痴不知无常无我之理”。讲经结束的时候竟然放声高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
  叶昊天先前还觉得有趣,后来越听越是骇异,听完之后禁不住目瞪口呆,心中不停揣测老者的来历。
  老者能吟咏苏东坡的诗词,说明他身登佛界的时间不会太早。而且肯定是从中土来的;听他言谈不俗,出口成章,像是识见不凡的饱学之士;最为惊人的是那三十二字的偈语,那不是别的,恰恰是外祖父的家训,苏家家训从未见之于文章记载,不知老者是从哪里晓得的?外祖父是一代文豪苏轼的后人,苏家向来是书香门第,跟佛宗扯不上关系,怎么会突然冒出中亚国以为菩萨来?苏家的挚友又有谁具备修成菩萨的潜质呢?
  来者讲经完了,面带微笑看着两人,静待他们发问。
  叶昊天心念电转,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人来,于是勉强压抑激动的心情,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也来说个‘贪贪欲’一念惹祸的故事。从前有个年轻多才的举人一直很想见到皇上。时值天时亢旱,皇上要在大相国寺设斋求雨。年轻人为了一饱眼福,决定混入大相国寺。
  举行祈雨典礼那天,黄帝坐着龙凤轿子,在执宰大臣的簇拥下,来到大相国寺,被一众僧人列队跪接迎入大殿。年轻人见大殿行礼之时,拥拥簇簇,不曾看得真切,特地充当献茶侍者,就近瞻仰。
  皇上从年轻人手中接过香茶,因见他生得身材硕大,方面大耳,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心中诧异,随口问道:“侍者,什么姓名?何方人氏?在寺几年了?”
  年轻人开始一怔,随后急中生智,口头奏道:“臣姓林名佛印,字觉老,饶州人,新近出家的。今日幸得瞻天容,欣喜无量。”
  皇上见他聪明伶俐,捋捋长髯道:“卿既名佛印,可通晓佛法?”
  佛印奏道:“臣自幼读书,素喜礼佛听禅,佛学经典,略知一二。”
  皇上道:“既然这样,朕赐卿法名了元,紫袈裟一领,金钵一只,羊皮度牒一道,就在御前披剃为僧吧。”
  那佛印原是赴京应试,才华横溢之人,实指望金榜题名、建功立业的,但是君命难违,他又怎敢说我是假充的侍者?一时之间,他只得假戏真做,叩头谢恩,顷刻间由一名前途无量的举人,成为一个英俊的和尚。佛印一念之错弄巧成拙,可惜悔之晚矣。“
  老者静静的听他讲完,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一笑道:“我也听说过这个故事,不过结局跟你说的有些不同。佛印出家之后,先后在江州的承天寺、庐山的开先寺、润州的焦山寺出家,后来还做了天下闻名的金山寺主持,经过一番苦修,精研佛法,成为一代大德高僧。而且,如今他已是九地菩萨,说不定会参加佛宗大会呢!你说,出家对佛印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昊天听得心中激动,眼见老者跟佛印很熟,会不会是佛印本人呢?可是佛印怎么是俗家打扮?
  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眼见一个时辰已经过了,只好站起身来按照中土的礼节揖手行礼道:“晚辈的外祖父是诗词大家苏东坡的第七代孙,请教长者如何称呼?若是识得先祖,还请不吝赐告。”
  老者听得一震,严重放出咄咄精光,盯着他看了好几眼,最后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我不认识什么诗词大家,只知道有一个东坡居士,曾经做过几首歪诗,经常卖弄聪明,嘴喜欢糊弄人。”
  叶昊天哭笑不得,再度躬身道:“敢情长者赐告东坡居士的下落,晚辈不胜感激。”
  老者迟疑片刻缓缓答道:“东坡居士平生好佛,曾经积累了不少的佛心,所以临终之际尚能一灵不寐。幸的佛印及时感到,将他的灵魂引入佛国,如今东坡居士也是八地菩萨了。经历了那么多沧海桑田的变迁,他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文豪,甚至完全忘记了自我,你们又何必执着相询?”
  叶昊天心中激动,知道眼前的老者可能就是苏轼本人,可是他不肯明言,怎么办呢?
  兰儿忍不住道:“师父有所不知,几年之前,苏家还是一门七进士,交友满天下的大家族,可惜一场劫难降临,百余人口全部罹难,只剩下公子一人逃出性命。苏家……已经没有人了……”
  老者吃了一惊,面色变了两变,禁不住闭目合掌,口念佛经不止,随即又掐指不停,似乎在筹算什么东西,过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目注叶昊天,语声亲切的道:“修了这么多年,差点被你们两个小鬼给弄坏了,唉,‘离别苦’,‘嗔嗔恨’,生死离别,最难堪破。人生苦短,世事无常,不提也罢。”说到这里,他探手从蒲团之下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叶昊天道:“多年以来,我一直没有升入九地菩萨,只因有一件事一直萦绕于心。我是由儒入佛的,所以一直堪不破佛和儒,总想将两者融合起来。这本书是我思考多年的一点心得,现在就交给你了。苏家是书香门第,儒为根基,修佛往往遇到这些问题,希望能对你的修行有些好处。”
  叶昊天接过书来翻了翻,见前面都是些经文阐述,后面附着不少的佛诗,看来老家伙“恶习难改”,出家还忘不了自己的老本行。他知道这本书可以说是无价之宝,于是收入乾坤锦囊,然后对着老者双膝跪倒,大礼参拜。
  老者伸手想将他托起,托了两下没有托动,只得受了他一礼,走近前来在他肩上拍了两下,轻声说了一句话:“有空不妨到南瞻部洲看看。
  叶昊天心中疑惑,再想问时,却见老者已经闭目合掌端坐不动了。
  他心头踯蹰,在庙中徘徊了良久,可是再也没见老者醒来,最后只好跟兰儿一起出了庙门,向着下一重金山走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达摩
 
  第六重金山由纯净的青金石构成,色呈紫蓝,一眼看去极其美丽,惹得兰儿非要在上山的小径上休憩良久才恋恋不舍的继续往前走。
  距离山口还有好远,两人惊奇的发现庙前空旷之处立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和尚。和尚左手上举,掉头左视,右手下落,贴于腰眼,摆出的似乎是易筋经中摘星换斗的架势。
  走近看时,只见那和尚年约五旬,脸上棱角分明,双目放出咄咄精光,一身肌肉很是结实。
  叶昊天觉得有些好奇,因为他一路行来,见到的全是慈眉善目、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僧,只有眼前之人还肯伸拳踢腿活动筋骨,令人想起寺庙中努力修炼的武僧。
  和尚将十二式易筋经练完,又练了十二式洗髓经,这才收势放松下来。
  叶昊天急忙上前见礼,口中说道:“弟子见过菩萨上师,请问菩萨如何称呼?”
  和尚转身望着两人,迅速摆手道:“贫僧达摩,只是一个小小的罗汉而已,距离菩萨界尚远!出家人不大诳语,称呼可不能搞错了,否则让人笑话。”
  叶昊天闻言大吃一惊,叫道:“达摩祖师?中土人人敬仰,武功冠绝天下,开创禅宗一脉的菩提达摩?您老会是在这里?天哪!”
  达摩看着他无比惊讶的样子,不以为意的微微一笑,说道:“哪里,哪里,贫僧只是个罗汉,小角色而已,算不得什么。”
  兰儿惊讶得睁大了眼睛,禁不住道:“您老是佛国著名的人物。高居十八罗汉第二位。您若是小角色,放眼大千世界,还有几人可堪一提?”
  达摩收起笑容,表情严肃的道:“阿弥陀佛,须弥神山到处都是佛法精深的菩萨,功力高的比比皆是,可以说是一抓一大把。贫僧与他们相比,只是外露的功力稍高而已;若轮综合佛法修为,我在佛国只能排在三千余位,与菩萨和诸佛相比差的很远。”
  叶昊天难得见到佛国的武学大师,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当下恭恭敬敬的道:“弟子修佛时日尚短,最感兴趣的自然是练武强身。大师是佛宗知名的修炼高手,还请多多提携。”
  达摩笑道:“好说,贫僧负责这一关,主讲的就是佛门武功,来,来,我们席地而坐随便聊聊,你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别浪费了。”说着,他就找了块凸起青金石坐了下去。
  叶昊天和兰儿连忙在他身旁不远处坐定,静待他开始讲解。
  达摩望了他们一眼,朗身说道:“佛门武功的内容很多。若是仔细讲起来,一年半载也讲不完。贫僧生性疏懒,从不准备讲稿,一般是由别人询问,我来回答。所以有的人收获多些,有的人则没有收获。关键看大家提出问题的水平。你们想知道哪方面的东西,就尽管问吧。”
  叶昊天看了看满面崇敬神色的兰儿,低声道:“你练过佛门武功,可有什么问题吗?你先来。”
  兰儿轻摇臻首,嫣然一笑道:“我的问题太多了,可是都不是关键所在,未勉浪费时间。公子思虑精微,见解独到,能够一针见血,还是你来吧。”
  叶昊天点点头,然后转头目注达摩,说道:“大师刚才说过,您老只是外部显露的功夫稍微高些,佛法修为并不太高,弟子很想知道:佛法和武功之间的关系如何?要修佛门武功,该不该精修佛法?”
  达摩惊异的看了他一眼,摇头叹息道:“我守此关百余年,见到的人没有五百也有三百,那么多人只有小施主问道了这一点,厉害啊!”
  随后他站起身来,围着旁边不远处一块晶萤剔透的青金石转了一圈,缓缓道:“佛法与武功的关系就想这块石头。你们看,这块青金石有四个面,前面像一匹马,后面像一头牛,左面像个老汉,右面则是一马平川。然而不管看起来像什么,它就是它,就是一块石头而已。我们看问题要看本质,佛法的本质就是佛心,武功的本质就是神丹,佛心和神丹各有特点,同时也有相互联系的一面。相互联系的一面便是‘佛心可以转化为神丹’,具体转化的方法有多种,比如我的洗髓经就是。”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神光在两人大面上掠过,不无兴奋的说:世人皆知易筋、洗髓二经,却不知易筋经是一种直接修炼神丹的功法,而洗髓经却是将佛心转化为神丹的途径。怎么样?你们如果想学,我可以仔细讲述一番。“
  叶昊天觉得一个时辰的时间太短,所以不忙答应学习功法,而是接着问道:“谢谢大师好意。弟子想知道,除了洗髓经之外,还有哪些佛心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达摩见他不肯学洗髓经,有些诧异的瞪了他一眼,随即哈哈笑道:“怎么?竟然看不上我的洗髓经!要知道,用洗髓经转化佛心,虽然速度稍慢了一点,却是最简便安全的方法,只要勤练不辍,定然可以修至高深的境界!别的功法都要静坐参禅,需要有比较高的慧根,不是每个人都能练成的。即使是有慧根的人,也要潜心修行戒、定、慧,达到一定地步,才能找到转化的法门!”
  叶昊天被他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找个问题加以掩饰:“有些僧人修了多年的戒、定、慧,佛法修为不可谓不深,可是依旧没有一点点武功;没有武功倒也罢了,可他们偏偏能够除妖降魔,仅仅通过念诵经文,或者谈禅说法,就能挽救杀劫,简直比修道人动刀动剑还厉害;有的高僧甚至具备种种异能,比如天眼通、顺风耳之类,这些都是怎么回事?其中暗含着什么高深的道理?”
  达摩盯着他看了好大一会,直到看的他浑身发毛,方才板着脸孔训斥道:“这些都是佛门常理,每个修佛者都会知道。你怎么还有疑问?肯定是平常诵经心不诚,或者不求甚解囫囵吞枣,老实说,你究竟修过佛法没有啊?怎么混进须弥神山来的?”
  叶昊天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想想自己读过的经文,的确每本都讲了修佛的好处,可是又全都讲得不够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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