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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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浪子-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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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姜森没话说了,他身为人类自觉会会长,领导群伦,素为各界尊重。杏娃这几句话,竟字字如针,刺在他心上,让他有痛而无言。 
  他当然清楚,平日词锋言锐,所玩弄的正是这些技巧。语言本来就是双面刀刃,要说黑道白,只要有灵活的立场就行了。至于目标,那完全是利之所在,如果事先确定了,岂不是绑住自己的手脚了? 
  眼前明明是考验电脑,结果却变成自己经不住考验!一个六十高龄,平素唯我独尊,以捍卫人类尊严自居的人,脸上自是难堪已极。 
  左非右见姜森面有惭色,便接口问:“杏娃,假定是在你的主观立场,再假定你的目标是追究真相,那么这句话该如何判断?” 
  杏娃说:“我的立场是此时此地,而那句话只是传言,传话的人是姜森。这有两个可能,一为真,一为不真或不全真。可是这句话在佛经上确有记载,判断之一,是姜森所说是真。再检查左非右的话,目标是追究真相,什么真相呢?这原是姜森问我的一句话,所以应该追究的是这句话本身。 
  “这句话又分两个部分,一是释迦牟尼佛有没有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另一部分是佛所说的,与事实是否相符?在此的前提是,我们假定佛经是真,否则我们就不必讨论了。佛又是什么呢?根据佛经所载,佛是宇宙的本体,也就是天地人的总和。那么,这句话在佛经是真的前提下,判断为真。” 
  姜森听得心神大恸,此时突地哭出声来:“我错了!我错了!我多年来所反对的,原来是我自己的愚昧!” 
  琳达从来没有见过姜森软弱的一面,这时吓得连忙把他抱在怀里,不住地说:“亲爱的,没事了,没事了!” 
  姜森越哭越伤心,最后索性嚎啕大哭起来了。琳达当然只有陪着哭的分,不料连衣红也忍不住珠泪涟涟,文祥只好温柔地把她拥在怀里。 
  杏娃说:“姜森,我在师父的留言中找到了一句话,可能是给你的:‘得仅一刹,失是永远。’所以你不必伤心。” 
  姜森抽搐着说:“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伤心却不是为了这个。” 
  琳达大奇:“那你是为什么伤心?” 
  姜森哭道:“为了我们的宝贝儿子呀!” 
  这下子琳达哭得比姜森还大声:“汤姆!啊!汤姆!” 
  这一来,衣红倒是不哭了,她诧异地问文祥:“怎么换人了?” 
  杏娃说:“姜森博士,你太放纵他了,现在既然醒悟,就只有慢慢赎罪了。” 
  姜森说:“因为过去的愚昧,我害了自己不说,又害了儿子,我真是罪孽深重。” 
  琳达说:“这不能怪你,路是他自己选的!” 
  姜森说:“不必安慰我,我很清楚,汤姆到今天这个地步,全是我一手造成的。” 
  琳达说:“别自责了,我也有责任!” 
  姜森便对四人说:“这怎么说呢?好汉有泪不轻弹!到了今天这个情况,我只好把各位当作自己人了。离开老人后,我下定决心,要和他一较长短。四十年来,我就是靠着这个信念挣扎过来的。 
  “我一直坚信我是对的,我认为电脑没有判断力是人类的危机!到今天我才知道,人的判断立场全来自感性的经验。如果太早让电脑具有判断力,那么他的判断必然是以无血无肉的‘电子设备’为立场,那才真是人类的浩劫。 
  “现在,事实证明,电脑的判断力比我还高!而这种判断力,我早在四十年前就可获得,却不幸失之交臂。这还不说,我拼命学习,直到四十多岁才结婚,老年得子,当然希望儿子能得到人生的幸福。我们本来就崇尚自由,为了反对老人,所用的教育方式更是变本加厉,完全任由儿子自由发展,却又恨不得把我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他!” 
  风不惧说:“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小孩子不懂事,当然要教。” 
  姜森说:“汤姆小时候还很乖巧,十岁以后,反抗性变强了,什么都不肯学,脾气又坏。在外面他打别人,在家里打我和琳达!” 
  衣红说:“不可能呀!当局是不容许暴力行为的!” 
  姜森说:“正是这样,汤姆每天都要被拘禁一次到两次,偏偏就改不了!” 
  说到这里,琳达更是泣不成声。姜森一边抚慰妻子,一边说:“就是为了汤姆,很多人责难我,认为我反对电脑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 
  左非右兴味索然,他们磨刀霍霍,本为拘捕姜森而来。现在却在这里枯坐,听他抱怨家务事!他见到姜森与琳达四行清泪,突然心里一动。他学占卜,有条金科玉律--不动不占!这时灵机动了,他马上根据眼前所见,得到一卦。 
  男人哭,女人哭,有形有象。男是老阳,下挂两道泪水,正象艮卦,代表山。而女为老阴,下挂两行泪珠,是坤卦之形,代表地。山地为‘剥’,是本卦,剥者落也,正道有难,群阴逞凶之兆。如以此卦断汤姆,倒是不谋而合。 
  只是老阳及老阴产生变卦,而艮山变成坤地,坤地变成艮山,上下颠倒,代表大变。变卦为地山‘谦’,谦者和也,彖曰:“君子之终也”。 
  左非右便说:“姜森先生,你不必难过了,令郎很快就会变成谦谦君子了!” 
  姜森问:“你认识汤姆?” 
  左非右说:“不认识!” 
  姜森问:“你见过汤姆?” 
  左非右说:“没见过!” 
  姜森问:“那你怎么敢说他会变成绅士?” 
  左非右说:“我是用易经判断的!” 
  姜森这才不敢小觑这些人:“你懂易经?” 
  左非右说:“我不敢说懂易经,我只学会怎么用。” 
  姜森说:“汤姆我太了解了,他能一天不犯毛病我就笑了,变成绅士?唉!” 
  琳达止住他,问左非右:“你能不能告诉我们,有什么方法吗?” 
  左非右摇摇头,说:“我只会判卦,我还可以赌一下,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他能不能变好,就看今朝。”左非右算应期,还是用“外应”,即姜森说话、琳达止之。这是阳动阴止,又在此刻,一阳在六爻,表示汤姆很远,变卦为谦,一阳已到了内卦,近了一半,显然此人很快就要到了。 
  姜森说:“谢谢你的好意,只是这绝无可能。第一点,他早上刚犯了重罪,我得到消息是要拘禁七天。其次,你们等着拘捕我,我不相信你们会拖到七天以后。” 
  文祥说:“我们来这里,是为了防范你实行计划。至于逮捕的事,还要等命令。” 
  姜森问:“计划?什么计划?” 
  文祥说:“别装糊涂,你们打算逃到火星去!” 
  姜森哈哈大笑道:“你若说别的计划,或许我没得好辩的,逃到火星去?我?怎么可能?我留在地球上多少还有点作用,到火星去,那等于宣判了死刑!” 
  衣红问:“那你知道白衣长老的行踪吗?” 
  姜森道:“你是说天秤座的彼得?” 
  衣红说:“是的。” 
  姜森说:“他只是我们的同志,他的行为我管不着。” 
  文祥说:“可是他说你才是他们的领导!” 
  姜森道:“那是他太客气了,我只负责理论,也只懂理论。几年来,我的足迹没有离开过这一带,不信你可以问当局。” 
  杏娃透过扩音器说:“姜森博士,你的话没有错。我们已经查出来了,是你的手下克林威尔和温布敦出卖了你,用你的名义在外招摇,现在他们已经逃到落矶山了。” 
  姜森惊道:“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他们是最忠于我的人。” 
  杏娃说:“这就证明你判断力不足了,以后我会把他们的影音给你看。” 
  姜森说:“你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杏娃说:“我们为一百亿人服务,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去猜?更何况我师父说过,一定要容许人犯错,有错再改就是成长。总而言之,你的拘捕令已经取消了。” 
  姜森说:“别贿赂我,我反对你的立场还是没变。” 
  杏娃说:“立场不必变,只要目标改了就好。” 
  直达车道的上升口开了,一个青年从玄关进来。他见房里有很多人,一句话也不说,气冲冲地走进内室去了。 
  琳达紧追在后,一边叫道:“亲爱的!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姜森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文祥等人早见识过左非右的本领,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四人耳中响起杏娃的悄悄话:“是我替左非右解套的,汤姆很好对付,他只是肾上腺太旺盛,这个我们可以治疗。他有很多困扰,在理性上缺乏开导,情绪无法宣泄。等一下你们劝劝他,我会把内幕消息告诉你们,他必然心服口服。切记不要让姜森开口,只要感化了汤姆,姜森就没有问题了。” 
  姜森说:“你们来了半天,我们还不认识呢!” 
  文祥也觉得失礼,先道了歉,各自报了姓名。 
  姜森便对左非右说:“如果您真能帮助小犬,那真是感谢不尽。” 
  左非右说:“放心,不过有个条件,待会我们几个开导他,你们夫妇俩千千万万不要开口!” 
  姜森说:“这个我们做得到,我没有别的指望,只要他个性改改就好了。” 
  这时,琳达把汤姆劝了出来。衣红迎上去,一看汤姆比她高出一个头,她伸伸舌头说:“哇!这么高大!像个恐龙一样!” 
  大家都笑了,汤姆还是个孩子,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 
  左非右说:“你自己不争气,像个小白兔。” 
  衣红脸一扳,说:“我不争气?我们女孩子长得太高,谁配得上?你才不争气!不相信比比看,你有他高吗?” 
  左非右说:“拿我跟他比?不公平!你没有常识!长得高与年纪不成正比!反而是我年纪大了,正在返老还童!” 
  姜森问:“你多大年纪了?” 
  左非右说:“假年纪,三十岁,真年纪,加一倍!” 
  姜森又问文祥道:“你们几位呢?” 
  文祥说:“我们是货真价实。” 
  衣红嗔道:“要不要再加上如假包换?难道你是来卖傻瓜的?” 
  大家都开心的笑了,室内气氛立刻轻松起来。 
  左非右问汤姆道:“你还在上学?” 
  汤姆说:“早就不上了,姜森说学校里学不到东西!” 
  衣红说:“你叫你父亲姜森?” 
  汤姆说:“不然叫什么?” 
  衣红说:“我们叫父亲或爸爸。” 
  汤姆不屑地说:“那早就不流行了!” 
  衣红温柔地说:“追求流行表示没有主见。” 
  汤姆得意地说:“我当然有主见,所以我追求流行。” 
  衣红说:“流行不流行,是你决定的吗?” 
  汤姆说:“那有什么相干?” 
  衣红说:“不相干,只是先有流行,然后才有你所谓的主见。” 
  汤姆说:“管你怎么说!我认为我有主见。” 
  姜森说:“孩子,礼貌一点。” 
  衣红说:“没关系,他说得不错,他是很有主见,只是不懂什么叫主见。” 
  汤姆不服气:“我当然懂!而且懂得很多。” 
  衣红说:“好极了,那我们聊一聊。” 
  这时杏娃悄声说:“他想去太空旅行。” 
  衣红便说:“我们来谈谈你最喜欢的话题,太空旅行。” 
  汤姆看了看姜森,说:“姜森不让我去。” 
  杏娃又说:“不!是汤姆的女朋友奥德丽反对。” 
  衣红说:“别骗我!是奥德丽不让你去!” 
  汤姆脸色大变,责问他的父母:“你们为什么告诉她?” 
  姜森忙说:“我们什么都没说呀!” 
  琳达也说:“真的,我们刚刚才认识他们。” 
  杏娃又说:“上个月,他和奥德丽曾偷别人的游艇出海,为了抢驾驶盘,两人打起来了。结果船翻了,被我们的救生系统救了起来,这事他父母不知道。” 
  衣红说:“汤姆,你父母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们什么都知道。比如说,你们借了别人的游艇出海,因为争着驾驶让船给翻了,记得吧?” 
  “什么?你们出海去了?”琳达急得大叫。 
  汤姆眼睛睁得老大,瞪着衣红说:“你是谁?” 
  衣红说:“我们无所不知。” 
  汤姆问道:“你知道上帝在哪里吗?” 
  杏娃说:“说在他口袋里。” 
  衣红笑着说:“上帝嘛,在你口袋里。” 
  汤姆吓得跳了起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精美的十字架:“我会被拘禁吗?” 
  杏娃说:“不会,上帝已经原谅他了。” 
  衣红重复了杏娃的话。 
  汤姆又说:“那我可以留着吗?” 
  杏娃说:“可以。” 
  衣红便说:“你留着吧,这是上帝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下次你什么都没有了。” 
  汤姆安心了,他闭眼默祷了一会,说:“你是上帝派来的吗?” 
  衣红说:“不!我们来自东方,东方人认为人和上帝是平等的,人只要努力,便可以成为上帝的一部分。” 
  汤姆大喜,急道:“真的?什么样的人可以成为上帝呢?” 
  衣红说:“在东方,我们称上帝为佛,其实是一样的。人人都有佛性,因此,什么人都可以成佛。” 
  汤姆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佛教。” 
  衣红说:“所谓的宗教,只是人在还不了解宇宙真实之前,一种追求真相的方式。上帝是凡夫俗子希望到达的一个象征,人必须不断努力,摒除生理、心理的障碍,只要功夫够了,就有机会到达那种最高境界。” 
  汤姆说:“我懂了,姜森就是这样,可是我不希望到那里。” 
  衣红说:“姜森并不想当上帝……”杏娃插嘴道:“姜森平常自命为上帝的化身。”衣红忙改口说:“姜森想当的,是上帝的化身。上帝不等于化身,就像你照镜子时,你不等于镜子内的影像一样。” 
  姜森想要反驳,文祥马上向他使个眼色,他才安静下来。 
  汤姆说:“那上帝是怎样的呢?” 
  衣红说:“祂是慈祥的。” 
  汤姆说:“姜森对我很凶。” 
  杏娃对衣红说:“姜森不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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