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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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浪子- 第1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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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遍寻中国诗词,大概没有比这阕词更能让落魄文人自抬身价的了。这时苏轼方出御史台狱,贬谪至黄州,还被限制出境,甫历大劫,心成惊弓鸟,遂做出这首不似往日悟道洒脱的绝词。孔无咎引来自况有所不为的高洁之士,衣红听了不禁点头。幸而她脑筋转得快,拍手笑道: 
  “朝见黄牛,暮见黄牛, 
  “三朝三暮,黄牛如故。” 
  衣红说你算什么孤芳自赏,不过是牛性不改罢了!我早上看到你是头牛,晚上看到你还是头牛,三天三夜过了,我口水都讲干了,你依然故我,看来我是在对牛弹琴了。 
  谁知杏娃在衣红耳边说:“衣红,你离题了,这黄牛不是那黄牛。” 
  原来衣红虽用了《水经注》所载的〈三峡谣〉,她取的却是字面的意思,难怪杏娃遍查资料库注解都不见有此说法。此谣描写沿江溯峡的艰苦,经上注解道:“峡中有滩名曰黄牛,岩石既高,江湍纡回,虽途经信宿,犹望见之。” 
  衣红紧盯着纪来之和孔无咎,随时准备反击,没有办法分神理会杏娃。 
  纪来之转守为攻,祭出刘秉忠的小令〈干荷叶〉: 
  “南高峰,北高峰,惨淡烟霞洞。 
  “宋高宗,一场空,吴山依旧酒旗风,两度江南梦。” 
  此为咏西湖之作,西湖三面环山,有南北高峰对峙,烟霞洞在南高峰下。宋高宗赵构是徽宗第九个儿子,徽宗被掳后嗣位。初都建康,后迁至临安,两处皆在江南,故云两度江南梦。纪来之要衣红记住历史教训,天下没有永恒的胜者,今天当局不可一世,到头来不免于一场空! 
  衣红微微一笑,说:“纵然是一场梦也要认真的做!仔细听了! 
  “黄金不惜买蛾眉, 
  “拣得生花三四枝; 
  “歌舞教成心力尽, 
  “一朝身去不相随。” 
  衣红用了这个典故,真要叫孔、纪两人无地自容了。原来唐朝时徐州尚书张愔有一个小妾关盼盼,不但姿色姣好,技艺也出众,张愔宠爱无已。尚书逝世后,盼盼感其恩德,便迁居到尚书旧第内的燕子楼,独守空闺十余载。白居易作这首〈感故张仆射诸妓〉,盼盼看了以后,知道大诗人在讽刺自己,作诗答曰:“自守空房恨敛眉,形同春后牡丹枝,舍人不会人深意,讶道泉台不去随。”遂绝食而死。 
  既然前朝待你如此之好,养你成人,教你诵诗。如今改朝换代了,难道不知道士为知己者死,莫非你连一个唱歌的小妾都不如? 
  孔无咎马上回道: 
  “子房未虎啸,破产不为家。 
  “沧海得壮士,椎秦博浪沙。 
  “报韩虽不成,天地皆振动。 
  “潜匿游下邳,岂曰非智勇。 
  “我来圮桥上,怀古钦英风。 
  “唯见碧流水,曾无黄石公。 
  “叹息此人去,萧条徐泗空。” 
  这是李白的《经下邳圮桥怀张子房》,死节未免太过消极,大丈夫应当效法留侯,有恩报恩,俟时而起,推翻暴政,让李太白钦佩,让天地皆振动。 
  衣红一听起句是子房,便知主题,她要引一首诗,可是背不全,便用指语对杏娃说:“杜甫的〈缚鸡行〉,快念给我听。” 
  孔无咎一诵完,衣红便接口道: 
  “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 
  “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 
  “虫鸡于人何厚薄,吾叱奴人解其缚。 
  “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 
  意思很明显,你们自个儿吵去吧,我衣红没有兴趣了。 
  他们在那里诗来词去,早恼了一个人,黑手党的大头目卡洛斯。几天来在这里闲极无聊,偏偏各洞都有奇门埋伏,不论走到哪里,一个不小心便遭困受罪。卡洛斯本人一身蛮力,还带来了各型武器,岂知都派不上用场。有次他被困在休门里,引爆了一颗激光弹,结果却成了一场烟花秀,害得同去的人衣履几乎全毁。 
  闻说当局人马已到,几个人不等朱仁号令,也不顾执事人员的劝阻,便抢着出来。哪知眼下所见却是朱仁笑吟吟地看着敌人吟诗弄词。 
  卡洛斯大叫:“朱洞主!你不是说要推翻电脑当局吗?电脑在哪里?” 
  文祥欠身道:“当局派我等前来领受教益。”衣红等四人也跟着起身致意。 
  卡洛斯一见,几乎笑得断气:“哈!哈哈!哈哈哈哈!凭你们?你们代表当局?哈哈!你们算老几?” 
  众人也觉得有趣,电脑当局统治全世界,竟然只派了三男二女徒手而来。这几个人看上去平平凡凡,既不是什么英雄人物,也没有三头六臂,身上没有武器,四下又不见任何奥援,这岂非儿戏? 
  再一想到自己这边连日整军经武,却闹得人仰马翻,焚衣毁须,禁不住又笑起来。大家看来看去,也都觉得好笑。这一阵爆笑,四山响应,哈哈之声来回激荡,不绝于耳。 
  朱仁见己方失态,原知这帮窝囊废成不了气候,但他深悉人多势众的道理,亨利教主之败亡就在于人单势孤。想称霸地球,就必须兼容并蓄,这些人不过是他的传声筒、千金骨,等打败了衣红五人,自然会传扬天下。 
  讵料本门师兄弟一个不来,大法王也推说有事不能来,雪山子本是最得力的帮手,只因自己情绪一时难以控制,闹得负气离去。现在只剩下休养中的木中人姐弟,但也不知其功力深浅。至于那十一个鬼怪,看来也难当大任。 
  假如只看眼前,衣红等五人尚不可虑,那痴男呆女不知藏在何在?倒不如攻其不备,早些下手,免得夜长梦多! 
  朱仁正要出手,巫毒祭司邓加却已越众而出,他手一抬,便有两人搬了一张桌子过来。邓加在桌前指手画脚,安排好道具,这才说:“谅你们没有见过本祭司的神通!快来磕几个响头,饶你们不死!” 
  法蒂玛一见,笑着说:“邓加,你不认识我了?” 
  邓加仔细一看,原来是康东布雷的大祭司。他在巴西早就是法蒂玛的手下败将,知道难以讨好,忙说:“原来是大祭司,朋友邀我来这里玩玩,还请高抬贵手。” 
  法蒂玛说:“凭你那几套魔术,在人间骗骗愚民,抓抓药,赶赶鬼,不是混得很好吗?居然想在我面前献宝?” 
  邓加羞惭地说:“是我看走眼了,大祭司给我留一条生路吧!” 
  法蒂玛说:“上次我饶了你,不是一条生路吗?” 
  邓加说:“明人面前不说假话,现在日子很难混呢!” 
  法蒂玛说:“你给我滚到一边去,否则把你拘了祭赞古!” 
  邓加连连点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自己搬了桌子,乖乖躲到一旁去了。 
  卡洛斯是个粗人,往日被邓加唬得一楞一楞的,以为大祭司有多大的神通。既然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挑战当局,必然有三分本领,如果能建立一点汗马功,岂不立刻就飞黄腾达了?所以他强拉邓加前来赴会。想不到法蒂玛三言两语,巫毒大祭司就败下阵来。他是靠卖狠起家的,不动刀枪也要动动拳头,岂肯轻易服输? 
  卡洛斯把大衣往外一掠,露出红黑相间的鳄皮紧身衣,上面挂的物件琳琅满目。他大跨一步,厉声说:“什么娘们!敢不敢过来领教一下!” 
  风不惧一把将法蒂玛拉开,说:“这种料子,该我对付。” 
  卡洛斯呵呵一笑:“啊!中国功夫?” 
  风不惧马步一站,双手抱拳,说:“请!” 
  卡洛斯知道拳脚上讨不了便宜,他也不答言,从身上抽出一根短棒,迎风一晃,便成了一支三尺长的激光棒。他一棒就向风不惧拦腰挥去,那棒子有碗口粗细,精光耀目,一挥就画出一道圆弧,闪得有如明亮的阳光。 
  风不惧一提气,向上跃起,堪堪飞过那轮旋起的激光,双脚便向卡洛斯的眼睛点去。卡洛斯猝不及防,头部被踹中,猛地金星直冒,立刻摔倒就地。那激光棒果然厉害,掉在平台石地上,犹自嗤嗤连声,将地面削出尺许长的深坑。 
  风不惧面不红,气不喘,迳自回座。 
  贝比托素知卡洛斯的厉害,不料才一招就站不起来。他心狠人毒,当下叫人把卡洛斯抬进去。一回身,脸部已戴上面具,同时向衣红等人撒出一片黄色毒雾。 
  哪知五人连动都未动,身边就升起一片祥光,把那黄雾隔在外面。 
  朱仁知道这些人毫无用处,但总想红花也要绿叶陪衬。就算不能却敌,至少可以壮壮声势,怎知如此不济!他自觉脸上无光,站起身来,突地振臂长啸。顿时晴天一声霹雳,天地皆惊!但见云飙风急,群山摇摇,骇人心弦。 
  刹时,那峰顶寂寂不动的千古积白,瞬间冰振雪扬,如同千江万瀑,狂涛巨浪,漫天而下。耳闻轰轰隆隆之声,眼见皓皓雪雾,宇间一片浑沌! 
  这等声势岂是凡夫所能忍受,一时众人笑声尽泯,错愕惊惶,面如死灰,连滚带爬,纷纷跑进洞里。唯有衣红五人端坐不动,身外祥光恰似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把五尊金刚不坏之身围在里面。 
  朱仁一不作二不休,手一扬,一阵红光弥漫天地,把满天飞舞的雪花染成了惨烈的血色。那血雾似有灵性,由淡转浓,一下子就把光圈围得风雨不透。 
  远远看去,在群山间一个兀立的山巅,四下里流雪倾泻,震声沸天。在山峰之上,红光似火,火焰中央金光荧荧,端坐着五位法相庄严的菩萨。 
  朱仁迹近疯狂,不断加强血焰,向那光幢压去,有若堆浪一般,重重叠叠。不多久,光幢已不可见,在一团如石块般的核心外,燃烧着鲜红炽热的烈火,上腾数丈,映得山峦一片醒目的赤红。 
  山峰上除了朱仁与来犯的五人外,余人都已躲进洞中,犹自感到其热如焚。这些自以为是的各方豪杰,如今才领教到朱仁的本事,尽皆畏首藏身,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这样相持了片刻,白雪尽溶成水,血色中的核心越来越小,朱仁见时机成熟,正打算猛下杀手。耳边却响起一声“无量寿佛”,在血光中鹑衣百结的一男一女突然现身。 
  道姑说:“师哥!当局对他太容忍了,我们该动手了吧?” 
  道者说:“不必急,这小子只是孽重,还有可用之机。” 
  道姑说:“早点解决了,好去帮助钱师弟呀!” 
  道者说:“不可以,他这血火正是青灵老妖的克星。要等他全数发放出来,先断了他的后路,再收血焰。” 
  一见两人正是前次对峙的痴傻,朱仁心下斟酌,这血焰是自身精血的一部分,若被两人收去,岂非自取其辱?便对二人说:“两位倒是言而有信,只怕今日有来无去。” 
  傻道人笑说:“行道何分来去?” 
  “说得好,来看看我的手段吧!” 
  朱仁凭空向平台四周指指点点,就见一座通红莲台,由地上冉冉升起。离地数尺,顶端陡然放出千道赤箭,倏地向二人射去。 
  痴仙子道声:“来得好!”双掌一推,疾行的赤箭就如秋风中的枯枝般,纷纷向平台一边落去。那边本排列着十几具机器人,被箭射中,但闻叮叮咚咚之声,霎时黑烟直冒,东倒西歪。 
  朱仁一击不中,手再一指,那莲台突然爆炸,火光烛天,轰轰隆隆之声震得群山响应。紧接着一阵狂风挟着火弹,直向痴傻二人袭去。 
  傻道人早有防备,手一挥,只见那山旁积雪,顿时垒成丈许玉墙,恰好挡住风火。积雪被狂风扫得满天飞舞,在火弹焚烧下,瞬间消融,而傻道人凝雪成冰,卒又为祝融所沃。一来一往,但见白雪赤火晶冰烈风幻化无尽,煞是好看。 
  傻道人说:“惜乎世事变化无常,否则在此留一奇景,倒是不差。” 
  朱仁大怒,双手向地一劈,砰然一声,平台倏地断裂。傻道人双手一拢,那裂缝分而复合。朱仁一再运功击地,道人亦坚持不让,平台忽裂忽合。不移时,二人已是头上冒汗,面红气喘。 
  朱仁深知破坏容易复合难,显然自己已落下风。 
  痴仙子说:“朱仁,我师兄是给你面子,难道还不识相么?” 
  朱仁怕痴仙子合力相攻,只得收手,恨声道:“要看我真功夫吗?” 
  痴仙子说:“不必,你若以为自毁神功是克敌良方,那就大错特错了。” 
  朱仁不服,问:“不然是什么?” 
  痴仙子说:“那是修道人走火入魔的解脱之道。” 
  朱仁说:“你怎么知道?” 
  痴仙子说:“天下一物有一物相制,我师兄妹二人,就是为了这神功而来。” 
  朱仁冷笑说:“对不起,我已修炼成功了。” 
  痴仙子摇头,说:“你不过修了二十几年,充其量只到第一层境界。即以你之资质,非一个甲子亦不能竟功。” 
  痴仙子果真知道,朱仁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那你倒说说看。” 
  痴仙子说:“天道好还,万物有生有死。人世已临末劫,正宜检讨过去,迎向未来。然而人类不作此图,妄求长生,是成已死不死之怪物。自毁神功正是应运出世,为以死求生之不二法门!” 
  朱仁不信:“何以为证?” 
  痴仙子说:“若你不知进退,我等便将此神功收去,另候有缘。” 
  朱仁一想,不如孤注一掷,真要被他们收去,只能怨己学艺不精。否则一举把这些人都炼化成灰,不但解除后患,自己功力又将精进一层! 
  当下他猛力一拍天灵,宛似投下一颗万吨炸弹,霎时爆得满天血花,宇间尽赭。又是山摇地裂,天惊云散!洞口原有人挤着看热闹,这一震之下,无不东倒西歪。接着一阵罡风狂飙,人人被吹得南翻北滚,地上乱成一团! 
  正当众人惊慌失措,哭喊叫嚣之际,伤门突然大开,一个青色巨人从内仓惶飞出。真是一灾未止,二难又来,青灵在洞中盘旋数匝,挡者不是头破血流,就是断肢折足,惨叫之声连连。 
  青色巨灵木中人原在洞中将息,这伤门的迷宫并不复杂,只是各个关隘都有埋伏,一个不小心便有血光之灾。雪山子领他们进来时,已将阵法撤去,并特别叮嘱,伤门是逢三左转。二人跟着他在迷宫中绕来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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