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楼之五更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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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楼之五更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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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他进去,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更加不甘了。

  “好无礼的人!”正在此时,一个娇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暂缓僵滞的局面。

  循声望去,却是一个美貌的翠衫少女牵着一匹白马缓缓走近,紧随在她身后的,是两个坐在马上的华服青年男子,长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一见便知亦是来参加桃花宴的。再往后远处,一个白衣长发女子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不慌不忙地正顺路“飘”来,显然和他们不是一路的。

  乞丐这一下更来劲了,理直气壮地冲两个守门汉子嚷嚷:“听到没,听到没,那边的小美人都看不过你们的娘们行径了。”

  守门汉子无奈,只能一抱拳,客气地道:“怠慢,少侠请!”虽知少女不是说他们,但是也不能当着其它来客的面否认桃花笺的效用吧。

  那乞丐嘿嘿一笑,便要进入。

  那少女见自己的话被扭曲,又被一个乞丐轻薄,不由大怒,娇叱道:“胡言乱语,看本姑娘割了你的舌头!”说着,手中马鞭一抖,发出尖厉的破空啸声,向乞丐没头没脑地抽去。

  “玲儿……”后面两个男子一惊,想要阻止却已不及。

  谁都以为这一鞭就会抽得那乞丐满地打滚,两个正郁闷的守门大汉心中暗乐,却见乞丐手中棍子不慌不忙地一抬,鞭子便似有灵性一般缠了上去。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那少女已经扑进了乞丐的怀中。

  “哎!哎!人长得太英俊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乞丐一只手搂住少女的腰大吃豆腐,却还要皱起眉头叹气,装出一脸为难的样子,“本少虽然是来娶燕家大美人的,但是小美人你这样热情,实在是让本少很不忍心拒绝啊。”

  被乞丐身上的气味一熏,少女一阵阵反胃,想要推开,却发觉浑身酸软,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了,加上听到他的话,羞急交加,不由落下泪来。

  “兄台好俊的功夫!”后面的两个男子见少女吃亏,亦是又惊又怒,其中一个正要发作,却被另一人阻止了,只见那人冲乞丐一抱拳,不卑不亢地道:“舍妹年幼,冒犯了兄台,还望海涵。”此人原非易与之辈,只是看出乞丐武功不弱,又加上少女在他手中,投鼠忌器,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不冒犯不冒犯,这样的冒犯本少可喜欢得很!”乞丐嘻嘻一笑,松开搂着少女的手,顺便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而后突然跳开。

  少女一恢复自由,也不说话,立即拔出腰中长剑,就要向乞丐刺去。那发话的男子纵身自马上跃下,一把抓住了她,稳稳取下她手中的剑,又插回剑鞘中。

  “大哥!”少女满脸泪痕,哪里还有开始的娇横。

  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男子这才看向仍嘻皮笑脸的乞丐,淡淡道:“待此间事了,赵某定当向阁下讨教一二,请了!”语罢,向两个迎客汉子一亮桃花笺,便牵着少女率先踏进了燕子寨寨门,另一个男子牵着马紧随,在经过乞丐身旁时,毫不掩饰眼中的杀机。

  “讨教?本少只会讨饭,教给你老子吃什么?”乞丐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哼了一句,也大摇大摆地往门里走去。

  “姑娘请出示桃花笺!”身后传来守门人的惯语。

  “没有。”冷森森的女声,不带生气,让人心中寒气直冒。

  “无桃花笺不能入寨,姑娘还请……”守门人一边尽量放缓放柔自己的语气,生怕触怒眼前之人,心中一边嘀咕,今天怎么尽遇到怪人。

  “你这懒婆娘,上个茅房也要恁久,害老子好等。”刚过去的乞丐又转了回来,一把抓住白衣女子的手,就往寨门里带。“快点快点,老子饿死了……”

  两个守门汉子见状下意识屏息静气,生怕引起两人注意,直到他们走远,才悄悄松了口气,背上却早已汗透。

  没想到这两个怪人会是夫妻,这样的一对宝,还是让总管他们去伤脑筋吧。

  从外寨进入,经过一道护寨河进入中寨,一路上虽有异样目光投来,却再无人阻拦。中寨大门处有人相迎,见到两人也不多问,直接引至客房。桃花宴要两日后才正式开始,因此先来的人都要安排留宿。

  是一间房,显然自踏入寨子后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人监视下,否则不会连问一声也无便如此安排。

  待迎客者离开,有仆人端上热水供两人洗漱,然后是茶水以及食物。

  乞丐见到吃的,欢呼一声,终于松开捉着白衣女子的手,看也不看盆中水一眼,跳到桌边毫不客气地抓起一块牛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白衣女子低头看了看如同左肩一样被留下黑色印迹的袖子,再看了眼正在狼吞虎咽的乞丐,站了片刻,然后走到桌边坐下。只是面对满桌酒菜,她却动也未动。

  见她僵坐着不吃,乞丐一脚踏上椅子,嘴里塞满东西却不忘招呼,“发什么愣,婆娘,免费的不吃白不吃!”一边说一边探身去撕鸡腿。

  “不饿。”白衣女子冷冷吐出两个字,然后闭嘴,对于乞丐的称呼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你这婆娘就是找打,有吃的不吃,等没有的时候又来折腾老子。”乞丐没好气地咕哝,不由分说将撕下的鸡腿塞进女子手中,自己又去捣鼓另一只。

  白衣女子看着手中烤得金黄的鸡腿,鸡腿上同样留下了乞丐脏手的痕迹,不过不防碍阵阵香气钻进她的鼻子,那双始终阴沉木然的眸子突然掠过一丝迷茫。

  乞丐抓着另一只鸡腿大啖,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白衣女子身上,一脸的兴味,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隔了好一会儿,白衣女子终于抬手将鸡腿递到嘴边,毫不嫌脏地啃起来。只是她吃的时候头低垂着,动作僵硬快速,却无声,披散的头发遮住了脸上的表情,让人觉得古怪之极。

  乞丐眼中异光一闪,随即敛去。

  整顿饭吃下来只听到乞丐响亮的咀嚼声,白衣女子只吃了那只鸡腿便再没动过,但是那鸡腿啃得干干净净的,连两头的软骨也没留下。

  吃饱喝足后,乞丐袖子在嘴上一抹,手往身上一蹭,便倒在了床上。长长地打了个呵欠,他满足地眯了眼。“真舒服!”说完这句话,突然睁开眼睛看向微低着头仍坐在原处的白衣女子,一抹戏谑浮上晶亮的黑眸。“婆娘,这里。”说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白衣女子没有反应,直到他快睡着时,才缓缓从椅中站起身。乞丐一惊,清醒过来。

  “我走了。”阴冷的语调,简洁的话语,女子没再看他,如同幽魂一般飘出了门。

  “婆娘……”乞丐蓦地从床上弹起,追到门边,却哪里还有白衣女子的影子。回转身,他纳闷地挠了挠头,嘀咕:“不想跟本少睡一张床,也没必要跑吧。”

  第二章

  她叫白三,燕槿初向黑宇殿女儿楼借人,她便来了。那个乞丐,她不认识。

  在燕子寨内寨一个清幽的小院她见到了燕槿初。是一个美人,如此而已。但凡见过宇主子的人,再看其他所谓的俊男美女,再好的也只是好看两字便能形容了。

  燕槿初在刺绣,绣一朵并蒂莲。她坐在窗边,外面是横斜的花枝,花映娇颜,娴静得让人想不到她手中掌握着整个泠西的生杀大权。

  “九夏没来?”她问,没有抬眼,但神色间却不掩失望。

  白三没有回答,有的问题是不需要回答的。

  燕槿初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从手中针线挪开,移向窗外。“难道她打算再也不回来吗?”她目光幽远,似乎想起了什么,半晌寂然。

  有丫环奉上热茶,白三僵直着背脊坐在那里,垂眼看着茶雾袅绕而上,并无丝毫的不耐。

  夕阳染红林梢,斜斜地投射到窗上,一只未归巢的鸟儿飞到窗旁花枝上,弯过头用喙梳理背上被晚风吹乱的羽毛。

  “请三姑娘移步至槿初近前。”燕槿初回过神,道。

  扑地一下,小鸟被惊飞。

  白三起身挪步,行动间悄无声息,在燕槿初目光回转之际,人已经静静地站在了与她相隔一步的地方。

  虽知道女儿楼出来的人不会简单,燕槿初心中还是微微惊了一下,背上掠过一阵寒意。只是她也是见惯各种场面的人,神色温婉如常,并没显出丝毫心中的想法。

  身体前倾,她扯起白三的衣角,就着手中针线在上面绣起来。她手法娴熟,不片刻便绣出一枝似绽非绽的夭桃来,尔时夕阳还未完全落下,霞光照在那桃上,分外的妖娆,为一直阴气森森的白三平添了一丝人气。

  “这是幻帝宫的生道。若求亲者主动放弃,便可用它引其出来。”顿了顿,燕槿初又道:“不过,一旦破入帝宫大门,里面是何状况会发生何事,便非槿初所知了。此行凶险,三姑娘千万小心。”

  白三冷冷嗯了一声,便即退远。她不喜与人靠得太近,至于那个乞丐……

  那个乞丐虽然言语无礼,却没把她当成异类看,而且……他的手很暖。

  她从小生活在荒茔中,对天气的变化极为敏感,后来进黑宇殿,开始接触大量的人类,这种敏感性便延续到对人心理变化的洞察上。只是一个在别人眼中无关紧要的细微动作,于她来说都是情绪的透露。

  燕槿初神色无异样,言行有礼客气,但是却若有若无地向她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压迫。这一点,她心中自然明白。

  “三姑娘旅途劳累,不若先下去歇息一下。待洗尘宴置办妥当,槿初再让人去请姑娘。”武林中人脾性古怪,对白三的冷漠寡言燕槿初也不以为怪,语气依然温柔多情。

  “不需要洗尘。”白三拒绝得干脆,语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燕槿初微愕,秀眉微微皱了起来。

  难道女儿楼出来的人,都这么狂傲吗?

  白三没有去燕槿初安排在内寨的房间,而是住进了中寨的客院。

  她不是个多事的人,一般只听令而行,再之外,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理会。所以,不会想去接触那个她能容忍其亲近的乞丐,也不会为燕子寨做更多的事,哪怕是它马上被人放火烧了,她恐怕也只是站在一个火势波及不到的地方,冷冷地观望。住进客院,只是想通过入住的人来判断自己此次任务中会遇到的各种状况。她不多事,但是该她做的事也从不容许出差错。

  之后两天,她都坐在屋顶上,冷眼看着客院中所发生的一切。

  同是来求亲之人,难免互看不顺眼,桃花宴还没开,私底下便已借各种由头起了不少争斗。不过毕竟是在燕子寨中,所以多是草草结束,彼此都占不了多少便宜。

  桃花宴前夕,燕子寨来了一个大人物。当然,之前来的,也并非泛泛之辈,但是这一个人在江湖中的威名与地位都远远胜过了其他人。

  这个人的排场相当大也相当古怪。

  雪白的兔毛毯从停泊在桃林渡口的豪华巨舶上一直铺到燕子寨寨外,火红的曼珠沙华续撒于其上,形成第二层厚垫,道路两边拉起了绯红色的软纱罗隔绝人们的目光。风动,纱罗动,似若火照之路。

  飞天妆扮的女子或反弹琵琶,或口吹横笛,或擘箜篌,或击腰鼓,或手撒鲜花,或彩带翻卷……赤足似不沾尘一般飘然引于前,随后一个全身涂得血红,只在腰间系着一条青布的光头壮汉肩负手臂粗的铁链一步一沉地拉着一辆绘满传说中三途河景的华丽车辇缓缓而行,所过之处,鲜艳的花汁染红了长毛毯。

  车辇上,红帐内,那个人长衣松散地侧卧于中,长眼半阖,似睡似醒,身后两女正轻柔地为他梳理着黑亮的长发。

  让燕子寨人惶恐的是,此人并不入寨,而是在寨外搭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以供休息。

  武林中喜欢搞这样排场的人屈指可数,而以人拉车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中原三主之一的阴极主,也就是人们闻之色变的阴极王朝掌权人阴极皇。

  阴极皇的到来显然让燕子寨的人闹了个手忙脚乱,也让前来与会的众青年才俊心中微凉。江湖人素知其对女人的吸引力,原本信誓旦旦要抱得美人归的人都不由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所有人中,除了那个乞丐仍睡得昏天黑地只在肚子饿的时候才起来觅食,白三安静地坐在屋顶上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物体外,便只有燕槿初仍安稳如山,不动声色地坐在自己房中绣花。

  阴极皇为什么会来,这成了一个让众人心中不安的谜。

  是夜平安度过。阴极皇的到来让客院中的求亲者都感到了威胁,竟然不再找彼此麻烦,彼有一致对外的势头,于是难得出现了数日来未有过的平静。

  次日便是桃花宴开宴的日子,天气晴好,霜叶绽红。

  宴席设在寨后深渊之侧的宽阔空地上,席开二十桌,宴宾六十五人,其中包括与求亲者同来的亲友,真正参与者不出三十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每桌上用白玉瓶插有一枝初绽承露的桃花,酒为桃花醉,食为桃花肴,倒也名符其实。只是不知在这深秋时节,燕子寨于何处寻得这许多盛放的桃花。

  乞丐独自占了一桌,倒不是他霸道,而是实在没人愿意跟他同桌,他便乐得独享桌上的美酒佳肴。当然,除了他,其他人也无心于吃喝。

  辰时入席,直到午时将至,美酒添过数轮,亦不见燕槿初又或者任何主持宴会的人出现。为了显示自己的涵养和风度,多数人都不急不躁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与身边的人从容笑谈。

  乞丐吃饱后便将两条长凳合在一起,二郎腿一翘,躺在上面会周公去了。

  午时正,深渊对面隐隐传来琴声,初时如游丝般飘飘渺渺,捉摸不定。渐渐地清晰起来,便似一根冰冷的软蚕丝柔柔地拨弄着所有人的心。

  宾客们精神一振,不由竖起耳朵凝神屏息,原本因等待时间过长而生起的烦躁都因这琴声而突然间消匿无踪。

  一曲终了,山涧云雾袅袅,对崖的美人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却更增神秘的诱惑。山涧这边静得落针可闻。

  脚步声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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