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你是我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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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你是我的劫-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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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我大叫一声,截断了王辅臣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士兵手里的刀枪又唰唰全举了起来。
  狐狸望着我,我尴尬道:“腿抽筋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浅笑,嗔我一眼,没说话。
  这打岔的一声,把尔元的怒气给撩起来了,他吼道:“王大人,时辰已经不早了,在下还要赶回去向皇上复命,就不要再罗嗦了罢。”
  王继贞叫道:“父亲,孩儿先走一步了。”说罢一仰脖子喝掉了杯中毒酒,手一松,酒杯掉落,跌得粉碎。
  花叶向后一步,靠住栏杆,紧紧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小主子……”终是一段无根缘,二人此次见面甚至没有片刻目光的交集,那人就已踏上了黄泉。
  王辅臣瞪大眼睛看着王继贞摇晃的身体和渐渐青白的脸,狂笑出声:“哈哈哈哈!好儿子,爹来了!”再不罗嗦,举杯一饮而尽,将杯子向地上一掼,抬左手抹了抹嘴,右手按住左腕转了转,狠道:“你们可以走了!”
  尔元见二人都已饮下毒酒,便吩咐左右士兵留下,冲我们一招手:“走吧。”
  王继贞已倒下,花叶没有再看他一眼,对着王辅臣重重唾了一口,扭头就走。
  狐狸拉着我的手,并排跟在花叶身后,他由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走了两步,狐狸突然身子一僵,紧攥了我一下,我奇怪望他,只见他回了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王辅臣还没倒,左手仍抬在嘴边,右手仍握着左腕,眼睛盯着我们,嘴角挂着一缕阴笑,哑着嗓子道:“阿楠,你背叛我时就该想到,我一向是怎么对待叛徒的!”
  狐狸静静看了他一阵,开口道:“王大人走好。”说罢牵着我走出后院。
  一出衙门,我就感觉到狐狸有些不对劲,他的手抖的厉害,眼睛直愣愣看着前面似不会转了,我急道:“你怎么了?”
  他不答话,继续向前走,走了不过十步,突然弯腰“噗”地吐出一口鲜血,我一把扶住他,惊叫道:“华楠!”
  花叶回过头看到狐狸的模样,骇的一个箭步窜了过来:“阿楠怎么了?”尔元将军也忙过来查看。
  狐狸气都喘不匀了,他艰难直起身,僵硬着脖子道:“中了梨花。”
  花叶睁大眼睛,叫道:“中了哪里?”
  狐狸颤着手摸了摸脖子:“后颈。”
  我慌道:“什么?什么东西在你后颈?”
  花叶怒极,蹦起就要往衙门里冲:“我要杀了他!”
  尔元扯住花叶:“杀谁?王辅臣?他已死了。”
  我急的眼泪都下来了:“华楠,你不要吓我,你中了什么呀?”
  他的脖子已不能转了,就那么僵直的挺着,勉强道;“无事,莫担心。”话刚说完,他就直直向前栽去。花叶看着他,猛拍了下大腿:“糟了,针上有毒。”
  找了辆马车快速赶回营地,待将狐狸抬上床,他除了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了,像根木头似的挺着,就连眼珠子也转的不甚利落,话,更是一句说不出来。
  我跪在床边,边哭边替他按摩手臂,花叶急躁道:“别捏了,没用,这针打进后颈,立时就可截断血脉流路,让人筋骨僵硬,真气逆行。”
  我嘤嘤道:“那能不能把它逼出来?”
  “颈子是人最弱的地方,若一味强送真气逼针只会损伤颈骨,何况……”她一咬牙,“这针上还沾了毒,王辅臣这个畜生!要死了还不放过阿楠!”
  我忽然明白过来,王辅臣喝毒酒时一直在做着小动作,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在临死前还想着害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睚呲必报的心理竟到如此变态的地步。在狐狸转身瞬间,他就发射了毒针,上黄泉还想拖着狐狸,难道准备下地府再惩治叛徒?
  看着狐狸僵硬的模样,我一时恨得咬牙切齿,终于明白了花叶的心理,若是他不死,我也会去想尽办法搞死他!
  “那到底怎么办才能救华楠?”
  花叶扒扒狐狸的眼底,撬开嘴巴看看舌头道:“怪不得他要提起瑞青三步,将针沾了此毒,打进体内,顺血脉流遍全身便可快速致死。”
  见我又欲惊叫,她叹口气:“你别慌,此毒我可解,但针不逼出,阿楠仍会很快丧命。”
  “怎么逼针?你不是说脖子处不能动吗?”
  “从天灵灌下真气,逢阻力寻针迹,寻到针的位置,再由后脑及下颔两处逆向施力逼针。”
  “那还等什么?大姐,快救他!”
  花叶摇摇头:“我不能,我的功夫做不到,这种逼针法,我也只是见我师傅做过一次。”
  “那我们去找你师傅。”
  “她死了。”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猛搓着脸,脑子拼命转着有用信息,突然灵光一闪叫道:“找九难师太!”
  花叶一怔:“对啊。”
  我跳起来:“九难功夫很高,一定会使这个法子。”
  花叶烦道:“可是从这里到鱼山最少十天,阿楠不一定能撑得住。”
  我坚定道:“现在就走,五天就到!我们日夜不休!”
  花叶再不废话,出门备车。
  甚至没来得及跟皇帝辞行,只央路过的士兵代我们去解释了一番,那人恐是还没走到大帐,我们的车已疾驶出了营地。
  车厢地上铺了厚厚的毯子,狐狸闭着眼睛躺在上面,盖了薄被的身体僵硬的像根棍子。我跪坐在他身边,一直握着他的手不停摩挲,嘴里喃喃道:“坚持坚持坚持……你会好的会好的,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花叶坐在一旁看我叨咕,道:“别念了,他七窍尽封;听不到了。”
  我不理她,仍念叨:“会好的会好的,信念战胜一切……”
  她叹道:“你对阿楠是真的好。”
  我抬起头,认真道:“不,大姐,我对他,跟他为我做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低头再看向狐狸,摸摸他硬邦邦的脸,“他可以为我伤,为我死,为我惹怒师傅,为我背叛主子,为我放下仇恨,”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我却从没为他做过什么,我只会怨他,恨他,跟他吵闹,跟他怄气,对他不冷不热……他从来没怪过我,还说永远不放掉我……”
  我抽抽鼻子,再看向花叶,泣道:“大姐你知道么,我现在才明白,若有一个男人这样对你,身为女人还有什么可求的?就应该放开了心去接受他才对,可惜我明白的太迟了,本想这次解决了王辅臣的事情,就跟他到云南去的……你看他弄成这样……”抽泣止不住变成哀哭,在我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在我看清楚我对他的感情是爱的时候,命运又一次捉弄了我。
  花叶半晌未语,静静看着我哭,摸出帕子给我擦擦脸,感慨道:“阿楠得妻如此待他,上苍总算怜他命苦了。”

  生命的守侯'VIP'

  如我所言,云风与花叶轮班疯了似的赶路,日夜兼程不休,吃住几乎都不离车,我与他二人皆一副蓬头垢面,憔悴不堪的模样,终是在狐狸已皮肉尽僵却仍存一口气的时候赶到了鱼山。
  山下雇了两个壮汉,用一块木板将裹得严严实实的狐狸抬上了山。我手脚并用,爬得飞快,全身汗意涔涔却丝毫不觉疲惫,只剩了满心焦急。
  天色渐暗,一进神女祠的院子,那两人将木板置在地上,我顾不得礼数,放声大叫起来:“师太!师太救命啊!”喊了数声,只见九难一人匆匆走出,未见阿琪身影。她一见我们先是一愣,待目光落在木板上时顿时大惊:“阿楠!他怎么了?”
  我奔前两步,跪倒在九难面前哭道:“师太,求你救救华楠,他被人下了毒针,性命难保了!”
  九难紧锁眉头:“快抬进来!”
  几人一同将狐狸抬进一间厢房,合力将其移到床上,这诡异万分的毒针已让狐狸身体冷硬得如死人一般。九难坐在床边探了探狐狸脉搏,转头询问:“僵骨针?”
  花叶点头:“勾魂梨花,打在阿楠后颈里。”
  九难眉头愈锁愈紧:“何人能伤得了他?莫非偷袭?”
  花叶道:“是一个朝廷里的高手,不过已经死了。”
  九难蹭地起身,眼中现了痛色:“是皇帝身边的高手?”
  没有人答话,我一见她那神色,便知她定是以为狐狸去刺皇帝而伤。不愿说谎索性闭口不答,任她这样想好了,我不信她对狐狸没有师徒情谊,为了一个渺茫的刺杀机会,她会真的愿意送掉徒弟的命!
  九难怔了半晌,抬手指指云风:“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候着。我不开门,任何人不能进来!”
  我急道:“师太……华楠会没事的对么?”
  她看我一眼,转身向里,重重答道:“尽力而为!”
  天已黑了,云风照了九难的吩咐,点了灯拿了些需要的物品进得屋去,那门就关上了。
  花叶拉着我出了祠堂,坐在堂前台阶上,一时无言。四周安静,偶尔可听到呜咽凄厉的山风刮过的声音,呆呆看着暗蓝的天空,眼角的湿气又起,这几天我流的眼泪比以前多得多,俊美的狐狸,妖媚的狐狸,无赖的狐狸,浓情的狐狸到哪儿去了,那直挺挺的僵硬身体几时才能靠向我,几时才能拥抱我?只要看他一眼,泪腺就似永不会干涸般不住向外冒着眼泪,若是让他知道了,又要说我一天到晚只会哭了。
  花叶拍拍我的背:“放心吧,师太一定能救得了他。”
  我没有说话,怎能放心得下,狐狸人事不省,七窍尽封,全身僵化如石,那针位又打得诡异,九难究竟有没有把握将针逼出?狐狸还能不能复原如初?我真的不明白,剥离黑暗竟要付出这样大的代价!难道一个曾有波澜过去的人就不能再有追求平静向往美好的权利了么?难道我与狐狸就注定要在波折中接受一次又一次考验?
  等候,我们能做的只有等候。这山中祠堂仿佛变作了手术室,爱人在接受生命的考验,我却只能无奈的等待。这是一种巨大的煎熬,以至于过去的每一秒,我都如在油锅里滚过一遍痛苦难挨。有人说,泪水是缓解痛苦的良药,我一直没断过泪水,痛苦也并没减少半分。
  花叶见我难过,便找着与我说话,一开始我只听不说,渐渐的变成我一个人在说。从我认识狐狸说起,说他的坏说他的好,说我的甜蜜说我的无奈,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表达能力是如此的好,我从不知道自己的记忆力是如此的好,一直说到我的沦陷和此刻的煎熬,每一件大事,每一件小事,每一次斗嘴,每一次纠结,我竟都记得清清楚楚,看着花叶动容的擦着眼泪,我心中苦笑,平凡的谢三毛也终于有了一个能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
  不知道等了多久,直等到浑身冰凉,山风愈急,隐有雷声滚过天际。云风蹬蹬蹬从里面跑了出来,一见我们就急道:“楠哥不行了!”
  我眼前一黑,脑子轰响,甩开花叶的手,急忙窜起身连滚带爬向厢房奔去。
  厢房门大开着,九难站在狐狸床前,面色沉重。床边丝丝血迹,床头一盆血水,狐狸眼角,鼻下,唇边,耳畔皆有血斑,状极恐怖。他闭着眼睛,仍如木头似的挺在那里,我惊叫着扑上:“华楠!”九难伸手拦住我:“不可碰他!”
  看见狐狸的模样,一时间眼底火灼般的疼痛,拼命往前挣着,嗓子已急到沙哑:“师太,他……”
  花叶跑了进来,看此情景也呆住了。
  九难伸手进那血水中捞了一阵,摸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道:“僵骨阻血时辰过长,针一取出,血气喷涌,致使他七窍流血不止,我封了他几处大穴,暂可止住,”她摇摇头,“只怕已有血侵脑,若能撑过明晨,方可施下法疗伤,若撑不过……”
  我看着她嘴唇一张一翕,口气淡然,仿佛就是一个医生在为不相干的病人看病,通知家属,这人病危了可以准备后事了一般。
  一时哀从心头起,恨意压不住,我嘶声哭叫道:“你没有尽力!你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你只想着利用他为你杀皇帝,他若死了你永远不会心安!”
  九难听我哭骂,面上并无不快之意,轻叹了一声道:“随谢姑娘怎么想吧,今夜绝不要移动阿楠,碰也不能碰他!”说完她一掀袍子出门去了。
  身子晃了两晃,思维一片恍惚,往下一滑,花叶迅速接住了我,泣道:“阿楠吉人有天相,必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去给佛祖烧香,求他保佑阿楠。”
  花叶的一句话刹时让我全身颤抖,眼底灼痛更甚,浓重不祥升腾胸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狐狸,哑着嗓子道:“花姐,我想,我是遭了天谴了……”
  花叶还未明白我的意思,我已一把推开她,转身奔向祠堂院中,冰冷暗夜,风更急雨更骤,只几分钟的时间,冷雨便夹杂着冰雹从天而落,砸在我的头上身上,湿了头发,湿了衣服,冰寒入骨却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我仰头举手,指天大声叫道:“他的天是我逆的,他的命是我改的,要罚就罚我!为什么要抓住他不放?”
  花叶惊慌跟出,站在檐下大叫道:“三毛,不要这样,快进来!”
  冰雹砸在脸上竟不感觉疼痛,或许我的皮肉已经麻木,甩甩湿透的头发,吐出一口雨水,我冷笑出声,如精神病一般继续沙哑着嗓子大喊:“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你们把我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让我看着他死??你们不是神仙,不是佛祖,你们全是没有感情的混蛋!”
  雷声轰轰大作,初冬时候居然现了如夏季般的响雷,听到我耳中,只觉更加爆怒,我哈哈大笑,指着天拼尽全力的狂吼:“好生之德,全是屁话!想劈死我?来吧!现在就劈!如果你们不劈死我,那就给我记住了,我谢三毛说话算话,华楠若死,我必将天下搅到大乱!让你们做神仙也不得安宁!”疯了似的骂天,轰隆响雷竟也盖不住我的嘶嚎。
  手指抖得厉害,半晌才垂下手臂,垂下脑袋,喘着粗气,再吐了一口雨水,带着血的雨水。转头看向祠堂,门口一二三整齐排了三人,花叶、云风和九难,表情却只有一个:目瞪口呆。
  花叶擦干了我的头发,用一块大毯子将我整个包裹了起来,搂着我在狐狸床脚处坐了一夜,狐狸无声无息的躺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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