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寨夫人成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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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寨夫人成长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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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请随我来。”少年走在前面,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所谓路,只是一个狭窄曲折的胡同,两侧的墙壁上燃着昏暗的灯火,青天白日不见阳光。

    “你如何进得皇宫?”卫风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少年头也不回的答道:“这是威武将军府密室里通往内廷漱玉宫的一条秘道。”

    卫风停下脚步:“究竟是谁要见我?真的是为了灼灼的病?”他话里有话,仍有保留。

    “皇上,还有,楚贵妃。”少年依旧踽踽前行,随口说道:“楚敬用毒,向来无解,也许只有楚贵妃略知一二。”

    有节奏的几下敲打之后,一路沉默被暗门开启的吱嘎声打破。

    眼前霍然一亮,灯火通明檀香缭绕的,是漱玉宫楚贵妃的寝室。

    皇帝正襟危坐,楚贵妃静默一旁。

    卫风愣了一愣,随即并步上前,稽首伏地:“谢皇上成全。”

    一声长叹,皇帝疲惫道:“要谢就谢贵妃吧,她说欠了你们的情,一定要还。”

    卫风不解。

    楚贵妃缓缓解释道:“九王爷救我侄儿性命,灼灼救我性命,如此恩德,岂敢不报?”

    世上的事情总是如此微妙,种因得果,阴差阳错。当日一计,竟成了如今的报偿。

    卫风心中感慨之时,一对盘龙祥云的衣袖伸过来,将他扶起。

    “身上的伤可是大好了?”关切之情同从前绝无二致。

    卫风只是重重的点头。

    “当哥哥的错怪你了。”皇帝的声音压抑低沉,令人窒息。

    卫风的心情更加沉重。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真诚的向自己的哥哥忏悔,如今却是另一番光景。

    冲冠一怒,只为红颜。如果当日他真正有心逼宫夺位,凭借他手下数千精骑前锋,驻守郊外数万大军,再加上听由“楚敬”掌控的京畿御营,金銮宝殿已是囊中之物。

    可是他答应过她绝不做叛臣。只为着这一句承诺,他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宁愿引颈受死。

    “当年我对不起云惜,如今想要补偿已经太晚。”皇帝拍拍他的肩膀,如同交付使命一般语重心长:“好好待她,别像我一样后悔。”

    卫风悲怆道:“可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皇帝和楚贵妃相对无言,同样满面凄然。

    一双璧人在前,卫风绝望的嘶喊道:“难道就真的没有解吗?”

    楚贵妃秀眉微蹙,遗憾道:“父亲做事狠绝,所施之毒,从来无解。只是……”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显出几分疑惑不解:“天下怎会有这样蹊跷的事?多情总被无情扰世间仅存雌雄两瓶,若先皇后和灼灼中的都是此毒,难道当年父亲给我的毒药有假不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然而有心者,既非皇帝,亦非卫风。

    皇帝深知灼灼就是云惜,当年楚敬给楚眉的毒药自然是真的。卫风听懂的只有“无解”二字,轻轻两个字便足以将他彻底推入绝望的深渊。

    沉默良久,他陡然开口道:“请皇上赐罪臣一死!”

    皇帝拍案道:“朕赦你无罪!”

    卫风再拜,坚定的说:“叛臣逼宫,其罪当诛!如今四海初定,正是聚拢人心之时。皇上莫要为难,请赐罪臣一死!”

    “你这究竟为了什么啊?”皇帝双手紧握,痛心不已。

    卫风垂头不语,态度决绝。

    皇帝摸起桌上一道明黄封面的折子,丢给他,一字一句道:“朕早已为你们想好出路了,你何必固执!”

    纸面上赫然写道:“贞德四年元月十三,隆王薨,朕痛失所望,革其宗爵。十四日,庶妃慕氏卒,朕深感其德,追封懿德皇后。”

    “皇室颜面要留,只是死人的事,朕是不会再管了。”皇帝双手抚面,已是疲累至极。

    大颂史书上又将添上重重的两笔。

    走在回程的暗道上,卫风已经开始认真思考他与灼灼应该去哪里共度余生,哪怕只剩下一天可活,他也要带着她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她说过,绝不要死在这里。

    冷不防,走在前面的人驻足转身,严肃异常。

    “王爷!小人愚见,陶姑娘所中之毒虽无药可解,却能化毒为蛊。”

    卫风叹息道:“这我早已知晓,只是如此绝情的蛊,不如一起死了来得干净!”

    灰衣的小厮少年心性终于显露,不服气的皱眉道:“王爷差矣,您可知蛊亦有不同?”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书,细细翻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撕下一张递了过去。

    借着昏黄的火光,卫风眯了眼睛细细的阅读。读罢,立刻拔腿奔回漱玉宫,不消半刻便垂头而归,原本略微欣喜的双眼再次流露出绝望的目光。当时他哪里知道,楚贵妃口中早已不知所踪的小瓶儿,此刻正安安稳稳的挂着灼灼脖颈里?

    

归去来兮 尾声之狗尾续貂版

    晃动,剧烈晃动。

    漏风,四面漏风。

    呃……不是地震了吧?我一个激灵,腾的一下弹坐起来。

    狭窄的空间,惨淡的炉火,土里土气的花被子,瑟瑟发抖的乌篷船。

    耳畔,寒风呼啸,水声汩汩。

    低头看看身上的粗布麻衣,抬头瞧瞧破烂的毛毡顶篷,我的心顿时比那正月里的万年寒冰还凉,看来这下回运气不好,一不留神居然穿成了如假包换的穷人。

    我下意识抱紧了被子,心中叫苦不迭,辛辛苦苦小半年,一夜回到解放前,我……我……我竟然又一次穿到了某条船上!

    这只乌篷船割断了我跟从前的一切联系,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纠葛,竟成了过眼云烟!

    一切结束的太过突然,我甚至还来不及跟他道别……

    抱拢双膝,欲哭无泪。

    突然船身一个趔趄,我重心不稳,伸手撑地,险些在船舱里打个滚儿。

    一侧的毡布门帘错开一条缝隙,北风夹杂着雪花打着旋灌了进来。不经意的一瞥,风雪肆虐的甲板上居然端坐着一个人,此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握鱼竿,脚踩船槁,稳坐钓鱼台,浑身上下白茫茫的一片。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造型的确够仙风道骨。

    我不禁莞尔,随即清咳一声:“这位大伯……”

    那人闻声,缓缓转过头,粗盐大小的雪星子扑得他须发皆白,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被活活冻僵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

    “你叫我什么?”他眉头一凝,几点雪花从眉毛上掉落下来,终于显露出本来的面目。

    他的脚随着身子的扭转微微移动,只听得扑通一声闷响,那只粗重的船槁滑进水中。

    我强压住即将喷薄而出的大笑,大步上前,一把掀掉他装模作样的斗笠:“姜太公,有您这么钓鱼的吗?”

    “这不是钓到一只美人鱼吗?”他狭促一笑,捉起我的手,又把斗笠反扣在我头上。

    这一掀一扣力道不小,船身受力不均,疾速朝船头方向倾斜。

    他一猛扑过来,将我护在怀里,翻滚而去。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眼花,再睁开眼时,两人已经滚进了狭小的船舱里,那只将熄未熄的炭盆子,离我只有半步之遥。

    我敲他脑壳,后怕不已:“要是我被炭盆子毁了容……”

    那人居然若无其事的坐起来,指着我的右脸笑道:“已经很丑了,不怕更丑。”

    我皱了鼻子,狠很瞪他一眼,转身开始翻箱倒柜。

    “找什么?”

    他魔法般变成一柄铜镜,递到我眼前。

    真的很丑,那道疤裂开之后再次结痂,规模之大,几乎可与刀疤脸媲美。

    见我脸色黯然,他收起镜子,笑眯眯的把我揽在怀里:“灼灼,我们自由了。”

    没想到天寒地冻还真能钓到鱼,果真是愿者上钩。

    渐渐旺盛的炉火将一锅鱼汤煮成奶白色,鲜香四溢。我一边垂涎三尺,一边时不时的摸摸着自己右脸上横亘的疤痕,暗自唏嘘。

    “不用担心,会好的。”他盛好鱼汤递给我。

    我接过汤碗,继续瞪他,居然还在笑我!

    “要不,我也划一道来陪你?”他拿一把剖鱼的小刀在面前来回比划着。

    我一把夺下来,讪讪道:“省省吧,划花了你这张俊脸,等我死了就没人要你了!”

    “你不会死的。”他认真道。

    我瞟他一眼,默不作声。

    “只要你以后老老实实跟着我!”他洋洋得意,手舞足蹈。

    我翻翻眼皮,直接把关注的目光投向卖相颇佳的鲜鱼汤。

    “因为我服了你项坠里的毒药!”

    扑的一口,我把嘴里的汤如数喷到他身上。

    多情总被无情扰,无解,可化。

    一种名曰离心蛊,如果执迷不悟,非要爱到死去活来,临床表现就是嗜睡至死。

    一种名曰锁心蛊,相爱男女分别服下雄雌,阴阳交合之后,血脉相通,相伴相生。

    实在是太有才了!我真想给这位制毒天才颁发诺贝尔医学奖。

    笑到天昏地暗,肠胃抽筋,我捂着肚子说:“以后,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那厢点点头,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当年,眼睁睁的看着触手可及的幸福从指缝间溜走;如今,等待油尽灯枯的日子却燎起了星星之火。看来命运之神终究还是熬不过我的软磨硬泡。

    我倚在他怀里,得意的笑了。

    从此,这世上没有隆王,也没有皇后,只有一对揣着银票,背着行囊,狂补蜜月的小夫妻。

    “灼灼,我们去大漠吧!一起骑骆驼,看斜阳……”

    我瞪着他一脸憧憬的表情,蹦出俩字:“不去!”

    他胸有成竹,狡黠一笑:“不用担心,玛剌姬斯已经看上别人,把我给甩了!”

    “那也不去!”我一手捏着镜子,一手揉着自己柔软光滑的脸蛋,右脸上的那道疤居然真的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为什么啊?从前不是你嚷着要去的吗?”他不满的夺过我的镜子。

    我坐直了身子,报复似的捏捏他的脸,一本正经的说:“干燥风沙对皮肤不好!”

    “……”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没错,我们临时改变路线,溜溜达达,一路南行,终于在春暖花开的时节到了江南,一个叫桃花坞的小镇。

    “听说这水雾深处,有一处钟灵毓秀的桃源仙境。”他指着一望无垠的碧水,两眼泛着凌波。

    我挣挣他的手,半真半假的笑道:“咱们杀进去,赶走神仙占山为王如何?”

    “正有此意。”他默契一笑,于是两个侵略者一拍即合。

    花高价租了一只专船,顺带讲解服务。

    船老大一边划船,一边将桃源仙境的传说娓娓道来:“很久很久以前,岛上住着一位美艳动人的桃花仙子……”

    竖耳倾听,船老大夹杂着方言的口音却越发难懂。

    暖风拂面,花香醉人,我懒洋洋的趴在卫风腿上,一个瞌睡袭来,居然又开始昏昏然了……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半盖着被子,斜躺在竹藤床上,屋内空无一人,窗外日薄西山。

    推开屋门,眼前是一片绝美的景致。

    远山如黛,江水微澜。青石小径蜿蜒而下,落英如雨缤纷斑驳,甚至枝头那一簇簇妖娆的桃花,在夕阳的匀染下,都透出一抹凄绝脱俗的色彩。

    晚风徐徐,微甜的空气中夹杂着三分凉意。我深吸一口气,忽觉浑身发软,脚底发虚,急忙扶住柴扉,才不至摔倒。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仿佛从云端直坠谷底。如此反复的症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就知道他一直在骗我,他只是想让我开开心心的走完最后的日子而已……

    我紧咬嘴唇,眼前腾起一阵水雾,却很快被风干。几个月没有哭过,泪腺似乎怠工了。

    “傍晚出来要披件衣服!”

    卫风忽然从天而降,抬手将一件披风裹在我身上,反手将我裹进他胸膛。

    “你不会不喜欢这吧?”见我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有些意外。

    “喜欢。”我两手一环,紧紧贴住他。

    “喜欢那就好!”他松了口气,笑道:“我已经买下这座山头了。”

    “啊?”我惊讶不已,仰头问道:“你要在这里安家?”

    “不是我,是我们。”他纠正道:“你,我,还有……他。”他的手掌抚上了我的小腹。

    “啊?”我瞪着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揽住我的腰,不厌其烦的解释道:“不止安家,还有安胎。”

    春风又绿江南岸,一年一年又一年。

    我们一起种下的合欢树已经开出了茸茸的花,我们一起栽下的紫藤已经爬满了棚架,我们一起制造的小不点儿已经到了读书的年龄。

    “娘!”挎着小书包的少儿郎连蹦带跳的蹿到我跟前,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勾盯着我浑圆的肚皮:“爹爹让我跟你说,千万别再给小妹妹下咒了!”

    我拧着眉毛怒视着倚在门上暗暗发笑的男人,不就是因为当年骂过一句“生个孩子没屁眼”嘛,他也太记仇了!

    对视许久,孩子他爹最后还是瞪不过我,憋着笑转移话题,把儿子拎出来当挡箭牌:“儿子,给你娘背背今天师傅教的功课。”

    小家伙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背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看他一副认真劲,我冲着孩儿他爹撇撇嘴:这小屁孩,都不知道避他老娘的讳!

    “娘,学完这首诗,师傅还给我们讲了个故事!”他意犹未尽的扯着我的袖子,唐僧一般喋喋不休,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不足为外人道也!”

    “哦?”我忽然兴起,不知这八股师傅能讲出什么八卦故事来。

    “传说中,桃花坞有一处神仙所在叫桃源仙境,两个仙人因为动了凡心,被贬到人间受尽苦难,但是他们仍旧痴心不改。最后两人情感动天,竟然双双返回仙界继续做神仙去了……”讲到这里,小家伙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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