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莲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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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记事-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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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人鸭”,一般都是贱奴或平民百姓,因为某种原因,比如说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为了还要活下去的家人,把自己卖给那些大户人家家里有人犯事的去替死。当然也有很多是健康的男子,因为更加惨烈的原因而去做的。
  购买“人鸭”代价当然不低,还要买通刑部的人,监斩的人,杵作等等,不是大户人家也用不起。
  这种事件被兜出来,当然震惊朝野,堂堂天子治下,居然发生这样暗无天日,泯灭人性的事!清流党又可以趁机攻击我们这派,当然义不容辞,义愤填膺,跳出来大肆鞭挞。至于外戚党,他们估计也不是没干过,但是也当然要落井下石。
  我当然也震惊,而且愤慨,但是现在的状况却不容我发挥正义的立场,因为人家是想趁我病,要我命啊。
  先不说夹在崔家和宇文家之间的难做,这“人鸭”事件被捅出来,首先崔家就不保了,然后直接关联到刑部尚书高玉枢。我这个干儿子虽然不是什么好货,到底现在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还不到弃子的时候。
  高玉枢的头上已经见汗了,我偷偷瞥他一眼,他也正偷瞥我,我使了个眼色,低下头,做出“推托”的口型,也不管他有没有看到。
  这老小子果然精,咳嗽了一下,义正词严的说:“朗朗乾坤,有此不经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下官定当令刑部彻查此事,如果属实,乃下官治下不严,请至贬罚。”
  这家伙已经铺好退路,如果属实,也不过是下头的人顶罪,他“治下不严”,也就是罚罚俸,最多贬个一两级。
  敌对派果然有人跳出来嘲讽他,但是鉴于无凭无据,也没什么说服力。
  最后决定由大理寺和刑部会同审查此案。大理寺卿是清流党的。
  
  我回到马车上当然很郁闷,一方面我也考虑过是不是为了正义干脆现在就放弃高玉枢,但是清流和外戚决不会就这样算了,攀到高玉枢,就一定也想拉上我,就算我逃得过,也不免寒了下头人的心。况且浏阳驸马是浏阳长公主的夫婿,浏阳长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妹妹,在王族里势力强大,我是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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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如何是好呢?
  姚锦梓看我烦恼,投了一个勉强可称之为关注的眼神给我。我有点赌气地说:“哎,锦梓,反正三年后我的命也是你的了,有什么秘密我也不瞒你,你若等不及三年,现在就想卖了我也请便吧。”然后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下,又发泄地说:“崔家小子真是白痴!好死不死去惹宇文家作甚?还有该死的高玉枢,捣鼓个‘人鸭’想干嘛?”
  姚锦梓沉默了一会儿,看看我说:“‘人鸭’的主意是你出的,人也是你找的,是你的京畿庄子上的奴工,你扣住别人的妹妹,逼得人答应的。”
  我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你不记得了,”他看我震惊的样子,冷冷一笑,“你夹在浏阳驸马和邵青之间左右为难,所以想出了这个‘两全之策’。”
  我的脑子里有野马群呼啸而过,轰隆作响,现在只剩下一个意识:我麻烦大了!
  如果被人查出替死的“人鸭”是我庄子里的奴工!
  该死的张青莲是白痴吗?要找也别找自己庄上的呀! 
  
                  密谋
作者有话要说:嗯,真的没有写过女主的名字。因为。。。。。。取名字是我最头疼的了!
都是随手取的,到现在文章名字还大受诟病。葡萄是因为当时正在吃葡萄,张青莲是反讽,邵青是因为以卫青为原型的,写完才发现有一个字重了,好在也不希罕。
姚锦梓。。。。。。我都不敢说,怕被人打死。  我沉默了一会儿,闷声说:“那人的妹妹现在哪儿?”
  姚锦梓眼里露出嘲讽的神色,说:“放心吧,你早就让人灭了口啦,她和原先庄子的管事经手这事的都死了,现在知道的只有你,我和去动手的田纯。”
  我眯起眼睛:“红凤都不知道么?我以前很信任你吗?”
  姚锦梓眼里嘲讽的神气更浓:“你很喜欢在床上下令,有什么龌龊事也不避我,因为,我在你眼中早就是个死人,你迟早都会杀了我。”
  我看着他仿佛无所谓的语气和表情,看到他深藏在眼睛里的阴影,知道他一定想起了张青莲以前折磨和羞辱他的不快的回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蓦然触及了一下。
  我柔下眼神,低声说:“锦梓,我不会杀你的,无论你以后做什么我都不会杀你。”
  姚锦梓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突然冷笑一声,别过脸去,表示不信。
  
  这时,马车突然停下了,小绿钻进来,说:“大人,高大人的长随来请大人。”
  高玉枢鬼鬼祟祟请我去的地儿还是上回的私娼寮子,估计是贪图那里僻静,事关重大,我当然要去。
  叫小绿和车夫在外头等着,我带着姚锦梓进去了。
  兰倌来迎接我,见我未语先笑:“张大人,许久不来了!小云很想您呢,都不肯见别的客!”
  提到原庆云那家伙我就寒毛直竖,连忙说:“有劳兰老板了,今日有正事,不必叫他过来了!”
  兰倌笑起来,说:“高大人已经嘱咐过了。”声音和姿态如此像女人如此比女人还妩媚的男人实在是第一次见,不愧是做了多年的名旦,难得是一点也不觉得恶心,难怪高玉枢迷恋他。
  
  我们走进雅间的时候,雅间里已经有三个人了,除了高玉枢,两个我都不认识,一个年轻的,大约三十左右,服饰华丽,也说得上玉面朱唇,大约便是驸马。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已经发福,有很大的将军肚,面有忧色,那么,应该就是那位节度使崔宇了。
  他们见我进来,一齐站起来朝我寒暄,突然看到我身后的姚锦梓,都愣住了。
  崔宇脸上的惊愕一掠而过,客客气气地说:“原来是姚世兄。”


  驸马却别过头去看了眼高玉枢,尴尬的神色十分明显。想来他以前和姚锦梓是有点交情的。
  姚锦梓微不可察地朝崔宇点了点头,算是招呼了。
  高玉枢也很尴尬,不过却是因为他觉得姚锦梓不可信任,我不该带他来这里。
  锦梓面无表情地说:“大人,我在门外守候。”
  我觉得有几分恼火,没有提高声音,却增加了寒冷度地冷冷说:“不必,你就待这里。”
  然后,我携住锦梓的手,嫣然笑着对众人说:“锦梓现在是我的护卫,大家有什么话都不必避他。”
  那三个人都不由自主盯住我握住姚锦梓的手,崔宇和高玉枢很自然将眼光移开,驸马则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大家开始讨论正题。我着意观察之下,发现各自态度不同,崔宇自是忧愁,高玉枢的态度第一是自保,第二是尽量不要失掉崔家这个左膀右臂。而驸马显然对他那个表兄也好,“人鸭”事件也好,都有几分不以为然,只是毕竟自家人的事,不好不偏袒。
  我想起之前恶补的资料:驸马姓薛,开国名将之后,弓马娴熟,品貌出众,十七岁就尚了唯一的公主。我朝规矩驸马都不可大用,所以一直不过做做品轶较高的御前护卫统领,龙骑尉之类的闲差,三年前才作了八千禁军统领。禁军与御林军不同,禁军几乎都是士族高第的子弟,吃着皇粮,拿着优俸,不过是给个事干,再怎样也不会让他们上战场,个个鲜衣怒马,有不少还是世代将门之后,个体战斗力不弱,却毫无军纪可言。
  可是,这些人却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张青莲与驸马交好,便可利用他来牵制外戚在京师的势力。
  我看薛驸马虽然年近三十,却一直一帆风顺,养尊处优,反倒并不习惯政治的黑暗,很多心思都可以一眼看出来。
  他待我很是亲热,是那种不习惯讨好别人的人笨拙的讨好方式,百分之八十的时间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一会儿说“青莲近日身子可好”,一会儿说“张大人的茶凉了,快换了去”,我也曾怀疑他是不是和张青莲也有一腿,不过看着又不像,而且兰倌来奉茶时他隐隐有嫌恶之色,在这里也不自在,好像很反感男色这种爱好。
  嗯,颇费思量。
  高玉枢说:“事到如今,只怕要追查的第一件事便是‘人鸭’的身份,受贿的官员,和……”他看了一眼崔宇,“崔家的干涉之深浅。”
  一时都沉默。
  我在乎第一点,高玉枢在乎第二点,崔宇在乎第三点。驸马呢,他看着我。
  两只老狐狸都不愿意先说,我只好当出头鸟:“琳西,刑部定有官员涉及此事,你可要查出来从严处理。”
  高玉枢愣了一下,连忙说:“父亲大人教训得是。”
  “也不可不公,使人心存怨望。”
  高玉枢说“是”,我知道他很明白我的意思:找下面的人顶罪,不过事情要做得漂亮,不能留下漏洞。
  高玉枢说:“父亲大人,是否要安排个人去认尸?”
  漏洞不能补的,越补越多,然后再去灭口吗?还是有迹可寻啊。
  何况,我承认我不算是个好人,但是能少杀人还是少杀人为妙,人家也是一条命啊。说实话,刚才在马车里听到锦梓说那个“人鸭”的妹妹已经灭了口,我竟然感到松了口气。因为我就是在挣扎和犹豫要不要灭口的问题,而且我知道自己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会去做。
  所以我不得不感谢老天,还没有直接让我面对这么惨酷的选择。
  说到底,我的正义和原则也不过是这种程度的东西吧?
  
  “不必,流民大都已无亲眷,便是有,也找不到了。哦,听说那个‘人鸭’受过崔公子的救命之恩,知道崔公子惹上人命官司,便找上崔府少奶奶,自告奋勇欲以身代。少奶奶虽惊骇不允,到底爱夫情切,那人又百般坚持,最终只好允了,私下去买通关节。此事崔大人全不知情。”
  驸马又是惊愕又是好笑的看着我,高玉枢正色叹道:“此人实义士也!虽身处下贱,有古之荆轲聂正之遗风!惜乎损及国法,否则何愁不能立传留侠名于后世。”
  我看着这人,真是受不了。虽然我现在也很无耻,不过比起这个人……
  “只是,唉,名门眷属对簿公堂,要委屈少奶奶了。”一定要干得漂亮,不能露怯,不能被抓住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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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当年崔公子义助此人之事,知道的也不是一个两个。”捏造证据,找几个家丁作伪证。
  崔宇点头答应,愁色却不解,叹道:“下官只这么一个逆子,可恨疏于管教,惹下这天大的祸事!他若是死,我也不心疼,却断了我崔家的香火,叫下官日后有何脸面去见泉下的列祖列宗!”
  说到底,还是要保住败家子的命,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崔大人,如今令郎脱逃,官府是必定要下令通缉的,只是大人虽欲大义灭亲,却苦无其行踪。过几日邵将军班师回朝,打了大胜仗,朝廷必要下令大赦天下,届时将令郎的斩立决减成杖责刺配,大人再设法照顾周旋便是。”
  崔宇闻言大喜,说:“如此便仰仗大人了。”
  我正色说:“崔大人,青莲所能尽绵薄之力只不过如此而已了,成与不成,尚有天意。”
  崔宇说:“大人如此相待,下官一家已是结草衔环难以报答。”
  于是大家又说了些恶心至极的客套话,气氛明显轻松下来。我趁空觑了锦梓一眼,那家伙很擅长稀释自己的存在感,不知道是以前万千宠爱于一身时就已经擅长的呢,还是被张青莲害了之后被迫成长。
  
  觉得胸口憋闷,我就起身告辞,带着锦梓走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见一人长身玉立,斜斜倚在门口,靠到我们,美丽邪魅的面孔上满是一种似笑非笑。
  我看到这人就头皮发麻,这家伙总令我觉得极端危险。而且,说实话,他气质如此狂野浓烈,与兰倌这个精致小巧,女性化的馆所十分不协调。
  这样的人居然会是男娼?我再次觉得不可思议。
  “大人数日不来,今日好不容易来了却过门不入,叫庆云好生伤心啊!”他用一种懒洋洋的拖长了的调子说,虽然是娼妓常对恩客说的话,由他说来就异常性感和……嘲讽。
  我很尴尬,当着锦梓的面。
  原庆云的目光十分无礼的慢吞吞的在我面上打了个转,滑向了姚锦梓。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空气中传来了紧张感。原庆云的姿势还是那样懒洋洋的斜斜倚门,还是满脸要笑不笑,可是,我几乎能感觉到他肌肉暗暗紧绷,像猫一样的瞳孔收缩。而锦梓,虽然在我身后我看不见,却好像散发出一种凌厉气势。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杀气?
  他们莫非是……为我吃醋?
  唉,还是不要做白日梦。至少锦梓是绝对不会的。
  两人对峙了片刻,杀气消失,原庆云放松下来,可是对着锦梓的含笑的眼睛深处藏了些……鄙夷。
  我拉住锦梓的手,对原庆云微笑说:“庆云有空等我,不如趁着年轻多挣点钱,以免将来色衰无靠。”
  ……
  他脸都青了。
  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为什么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去跟人说这么赌气的话。
  
  我这个人,其实真的很糟糕。
  
  回府时,红凤禀告说邵家大公子和二等诚信伯宇文爵爷在前厅已等我多时了。
  唉,麻烦终于来了吗?
  我从来没像这一刻这么盼望自己还在现代,一觉醒来抱怨应酬太多报酬太少然后开车去公司。 


  
                  小绿的梦想
作者有话要说:汗,不过是“要金子”,大家想到哪里去了?注意前后鼻音好不好?  叫锦梓不必跟来,我一边往里走,一边郁闷不已,揣测着这两人的态度。
  我还真是命苦啊!在现代的时候人们同我说起女强人的口气好像在说女强盗,职场上要十八般武艺样样来得,用亦舒的话说“胳膊上要能跑马”。人前但凡有一点风光得意就有人指着鼻子说你女权主义,骄傲,得意忘形,哪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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