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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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论语-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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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贱姓宓(fú)名不齐,字子贱。生于公元前521年,比孔子小49岁。刘向所著的《说苑》中记载:

  宓子贱为单父宰,过于阳昼,曰:“子亦有以送仆乎?”阳昼曰:“吾少也贱,不知治民之术;有钓道二焉,请以送子。”子贱曰:“钓道奈何?”阳昼曰:“夫汲纶错饵,迎而吸之者阳桥也,其为鱼薄而不美;若存若亡,若食若不食者鲂(fáng)也,其为鱼也博而厚。”宓子贱曰:“善!”于是未至单父,冠盖迎之者交接于道。子贱曰:“车驱之!车驱之!夫阳昼之所谓阳桥者至矣!”于是至单父,请其耆(qí)老尊贤者,而与之共治单父。

  在《孔子家语》、《左传》中都记载了关于他的另一件事:

  孔子弟子有宓子贱者,仕于鲁为单父宰,恐鲁君听谗言,使己不得行其政,于是辞行,故请君之近史二人与之俱至官,宓子戒其邑吏,令二史书,方书辄掣其肘,书不善,则从而怒之,二史患之,辞请归鲁。宓子曰:“子之书甚不善,子勉而归矣。”二史归报于君曰:“宓子使臣书而掣肘,书恶而又怒臣,邑吏皆笑之,此臣所以去之而来也。”鲁君以问孔子。子曰:“宓不齐,君子也,其才任霸王之佐,屈节治单父,将以自试也,意者以此为谏乎?”公寤,太息而叹曰:“此寡人之不肖,寡人乱宓子之政,而责其善者,非矣,微二史,寡人无以知其过,微夫子,寡人无以自寤。”遽发所爱之使告宓子曰:“自今已,单父非吾有也,从子之制,有便于民者,子决为之,五年一言其要。”宓子敬奉诏,遂得行其政,于是单父治焉。躬敦厚,明亲亲,尚笃敬,施至仁,加恳诚,致忠信,百姓化之。

  从这两段记载,我们可以发现宓子贱的聪明才智,也更加清楚孔子对宓子贱了解之深。《孔子家语》还记载了另一件事:一次齐国攻打鲁国,附近城市的居民为了逃避战祸,庄稼没熟就离开了,于是有人向宓子贱建议:现在稻子熟了,不如我们去把它收割了,一来可以增加我们的粮食,二来不会让敌军获得粮食。如此建议了三次,宓子贱都没有应允。后来粮食被齐军收割。季康子大怒,骂宓子贱为什么不听从别人的建议。宓子贱则说:齐国多那点粮食不多,鲁国少那点粮食不少。但是,如果我们去收割的话,会让我们的百姓心存侥幸,以后反而希望敌人经常来犯,他们就能年年收割别人的粮食了,这个弊病要多少年的教育才能修正过来?季康子听了非常惭愧,说自己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吕氏春秋》说:“宓子贱治单父,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这些资料都表明宓子贱的确是个有能力、有智慧,而且品德高尚的人,所以孔子才夸他是个君子,认为只让他治理单父是屈才了。

  『4』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lǔ),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子贡问:“你觉得我怎么样?”孔子说:“你啊,象件东西。”子贡说:“什么东西?”孔子说:“瑚琏。”

  瑚琏是古代宗庙祭祀时盛粮食用的器具。外边装饰了美玉,显得很华贵。孔子将子贡比喻为瑚琏,意思是子贡有很好的能力,能在重要的时刻、重大的场合发挥作用。但《为政第二》篇孔子又说:“君子不器”,“器”指定型的专才,不适合成为好的行政官员。

  从史料来看,子贡的确是关键时刻能起重大作用的人才。齐国要攻打鲁国时,孔子对他的学生说:现在国家有难,你们几个谁能解决这次危机?子路等几个学生都抢着要出面,孔子没有答应,最后子贡说他去,孔子答应了。《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详细记载了子贡去齐、吴、越、晋国相说的过程。他先劝田常说:国家乱,权臣才有机会。现在你们攻打鲁国容易胜利,国君威望升高,权臣就没有机会篡权了,所以齐应该转攻吴。吴是当时的霸主,借口救鲁而大败齐于艾陵,之后不返吴而欲灭晋。晋因听信子贡早先的谏言,知道吴必定来袭,早有准备,败吴于黄池之上。越王也听取了子贡的意见,趁机涉江袭吴。吴舍晋而攻越,会越于五湖。吴败。越东向而霸。子贡的一趟出使,“存鲁,乱齐,破吴,强晋而霸越。子贡一使,使势相破,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是相当精彩的外交手笔。《孔子家语》里记载孔子评价子贡的出使时说:“夫其乱齐存鲁,吾之始愿,若能强晋以弊吴,使吴亡而越霸者,赐之说之也。美言伤信,慎言哉。”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另载:“子贡好废举,与时转货资。喜扬人之美,不能匿人之过。常相鲁、卫,家累千金。卒终于齐。”

  『5』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jǐ),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有人说:“冉雍虽然有仁德,可惜说话不够机灵。”孔子说:“哪里非要会说好话呢?以伶牙俐齿对付别人,常常招致别人的厌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仁,可哪里非要会说好话呢?”

  雍姓冉名雍,字仲弓,生于公元前522年,孔子的学生。据说冉雍的父亲贱而恶,但冉雍却品德高尚,想必他是个厌恶小人、能见过思改的人。

  佞是说好听的话,拍马屁或者狡辩。不少注解将佞解释为“口才好”是不准确的,口才好而又用于不正当的目的才是佞。阅历深的人对这个“佞”字再熟悉不过了。有人总爱仗着自己能言善辩,帮自己文过饰非、推卸责任;或者挑拨是非,口蜜腹剑。比如“污名化”:某人和你政见不同,就称他为“保守派”、“顽固派”,一下子就显出自己是“改革派”、“进取派”。再比如先夸后踩:“张三对人很热情,但别人都说他有点假,可我不这么想。”你看多狡猾,听的人却光记住了“张三很假”,不会记得他“很热情”,同时又保全了自己的“形象”。除了杀人于无形的佞,还有一种义正词严的佞:抓住某人的小过失,上纲上线想把他钉死。象江青“四人帮”之流在文革时期的做法,动不动拿国家利益、革命成败说事。不过,佞“屡憎于人”,迟早要受报应的。

  “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那些自认“精英”的人,一定是个狂妄我慢的人,很容易将自己的利益置于集体、国家利益之上。所以一个有趣的现象是,“精英”叛国的比例远高于普通民众。赤壁之战前怂恿孙权投降的,大多是有钱有势的“精英”。历史上,当汉奸的多是些才高八斗,利口雄辩之人。宰我就是一例,汪精卫、周佛海之流也属此类。他们善于为自己的错误行为诡辩,不以错为耻。史料记载,日本投降后审判周佛海,他在法庭上辩才滔滔,将自己的汉奸行为解释为避免人民遭受战祸,是为国家谋福祉呢。后来他每说三五句话便能引来一片喝彩声,口才好到这个程度。据说当时一位做笔录的女孩还说:“如果周佛海能出狱,我马上就嫁给他,他才是个真正的男人!”其实有些事情只要冷静一想就明白他是在诡辩。一个国家沦亡了,全民做了亡国奴,还谈什么人民福祉?象这种能将汉奸说成良臣的,便是佞了。

  『6』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yuè)。

  孔子让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回答说:“我现在对做官还没什么信心。”孔子听了很高兴。

  漆雕开姓漆雕名开,字子开,一说字子若,小孔子11岁,生于公元前540年,孔子的弟子。

  这里有两点值得玩味:一是孔子并不认为出仕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漆雕开不愿意做官,孔子也很高兴。其次,孔子很高兴漆雕开有自知之明,他并不热衷于名利,勉强去做官,而能选择适合自己的路。据说漆雕开后来成了历史方面的专家,得到孔子《尚书》的传承,成为战国八儒之一。后世颇有人误解了“学而优则仕”的意思,认为孔子片面地主张人们走学习、出仕的道路,是错误的。

  『7』子曰:“道不行,乘桴(fū)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孔子说:“人心不古,仁政不行,不如做个小木筏子,漂洋过海算了。会与我同行的,这个人应该是仲由吧?”子路听了特别高兴。孔子有说:“仲由这个人,除了胆大过我,就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桴是用来过河的木筏子,大的叫筏,小的叫桴。

  这里应该是孔子对子路笑谑式的评价:就胆子大,没别的长处。无所取材,材不应通“裁”,因后文有“裁”的用法,所以不是说子路不懂得权衡、裁定,而是笑子路除了卤莽没别的长处。有人说“无所取材”是说找不到做桴的材料,这很没道理,以孔子的身份地位,难道连做个木筏的能力都没有了吗?

  『8』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孟武伯问子路做到了仁吗?孔子说:“不知道啊。”他又问一次。孔子说:“仲由啊,在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里,可以让他做统帅,管理赋税和军事,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冉求怎么样?”孔子说:“冉求这个人,可以在一个千户大邑或有一百辆兵车的家邑里当总管,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孟武伯又问:“公西华呢?”孔子说:“公西华嘛,穿着礼服,站在朝廷上接待贵宾,他可以应对自如,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到了仁。 ”

  宰是家臣、总管。赤姓公西名赤,字子华,孔子的学生,生于公元前509年,比孔子小42岁。

  孔子这里对子路的评价表明,子路并非真的有勇无谋,他能做一个千乘之国的统帅。所以,前章是孔子开子路的玩笑而已,希望子路改改勇武、脾气急燥的毛病。

  本章中,孔子分别对子路、冉求、公西华的才能进行了评价,表明孔子对他的弟子非常熟悉,知其优点与弱点。但是孔子没印可他们是否达成仁,所以“仁”不是技能或学问,而是心性修行的很高境界,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9』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孔子对子贡说:“你与颜回,谁更胜一筹?”子贡回答说:“我啊,哪敢和颜回比呢。他听到一分,就能推知十分。我呢,听到一分,也就只能推知两分而已。”孔子感慨地说:“不如啊。我赞同你说的,确实不如颜回啊。”

  十表示事之全体,二表示事之对立面。意思是颜回一点就透,全体了解,子贡说自己只能从一点推知道另一点。本章是对颜回的高度赞许,不仅指颜回之才,而更偏向于他内心好学、敬事的品德。

  『10』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wū)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杇是抹墙的工具,这里指粉刷墙壁。宰予,即前文中鲁哀公问社的宰我,是个不上进的学生。

  南怀瑾先生认为“朽木”、“粪土之墙”不是批评宰我,而是孔子觉得宰我的身体太差。我认为并不恰当。综观《论语》可以发现,宰我一贯调皮捣蛋,德业不修。《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载:宰我问五帝之德,子曰:“予非其人也。”——你还不是问这种问题的人呢。所以这次宰我大白天睡觉,要么是他自由散漫,要么就是故意抬杠。孔子所说的“朽木不可雕也”,其实是批评宰我太不注重内心道德品德的修养了。品德败坏,就算再有能力,口齿再伶俐,对社会也起不了大作用。这样看整章的意思就非常通顺了。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了的木头就没有雕刻的价值了,粪土一样的墙也没有必要去粉刷了。对宰予又何必多加指责呢?”孔子说:“我以前对别人,听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动。现在我对别人,听了他说的话,还要看他的行动。是宰予让我改变了看法。”

  “于予与何诛”、“于予与改是”两处“与”,都可作“授与、给”解,相当于“与予以诛”、“与吾改是”。“听其言、观其行”是孔子察人的主要结论,与“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意义相仿,表明要想对一个人要有完整的了解,一定要从他的言行和心行两个方面去考察才能准确。这两章,编辑者故意将颜回好学的美德与宰我懒散的败德放在一起,相应成趣,以表明人心的品德修养是各不相同的。

  『11』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孔子说:“我没见过真正坚持原则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孔子说:“申枨也有不少欲望,怎么能彻底坚持自己的原则呢?”

  申枨(chéng)姓申名枨,字周,孔子的学生。

  无欲则刚,人到无求品自高。可只要有所求,不管是为私还是为公,都会影响到他的原则立场。好比从政者,有时为了百姓的利益,也要向某些势力低头。真正的于世无求的人能找得到吗?孔子说他没见过真正的刚者,可能也包括他自己在内吧。老子一世无求,却也感叹:“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不想为五斗米折腰,就得做好饿死首阳山的准备。同样的道理,现代社会也没有真正的刚者,因为没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

  『12』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子贡说:“我不想别人强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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