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金刀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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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金刀亭-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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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少女默默想道:“如非我见他眼神不定,暴然出手,这漫天针雨也甚难应付。”
  当下只觉意兴阑珊,跃身而起,消失在重重林木之间。
  且说杜天林运内功发暗器,他前行了一阵,胸前伤痛加剧,胡乱又在林中走了半个时
辰,忽见前面地势开朗,心中一喜,再往前行,只见又是密密松林,风吹之下,松针松子纷
纷坠地。
  杜天林狂喜,加紧脚步,往松林中穿去,只见每棵松树都有一人合抱粗细,难得棵棵高
短整齐,大小略同,想是当年前人同时植下,但每棵均得一样生长发育,那植树之人,林木
之性是熟悉无比了。
  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松林尽间,前面一个小小院落,屋顶茅草泛光,远远看去,便若
金顶一般。
  杜天林走上前去,轻轻叩了几下门,却是寂无人声,他又用力叩了几下,只闻门内一个
苍劲的声音吟道:“清风为吾友,白云载我行,高卧日已迟,芒芒是红尘。”
  吟声一止,那木门呀然而开,走出一个六旬左右清耀老者来,看着杜天林道,“小哥有
何贵干?”
  杜天林道:“小人得奇病,望叶老夫子赐我回春良药。”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好说,好说,老夫深居此处,亏你还找得到。”
  杜天林见那老者正是叶医神,又见他面容慈善,似乎乐于救人,心中下由想道:“江湖
传言叶神医脾气古怪,甚难有缘就医,看来是传闻有误了。”
  当下信心大增,跟着叶神医走入屋中,只见屋内陈设朴素,却是书籍满荚,药香扑鼻,
那屋角炭火炉上正在煎药,袅袅冒着水气。
  叶神医道:“老夫替小哥把一手脉,看看是何徵侯?”
  杜天林伸过手去,心中不禁砰然而跳,万一这神医发觉自己底细,不肯出手相救,只有
死路一条。
  叶神医右手轻轻按在杜天林手脉上,杜天林偷视颜色,只见他双目闭垂,脸上并无不豫
之色,不由微微放心。足足把了一盏茶时间,那叶医忽然睁眼轻轻地道:“小哥子家里还有
什么人?”
  杜天林忖道:“索性装个孤苦无依的娃儿,博他同情。”
  当下摇摇头道:“小人孤苦一身,既无父母兄弟,又无亲戚良朋,忽得此怪病,望老先
生大发慈悲。”
  那叶神医目光愈来愈是柔声道:“小哥子,你心中有何牵挂之事,说与老夫知道可
好?”
  杜天林是何等人物,听他的口气,早就察觉不善,自己只怕是死多生少,当下也想不出
什么对答之辞,只好硬装到底,又摇头道:“小人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老先生您看病
势……”
  他尚未说完,叶神医接口柔声道:“你歇歇,好好想想罢!”
  说完双手负在背后踱入内室,杜天林再也忍不住道:“叶神医,小人是无药可救了
么?”
  叶神医点点头低声道:“看来是了!”
  他声音虽低,但听在杜天林耳中,却若焦雷轰顶,眼前金花四冒,这叶神医名垂天下,
多年以来被人认为是医仙一类人物,成就已远追华佗扁鹊之辈,他这一句话,无异是宣判杜
天林死刑,再无生机。
  杜天林为人极是深沉,他急痛之下,忽然想到别人传言这神医最是受激,当下强抑激动
之色,淡淡地道:“世间的怪病繁多,人力总是有限,叶神医束手无策,小人只有认命
了。”
  那叶神医忽然厉声道:“你激将也没有用,你害的什么病?你中了‘寒蚀功’的力道,
你当能混赖过去么?你当老夫是好哄骗的么?”
  杜天林叹息道:“不管是病是伤,只要你叶神医无方,旁人可还有办法么?我的生机已
尽,并不怪你老人家不肯相救,实是人力不逮,唉!命该如此,夫复何言?”
  他一再相激,那叶神医果然吃不住了,冲出内室道:“什么人力不逮,这‘寒蚀功’虽
是厉害,老夫却也有救转之方,老夫手下,天下绝无疑难之症,你听清了。”
  他愈说愈怒,杜天林闻言反而大喜,待这位老先气发了阵脾气,杜天林诚挚地道:“小
人求神医高抬回春贵手,此恩此德,永不敢忘。”
  那叶神医摇摇头道:“你是武林中人,老夫誓不救。”
  杜大林还待恳求,那叶神医负手走出门槛,开启大门木栅,竟欲出门而去,杜天林蓦然
挺身而起,身子一纵,窜到神医身旁,一掌按在神医胸后大穴,怒声道:“你救是不救。”
  叶神医忽然目泛奇光,一闪而逝,摇摇头道:“老夫不能在你身上破誓。”
  杜天林大怒道:“医者有割股之心,你这狭技自私,算什么仁心神医,要死咱们一道死
去。”
  叶神医缓缓回过头来,双目射出摄人光采,杜天林颓然放手,想到自己适才情急无赖,
不禁大是惭愧,低声对神医道:“小人不愿死在神医之舍,以坏老先生之名,就此别过。”
  他心中虚弱无比,适才发急之下,自觉大大失了身份,这时又是愧然,又沮丧,只觉全
身都软,刚刚迈前走去,忽然身子一斜,绊住门槛,背上行囊倒掉在地上,束口一松,露出
一把大刀来。
  杜天林无言束好行囊,抬头一看,只见那神医脸色惨变,他也无心多作理会,跨过门
槛,才走了两步,只闻背后叶神医喝道:“你回来!”
  杜天林一怔,回首道:“老先生有何指教?”
  叶神医全身发抖,颤声道:“老夫救你!老夫救你!小哥快回来,小哥快回来。”
  杜天林被他这突变举动,弄得直如坠入五里雾中,但人恶死爱生乃是天性,当下依言走
回叶神医身旁。
  叶神医长吸一口气,神色恢复正常,对杜天林道:“跟我到丹房静室来。”
  杜天林紧跟他身后,深怕他忽然之间又改变意图,两人走入内室丹房,叶神医命杜天林
解开衣襟,卧倒室中素榻之上。
  那叶神医瞧瞧了杜天林胸前伤势,闭目苦思了半晌道:“你如早一个月来,老夫虽有救
你之心,却无救你之力,罢,罢,罢!总算你命不该绝。”
  他说完走进另一房,杜天林坐起身来,瞧着自己胸前伤处,五指掌印墨黑,深深镌入肌
肤之下,那漫延之势极大,已近心间。
  那叶神医在另室中耽搁了一会,手捧一个大瓦罐走出来,走近杜天林,伸手将瓦盖打
开,杜天林一瞧,心中耸然发毛,原来里面竟然盛着五六条奇大水蛭,不住蠕动,偏偏又是
火红颜色,令人更是呕心欲吐。
  叶神医道:“躺下!”
  缓缓伸入瓦罐,双指夹住一条火红水蛭,杜天林全身毛孔皆张,颤声道:“你……老先
生要……用这水蛭来治伤?”
  叶神医怒道:“你小娃家知道什么,这是天地间至宝火蛭,不是水蛭。”
  杜天林心中虽是发毛,但目下之计也是别无他法,双眼一闭,倒在素榻之上,过半晌,
却不见叶神医动静,他心中紧张之下,再也忍耐不住问道:“这……这水……不对这火蛭用
来干什么?”
  叶神医不耐地道:“用来干什么?用来吸你体内寒毒呀!你年纪青青的,怎的废话这么
多?”
  杜天林只觉这神医语中愈来愈不客气,比起方才初见时和蔼之态大不相同,但想到人言
叶神医昔年曾发恶誓,绝不救那武林中人,不知怎的他会回心转意?自己害他破誓,心中甚
是惭愧,默默依言卧下。
  忽然只觉胸前一阵火烧,直似红热烙铁临身,当下全身痛得发颤,叶神医冷冷道:“你
还逞什么强,耍什么英雄?这点痛都挺不住,告诉你不要乱动,再难过也替我乖乖躺着,不
然火蛭受惊钻入体内,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
  杜天林闭目点头,那叶神医又连放数条火蛭在他胸前,每加一条,杜天林便是一阵烫,
片刻功夫,只觉胸前便如在熊熊火炉上烧烤一般,实在难以忍受,但想到那玩意儿如果当真
钻入体内不肯出来,真是不寒而栗,只得咬紧牙关,强自挺受。
  那叶神医耽了一会,心中喃喃自语道:“一个时辰后寒毒除尽,此人便得救,但我和那
施掌之人又结下梁子,唉,江湖恩怨我早就深恶痛绝,偏偏这娃儿又是非救不可,真是背
时。”
  他缓缓走到前面客室焙制一味新药,突然一声女子尖叫,声音便在门外,却是一叫即
寂,叶神医沉声对杜天林道:“你此时无论见何变故,便是你仇家来了,都不准移动半分,
老夫自会应付,听到没有?”
  杜天林以目示允,他心中害怕,真连头都不敢点得重了,那叶神医快步开门,只见门前
卧倒一个花容月貌的淡妆少女,全身一动不动,似乎已气绝死去。
  那叶神医生性最爱俊秀少年男女,遇上甜言蜜语的小女孩,更难免会给上大批好处,是
以他自炼的强身延年的丹药,虽是日夜开炉赶制,却总是入不敷出,尤其是他那丹药中几味
主药得来大非容易,但他天性如此,只要不是武林中人,他便如慈祥的祖父一般,为博小辈
一乐,简直是不惜血本了。
  他名气之大,举国几乎传遍,他那炼制之丹药,对于练功炼气之士也是大有补益,是以
江湖上常有人着年青人来骗,叶神医每次上当,都是大发一阵脾气,但事后却又忘却,照样
被骗不误。
  叶神医一瞧那地上少女,先自生了几分好感,低身抱她起来,只见少女气息微弱,脸色
苍白毫无血色,叶神医将她轻轻放在外室藤椅上,双指微一按脉,脸上忽然露出似笑非笑,
高深莫测的神色。
  那少女昏绝未醒,看来已是奄奄一息,叶神医却慢条斯理地踱着方步,过了好半天,口
中喃喃自语道:“这姑娘体内气脉不正,脉象大异,便是治好也是瘫痪不能行走,这样绮年
玉貌姑娘,却曾得此大症,当真是天妒红颜了。”
  他说了一会又踱着方步,眼睛注意着那少女变化,又过了一会,叶神医自语道:“我用
力打她两记耳刮子.如果她双脚脚趾还会微动,那便还有希望。”
  说着当真上前,呼的一掌,堪堪打到少女雪白颊上,忽见那少女双脚十趾齐动,叶神医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拍的一声,打了那少女一记耳光,声音虽是清脆,却是漫无力道。
  叶神医举掌又欲再打,只见那少女仍是双目紧闭,不见动静,一脸垂死可怜之象,叶神
医这一掌是再也打不下去了,心中暗自忖道:“怎么现在的少年男女,偏偏都有一张抵死不
认的贼口,那屋里的一位适才至死不认自己是武林中人,这位宝贝姑娘更是胆大顽皮。”
  叶神医走前伸手在一个药罐内摸了片刻,忽然走近少女卧身之藤椅道:“这姑娘多半是
中了风湿之毒,以毒攻毒,用此青竹丝毒蛇来咬吸,说不定会克住毒素,唉,这是急病乱投
医之法,说不定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说着伸手凑近那少女颊边,脸上笑意更浓,蓦然那少女一声怪叫,身子一跃而起骂
道:“亏你还号称天下第一神医,除了唬人之外,根本什么病也瞧不出,算什么大国手?”
  叶神医笑吟吟地道:“姑娘根本无病。”
  那少女脸一红,怒道:“原来你是吓我的,但刚才那又腥又冰放在我脸边的是什么东
西?”
  叶神医道:“自是青竹丝毒虫了。”
  那少女脸有余悸,虽知这老头子在哄骗自己,但内心仍是发毛,骂道:“你是举国闻名
的大国手,怎么养这些玩意儿?”
  叶神医道:“姑娘身体健康,怎么要到老夫寒舍装死来着?”
  少女见他对自己吼骂毫不卖帐,心中发怒,索性以小卖小,和他胡闹一通,想起适才被
他打了一掌,又是气愤,又是羞愧难当。
  少女乱发脾气道:“你打姑娘一掌,如果不还姑娘一个交待,今日姑娘便不离开你这茅
屋,死给你看。”
  叶神医道:“你留此自留,老夫也懒得来管你,若说要自尽,前面有深井,屋后有高
梁,两者之中,听姑娘自便。”
  少女见耍赖不成,当下一转念,便道:“叶老先生,听说你医道前追古人,便是华佗重
生,只怕也难能与您老人家并驾齐驱。”
  叶神医道:“你说了半天话,这句才象姑娘说的。”
  少女一吐舌道:“要想得你老人家一句赞赏,可也不容易。”
  叶神医笑笑不语,那少女心想总得想个办法多留此一时多好一点,当下灵机一转道:
“小女子有几个问题请教,尚希老先生不吝下教,以启茅塞。”
  叶神医虽知这少女定有一身麻烦惹来,但见她眼珠乱转一付怯生生可怜模样,一时之
间,也是不便启口打发她出门。
  少女道:“苗疆有一种草,苗人称之为武侯草,听说凡人食后,立刻体轻身健,云来云
往遨游天际。”
  叶神医道:“此草学名茴麻,性火烈有毒,若说提神强筋逞勇一时倒是不错,但药性一
过,大伤脾肝,至于身轻体健之说,那是无稽之谈。”
  那少女谄媚笑道:“老先生真有见地,小女子也不相信世间真有此仙草,南海一处岛
上,听说有一种血蛙,千载难求,食后经年不饥,青春永驻,不食人间烟火。”
  叶神医道:“血蛙滋阴润补,的确是天地间最佳补品,但若不得其法而食,七窍流血,
反而送命,老夫却也养了几只。”
  那少女装得佩服已极,嚷着要去看看那血蛙,叶神医淡淡一笑道:“姑娘还有何事问老
夫?”
  那少女见计又不得逞,心中懊恼已极,她偷眼狠狠瞪着这无所不知的老翁,恰巧叶神医
一转头,吓得那少女瞬间脸上又堆满笑容道:“甘草性温为百药之引,但小女子想来,如遇
急症,那温和化淡之性,岂非影响主药之效?但不加以缓和引子,病家体气双亏之际,冒投
重药,极易虚脱而亡,老先生可曾找到比甘草更佳之引?”
  叶神医仰首屋顶,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精研医道,潜心药性多年,这问题如何未曾想
过?但至今犹未想到一种更适合之物。这少女一问,正好问中他多年来疑难之处,当下只觉
这少女天份极高,沉吟一刻道:“如能觅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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