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亭玉立逗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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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亭玉立逗骄阳-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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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美丽有什么用?在她读小学的时候,父母双双下岗。父亲没有学历,只有那点车工手艺,母亲所在的市百集团将效益不好的店逐一关闭,母亲就在那些买断工龄从此自谋出路的一批女营业员当中。
  双职工下岗,家中一个还在读小学的女儿,街道里给发了最低生活保障金。
  娜娜妈妈拿着那一点点最低生活保障金发愁,这点钱哪里够家里开销?可是娜娜爸爸鲍金来却觉得满意,不用工作,还有钱拿,够他抽烟喝酒搓卫生麻将的了。
  从那时起,家中永远充斥了父母的争吵声,爸爸说把妈妈,便把门一摔,到隔壁弄堂搓麻将去,连晚饭也不回来吃。
  她是一个要强的女孩子,见父母争吵,无法劝阻,只好默默在小小亭子间里把作业完成,然后帮助妈妈拣菜淘米生煤球炉。任人看见了,都要生出陋室明娟的感慨来。
  到娜娜上初中时,爸爸鲍金来已经绝少回家,几乎是妈妈一人独力支撑两母女的开销用度。渐渐娜娜听见背后有风言风语,直指娜娜妈妈趁娜娜到学校读书的时候,在家里轧姘…头。
  娜娜已经晓事,知道轧姘…头是什么意思,气得脸上几乎要滴出血来,浑身发抖。
  回到家里,妈妈烧了一桌好菜,有虾有鱼,还有烤鸭,笑眯眯招呼娜娜快洗手吃饭。
  娜娜问:这都是你轧姘…头换来的?
  生平第一次,鲍妈妈打了女儿,劈头盖脑,咬着牙,几乎是往死里打。
  娜娜也不吭声,就这样任母亲发泄,到母亲打得累了,看见女儿满身的红痕,痛哭出声。
  如果我不轧姘…头,哪里来的钱养活我们母女?娜娜听见母亲压抑在喉咙里,如困兽般的嘶喑。
  两母女那一晚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相对着,默默无语,将那一桌已经冷掉的烤鸭鱼虾吃下肚去的。
  自彼时彼刻起,娜娜的天□,一去不返。
  娜娜一夜之间长大,身量也渐渐长开,一张美丽如洋娃娃的脸,渐渐消瘦下去,并不比幼时更美,可是,已有青涩的风情。走在路是,会有男生频频注目。
  有一次还碰见一个操一口岭南口音普通话的年轻男子,称自己是某著名导演的助理,正在为电影物色配角,拦住娜娜问她有没有兴趣去试镜。
  娜娜想一想,瞒着妈妈去了。
  可是去了,便后悔了。
  试镜的地点安排在一家酒店的房间里,灯光昏暗,空气污浊。
  那年轻男人见娜娜应约而来,往她脸上喷一口烟说:我们这行的规矩,你如果想要上位,就要把导演伺候得满意了。别人想要这机会都未必有。说罢上来剥娜娜的外套。
  娜娜使出吃奶的力气,仓皇而逃。
  回到家里,躲在亭子间里,无声痛哭,可是对谁也没有提起过。
  娜娜看过电视剧十六岁的花季,知道那里头的小演员后来有些出名,有些便沉寂。可是她想搏一下,她想出名,想有钱,想让妈妈过上好日子,不用被人指着脊背说这个女人靠轧姘…头养活一家。
  娜娜上了高中,妈妈的姿色已经大不如前,经济越发的拮据,可是妈妈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个苦字。娜娜再一次瞒着妈妈,去舞厅领舞。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穿着少少衣服的娜娜,免不了被吃豆腐,娜娜从那时候开始学会软糯地笑,搓客人到卖酒小姐那边买酒喝,然后和促销小姐分成。当然有男客请她出去,应承有办法让她成名,可是娜娜一直守着自己的清白。
  娜娜想,如果真的要失去贞操,也要有它应有的价值。
  那一天很快到来。
  大一那一年,考上戏剧学院主持人专业的娜娜,仍然在舞厅里领舞,一个有钱有家室,正好前去应酬的男人,看中了娜娜。在娜娜下班时候,用车接走了她。
  这一次,娜娜没有反抗。
  这个男人给娜娜大把现金,给娜娜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给娜娜应有的自由,唯一的条件是,有需要的时候,娜娜要随传随到。
  娜娜白天在学校上课,参加活动,晚上去领舞,或者,在那个男人怀里,度过一个充满肉…欲的夜晚。
  她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来去匆匆。学校以为她走读,妈妈以为她住校,有事都打她手机,没有人知道她已经再不是从前那个天真纯洁的娜娜。
  想到这里,娜娜冷冷地笑,一看就是家境极好,从小不知人间疾苦的赵亭亭,哪里会知道她为了今天所付出的一切?
  




17。娜娜(下)

  下班时候,娜娜看见亭亭骑着小电动脚踏车从广电大楼的停车场离开,嘴角带起一点笑来。
  她隐约听说赵亭亭家境不错,电视台填写的员工资料上,赵亭亭的地址在本埠最高档住宅小区之一的临江苑。据说当时开盘房价已在一万多美金一平方米。娜娜不认为凭亭亭刚毕业的那点实习工资,有能力负担得起临江苑的房价。如果不是家里有钱,就是男朋友有钱。
  这么有钱,偏偏要做出一副穷酸样出来,给谁看呢?
  娜娜知道,如果单比专业素养,她同亭亭不相伯仲;比美丽,她可能比亭亭略胜一筹。可是说到比人缘,亭亭以前在学校里就很有人缘。
  就在娜娜以为自己在这场无形的战争中,无法取得胜利时,那个使她由女孩儿变成女人的男人,却给了她一份礼物。
  那个人要举家移民了,经过这些年相处,对娜娜多少有点不舍,便在临走之前,给了娜娜一笔钱。
  “娜娜,我知道你有野心,也有手段,只是缺少一点人脉。”男人亲吻娜娜的眼角,“我要走了,以后没办法再照顾你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工作上,自己专业过硬很要紧,可是给领导留下好印象也很要紧。”
  娜娜偎在男人怀里,软软地应。“我知道了。”
  “你不知道,傻姑娘。”男人点一点她的鼻尖,“领导的马屁是一定要拍的。同样两个工作出色的员工,一个死硬脾气,开心不开心都摆在脸上,领导有错就直接当面指出;一个圆滑通融,能屈能伸,懂得讨领导的欢心,你说领导更喜欢哪一个?”
  娜娜抬起头来,望着男人眼角的那些少皱纹,忽然泪盈于睫。
  她与他之间,或者没有真爱,可是,四年的时间,他们彼此汲取对方身上的温暖,到达欲…望的彼岸,多多少少,他放了真心在她身上罢?
  “女孩子在社会上奔波,身段要放软,别跟领导对着干,看上去就一副犟头倔脑的样子……”男人摸一摸她的头顶,“走以前,我介绍几个朋友给你认识,也许以后能帮得上你的忙。”
  娜娜记得那以后,从来没有带她参加过任何公开场合的男人,偕她出席了几场私人性质的宴会,将她介绍给商场上的朋友。
  “这是我老同学的女儿,刚参加工作,在座的叔叔伯伯以后要多多提携。”男人笑着让她给那些看上去功成名就身家不薄的客人敬酒。
  她微笑敬酒,嘴里说:“叔叔以后请多多指教!”“伯伯以后请多多指教!”
  有人欣然笑纳,有人不冷不淡,有人眼含轻蔑。
  可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听别人背后说妈妈“轧姘…头”,脸上会滴出血来的娜娜,她记得男人的话,只管放软身段,微笑。
  然后,男人携妻儿去了大洋彼岸。
  留下她在红尘里独自挣扎。
  再后来,她在集团的年会上,看到了那些“叔叔伯伯”中的一人,四十岁上下,意气风发,眼睛炯炯有神,走起路来,仿佛足下生风。
  他上台去致辞,说欢迎应届毕业生加入广电集团的大家庭。
  下得台来,他挨桌敬酒,到了他们这批实习生的一桌,笑问:“我们的未来生力军,工作还习惯吗?有什么问题的话,多想前辈请教。”
  几个男生豪气万丈,她则举杯微笑,那个赵亭亭在一边睁大眼睛,很好奇的样子,仿佛没见过世面。
  娜娜看见他眼里的光,那种男人为美丽女人心动的明光。
  娜娜垂睫微笑起来。
  如同她现在,站在电梯里,垂睫微笑的样子。
  男人都抗拒不了这种欲语还羞的一笑。
  娜娜取钥匙开门进屋,看见玄关处一双男式皮鞋,抿一抿嘴,将钥匙“丁零”一声扔在一旁博古架上的青瓷大碗里,铂金包顺手放在装饰用的鼓凳上。
  厨房里男人听到声音,探出头来,“娜娜,你回来了?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又缩回厨房去。
  娜娜应了一声,“别忙了杜辉,简单一点就好。”
  厨房里男人含糊地说“知道了”。
  娜娜摇头笑,这个杜辉,在外头吃香喝辣,跑到她这里,做牛做马,还自得其乐,甘之如饴。
  进房间换了居家服出来,杜辉已经将晚饭烧好上桌。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娜娜坐在杜辉身边,挽住他的手臂。
  “想你了。”他吻一吻娜娜脸颊,“先吃饭,我就这点手艺。”
  “只要是你烧的,我都喜欢。”娜娜回吻一下男人的脸颊。
  他并不顶英俊,只是因为意气风发,所以格外有精神。
  娜娜从来没有问过杜辉,你太太呢?你会不会同她离婚?我们是否有将来?
  娜娜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是吝于离婚,给外室承诺的。
  娜娜也从没有奢望过。
  她只想多存点钱,以后给妈妈和自己养老,再不用看人脸色。
  妈妈已经同爸爸离婚,老房子拆迁,久不露面的爸爸忽然出现,一副无赖嘴脸,声称房子写的是他的名字,拆迁费应该悉数归他。倘使不离婚,那便是婚内财产,离婚以后,便是由他一人独得。
  妈妈苦熬苦等,她已经工作,她再不必为了那个名存实亡的家辛苦,只想早早签字,摆脱这段婚姻。
  可是娜娜不同意。没道理爸爸十几年来,为这个家没有一点点精神和物质上的付出,这时候却又从峨眉山上下来摘现成的桃子。
  “离婚可以,要给妈妈十五万,作为对我们母女这些年来的一次性补偿和婚内财产分配。”娜娜对着鲍金来冷淡地说,“随便你去偷去抢去借,先把十五万给妈妈,余下的,无论拆迁款有多少,也同我们没关系。”
  鲍金来思前想后,觉得自己并不吃亏,也不知道从哪里走得门路调得头寸,真筹到十五万,给了娜娜妈妈。
  写好字据,由公证处公证,从此桥归桥,路归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娜娜妈妈与鲍金来离婚,投向多年来一直默默守侯她的男人,重组家庭去了。
  鲍金来一人独得全部八十万拆迁款,随后人间蒸发,再无消息。
  娜娜全不关心生父去向,她希望他在某个地方烂赌烂嫖,死在外边,永不回来!
  娜娜不觉得自己冷血,她只是憎恶生父贪得无厌又毫无羞耻的嘴脸。
  吃过饭,把碗放进洗碗机,由得洗碗机在那边工作,娜娜和杜辉相拥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杜辉看了两眼新闻,换台,恰恰是生活频道的美食节目,亭亭红扑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杜辉下意识要换抬,娜娜轻轻按住了他的手背。
  杜辉笑睨娜娜,“你不怕我动心?”
  娜娜捏起他手背上的肉,掐了一把,“你敢~~~”
  他便哈哈笑,“是是是,我不敢。”
  屏幕里亭亭撑着雨伞在采访路人,这种阴雨缠绵的冬天,吃什么最好呢?
  几乎所有路人都说,火锅!
  然后便通过拍摄的片段,介绍了城中几家独具特色的火锅店。
  “他们节目很受欢迎,七点档收视率最高。”娜娜靠在杜辉肩膀上。
  “怎么,想过去?”杜辉垂眼问。
  娜娜摇头,“才不要!收视率虽然高,可是跑外景太辛苦,日晒雨淋,三餐不定。”
  杜辉轻笑,“但是群众缘好啊,婆婆妈妈都喜欢,叔叔伯伯俱欣赏,很多年轻白领都是忠实粉丝。台里好几个金话筒主持人,都是从街头外景主持人做起的。”
  娜娜猛然抬起头来,“可我喜欢他们周末版的形式,不是单纯地傻站在那里报新闻,也不是坐在那边干巴巴聊天,主持人和嘉宾有互动,也容易让嘉宾放下防备,采访到独家内幕。”
  杜辉刮一刮娜娜鼻梁,“你直说想去做他们的双休日版不就好了。”
  娜娜噘噘嘴唇,“人家不想你为难嘛~~~”
  “行了,我去关照一下。”杜辉的唇压下来,“你怎么感谢我?”
  娜娜猛地推开他,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待走到卧室门前,转过身来,朝他勾了勾手指,“这样感谢你……”
  音消,衣落……
  原来开司米衬衫里,空无一物。
  杜辉的眼神燃烧起来,起身大步走到娜娜身前,横抱起娜娜,扔到床上,然后扑了上去。
  他看见娜娜狡黠微笑的眼神,可是,有什么要紧?
  他喜欢就好。
  他们再不用言语,只消抵死缠绵。
  




18。请客的准备

  朝阳周五下班时候接到亭亭电话。电话里亭亭声音朝气蓬勃,带着一点点忐忑,“朝阳,你有没有特别喜欢吃的菜色?”
  朝阳听了,调侃地问:“我喜欢吃什么,你请我吃什么?如果我喜欢吃辣呢?”
  朝阳知道亭亭能吃点小辣,重辣就无能了。常常会有辣到不行的表情被镜头捕捉到。
  亭亭在那边闷了一秒钟,“如果你喜欢吃辣,我知道好几家有名的川湘黔菜馆。”
  朝阳在这边哈哈笑,“我不挑食,只要不是请我吃三叫这种很另类的菜色,我都没问题。”
  “什么是三叫?”亭亭在那头好奇地问,她做节目这么久,都还没有听说过有这道菜。
  “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比较恐怖。”朝阳一边收拾了办公桌上的私人物件,一边夹着电话拎起包走出办公室。他没想到亭亭竟然不知道这道菜。
  “为什么?我胆子很大的,昆虫餐我都吃过。”亭亭笑嘻嘻,“我不怕的。”
  “……”朝阳默了一下,这姑娘,为了工作连昆虫餐都吃,“其实是一道粤地的菜,将刚出生的小老鼠放到滚烫的油里去炸,炸熟了之后吃。”
  那边亭亭也默了一下,然后很郁闷地问,“为什么要叫‘三叫’呢?”
  “因为小老鼠被筷子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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