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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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重生-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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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慈这身体极弱,刚好一些就来一场大病,因为大病未愈,元气不足,单膝落地时身体发软,跌在地上发出“咚!”地沉闷一声,膝盖骨与冰冷的白玉石地面碰撞……

算不得多大的响动,却不知怎么,似扩大了千万倍,让所有人心头一跳。

牟渔早有准备,飞快上前扣住沐慈的肩膀,免他摔倒。

德光帝似被那“咚”的一声惊醒,忙喊:“免跪……”站起身从御座上奔下,想要去扶九弟。

今天他是新君,一身行头重的能压死人,一路奔来环佩叮当把群臣更是吓了一跳。司礼监的太监忙来阻止——身为皇帝,要时刻保持威仪。

德光帝看自己成了视线的焦点,才想起自己如今身份,忙站住了,心疼对沐慈说:“九弟,你起身来,你病还没好,莫摔坏了。”

然后他面对群臣或恍然,或探究,或轻视,或不满的目光,沐惗把脊背挺得直直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显得越发威严。

沐惗环视群臣,让声音努力听上去沉稳一些:“因九弟体弱,禁不住大礼,先皇父特许九弟‘见君不跪’,朕身为人子,要遵从先皇父遗命,且朕身为兄长,理应疼爱弟弟,实在是不忍。”

牟渔也很配合,把沐慈从地上抱起来,就蹲身查看了一下沐慈腰间佩的玉,似舒了口气回禀:“阿弟,先皇父的本命玉,还好没有磕碰到。”

然后细细给沐慈揉膝盖。

众人视线汇集到沐慈身上,果然发现他腰间玉佩正是天授帝不离身的本命玉。

众人明悟,先帝真是极其宠爱幼子的,给了这一块玉傍身,‘见君不跪’是理所当然的……谁担得起啊?旁人不能说楚王桀骜,同样,也不会觉得皇帝软弱可欺。

……就算可欺,被自己的老爹欺负,都没处申冤。

罢了,楚王跪了个单膝,给足了面子……真逼楚王行三跪九叩的大礼……说实话,在场的诸人有一个算一个,还没有这样的胆子。

所以一场跪拜风波,在众人的心照不宣中,就这样算揭过了。

当然也有不满的,保皇派认为楚王还是恃宠而骄。而亲楚王的老臣心里觉得德光帝憨厚忠诚是装的。要真不想叫楚王跪,早说“见君不跪”啊,等人跪下了才叫“免礼”……生怕人看不出你的心思呢?

老臣能看透,以智慧著称的楚王,能看不透?

龙椅上,沐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担心九弟生他的气,却把眼皮垂下来,不敢与沐慈对视。

沐惗也是没有办法。

自古君臣有别。

不管皇位怎么来的,今天是他端坐在龙椅上,他是“君”,而九弟已经成了“臣”。

登基第一天,他被万众瞩目,被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四邻八国都看着……

便是他私人想着免跪,但他如今是一国之君……况且,沐惗也想知道九弟对他的态度。

幸好,九弟是懂事的,顾全大局的,虽只跪一半,但这代表九弟“称臣”。

——九弟在天下人面前,承认了他一国之君的地位,让沐惗觉得自己屁股下的位置终于稳当,放松了一直紧绷的那根弦。

心情放松的同时,他心腔里藏着的软骨,又翻江倒海在绞痛他的心。

这几天他忙着先皇殡仪,又忙着登基大典,事情琐碎又容不得一丝差错不说,他没有登基拿不到内库钥匙,内库账面上一个钱都没有,连内藏库使都不见了。

殡仪和大典都是等着花钱的,虽说简办了,但到底不能丢了“大国风范”——绝对不能委屈先帝,而他的登基,也是有四邻八国观礼朝贺的。

搞得他焦头烂额,分身乏术。

九弟病得严重,他想去看,却没空去看一眼,早急得抓心挠肝,这才十多天,他就瘦了一大圈,定制的龙袍都空荡了。

昨日登基大典,可以说是沐惗此生最荣光的一天,九弟昏迷,缺席了。今天是他登基的第一次朝会,接受百官稽首朝拜,他就一直在期待九弟出现,心情忐忑……

九弟病好些了吗?

今天会来吗?

……

他根本没想过让九弟跪他,九弟是多么骄傲的人,对任何人弯下腰,都会让他心疼。

好吧,不止心疼,也不敢。

他本打算好了,心里也预演了无数次——若是九弟来了,一见他就先说出先皇遗命,让九弟免礼。

可当他看到沐慈,见到那俊美无双的少年,昂首漫步,飘逸而来……

似月光,似星辉,多么皎洁无暇……可伸出手挽留,却抓不住……

似拂风,似流云,多么温柔恣意……可你想要拥抱,却总是逸散无踪……

这少年,沉稳从容,云淡风轻,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他明明就站在面前,可你总觉得他会超然而去……

那一双眼,无光无尘,无波无澜,深不可测,投个你最珍贵的东西进去,哪怕挖出心投进去……也永远听不见那一声沉底的回响。

沐惗觉得,自己并不是这少年脚下微不足道的蝼蚁,只不过是一点微尘,一片虚无……

他连看都……看不见!

噩梦里,那一句一句“不见”。

“不见!”

在脑子里嗡嗡回响……

——从前的情谊,已是过眼云烟。

——我之于你,不过是陌生人。

沐惗一个晃神,没有说话,神使鬼差,想看看九弟的反应。

直到沐慈朝他跪下……那纤弱的身躯,小小一团,弯下膝盖时……他心疼极了。

不!不!

你本不该对我跪下的。

沐惗忍不住,瞄了一眼沐慈。

——生气了吗?你哪怕表现出一丝不满,甚至愤恨也好。

——至少……你眼里见到了我。

可是……

沐慈凤目温润,淡定从容,站在殿堂,却好像周围一切,皆与他无关,他独自一人,任时光幻灭,无悲无喜。

沐惗虽不齿暴太子沐恩,却终于体会到……那种无论怎么求,都得不到一丝回应的无力与痛苦。

沐惗自嘲一笑——大概谁是皇帝,对这个少年来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九弟,即使今天端坐在龙椅上的,是别人,你也无所谓的吧?

——我,不能再让你有丝毫在意了吗?

沐惗深受打击,有一种彩排了多年,上演精彩剧集,却无人观赏的失落,让他登基的雀跃与雄心壮志,都消失了。

……

沐慈却不在意沐惗,眼神都不瞟过去一个,对卢定国等几个指导过他的大臣拱手致意。

牟渔是武将,因甲胄在身,一般是不跪的,匆匆对德光帝行礼过后,便半点时间不耽搁,也没有忍一忍的打算,对站在右侧武将队伍前方的新任枢密副使卫终说:“卫终,殿下的外衣湿透了。”

沐惗的心提了起来,大声吩咐:“快!去南熏殿拿备用王服。”

九弟身体那么弱,着凉了怎么行?

……

卫终根本没等德光帝示下,早没影了,他跑向了崇政殿的偏殿南薰殿,取了一件白色的楚王专用亲王服。

不仅是南薰殿,进宫前殿有三座大殿,每个大殿都有左右两个侧殿,新登基的德光帝早就一声令下,右侧殿都归了楚王专用。

这是德光帝的心意,毕竟以后他会与沐慈共坐江山,就把殿堂也划了一半给沐慈,主要为了应对某些突然的情况,比如九弟当庭晕倒啊,还有今天这种外衣湿了之类。

御史通通只当没发现楚王逾制,毕竟这天下本是楚王的,如今共坐天下……也是吃亏了的。

……

沐惗是做哥哥的,对弟弟有天生的责任感,在龙座上忍不住絮叨:“九弟,外衣湿了怎么不早点告诉三哥?”“你好些了吗,要不要多歇息几日,何必赶着一大早来上朝,有事随时吩咐三哥嘛……”

沐慈随口用单音节应了几声,目光微凉如水。

沐惗说了两句,就自觉消音了。

这世上也就楚王,能给得了皇帝脸色看,就算是跪了又怎样?说实话就算楚王是四脚爬着进殿的,大家也不敢骑在他身上的。

很快卫终拿来了衣物,沐慈也不避开,只站在殿上张着手……

卫终也不看德光帝脸色,直接给自己真正的主子换外衣。虽然卫终有了职司,但他清楚自己的前程都指望谁,伺候楚王他心甘情愿。

众人:“……”

虽然看美人儿换衣服是很赏心悦目不错(表想歪,有内衣的。)可是这是在新帝登基的第一次大朝会上阿喂,相当于新领导人的国会开幕式好吗?

王又伦又手握拳抵在唇上,咳嗽两声……

沐慈是谁?他浑不在意任何人的眼光,更别说在意贵族什么“不能在外人面前衣冠不整”布拉布拉……的繁琐礼节——不好意思,阿拉在冷宫长大,纯放养的,米人教过啊亲,差评也没办法的。

大家看楚王安之若素的姿态,在朝堂上像在自己家一样坦然自在,纷纷领悟了。

即便是跪下,又如何?

大家都看明白了,大幸的真正权力,大幸的前程……是掌控在谁手里的。

你看!楚王就敢对皇帝爱答不理。

你再看!整个朝堂手握权柄的王爷,哪个不给楚王面子?站班的大臣,从丞相到尚书,大学士甚至包括御史中丞,不是“姨父”就是“老师”。

武官呢?已有侍卫六军掌控在沐慈手里,定王家因定王遇刺一事,也受楚王颇多恩惠。在西北边军威望高的常山王是先帝心腹,自然偏向楚王;管兵防调动的枢密院,朱熙就是个高贵的,不能动的摆设,实际权力被先皇的第一心腹卫终掌控。

而卫终呢?正鞍前马后,伺候楚王换衣那。

再看!还有先皇义子,护国公牟渔带着数千从御林军中选出的精锐卫队成为楚王仪卫,还握有夜行卫,正站在楚王背后,保驾护航。

还有还有,三品以上文武大臣,都得听从先皇遗旨,上交一个优秀嫡子,或冲抵楚王府长吏典仪,或跟着李康大人去楚王封地为官,把大部分官员,都绑在了楚王的战车上。

据说……先帝还把整个内库搬到了楚王府。

有钱,有权,有兵,有人脉,有贤名,有威望……御座上的德光帝都无法掌控这么多资源。

楚王才是真正的无冕皇帝,如果愿意,能轻松架空德光帝。

楚王还有美貌,有才华,有智谋,守规矩,为人心胸博大,光明坦诚,勇敢果决,赏罚分明。果断要当做全民偶像,全民领袖来崇拜,爱慕的啊。

人生赢家啊。

难怪要取字“若缺”,太完美遭天嫉啊。

第209章 出宫·我迟到了?

沐慈换好衣服,拾级而上……

他的王位在龙椅旁边,只矮了一个台阶,沐慈却不喜欢坐沐惗身边,不自在,便指挥牟渔与殿上几个侍卫一块儿,把王座抬到了王爷的位置上。

右侧第一位是齐王,第二位本是寿王,如今已经没了,现在的第二位是广陵王。

左侧第一位是定王,由贤世子代表,搬了个侧椅,坐在王椅旁边。

第二位是清河王,清河王很难得上了朝,他诗画双绝,才华横溢,在士林(指文人、士大夫阶层)威望第一高,年纪虽轻,只有三十六岁,但辈分高,所以即使他常年缺席朝会,朝堂上还是要给他留一把王椅。

第三位是常山王。

沐慈指挥人搬王椅,齐王本打算起身让出第一的位置,却被沐慈摆手制止。

沐慈只把王椅搬到中间偏左一点的位置,正对朝堂,这些个台阶也没有人行走,倒不用怕堵路。弄完后,沐慈才与诸王正式拱手见礼,不热络,也没故作高冷,分寸把握精准,叫人挑不出毛病。

众王这才知道,楚王性子冷淡,对他们的态度已经算是温和的了。没见他对皇帝都爱答不理,连多余关注的眼神没奉送么?

新帝的一腔热情,大概要付诸流水了。

楚王果然是个超级记仇的,又不容易讨好——以后可不能随便得罪他。

就是这两兄弟,能和睦相处吗?

要先打个大大的“?”号,众人不动声色,打算再多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决定自己的态度。

先客气着呗。

……

宣旨太监战战兢兢宣布:“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沐慈立即扬手示意,因王爷是不需要获准就可以开口的,于是所有人目光聚焦到他身上,并没有去看德光帝。

沐慈特有的,纯净温润,没有一丝杂质的嗓音非常好听,犹如幽林清泉。但他说话一贯少有情绪,平淡中带出三分慵懒,漫不经心道:“我先问个问题……”

大家却不敢不当回事,个个屏气凛神,等他继续说——楚王的问题,都不是一般二般的问题。

今天沐慈却问了个很简单的问题:“朝会什么时候开始?我迟到了吗?”

这问题问得相当有水准!

您迟到了吗?

您说呢?

大小朝会每天天不亮就开始,今天的更早,您现在才来,都天光大亮了,不是有迷雾帮您遮着太阳,太阳晒屁股了都。

所有人在朝堂上等了快一个时辰,只因为您的御医没有来递病假条,众人不确定您会不会来,所以只能一直等。

新皇都不(敢)宣布开始,所以……

是的。

您!

迟!到!了!

只是李元江死后,新的御史大夫还没人选,御史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来顶这个雷。苏砚想出列,被身边的人拉了衣袖,他只好暂时忍了。

重臣们相互打眼色,最终却没有人说话。

那什么,呵呵呵……小事小事,不过一个时辰嘛,大家站一站,等一等,就当早起站桩,锻炼身体啦。

沐慈却很欠揍地自己承认了,语速依然不徐不缓,声调也平平:“看你们的表情,那就是说我迟到了。嗯,如今这日子真是寂寞如初雪,朝堂上……”沐慈扫了一眼,“一百二十三位臣子,都是我大幸中流砥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没一个人敢说句实话。”

众人:“……”

阿喂,你是不是想看看大家的武力值有多高啊楚王?

沐慈很淡定地继续拉仇恨:“你们让我很失望,本朝自开国以来,大祖立下祖训——不因言罪人。我不过问了个小问题,却不想居然无人敢答,折了我大幸读书人的傲骨,坠了我大幸沙场军人的英魂。”

众人:“……”竟然无言以对。

“我问你们!为什么!是不是以后谁拿权势压一压,你们的脊梁骨都要折断?”沐慈语气平淡,却裹挟无形的巨大威势,压得人低下头去,脊椎骨也好似感觉到了重压……但没有谁敢弯一弯。

都硬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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