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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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慈光重生- 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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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慈缄默不语。

临安叹口气,道:“朝阳说你不打算……”

沐慈淡淡打断:“姑奶奶,您以什么职位,什么立场来过问皇家立储人选,来决定国家该由谁来领导?”

临安:“……”一句话被噎死,最主要……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辩驳。

沐慈语调微凉:“首先,在立储的人选上,有国法有家规,您没有发言权,所以您在半道上阻止我回宫,是非法的;其次,虽然您为这个国家做了诸多贡献,却不能因此携恩,觉得可以凭此干涉国家运行。我一贯认为‘术业有专攻,一个人应专注于自己的领域,不要越界。’您觉得呢?”

临安:“……”还是没办法反驳。

只是事关重大,临安不得不慎重,依然固执要个承诺:“孩子,你直接说你心中的打算,会不会危害国家?”立即追加一句,“我作为大幸的一份子,应该有资格关心一下国家未来命运吧?”

“不会。”沐慈道。

临安大长公主从来不是个轻信的人,不知为什么听到沐慈用清润的嗓音,平淡吐出这两个字,却觉得十分可信,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却又想到若沐慈不会危害国家,那么他自身就可能会有损害。

她忽然想到尘封在记忆中的,当年的沐春,那少年也是惊才艳绝,一手棋艺将她杀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天才人物,却因为心中忧国忧民,能力又太过优秀而遭了殃,永远定格在了十九岁。

还是她母亲亲手害死的。

这是临安内心深处,不可触及的疼痛。

临安看着这个与沐春相似,甚至更优秀的少年,一瞬间心软如绵,带着愧疚怜惜,慈爱道:“你这孩子,跟着姑奶奶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不好吗?既然……为什么还要回来掺合?”

“因为有人在等我!”沐慈道。

“谁?皇帝?”临安有些疑惑,“他那么待你和你母亲,你……别说你赶着回去只是为了见他?”

“是啊。”沐慈一贯诚实。

“你就不怨?”

“无关恩怨,我是有责任的。他生养我一场,我便有责任送他最后一程,一来一去,草木枯荣,天道本该如此。不能因为一句‘他对我不好’便不去做该做的事。且他这个父亲做得怎样,也不是我一句‘好不好’,就全盘抹杀的。”

临安大长公主看着这个漂亮又散发睿智光芒的少年,信了“星宿下凡”的来历,不然谁有比他更正直广阔的心胸,淡然高华的气度呢?

沐慈最后道:“您若觉得身体不适,还是看一看御医比较好。您的身体康健,对大幸来说很重要。抛却其他,我个人对您亦是十分敬重的……我为您感到骄傲,尊敬的女士。”

临安忽然有些恍惚,似乎想起是谁也这般说过:“临安,我不认为你生为女子就不能为国家效力,只要你坚持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迟早有一天,整个大幸,亿万子民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临安做到了,可说这句话的人……本该比她更值得所有人为之骄傲的人,却早已成为一抔黄土……

失去了他,是大幸的巨大不幸。

那么,就不能再失去现在这个,能给大幸带来更多骄傲的小小少年了。

临安眼眶发热,忽然觉得有一丝遗憾——自己一开始带着目的,又近乎耍赖逼面前这目光清澈的少年与自己赌棋,做法相当魂淡。

这孩子吃苦受罪的时候,自己从没想过帮忙,最后还以“国家大义”的名义,成了无数逼迫他,欺负他的人之一。而这少年却不计较,明明赢了棋,离开了,还回转来让御医救治她,并大度对她说“我为您感到骄傲,尊敬的女士”,无比真诚。

临安心中有无数话想冲口而出,却噎在喉咙里,有些哽咽,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孩子,以后有空,随时可以来找姑奶奶下棋,好吗?”

沐慈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凝视她。

临安直视他的眼睛,真诚微笑:“不用你让子……姑奶奶也会准备许多好吃的点心,还有豆浆。”

她有些紧张看着沐慈,她想和这个少年,成为知己,就如同当年,她和沐春那般。

却不知这少年,肯不肯谅解她,给她机会。

沐慈的目光慢慢柔和,云淡风轻挥挥手:“好的,姑奶奶,我有时间会去府上叨扰。”然后不带走一片云彩,转身步入了皇宫之中……

金色的余晖,在他纤瘦却美好背影上,渡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让他整个人充满了神性的圣洁,顶天立地。

第188章 一手硬一手软

斜阳照影,美人踏着流光而来。

当沐慈踏着夕阳余晖进入皇宫,就被守着的王又伦逮住了,拉着他要去皇帝的寝宫太和殿。

沐若松目露担忧,却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牟渔忙上前道:“王相公,慢些走,阿弟伤势未愈。”

王又伦立即放慢了脚步,问了沐慈伤势,听沐慈一再保证无大碍才松口气,不改方向,扶沐慈去太和殿。

沐慈神色淡淡,却跟着走,没有拒绝,王又伦松了口气。

他守着,是要抓这孩子去见皇帝,要是像上次那样皇帝病着,他也借口病着并不去侍疾,一个人在合欢殿修养,根本不理会皇帝。

沐慈胆子一直很大,什么都做得出来。

可这次真不行了。

陛下他……

随时……

王又伦只好来押着他去。却不想一想,若沐慈自己不愿意在太和殿露面,谁能勉强他呢?

王又伦一刻不停地唠叨:“陛下日前刚拟旨要(压低嗓子)立太子,就忽然病倒。这次不是玩的,陛下时好时坏,太医束手无策。”他想着天授帝那企盼盯着门口的眼神,忍不住眼眶一热,略哽咽,“殿下……子不言父过,就算陛下曾经……总过去了,这段时间,陛下怎么待您的,您是个聪明孩子,也应该察觉了。”

“嗯,我心里有数。”沐慈回答。

这么平淡的回应显然不能让王又伦满意,他像担心自家孩子一样,且从姨父角度还是未来老丈人,沐慈也的确成了他的孩子。

为人父(岳父)的王丞相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他曾经是探花郎,长相自然是很俊的,所以一哭起来丑态不多,只让人觉得他真性情。

沐慈也不觉得男人爱哭有什么问题,只是表达情绪的方式之一。

“孩子,你一见我就肯叫我一声姨父,穿你姨母做的鞋,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可不要总犟着了,不为做什么(压低嗓子)大位……至少不要将来想起今日无情,后悔也没地方说去。陛下等不了了……至少这些时日,他是个好父亲。”

沐慈在王又伦的颠三倒四的唠叨之下,到了太和殿门口。

洛阳王,临江王和淮南郡王都跪在太和殿门口,忠王也跪在旁边,都是一脸的焦急担心——焦急担心的是皇帝身体,还是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看到美如画、神如玉的沐慈,一身白色锦衣穿在他纤细瘦弱的身上,空荡飘悠,却更显清逸出尘,美到脱俗。

大家的视线不听指挥,都黏在他身上。

这个幼弟才从冷宫出来几天呢?就从血统有问题的卑微贱尘变成了受宠的风光亲王,还破天荒拥有了一块封地,成了几百年来分封制名存实亡后的第一个藩王。

今天之后,或许还能再进一步……

只怕大幸朝最角落的农妇,都知道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是备受万民敬仰的仁慈贤王,是“紫微星下凡”的星宿了。

这要是十六年他和他母亲没有被误解……

太和殿门口,现在肯定没其他皇子站的地儿了,能不能活着长大还两说。

……

就似证实他们心中所想一般,牟渔立即抱臂守在殿门外,犹如定海神针。羽卫一营与二营迅速接管太和殿防卫,站桩不动。龙骑卫、神箭卫又在外围开始巡防,个个甲胄整齐,刀弓俱备。

这些御林军昨夜经过一夜战斗,根本没时间换洗身上血衣,身上几乎化成实质锋芒的血腥煞气,让殿外的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皇子们忍不住眼角抽抽……

这架势,还真没其他皇子站的地儿了。

小杂种真大胆!临江王沐意腹诽,却不敢说出来。

沐悠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有些怕这个看起来纤细精致犹如艺术品,发起狠杀气人来还没有一丝表情,有点不像人的小弟弟。可这小弟弟长得委实漂亮,让他又有点想亲近……最后想想,还是有点怵,又往后缩了一点。

忠王则看一眼沐慈,就垂下了眼皮。他过继出去了,与沐慈并没有冲突,再说沐慈也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反倒自身命运多舛,所以他下意识揉一揉自己不灵光的右手,恨得更多是命……

沐念近乎贪婪地注视九弟,看他恢复地好不好?想要亲近又想到沐慈“不见”,也一脸渴望却不敢靠近……

所有皇子眼中蕴藏的情绪,复杂地他们自己都没办法解说。

皇子身后是无数宗室权贵,臣子与将军们,退休赋闲在家的,稍微有品级的也入宫了——天授帝快到大限,有资格入宫问安的都来了。

他们都跪着,没有一丝嘈杂,生怕惊扰了天授帝。

这两天天授帝脾气很暴躁,他久等不到幼子,又听说临安大长公主捣乱,那眼神要吃人一样,已经发作了好几个内侍宫女。

不管众人是爱是很,沐慈仿如那些探究的目光不存在,双目漆黑深邃,完全看不出喜怒,淡淡扫视一眼无数人头……

颜色以白发苍苍为多。

沐慈收回目光,吩咐迎过来的卫终:“叫大家起身,别跪着了,恭敬是在心里的,别伤了膝盖耽误事儿。给五十岁以上的老臣加个座儿,七十以上都回家去听消息,有这份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他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平常,但殿前寂静,无数人都都听见了,隐晦交换眼神——楚王这是开启了主人翁模式……吗?居然径自越过天授帝下令。

不过,相信天授帝知道,也会依了楚王所言的。

很快,年纪大的权贵官员得到了赐座,更大年纪的被扶着回家了,他们也实在熬不住了,一时间对沐慈的好感度飙升。

楚王一来,让牟渔接管防卫,露出强硬一面;又立即给个甜枣,照顾年纪大的臣子,软化了臣子的心肠。

大家除了佩服还是佩服……之前还有人会偷偷看几个皇子,特别是洛阳王的反应,现在却是不看洛阳王了——已经没看的价值了。

……

卫终双眼红通通,整个人憔悴得很,双目空洞,看上去如槁木死灰。

沐慈冷淡问:“有事就说。”

“求殿下明察,小人不怕死,却不想死得不清不白。”卫终当着众人的面,“扑通”一声对沐慈跪下,恭敬三叩拜。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这是天授帝心腹,跪沐慈……是那个意思?

沐慈竟然……没有避开?

沐慈目光微凉如水,只说:“你的事,阿兄都说了,初步调查没什么问题,你暂时原职留用。我不喜株连,却也不会以个人喜好徇私,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若不清白,今天把脑袋磕碎也没用;若清白,就不用跪着,站起来挺直你的脊梁!”

卫终把头抬起,油滑如他自然能分辨出,楚王是真心的,并不是为收买人心。

他没有劫后余生的惊喜,忽然……

泪流满面!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挺直你的脊梁!

他是内侍,是残缺的人,不完整的人。但凡清贵的人家都看不起內宦,哪怕他是天授帝心腹红人,位高权重,也只是当年恭敬巴结他,背地里……都是不屑。

世人以为他的骄傲,他的自尊,连带男人的骨头,都随着那一刀,被一起阉割掉了。

从没有人会认为,他还有脊梁骨。

如果说卫终刚才对楚王伏跪下,是因害怕,为了保住性命。现在,却是真正的臣服。

卫终麻木的双眼,渐渐汇集了一丝生气,却没爬起来,而是认真地,一板一眼行了三跪九叩之礼,然后站起了身,挺直了腰背,然后谦恭垂下了头颅。

“小人不跪,小人是清白的。”他说,依然自称“小人”,心境却与从前截然不同。

比生命更重要的,是尊严二字。

小殿下肯给他,他就不能自己作践自己,丢了自尊心。

沐慈点点头,神色虽平淡如常:“卫终,我晚餐还没吃,饿了,去合欢殿叫秦山,拿我做的桂花糖煮两碗小汤圆来。”

卫终:“……”

说好的感动呢?

刚刚才觉得小殿下“高大上”的英姿令人拜服,一下子就转到吃货模式,叫他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小殿下亲手做的桂花糖啊,平时不亲近的人是不能靠近沐慈的,更不可能碰一碰他的东西了……这是……打算收下他的忠诚了?

卫终几乎笑裂了嘴巴,欢快地去了。

众皇子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这卫终虽是个內宦,却是天授帝跟前红人,有能力又油滑,看着笑眯眯实则难对付,连王爷见他都要注意礼貌,小心应对。且这人一贯只对天授帝忠心,对每个皇子虽笑脸相迎,句句温言,可从没一点实质性的干货。

如今他对沐慈那叫笑得欢,连叫他去厨房里煮东西来,还笑眯眯言听计从……

这叫捧着一大堆金银,还没笼络到卫终的众皇子们,情何以堪那?

人比人,气死人啊。

沐慈又吩咐沐若松:“你在外面守着。”

沐若松点头,他不能跟着沐慈进去看天授帝,只能在殿外守着。他不仅是定王府的嫡长孙,还是皇帝亲自封赏的北海郡王,虽因为年轻不能多说话,却能给沐慈增添一丝力量。

但沐若松还是很担心。

“沉住气,我不会有事的。”沐慈说。

沐若松点头,怕沐慈再多说,引起注意,恭敬退到了宗室的位置去守着。他不能拖后腿,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更不能露出半丝情义来。

……

王又伦还在流眼泪,用红通通的眼睛,带着乞求看着沐慈。

沐慈耐心说:“姨父,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留遗憾的。”

王又伦用袖子擦擦脸,道:“称呼呢?”

沐慈不语……

王又伦继续唠叨:“好孩子,一个称呼,可不要犯犟……他是您父亲,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叨叨叨……

“知道了。”真是,听这个姨父唠叨一次,感觉要老十年。

“进去看看陛下,态度好点,记得换称呼……记得啊。”王又伦不放心叮嘱。

沐慈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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