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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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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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这裡有的你那裡不一定有。』 
「什麽?」 
『左边第三户人家的那个男人又来了,你那裡没有吧?』 
「什麽男人?」我疑惑,她看到什麽不该看的吗? 
『嘻嘻』莫测高深的笑,似乎有意吊我味口。 
太清楚她的脾性了,我不再多问下去,她便开始急呼的嚷嚷,没两三下便全盘招供了, 
说出左边第三户人家那盏晚熄的灯和夜半三更的神祕客。 
说完后听到她换个姿势的声音,也跟着再问。『没睡吗?』 
「我在值班。」 
『啊,对噢。那不吵你了,再见。』 
我微笑着,却听不见她想挂电话的声音。那是一种等待而期盼的沉默,我知道她一如以往的在等我开口说”再见”。 
只要我不说,她便不会挂。 
『喂,你没有说』 
片刻后,她受不了安静的喳呼。 
「嗯?」如果她希望我开口说的话就是离别的密码,那我一辈子不说,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离别。 
夜裡好几次想打电话给她,却不知道她睡了没?如果没睡,我该和她说些什麽,我一直想不出理由所以一直没打。 
其实根本,我什麽都不想说的只想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幸好她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儘管我们之间的对话像是幼稚园大班的对话, 
但是我显然没有挂电话的意愿,一听到她的声音便捨不得放下话筒了。我甘心重回幼稚园大班的小小学生。 
也的确是啊! 
在爱情上,我甚至是幼幼班的等级吧! 
想念,这是什麽时候开始这种无可救药的病症的? 
不知道,只知道我自己发现时,已经病重了。无药可医的糟糕开始让我不知所措。 
会开始想知道她是什麽样的心情拨电话给我的?是想念我的声音?我的人?还是她想拨的那个号码忘了,所以只能拨电话给我。 
『结果你知道吗?』 
「嗯?」 
『他都没有去啊!真是要命,哈哈,我早知道』 
听着她的声音,我笑着。 
通过几次电话后,开始辨识出她在”哈哈哈”和”哈哈”时代表什麽意义,”嘿嘿”与”嘻嘻”时的表情又会是怎样。 
我开始懂了,懂了她窝在旧沙发时其实多半是处在脑神经休息的发呆状态; 
也知道她只能专心一致做一件事,同时做二件事会全盘搞砸。而她是那种,就算把世界搞得一团乱也仍然可以嘻嘻哈哈的人。 
这样的人,我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我不可能喜欢。我喜欢的,是瓶子。而她只是刚好有那些小缺点罢了。 
这些缺点在其他人身上是瑕疵,但在瓶子身上见着,便可以算得上是缺陷”美”的一种。 
为什麽? 
不为什麽。 
我喜欢她,因为她是她,就这样。 
破晓,一道金光划开暗灰色的夜,微光从中挣扎后终于慢慢吞噬整片暗灰,渐而染出一大块灰蓝, 
更加强势的金黄又酿出一层蓝白,最后拓印出了云影。 
『天亮了,太阳快现身囉。』 
「嗯。」 
『太阳也是有味道的唷!』 
「什麽味道?」 
『孕味呀!』 
我笑了出来,她却非常认真的说:『孕育出天地万物的生命,睡着后可以从他的温暖中醒来, 
告诉自己每天都要努力的活着才能看到这麽美丽的太阳。』 
「哦。」这就叫孕味? 
『太阳出来了!快看!』她大叫。 
「嗯,我看到了。」 
我们一起看着橘红的朝阳缓缓昇起,同一时间不同角度的日阳,在彼此的形容下更显媚态热情。 
『漂亮吧!比起前二天的太阳还美呢,你不觉得吗?』 
「有吗?」感觉都一样啊!不过比昨天的太阳美,因为今天有她的声音,昨天没有的只有我一个人看日出。 
『呀,想睡了耶!我们说”再见”了好吗?』 
「好。」不忍心她半夜没睡,我替她觉得心疼也觉得自己的残忍,不该拖住她的夜眠只为满足自己想听她声音的期待。 
『再见囉。嗯,不对,是早安!要说早…安!』 
「嗯,」我笑着,想起与她的初次对话就是她在真正清醒后要我说的”早安’。 
「早…安。」学着她的语气说一次,她满足的笑了,也真的从我的话筒中消失。 
低头看着话筒,再用双手称称曾感受过的她的重量,双手永远记住了她的重量。 
真是糟糕了,她还没有从我身旁不见,我却已经开始怀念。 
「学长。」从身后走过的学弟礼貌性的叫我。 
「嗯,早安。」我回头对着他点头。 
只是,这什麽情况? 
不过是向他问声早而已,他有必要惊讶到将手中的饮料给摔到地上还差点跌倒吗? 
哼,夸张。 
我的本性也是很有礼貌的啊!只是这本性在遇见瓶子后才显露出来罢了。 
※ ※ ※ ※ 
瓶子不见了。 
某天夜裡,在我忙着整理一堆会议记录时赫然发觉过了十二点却没有她敲门道晚安的声音, 
太诡异的寂静让我开始逐一寻找,找遍了裡裡外外,她却真的消失了,像圣诞节前几天在捣蛋过后一样的转眼间不见, 
只是这次没有留下她恶作剧的痕迹。 
我近乎发慌的摇醒阿皓,「瓶子呢?」硬将他从被窝中扯出来。 
「祯,早这麽快就天亮了吗?」 
「瓶子呢?」 
他揉揉双眼,我把眼镜架上他的鼻樑。 
「现在几点?」 
「别管几点,你知道瓶子去哪裡吗?」 
「不知道,」阿皓推开我,再度窝回被裡。「别担心,她不会走丢,会回来的。」 
是吗? 
我不敢给自己肯定的答桉,既然她可以突然的出现,介入我的生活,也就可以突然的不见,从我的生活中消失。 
这个念头令我寒毛直竖。 
对了,手机。 
冲回房内正想拿手机拨电话给瓶子时,却在看见摆在旧沙发裡的粉红手机而更加着急了, 
她没把手机带在身边,我竟然忘了她也是一个讨厌手机的人。不再多想,抓了外套夺门而出,也许运气好的话可以在街头找到她。 
正想…电梯下楼开车时,住在B区的一个男人叫住我。 
「李先生,你在找那个女孩吗?」 
「对,有看到她吗?」 
「半个小时前看她往顶楼去了。」 
忘了道谢,我一口气冲跑上爱屋顶楼,忘了还有电梯可坐这回事,直接跑到十楼,也看见被打开的逃生门。 
太过紧张而呼吸过速,却顾不得的推开半掩的门。 
一下子,像从一个吵扰烦躁的空间突然跨进一个安静无声的世界一样,静好安静。 
不敢开口叫她的让胸口胀满了气,没敢破坏这个彷若真空状态的沉静感。 
瓶子仰头望天静坐在空旷的水泥地上,双手撑住水泥地,双脚打直,身体往后倾75度。 
她在那空间中不言不语,也没有变换姿势的就这样与黑夜融合为一。 
这一幕又让我想起她住院前三天的僵呆状态,一双空洞的眸子连哀伤都无法表露的令人悚然,现在不会又变成那样子了吧? 
我不止担心,还感到害怕。 
「来了就说一声,不然会吓到人的。」瓶子的声音击碎我的担忧,但是她毫无移动的肢体令我怀疑说话的到底是不是她。 
「位子很空啊。」她再说,回过头看我。我终于肯定说话的是她了。 
「随便坐。」笑着,但是笑容太澹了,一下子就被楼顶的风给吹得无影无踪。 
「一声不响的跑上来,太令人担心了妳不晓得吗?」 
令我担心。 
堆在胸口的气这才得以舒发,跟着坐在她的身侧。 
在爱屋住了七年,却是头一次来到顶楼,如果没有遇见瓶子,也许某年在我搬到别处去之前也不会上来吧! 
「你上来了还一声不响,这才吓人吧!如果不是认出你的脚步声,也许我已经跳起来先喊救命了呢!」她笑说。 
「夸张。」 
「呵。」 
笑意加深了,回到我所熟悉的笑容。 
「这麽晚了还不睡觉?」 
「睡不着。」 
「说过了,睡不着可以找我聊聊。」又不仅限于手机,面对面也是可以聊的吧! 
「你在忙。」 
「妳没问,怎麽知道我在忙。」 
只要妳开口,我就可以搁下所有事情。 
她轻轻的”嗯”一声,又仰头望着上头无边际的暗夜。 
云层太厚,这裡瞧不见星月,四周的建筑物不高,也瞧不到光点,只有黑,死寂的黑。 
如果这样仰望黑夜可以将人的悲伤带走,这城巿的大楼楼顶大概会挤上满满的人吧。 
她不语,我只能跟着沉默。 
她一开口的问题也令我迟疑,但只有三秒。 
「你幸福吗?」 
「很幸福。」换我给她笑容。 
因为有妳在我身边。 
「真好,现在的人很少能很快回答这个问题了哦,如果是我,一定犹豫老半天,回句”大概、也许、还好吧”这种语焉不详的话。」 
所以说,妳不幸福吗? 
我用眼神质询。 
「当然这麽说不代表我不幸福,只是能立刻回答的人通常脑中都有一件很强烈的,让他觉得幸福的事。 
像大部份的人,日子很平凡、舒服、安逸,却没想过也不认为这和幸福有什麽关联。我大概是这种人吧。」 
「是吗?」 
原来,我还不足以让妳觉得幸福。 
「不过,我很高兴你说你是幸福的唷。」她偏过头看我,瞳眸深邃却闪着微光。美丽的光芒。 
「为什麽?」 
「至少我的到来没破坏你原有的幸福啊!」 
「是这样吗?」 
为什麽妳不认为,这幸福是妳给我的呢? 
「所以你得感激我哦!茫茫人海你遇见我的机率是千千万分之一,而碰到这千千万分之一的机率还没给你带来厄运,不错吧!」 
「是啊,我是幸运的。」 
瓶子的谬论真令我难以回应。 
但我的回答很真诚,我是幸运的。何其幸运,又幸福。 
只是这样的幸福可以维持多久? 
在整片的黑暗中,我渐渐坐立难安。


第八篇 雨过天未晴

八、 
『我看见爱情从我左边走过,我看见爱情从我右边走过,啊,我终于看见爱情迎面而来了,是妳。』凯文说。 
「你看见爱情从你左边走过,你看见爱情从你右边走过,啊,你看见爱情迎面而去了,是我吗?嗯,你的视力加重了。」瓶子说。 
可是,我仍然爱你。 
※ ※ ※ ※ 
在爱屋的生活一直顺遂的继续下去,我已经习惯阿皓起床的鬼叫频率和窗口四十五度的金色太阳, 
唯独不能适应的,是何祯的眼神越见温柔,唇边冒出的笑容越来越多。 
我还是会想起凯文,但大多时候我将他随着电话卡一起藏进旧沙发裡,想念是偶尔,心痛也只随着单调乏味中的偶尔去发作几下。 
最初,我以为我的失恋会造成日由西昇,要不掉下一颗慧星撞上地球让世人与我同悲,结果呢!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 
连窗口边忙碌的工蚁也没有改变牠们的方向,一隻接一隻的像排列整齐的步兵不断走向死在窗台上的飞蛾。 
我还曾一度对牠们大吼,”喂!正视我的难过好吗?我的伤心难道比不上死掉的蛾吗?”结果,是的! 
我失恋这码子事只能虚弱的改变我的头髮长度和眼眶中的水含量,对蚂蚁来说,我的失恋比微不足道的死蛾还要微不足道。 
真是给他够了。 
动手擦拭着餐厅桌椅,餐桌上也煮好了简单的三菜一餐,下午五点,我等他们回来吃晚餐。 
爱屋是安逸的温床,在常轨的律动中有小小的起伏,也有我见不惯日子太无波而掀起的大浪。阿皓配合度极高的总与我一同兴风作浪,何祯只需装出一副万劫不复的表情便足以满足我恶魔式的喜悦。 
今天是星期五,正想计划一场週末小旅游时,电铃声突兀的瓦解我的构思,结束我的清洁工作,随着两三声电铃鬼叫往玄关走去。 
爱屋是个极少有客人的屋子,何祯不爱热闹,不善交际,他对公私分明的说词是,工作上的同事不该出现在他私我的生活中, 
嗯,界线是够明的了。所以没有访客来找何祯;阿皓的交友广阔,凭着他的八面玲珑肯定五湖是朋友、四海皆兄弟, 
但他老兄却表示爱屋是他的城堡,谢绝参观,所以也不把朋友往家裡带。所以我很好奇访客是属于谁的。 
开门,进入眼帘的是一位长髮女子,她澹施薄妆的脸蛋上一双大眼明眸的动人心魂,一身素雅的春装也显示身材的姣好。 
美女哦! 
「请问」声音悦耳,灵动的眼在见到我后闪过一丝锐利。 
「妳好,找哪位?」我客气的问。美女在前,似乎说话都得合乎美女的气质。 
「妳住这裡?」她的声调渐高,双眉端拧,淨灵的眼开始溷沌。 
疑,有杀气。 
「嗯,是住这裡。请问妳找哪位?」 
客气的再问,来人身份未明,我也只能客气。 
「找妳。」她用力捏紧皮包,指关节泛白。「方便进去说话吗?」 
我想说”不方便”,她却硬生生的推开我闯进来,一进大厅后便坐上我的旧沙发,一派女主人的气势。 
不是找阿皓,也不是找何祯,竟是找在台湾只识得叶子的我。 
怪了。 
「找我?」我慢半拍的跟上,「我好像不认识妳。」 
被佔去位子,我只能往她右侧的沙发靠坐,这人太不客气,但我不想和她计较,所以还是客气的说。 
她环顾大厅,注意到我丢在地板上的抹布和餐桌上的晚餐,语气冰凉。 
「真好,还有人可以帮他清洁房子、煮饭。」 
「哪裡,我该做的。」 
而且不是他,是他们。 
她的手仍然用力捏个死紧,一道死光又刺向我。 
「我不相信有谁比我爱他,他不爱短髮,我就不剪的留长,他不喜欢女朋友化妆,我就几乎不化。妳做得到吗?」 
摸摸我的一头短髮,煞有其事的摇头。「做不到。」 
「是,妳是做不到。他对妳的迷恋只是一时的,只是他的眼光怎麽那麽低,看上的对象居然是妳妳这个」 
她又上下看我一回,「留着短髮又穿牛仔裤的」 
眼神太鄙夷,我不得不截去她接下来可能出口的恶言,让她维持一息尚存的美女形象。 
「妳还没告诉我,妳的他是哪位?」 
阿皓还是何祯? 
冤有头、债有主,这样我才知道被轻蔑的这笔帐要找谁算去。 
她倒抽口气,「哪位?妳这是炫耀吗?有很多男人算是可喜的吗?」 
「小姐。」叫住她希望她镇静一点,要不我得考虑用平底锅让她安静下来。 
「他说他和妳同居。」 
我点头。 
不论她是找阿皓还是何祯,我的确是和他们”共同居住”。 
她的眸中烧着两簇火焰。我想不要平底锅了,改拿灭火器吧! 
「妳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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