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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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子晚安 (完)+作者+芸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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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妳。」 
「如果你胆敢对我不敬,我会给你一双黑轮让你变国宝哦!」我警告他。 
他吊了白眼,「啊你是想去哪!快嘛,闭上!」 
扬吊眉端,我照做的闭上眼睛,他拉住我的手经过玄关走进屋内, 
忽地他大叫。「好啦!张开!」 
快被好奇心给淹没的我张开双眼,只见原本的老旧沙发消失个无影无踪, 
取代的是一整套青绿色皮製的高级沙发,看起来既贵重又高档,气派! 
不过…等等! 
「如何?」他一副希望我讚美的表情。 
「原本的沙发呢?」我惊叫,心口开始捲起一阵焰火。 
「什麽?」 
「原本的,我坐的那张沙发呢?」我再吼,呼吸开始失稳。 
「丢啦!好不容易等到这套沙发降价才买下来的,那个…破破烂烂的那套当然」 
他原本的理直气壮在我的怒瞪下渐而气弱,「丢了。」 
「你把它丢了?丢去哪?」气极的一把抓过他胸口的衣领。 
「刚才资源回收车过来载走了!」 
「你…」脑袋开始乱成一团,乱到让我鬆开他的衣领,蹲下身来再站起,右脚用力跺着地板发出声响, 
肢体的慌乱也无法舒解的,我感觉到眼睛微热。 
「妳…嘛啦?不过是旧的沙发怎麽会这麽严重…」 
「沙发裡有我的电话卡。」我深吸气,眼眶由热转痛,鼻音渐重。 
电话卡藏在夹缝裡,是凯文送的电话卡,唯一的一张。 
「妳那个…有了!」 
他突然大叫,冲回房内,我忍住鼻水,渴望一丝奇蹟。 
不到五秒钟他再冲出来,献宝似的抓出我的手,温暖的手塞给我满满的一大叠电话卡。 
「有美国的、日本的、台湾的、各式各样。我收集好一阵子,都给妳没关係。」 
我看着手中的那一叠,被粉碎的希望开始化成斗大的泪珠跌出眼眶,一滴两滴三滴…吓坏了溷蛋阿皓和刚进门的何祯。 
有美国、日本、台湾再多再多又如何,不是原本的那张。 
「怎麽了?」何祯趋步向前。 
见我忍住不语后他的利眼已经飘向更新过的沙发,「阿皓?」问向阿皓,责难已经显而易见。 
「我不知道怎麽了啊!我只是把沙发换过想给你们一个惊喜而已嘛!」 
我瞪向无辜喊叫的阿皓,气极又失常的勐然捶他一拳。 
「笨蛋阿皓!」丢下话后,我带着满脸的泪冲回房内。 
从来到台湾至今,电话卡一直是连结凯文和我之间的无形丝线,看着电话卡可以想到凯文,抚着电话卡可以触碰到凯文, 
电话卡的意义就像亲人死后还可以在墓前去嚎哭般的,我用它来凭弔已失的情感。 
而今没了电话卡,正如墓塚已不在的让铭文无处可写,不知道要到何处去想念。 
怎…麽…可…以! 
我几乎想大叫,却知道房间的隔音设备不佳而作罢。我只能边落泪边绕着房间走,像一隻打转的老鼠,一面走一面不停的念着, 
「算了,不要生气。算了,不要生气。」重覆又重覆的念着,希望这句话能驯化我情绪。 
总以为自己有五分之二的顽皮搞怪、五分之二的温和、五分之一的聪敏,但就某些情况看来,可能得改为歇斯底里、爱哭和愚蠢! 
讨厌这样的自己,真的很讨厌! 
「别哭了。」敲门的人是何祯。 
「瓶子,对不起,是我不对。拜託妳开个门嘛。我又不是大野狼。」 
阿皓也说话了,他轻声细语的道歉,当他在门边说了第七次对不起时,我打开房门。 
想来是这张垮下的脸吓坏了他们。阿皓凝肃着一张脸,「对不起,」他第八次说对不起。 
「我不知道沙发裡有一张妳心爱的电话卡,如果是我丢了好不容易要来的电话卡,我想我也会很难过。」 
意义不同。阿皓不懂。 
「算了。」 
不要生气。我告诉自己。 
「那张是妳去哪裡要来的?怎麽没见妳拿出来过?我还有其他很稀有的电话卡,妳要不要看一看?」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用了。」我扯不出笑,那会让我再哭出来。 
「那」他又拉过我,兴冲冲的跑到客厅。 
「妳觉得这套沙发到底好不好看?我喜欢很久囉!只是一直很贵买不起,现在终于买到了,好不好看?」 
停了好几秒,「嗯。」点头。看着原本的位置该放着老旧的青绿色沙发,却惨遭遗弃的连我的电话卡也一併给丢了。 
我拿手摀住嘴巴,用力吐气。 
「皓,既然你买了新沙发,我们乾脆换上新的窗帘好了,和沙发同一色的窗帘。」 
「好啊好啊。」 
「那你过来找一下窗帘专卖店的电话,先问一下目前的巿价,明天有空去看一下要换哪一种。」 
阿皓随着何祯的提醒而兴致一起的去找电话薄,剩下我呆呆的立在那裡,用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注视着崭新的沙发。 
「还好吗?」何祯在支开阿皓后问。 
「还好。」我点头。 
其实一点都不好,只是没有人瞧见我心底滴出澰滟的血。 
「晚上出去吃吧!」 
是见我难过才不要我煮吗? 
「不用了,火锅料都买好了。」走到厨房,开起瓦斯炉打算熬汤。「要煮什麽口味的火锅呢?麻辣锅好吗?」 
他木然的点头,没再说什麽的沉默。 
那天的晚餐,阿皓吃不多,他兴致高昂的说着他调查各家窗帘门巿所卖的价码,我无心吃饭的动了几次筷子后就搁下了。 
反倒是何祯话不多的将整锅的麻辣锅解决了一半。看到他不断进食的模样突然让我眉头一紧。 
我忘了他不吃辣,而且更讨厌这种汤底泛上红色的麻辣锅。 
只是我怀疑,他自己也忘了。 
※ ※ ※ ※ 
接下来的几天都不清楚自己怎麽过的。 
以前还可以窝在青绿色旧沙发上怀抱温暖,但现在那个位子却放上高贵的皮椅, 
试着像以前一样将双脚缩上来,却总是侷促彆扭的觉得手脚怎麽摆都不对, 
最后只能长长的叹气,不坐的起身站立在仍然属于我的窗户前面。 
窗外的天空仍然是一样的蓝,没有一丝白云的挑染,蓝得像天堂般的柔软。 
以往要是看到这样的蓝天都该会有属于这样蓝天般的好心情,但现在 
现在才知道自己真的是像何祯说的,对地域有着不可摇撼的归属感,也许对人来说亦是。 
习惯了凯文的声音语调、手指温度甚至于走路步伐的间距,到最后习惯了他一切所有,也许含括了爱情。 
也许? 
我不自主的拧眉,为着自己思绪中一晃而过的”也许”这字眼惊颤着。 
不,不准再想下去,我是爱凯文的,不是也许,是的确,的的确确的深爱着凯文。 
如果我不爱他,我就不会这麽难过心伤,况且他值得我爱至少在变心之前。 
伸手抚着阿皓买的新窗帘,他挑选了与沙发颜色近似的墨绿色窗帘。 
爱屋更新了沙发又装上新的窗帘,说实在,失了以前温馨的感觉反倒像富贵人家的卧房佈景。不是讨厌,只是不习惯,不习惯极了。 
「又发呆了?」阿皓拿手撑住窗櫺,站在我后头与我同一个姿势看着窗外,胸膛抵住我的背,感受到他的呼吸正徐缓的吹拂我的髮。 
「在气我?」 
「是啊。」 
「还在想那张电话卡?」 
「对。」 
「别这样嘛。」他哀求,察觉到他的双手只要放下来便可以轻易的环住我的肩颈,我侧个身,从他的双臂中逃脱。 
「对不起嘛。」他第N次开口。 
我跳离话题,知道自己可以不生气,但不代表原谅了阿皓。 
「对了,何祯这几天没有值班他都去哪?」我问。依稀记得他的班表这些天是空白的, 
既然没有值班却很少见他准时回家,总是拖到近午夜,甚至到零晨才出现。 
「不清楚耶!他又没说。」阿皓跳坐上新买的沙发,抚着沙发皮露出满足的微笑。 
我眉头一拧正想责怪他这个弟弟对哥哥缺少关心时,门开了,何祯跨进门,在玄关处照惯例的整理自己的外套和Note…book。 
「刚提到你呢?」我看着他斯文的举止,遗失的平静好像又从他的习惯动作中一一找回, 
也许在不知不觉中,他的一举一动也成了我依恋的画面之一,糟,又是习惯。 
「祯,瓶子好关心你,就不多关心我一点。」 
「没讨厌你就不错了。」 
我的凶恶让阿皓噤声。 
「哪。」何祯走到我面前伸出手,我看着他拿的东西愣住了,阿皓也愣了。 
心脏又碰碰碰的失速乱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这是真的。 
何祯从怀中拿出来的竟是我遗失的电话卡,以为已经在垃圾场中埋没而亡的电话卡。 
「真的吗?」我僵住表情,伸手碰了碰。 
何祯点头。「是真的。」 
「祯,」阿皓也不敢相信的走过来,「你不会去买张一模一样的电话卡来骗瓶子吧?」 
他遭何祯的利眼刺穿颈项不敢再言。我则小心的接过来,看着上头剩下的一元和右下角略有刮到的痕迹。 
没错,是这张,是凯文送的这张。 
「怎麽找到的?」 
「找些朋友去探听资源回收的几个点,请他们帮忙留意一下。」他轻描澹写的一语带过,随即走到厨房拿饮料喝起来。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开始明白这些天他到哪裡去了,也勐然觉得这张电话卡的重量又重上几分,有种快抓握不住的重。 
台北的资源回收物品何其多,要去打听那天载运的车辆,去找送到的地点,再从送到的地点中逐一寻找一张旧的沙发 
只是”留意”就可以找到吗? 
我紧紧抓着电话卡,感觉像有什麽哽在喉咙,硬是把他吸回后,走到何祯身边。「谢谢你。」 
「唔。」他继续喝着饮料。 
我想,我该对他说这张电话卡的故事和这从头到尾的荒唐。 
「祯!」鼓起勇气的开口。 
「对了,晚上要出去吃吗?」何祯突兀的截掉我的话,停了喝饮料的动作。「好久没到外面吃了,今晚我们出去外头吃吧。」 
「好啊好啊!」一听到吃,阿皓立即靠过来。「我要吃烧烤类的,蒙古烤肉好不好?」 
「可以啊!瓶子呢?」 
「我」一手摩擦着电话卡,接不下话。 
「瓶子快说嘛,难得祯这傢伙想到外头吃耶!」阿皓推推发愣的我。 
「嗯,都可以。我随便都好。」想说的话不得不吞回,在踌躇间盯着何祯转过身将饮料放回冰箱的表情, 
察觉到一丝凝在他眉梢的不安。与我一样的不安。 
正想再仔细的辨清时,阿皓一把揽过我的肩,推我离开厨房。 
「快,快,去换衣服囉!」 
我被推了走了几步,何祯突然又开口。 
「明天沙发会送回。」 
「耶!」 
「什麽沙发?」在我惊叫之后,阿皓和我异口同声。 
「妳坐的那张沙发明天会送回来,皓,原本的位子就摆瓶子喜欢的那张沙发,把现在那张挪到另一边去,空下那个位子就可以了。」 
「真的吗?」喃喃自语的问。 
我在作梦吗?沙发可以不换了,至少我坐的那张不换? 
「啧啧,祯哪!」阿皓又旋回去,「你什麽时候这麽贴心了?」 
何祯不予回应,只丢给他一张没有笑意的笑脸。 
在他的视线扫过我的脸庞之际,我们四目相触,只有短短一秒的眼波交流什麽都来不及看清。 
看不到他眼中,也望不见我心底。 
※ ※ ※ ※ 
「生日快乐!快,许个愿吧!」 
二月二十日是阿皓的生日,在厚脸皮阿皓提议帮他自己庆生的情况下,我准备了一大桌的食物要喂饱这隻”兽”星, 
至于面前这个十吋的芋头蛋糕是何祯买回来的,他为了他的生日还特别和别人调班赶回来一起帮他庆生。 
「可以许三个愿望是吗?」阿皓双手紧握,闭上眼慎重的想。 
在熄了灯的餐厅裡只有蛋糕上的烛火光芒, 
童年时代那种围在蛋糕前面口中充满唾意的看着一年中只能吃到一次的蛋糕场景似乎又出现在二十馀的岁月版模上, 
只不过蛋糕更精緻可口,口中的唾意却相对减少,陪着的人也从父母改换成二位同居人。 
但照亮我心房给我温暖的,是相同的蠋光焰火。 
「好了!」阿皓大叫,吸口气要吹熄蜡烛。 
「喂,要说出两个愿望啦!」我伸手摀住他的嘴挡去他那口气,「自己可以保留一个,但要说二个。」 
「这样吗?」他用眼神询问何祯,何祯笑而不语。 
「好吧!第一个愿望是,我希望我今年迟到的次数可以减半」 
我翻了白眼。 
这什麽愿望,不过看在寿星最大的份上,我可以忍住不吐槽。 
「第二个愿望,我亲爱的祯可以在今年找到自己的真爱,我可以多一个大嫂。」 
阿皓说完,我和何祯竟不经易的互瞄对方一眼,像是触电般的立即回避他的眸光。 
「你的愿望该留着自己用才对。」语重心长的,何祯澹澹的说。 
「说完了。」他伸吸气用力吹熄蜡烛,也颇为霸道的将十吋蛋糕切成六分之一的蛋糕二块, 
六分之四的一块,更理直气壮的宣佈自己是最伟大的寿星所以必需吃六分之四的那块, 
一转眼间我和何祯面前就只摆了二块小蛋糕其馀一整盘都在他面前。 
哎,真是饿死鬼投胎的。 
「我去冰箱拿酒。」何祯起身到冰箱拿出二瓶冰酒,为我和阿皓倒了一小杯。 
「今天可以破例?」他问向何祯,也在得到何祯的首肯下他替自己换了个高脚杯。 
「好,我们乾杯吧!祝我生日快乐!」 
三人同时举杯,二人同时对他道生日快乐,阿皓一举杯便咕噜咕噜的灌下,像喝开水一样的速度和气势。 
「生日快乐。」我拿起杯子敲了一下阿皓空的酒杯,他自己又斟上一杯。 
「谢谢。」又是一口仰尽。 
「别喝太多,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是喝多了还是会醉哦!」何祯提醒后也跟着举杯向阿皓祝贺。 
大概寿星都有狂饮的兴致吧!显少碰酒的阿皓在这晚显得特别嗜酒,一杯又一杯的与我们玩起乾杯游戏, 
不用酒过三巡,他已经双颊泛红、眼睛迷濛、像个酒鬼似的呵呵直笑。 
「瓶子我偷偷告诉妳,从妳来了之后祯变了很多哦!」阿皓靠近我,大声的”偷偷说”。 
「是吗?」我笑问,盯着何祯颇尴尬的脸。 
「他可从没对一个女生那麽好。」 
「哪样好?」我想不出来,直接问。 
「像是抱妳上楼睡觉啦!哦痛」阿皓语毕立即遭何祯毒打一拳,不怕死的再说, 
「像是跟妳聊天聊一整晚啦!…啊痛…像是去把妳的电话卡找回来啦!痛」 
阿皓的脑袋在挨了何祯三拳后,泪眼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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