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05捉妖 迪卡斯,龚以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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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5捉妖 迪卡斯,龚以羚-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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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他深深叹了口气,一掌按下禁止电梯停在这层楼的按钮,再缓缓抬起头,上身略微往后仰,俯眸凝睇她。「看看我,以羚。」

  「嗯?」龚以羚疑惑地仰起双眼,继而惊骇地倒抽了口寒气。「你……」

  他那双美丽的紫眸不知何时竟然变成鲜红色,妖艳诡异的鲜红色,就好像……好像……妖怪!

  徐徐退后一步,「还要看吗?」他问。

  龚以羚睁着眼,咽了口唾沬,迟疑地点点头。

  他又叹了口气,旋即,他的头发也开始变色,变成如雪般的纯白,他的嘴里突然冒出两颗长牙,就好像吸血鬼的獠牙,他举起双手,修长的手指上彷佛戴上了十支利刃,闪着令人胆寒的莹芒,比佛莱迪的利刃钢爪更教人不寒而栗。

  龚以羚砰然跌坐地上,容颜惨白。

  「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能和妳在一起,」他低低呢喃。「我也不想生出另一个跟我一样的妖怪,有我一个,够了!」

  瞪大着眼,视线始终盯在迪卡斯脸上,好半晌过后,龚以羚才张了张嘴,阖上,停了一下,再一次张嘴试图说话,又阖上,眨了一下眼,吞了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吐出,再张嘴,这一次她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了。

  「你……你是一出生就……就是这样吗?」她结结巴巴地问,声音沙哑低闇。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那双鲜红妖异的眼深深凝视她片刻。

  「妳不害怕吗?不想马上逃开我吗?」

  害怕,当然害怕,而且是害怕得不得了,害怕得她差点学老鼠一样吱吱尖叫着逃开!

  但是在她准备逃开的前一刻,眼角瞄见了栖息于他眼中的悲哀与无奈,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惊惧与恐慌突然消失不见了,心寒不再,战栗也退到一旁去休息,因为──

  他的悲哀正在告诉她:他自己也不希望自己是这种模样啊!

  他的无奈也在告诉她:他好希望自己不是这种模样!

  不,他不是妖怪!

  妖怪不会有这种悲哀,妖怪也不会这般无奈,妖怪更不会做他所做的那些事,就算他真的是妖怪,他也是个最最善良的好妖怪!

  善良的妖怪没什么好怕的。

  「不,」笔直回视他的双眸坦诚平静,龚以羚断然否认,语气坚定不再结巴。「我想知道我问的问题的答案。」

  他又注视着她好一会儿,然后,鲜红的眼逐渐恢复紫色,苍白的发再回到乌亮的黑,獠牙不见,长如利刃般的指甲也悄悄缩回去,他缓缓蹲下去,见她没有畏惧的反应,这才盘膝坐在她前面。

  「在我八岁之前,我是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在我八岁那年的某一天,我母亲正要带我去找父亲,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养的两条大獒犬突然对着我大吼了起来,不管我母亲如何制止牠们,牠们还是愈吼愈凶猛,最后竟然挣脱铁链对着我咬过来,我只记得当时我好害怕,害怕得拚命叫拚命叫,等我回过神来之后,我就变成刚刚那副样子了,而那两条獒犬……」

  他吸了口气。

  「也已经被我扭下脑袋开膛破肚,我母亲则缩在角落里连声叫我妖怪,叫我不要伤害她,叫我赶快走开,还说如果她早知道我是这种妖怪,一开始就会先杀了我,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母亲根本不是我母亲,我父亲也不是我父亲。之后,因为害怕他们会杀我,我就慌慌张张的逃走了。」

  「可……可是……」龚以羚疑惑地猛皱眉。「你的祖父祖母……」

  犹豫一下,他迟疑地按住她的手,她并没有惊恐的缩回去,而是抬起询问的眼神望住他,他不由得心头一阵激荡,猛然握紧她的柔荑,而她也立刻回握住他,他更是激动地垂下眼,不好意思让她瞧见他眼中的水光。

  「我逃了一天一夜,也不晓得自己在哪里,只记得当我察觉自己又恢复原来的样子时,突然听到一声爆炸巨响,连忙跑过去看,原来是一架失事飞机因迫降而爆炸,然后我听到有人叫救命,原来还有人活着,于是赶紧一个个把他们拖出来,可惜活着的没几个……」

  他轻轻喟叹。「后来,前来搜救的人也把我当作飞机上的人一起带走了,数天后,一对来自墨西哥的老先生和老夫人说我就是他们的孙儿,因为我有他们儿子的黑发和媳妇的紫色眼睛,而且根据航空公司的纪录,飞机上只有一个小孩,那就是他们的孙子……」

  「慢着!」龚以羚突然喊停。「你不是墨西哥人?」

  迪卡斯想了一下。「我应该是美国人。」

  「美国人?不太像耶!而且……」龚以羚更觉疑惑。「你祖父母……呃,他们没有孙儿的照片吗?或者,飞机上的遗体应该会多一具吧?」

  「这确实是巧合,我和他们的孙子真的有几分相似,所以祖父母毫不怀疑。而飞机上的遗体不但没有多,甚至还少了好几具,包括那具小孩的尸体,因为他们迫降在山上,有一半的飞机残骸和尸体散落在整个山头,甚至山下都有,而那一带的野兽特别多,所以……」

  龚以羚一脸恶心的表情。「被吃了?」

  迪卡斯颔首。「应该是。」

  「真恶心,不过……」她突然垮下脸,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还是会饿,为了等你,我连午餐都还没吃呢,虽然现在时间不对,可是能不能先叫点东西来慰劳一下我的肚子?」

  迪卡斯不觉漾起欣悦的笑,现在他能确定她是真的不在意他的另一面了。

  「没问题。」

  墨西哥人用餐时间比较特别,从下午一点到四点之间都是午餐时刻,晚上八点喝杯酒吃个开胃小菜,晚餐则是九点以后的事,而且用餐时间通常都很长,因为他们喜欢边聊边吃,边喝边吃,边消化边吃,一顿饭吃个四、五个小时是常事,晚餐吃到半夜一、两点也不奇怪。

  可是现在还不到六点,上不上,下不下,连吃开胃小菜都不对时候,不过对迪卡斯来讲这应该是小事,毕竟他是这家饭店的老大。

  「啊,等等!」

  「什么?」

  「不要辣椒!」

  ☆ ☆ ☆

  端着一杯加冰的琴酒,迪卡斯怔愣地注视眼前正在狼吞虎咽的人,一时觉得她吃东西的样子比他另一个模样更恐怖。

  「你知不知道你真正的父母是谁?」

  龚以羚一边拚命把盘子上的食物扫进嘴巴里,一边抽空问了一句,顺便喷得满桌屑屑,迪卡斯悄悄挪动屁股把椅子推后半步。

  「祖父母过世后,我确实有请人去调查过,那真是不容易,花了好多钱,费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我才得到完整的结果。」

  「什么结果?」

  迪卡斯垂下浓密的睫毛。「我没有真正的父母亲。」

  龚以羚停住嘴,给他一个白痴似的困惑表情。「嗄?」

  盯住手上的酒杯,「我是个复制人。」他说。

  龚以羚呆了呆,「复……」差点噎着,连忙吐出嘴里的食物再问:「复制人?」

  「有位大富豪,我不说他是谁,因为他已经去世了。」迪卡斯低低地说。「总之,他只有一个极为出色的独生子,他非常非常疼爱儿子,疼爱到在儿子不幸因先天性心脏病去世之后,他竟然不想再设法生个孩子,而是计划用他儿子的细胞做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儿子,所以他建造了一座秘密研究所,聘请了一大堆生化医学界的专家权威,期望他们能为他完成愿望,当时,这个研究代号为:新生。」

  「他真是疯了!」

  龚以羚不以为然地喃喃道,迪卡斯亦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当然,这种事并不是如同做蛋糕那么简单,说要做出什么样子就可以做出什么样子来,就算复制羊、猪、马都做出来了,但其实牠们都不是很成功,不但出现生态上的突变──譬如白色变黑色,而且都活不久,像人类这么复杂的生物,自然更不容易复制成功。」

  「废话,要是真那么容易复制成功的话,这个世界肯定大乱!」龚以羚咕哝。

  「总之,那些专家们一再实验一再失败,失败后再重新来过,直至那位大富豪去世,他们拥有的仍然只是一份失败纪录表。但那位大富豪去世前把他所有的财产都转为这家研究所的研究基金,条件是他们一定要为他复制出儿子。」

  「真是死不悔改啊!」龚以羚喃喃嘟囔。

  「不过科学家就是科学家,科学家通常都很疯狂,既然没有人继续盯着他们按照正常步骤来,他们便开始忘了大富豪的条件,只专心在复制人这件事上,他们只想要成功,不择手段,于是他们决定把导致失败的因子拿掉,换上比较有可能成功的因子来试试看,所以……」

  说到这儿,迪卡斯突然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长长吐出一口气,再继续说:「所以如果有人拿我的细胞去仔细检验,他们将会发现有许多动物基因掺杂在我的细胞基因里,譬如豹、狼、老鹰,甚至兔子……」

  铿锵一声,叉子掉了,「天哪!」龚以羚惊骇地捂嘴低呼。

  迪卡斯瞟她一眼。「其实这已经不能算是复制,而是无性繁殖,物理学家也表示我们不可能完全复制一样东西,因为量子系统是不能完全被复制的,但是那些科学家们认为完全复制是不需要的,只要……」

  他指指自己的脑袋。「这里面的东西一样,身体其它部分最好能够改造成更有力、更强壮、更敏锐、更健康,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事实是,他们是考虑到他们自己,烦恼倘若有一天他们也老了,要死了,这世上失去他们那种天才不是很可惜吗?」

  「可惜?」龚以羚大笑三声。「像他们那种变态,最好早死早了,这世界还会安全一点!」

  「更精确一点的说法是,他们打算做出自己的改造复制体,再把自己的脑子移植到新的身体内,由于是他们自己的细胞制做出来的身体,排斥的可能性会降至最低,这样他们就可以继续活下去,而且更活跃、更健康,说不定可以活得更久。」

  「什么?」龚以羚扯着嗓子尖叫。「那……另外一个脑子怎么办?」


  「毁弃。」

  龚以羚张口结舌。「这……这真的是太变态,太……太不人道了!」

  「总之,这就是那些科学家们的想法,于是研究代号改为:重生。但是……」耸耸肩,他继续说:「我的成功只是一个意外,在我之前,他们已经失败过无数次,之后仍然继续失败,而且制造出许许多多名副其实的怪物,幸好他们都活不长,否则他们一定会很痛苦。至于我……」嘴角一撇。

  「我也不能算是真的成功,因为我也会改变模样,但起码我的模样不像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也不像那些怪物活不到十年就死去,不过这点他们可能不知道,长久时间下来,他们或许认为我已经死了,所以在十年前就停止了『捉妖』行动。」

  「捉妖?」

  迪卡斯点点头。「因为我是『妖怪』,他们不能放任我到处伤害人;最重要的是他们绝不能让外界知道他们的实验,否则必然会引起舆论攻击,因此他们展开『捉妖』行动,目的是要把我捉回去。」

  「我看真正的妖怪是他们吧!」龚以羚恨恨地说。

  他吁了口气。「不过我仍然很小心,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进医院,否则很有可能被医院检验出我的异常基因,届时被他们知道也只是早晚的事了。」

  「难怪你那次脚伤都不肯进医院,只愿意让熟悉的医生来为你诊治。」龚以羚恍然大悟,随又皱眉。「可是斗牛不是最容易受伤的吗?」

  「也许是,不过……」迪卡斯忽地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八年来,我上场过六百多回,但一次也没受伤过,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龚以羚俏皮地眨了眨眼。「你厉害?」

  迪卡斯失笑。「不,或许是因为我的细胞中包含动物基因,所以我天生对动物有种特别的控制力。小时候我不懂得如何驾驭这种能力,所以那两只獒犬才会因为想反抗而企图攻击我,不过现在我懂得如何使用这种能力控制动物了,所以我不担心任何动物会伤害我。事实上,对于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人类,我也有某种类似催眠的影响力……」

  一听到这里,龚以羚蓦然失声啊了一下。「所以你才有办法安抚得了那些伤心的女孩子们,还能够『说服』她们将爱慕你的心意转变为友情?」

  迪卡斯赧然颔首。

  「可是对于妳这种意志力坚强的人类,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幸好。」龚以羚喃喃道,「啊!对了,你那个……」她拿起他的手。「也是能够随意控制的吗?」

  迪卡斯微微一笑,龚以羚蓦地尖叫一声丢开他的手,旋即又抓回来,惊叹地仔细端详那五根尖锐犀利的长指甲,尾端微勾,呈大弧度的圆弧形,还有如同金属物般的银亮色泽,如果有人说狼人的爪子就是这模样,她一点也不会怀疑。

  「酷!」不晓得这算不算是随身携带凶器?

  「一般时候我都能控制自如,但在神志昏乱的情况下就不一定了。」

  龚以羚怔了怔。「神志昏乱?发疯?」

  「不是,」迪卡斯再次失笑。「譬如生病发高烧意志不清的时候。」

  「你……曾经那样?」龚以羚试探地问。

  「一次。」迪卡斯坦诚道。「所以我祖父母和阿盖得医生都知道我的异常,但他们什么都没说,只要他们认定我是他们唯一的血脉,他们就会竭尽所能的保护我。」

  「所以为了报答他们,你也竭尽所能去帮助他们的同胞──墨西哥人。」龚以羚接着说下去,摩挲着他修长的手,她轻轻叹息,「这,或许真的是妖怪的手,」抬起头,她盯住他的眼。「那,或许真的是妖怪的眼,妖怪的牙,妖怪的头发和妖怪的能力,可是……」

  她伸出一掌抵住他的心口。「这是一颗人类善良的心,所以千万不要怀疑,你是人类,绝对不是妖怪!」

  迪卡斯幽邃的紫眸深深望定她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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