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莫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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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莫负-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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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夷语中仍是带着十足的怒意:“果真都是朕的好儿子!你们都将朕置于何地?将这天家的颜面置于何地?”
  司马琰一片惊慌:“父皇息怒!孩儿只是一时糊涂,却也并未做出什么不当之举。”
  “孽障!”司马夷怒斥,苍白的脸上登时现出一抹不正常的红色:“还要怎样才算不当?!你——你——”
  司马夷缓了缓急促的呼吸:“你,去泰华殿,到列祖列宗面前跪下,反思三日。”
  “父皇……”
  “去!”司马夷道:“传朕口谕,任何人不得为瑞王求情!”
  一旁太监立即跪地道:“遵旨。”
  司马琰一片惶恐的跟随太监前往泰华殿。
  司马夷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若非,虽是跪地不起,那瘦弱的后背却未见一丝颤抖。
  司马夷的目光被沈若非发间的碧玉簪刺了一下——那簪子,在如水的月色中,显得格外晶莹。
  他的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冷了下来:“很好,很好!朕虽说一直没见你,但总想,廑儿心仪之女子,就算没有高贵的出身,也该是一知书达理、温顺贤淑之人。听皇后说你不愿嫁廑儿,朕还颇为欣慰,这世间,到底还是有那不羡富贵之女子,倒是真的动了将你赐给廑儿之心。”
  司马夷停了一下,继而又冷笑:“朕倒是没想倒,你会真的让朕大开眼界!一个民间女子,能轻易勾得朕两个儿子的心,恐怕不是‘狐媚’那么简单吧!”
  沈若非低头,一言不发。
  司马夷看她一眼,转头吩咐道:“将这女子带至御书房,朕要亲自审一审,看其到底是何居心!”
  说罢,转身离去。
  原本在暗处的侍卫立即上前,沈若非看他们一眼,淡淡道:“我自己会走!不劳二位。”
  说罢起身,挺直了背,向着司马夷离去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进黑暗。

  第五十五章 审问

  萧后一身中衣,坐于妆台之前,若有所思。
  一宫女立于她身后,轻柔的为她梳理秀发。
  一太监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娘娘,出事了……”
  萧后用眼角余光瞥了瞥他,神色未变:“何事?”
  太监欲选豕。
  萧后摆摆手,身后宫女忙停下手,躬身退下。
  “说吧。”萧后拿起妆台之上的梳子,自己动手,轻轻梳理着秀发。
  太监上前,俯首一阵低语。
  萧后手下微微一动,一缕纠结的秀发被扯痛,让她禁不住微微倒吸一口气。
  萧后停下手中的动作,神色甚是平静:“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娘娘,要不要——”
  “不必。本宫自有分寸。”萧后斩钉截铁的打断了太监的话。
  太监不再言语,躬身退下。
  萧后静坐了片刻,缓缓拿起手中的梳子,重新梳起发来。遇到那团纠结的秀发,她先是轻轻梳理,不知是心中烦乱还是发丝缠绕,始终未能通顺。
  萧后顿了一下,一手抚上发端,一手加大了力度,硬生生的将秀发梳通——看着发梳之上被扯下的几缕发丝,她微微皱起眉,轻轻叹了口气。
  ……
  次日一早,萧后前往永安殿请安。
  司马夷刚下早朝,脸色除了苍白,倒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陪着司马夷用过早膳,萧后恭恭敬敬的跪于司马夷身前。
  “皇后这是做什么?”司马夷起身相扶,不解的问道。
  萧后并不起身,轻声道:“皇上,臣妾特来请罪。”
  司马夷皱眉:“皇后何出此言?”
  萧后脸带愧色:“臣妾今日一早听闻琰儿昨夜行为不当。臣妾身为后宫之首,琰儿的母后,管教不严,难辞其咎,特来向皇上请罪。”
  司马夷脸色微沉:“朕以为,琰儿平素风流一些,倒也无伤大雅,但昨晚行径,未免过于放肆!他不要这皇家的颜面,朕还要呢!”
  他看了看萧后,沉声道:“朕知你当年得琰儿差点失去性命,对他难免会娇惯一些,朕也并无怪罪之意。但昨夜之事却非同小可,若被别有用心之人传了去,岂不是成了秽乱宫廷之丑闻?”
  司马夷自觉语气重了些,叹口气,再次伸手,扶起萧后:“静怡,琰儿也是朕的孩子,如此罚他,朕也不忍啊。只愿那孽子能就此改改性子,也不枉费朕一片苦心。”
  萧后双眼湿润:“臣妾以为,皇上罚得对。臣妾也愿自罚半年份例,以做警示。”
  司马夷叹道:“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办吧,也免了人非议。”
  萧后谢恩。
  稍稍稳了稳情绪,萧后又开口道:“臣妾今日来,除了请罪,还有一事相求。”
  司马夷不解的看着她。
  “臣妾并不想为琰儿求情,只想为那无辜受到牵连的沈若非求情。”萧后道。
  “无辜?”司马夷冷哼一声。“若是那女子谨守妇道,琰儿何曾有机会接近与她?”
  “皇上,因为廑儿的缘故,臣妾在对待沈若非的事情上,格外慎重,将其带于身边,观之月余。这一番观察下来,臣妾倒是以为,这沈若非能在权势和富贵面前淡然处之,绝非轻浮之人,虽无家世背景,却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是吗?”司马夷不以为然。
  “这么多年,皇上可见臣妾夸过什么人?”萧后反问道。
  这次,司马夷沉默不语。
  “臣妾只是希望,皇上能够看在廑儿和臣妾的薄面上,不要先入为主下了定论。若是因为琰儿的过错而使得这女子受到责罚,臣妾与心难安。”萧后语气坚定而真诚。
  司马夷神色莫测,疑惑的看着她:“在琰儿和这乡野女子之间,你选择相信这女子?”
  萧后沉思片刻,答道:“不是臣妾选择相信她,而是事实如此。臣妾甚至愿意相信,琰儿昨日之举并非一时风流,而是对这个女子动了心。”
  司马夷厉声道:“若当真如此,此女更不能留!朕不信皇后连这个都道理都不明白。”
  萧后愣住了。
  司马夷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她无言以对。再好的女子,若是引得皇家的兄弟相争,怕也是死路一条……
  司马夷看了看她,面色稍有缓和:“皇后,这是非轻重,朕相信你能分辨。此事你不便处理,别再劳心费神了,朕会三思而行。”
  萧后低下头:“是臣妾愚鲁,失了分寸。”
  “回去歇了吧,朕还要批折子。”司马夷淡淡道。
  “皇上保重龙体,切不可过度劳累。”萧后柔声道。
  司马夷脸色温和许多,眼中也添了一抹柔情:“朕的身体每况愈下,亏的有你一直尽心尽力为朕分忧。”他抬手抚过萧后的脸颊:“你也憔悴了……”
  萧后的眼神柔情似水:“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份,再累,臣妾也心甘情愿。”
  萧后微微欠身:“皇上还有公事,臣妾就不打扰了。”
  司马夷颔首。
  萧后转身离开,司马夷脸上的温度便一点一点消失,目光冷冷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视线。
  回到宫中,萧后面无表情。
  她打发了身边众人,独自坐在书案前,陷入沉默。
  不多时,一侍卫打扮的人从窗口跃入。
  “沈若非现在何处?”萧后冷冷问道。
  “从昨晚起,就跪在御书房。”侍卫恭谨答道。
  萧后疑道:“皇上昨夜未审?”
  “皇上昨日回宫就歇下了。只是吩咐,让沈若非在御书房跪了候着。”侍卫答道。
  萧后沉默了片刻,吩咐道:“你下去吧。有什么情况及时来报。”
  侍卫也未多言,应声原路退去。
  萧后依旧独自坐着,良久,脸上才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御书房内。
  司马夷端坐案前,一语不发的看着这个在地上跪了一夜的女子。
  室内一片寂静。
  沈若非并不清楚司马夷的想法,但心中却奇异的安定下来。 跪了一夜,浑身都有些酸痛,尤其是双腿,似乎都麻木了。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挺直了脊背。
  “你有什么可说的?”司马夷语气淡淡,听不出里边的情绪。
  沈若非并未抬头:“那得看皇上有什么需要问民女的。”
  “胆子倒还不小。”司马夷冷哼一声。
  “民女并非胆大,而是觉得没什么可害怕的。”沈若非回道。
  “你不怕死?”司马夷沉声道。
  “当然怕。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民女?”沈若非回道。“只是,若能达成所愿,死亦心安。”
  “你的心愿又是什么?嫁给廑儿?”司马廑声音带着一丝嘲讽。
  沈若非淡淡一笑,抬起头,直视司马夷:“民女的心愿应该恰好是皇上的心愿。”
  司马夷目光闪烁了一下:“你怎敢这般自信?”
  “这种信心是皇上您给的。”沈若非微笑。
  “怎么讲?”司马夷问道。
  “能坐稳三十年的江山,民女有什么理由不相信皇上?民女现在能和皇上在此,不正是说明民女所想是正确的吗?”
  司马夷的眼中飞快掠过一丝笑意,但转瞬便冷了脸,抓起桌上茶盏,啪的摔于地上,大声怒道:“放肆!”
  沈若非被司马夷突如其来的怒意惊呆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反映。
  门外迅速传来脚步声。
  沈若非心思一转,立即俯□子,以头抵地,身如筛糠。
  太监和侍卫出现在门前,看着房内的情形,愣了一下,不敢近前:“皇上……”
  司马夷怒道:“出去。若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打扰。”
  几人讷讷的不敢言语,欲掩门退下。
  “慢着!”司马夷突又冷哼了一声:“昨夜之事,若有人胆敢泄露半句,朕绝不轻饶。”
  几人扑通跪倒在地:“微臣(奴才)不敢。”
  司马夷冷冷道:“退下吧。”
  御书房内,重又恢复一片寂静。
  沈若非微微叹口气,这帝王心思,果真……
  司马夷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何事叹气?”
  沈若非慢慢抬起头:“民女心有所感,才有此叹。”看司马夷那疑惑的目光,沈若非缓缓道:“世人只看到这天下至尊的风光无限,又有几人知,这背后的艰辛和孤独。”
  司马夷的目光变得有些深不可测。
  “你当真放肆。”司马夷语气平静。
  沈若非看着司马夷,那鬓角的丛生的白发,透着一种凄凉:“若是民女言语放肆,还请皇上恕罪。”
  司马夷看着她,久久没有言语。
  “把你的簪子呈给朕。”司马夷眼神再次触及那抹晶莹的绿色,低声吩咐道。
  沈若非愣了一下,缓缓起身。双膝生疼,小腿早已麻木,刚一站定,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形,取下簪子,慢慢走向司马夷,双手呈上。
  司马夷接过簪子,手轻轻抚过,思绪似乎飘了很远。
  沈若非后退一步,肃手而立,默默不语。
  “这簪子可是廑儿送你的?”司马夷道。
  “正是。”沈若非回道。
  “廑儿可曾对你说过些什么?”司马夷问。
  沈若非颦眉:“王爷送此簪时什么都不曾说。倒是临来京之前,王爷刻意交待,要民女见皇上之时,戴上此簪。”
  司马夷奇怪的看了沈若非一眼。
  “廑儿请旨赐婚时你可知?”
  “民女知道。”
  “你不愿嫁廑儿?”
  “民女不愿。”
  “为何?”
  “难道皇上认为民女应该嫁给王爷吗?”沈若非平静反问道。
  司马夷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若非:“那你为何要来?”
  “为了见您。”沈若非微微一笑。
  “你知道后果吗?”司马夷皱眉。
  “知道。”司马夷又看看她:“知道该怎么做吗?”
  沈若非点头:“民女明白。”
  司马夷不再看她,出声唤道:“来人!”
  一名太监迅速出现:“皇上。”
  “传朕的旨意,将民女沈若非暂时关押在兰歆殿内,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探望。”
  “遵旨。”
  沈若非表情木然,跟随太监出了御书房。
  司马夷看着手中的碧玉簪,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第五十六章 软禁

  晴儿看见沈若非时,眼泪夺眶而出。“小姐,您到哪里了?快把奴婢急死了。”
  沈若非看着晴儿熬得通红的眼睛,笑着安抚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晴儿看着沈若非身后的两名侍卫,不安的问:“小姐,这是……”
  沈若非还未答话,两位侍卫却冲她拱手道:“沈姑娘,皇命在身,得罪了。”
  说罢,二人出殿,关门,落锁。
  晴儿大惊:“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若非反而笑道:“不必惊慌,能得御前侍卫亲自保护,这也是我们的荣幸。”
  听到“御前侍卫”几个字,晴儿愣住了。
  沈若非也不再解释,径自回到房内,疲惫的靠在软塌之上,闭上了眼睛。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太突然,让人来不及认真去思考……
  晴儿跟着进了房间,见状,也不敢追问,轻手轻脚的取了薄裘,搭在沈若非身上。
  虽是一夜未眠,沈若非却无法入睡。复杂的情绪在体内充斥着、翻腾着,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在这种方式下见到皇上,沈若非也倍感意外,但那最初的慌乱过后,一种怀疑却越来越强烈的浮上心头——这种碰面绝不应该是巧合。
  于是,沈若非跪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最终大胆的决定,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主动出击——若皇上当真如司马廑他们所猜想,坚定的表明态度和立场,可以避免无谓的猜忌和牺牲;反之,自己在这种情况之下,无论如何也难以开脱,仅是被扣上这勾引皇子的罪名,自己就已经万劫不复。
  这样一想,沈若非反而不再忐忑,既然没有退路,倒不如拼死一搏。或许,从同意伍先生的计策那一天,自己就已经注定了没有退路……
  尽管如此,在面对司马夷时,沈若非仍是觉得自己像是在玩蹦极,狂乱的心跳忽上忽下——自己的生命,在他眼里,或许和蝼蚁无二。
  然而,不管她用多么放肆的语言来试探于他,却始终看不透他的想法,就像是用足力气打出去,却打向了空气……
  沈若非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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