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平常去的地方。”我小声说。
“你一个人出门了？”
“什么？小马向你告状了？我饶不了他！”
方琢之压抑着怒火说：“不是小马。有人看见我的车了。”真倒霉！我噘着嘴不说话。
“你去那里干什么？”他板着脸继续问。
“哪里？”我装傻。
他忍无可忍地说：“那个俱乐部。”
“当然是玩啦。”
“玩！”他爆发：“那种玩法很危险的你知道不知道？你再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为什么偷偷去？还以为你变好了，没想到还是向以前那样胡闹。也不想想我会不会担心。”
我本来挺不高兴他训我，听他这样说心里有点内疚。他虽然脾气臭点，对我还是很好的，什么要求都满足我。我伏在他膝上说：“对不起，哥哥。我怕你不让我去。”
“那你为什么要去？”他余怒未消。
我朝他撒娇：“哥哥，我喜欢玩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喜好，别的女孩子喜欢玩的东西我也不喜欢，我只喜欢这个。你就答应了好不好。”
他长长地叹口气：“我宁愿你跟别的女孩子一样。你怎么总不让我省心。”他摇摇头：“不行，你不能去。玩点其他的吧，那个太危险。”
我差点要哭出来了：“哪里危险了！”
他继续摇头：“以前就算了，以后不能再去了。”说完去书房了。
我不想放弃，晚上继续缠着他，告诉他如何如何安全，他不理会。我又向他保证，只要他让我去，我什么都听他的。一会儿向他软语相求，一会儿又威胁他说如果不同意，我以后就干些更出格的事。
他不理我，继续干着自己的事情，可是注意力分明无法集中。最后他实在忍无可忍回房间了，我继续粘着他，赖在他床上不许他睡觉。他被我缠得受不了，只好答应，但是要由他来安排。我欢呼一声，跳上去亲了他一下，他无奈地摇摇头，色厉内荏地大喝一声：“还不快回去睡觉！”我大笑着跑出去。
方琢之
小马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说小薇又一个人出去了。这个废物，一点事情也办不好。我冲他发火：“你怎么不看住她？”
他诚惶诚恐地说：“小姐不让我跟着。还有，少爷……”他欲言又止。
“快点说！”
“小姐不准我告诉你。说要是告诉你，她就离家出走。您看……”
我气得直拍桌子，恨不得把她揪过来打一顿。过了会儿，我对小马说：“算了，这事儿不怪你。”我都管不住小薇，何况他。我继续吩咐他：“从明天开始，你偷偷跟着小姐，看她上哪儿。”他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两天后，小马告诉我小薇一个人出门了，但是他跟丢了她，我气得大骂他无用。他说小薇好像知道有人跟着她，左转右转就把他给甩了。真出息了，她现在，也不知道哪儿学来的这一套，八成看电视学来的。她上什么地方去？这么神秘。我吩咐小马：“你下次继续跟着，什么地方跟丢了就从什么地方开始找，找到她的车为止。”想了想，我又道：“算了，不用你管。你就装作没有这回事，别让小姐知道我知道了。”
我让秦逸去找一个可靠的侦探社跟着小薇，他忙问小薇怎么了。我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经常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秦逸迟疑地说：“会不会去找以前的朋友了？”
我一惊，随即摇了摇头：“不会的，她现在的性情不会喜欢跟那些人玩。”
秦逸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道：“我也知道她不会，就怕那些人不放过她。”
“他们敢！”我猛地拍下桌子：“我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随即又自责：“是我疏忽了，早就该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让他们再不敢起这个念头。”
秦逸好笑地看着我说：“我只是这么猜想，不见得是真的。”我催着他赶紧去办。
那天晚上，我试探着问小薇：“你每天在家里闷不闷？要不要跟我去公司？”
小薇连忙摇头：“才不要，我很好，你不用操心啦，你每天要管的事情那么多。”
“那，以前的朋友有没有来找过你？”
“他们！”她诧异我这么问，摇摇头：“我都不认识他们了。”
“有没有你不认识的人说是你朋友？”
“没有。”她像个摇头翁一样连连摇头：“从来没有。倒是有不认识的人想要认识我。”
我扳正她的头，不让她继续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知道啦，”她不耐烦起来，拖长了音说话：“幼儿园的小孩都知道。”
“你还不如幼儿园小孩呢。”我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她不满地瞪着我。
侦探社花了一个多星期才知道小薇去了哪里，我大骂他们无能。他们说小薇很警觉，每次走的路线都不一样，他们都不好设埋伏，而且她不是每天出门，好在她每次出发的时间差不多，所以花了一番工夫。我懒得听这些，问他们小薇去哪儿了。他们告诉我是一家滑翔俱乐部，小薇加入了那里的会员，现在在培训。我和秦逸面面相觑，她怎么会喜欢滑翔？
“不行，”我想了半天，对秦逸说：“不能让她这么玩，太容易受伤。”
秦逸有点为难：“就怕她不答应，我还没见她对其他事这么上心，除了出国留学。”
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她这种玩法，我得成天担心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又躺在医院里。”
秦逸叹气：“你好好跟她说，不行的话我再给她说，别拧上她的劲。”
秦逸离开后，我坐在那儿想了想，吩咐秘书马上收集一些滑翔的资料给我，再让她弄清楚这项运动的安全性如何。她很快做好，我看完资料，叹口气，叫了个助理进来，吩咐他买下那家俱乐部。
晚上回去后我找小薇谈话，她陪着小心坐下，我看她那个样子真是又气又爱。我斥责了她，她小心翼翼地给我承认错误，这种感觉真好。她趴在我膝上，做出很乖巧的样子。明知道她是因为求着我才会跟我撒娇，我还是很享受着。虽然已决定让她去玩，我还是告诉她以后不许去。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我心软了，差点想把她搂过来好好安慰一番。最后我硬下心肠，不理她。
小薇像只小狗似的跟着我，我被她吵得静不下心来，只好回房间。小薇跟进来，我自顾自地准备去冲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恼火：“你看什么！”
“看你呀！”她理直气壮地说。
我嚅嚅：“有什么好看。”
“挺好看的，挺有料的。”
我觉得脸有点发烧，大声喝道：“你听听你说的什么！你还是不是女孩子！”
她大言不惭道：“就因为是女孩子才喜欢看。我要是男的就不看了。”
我朝她吹胡子瞪眼睛，她不服气：“你都让那么多女人摸过了，我看看打什么紧。”
我大喝一声：“你还不住嘴。”作势要打她。她吐吐舌头，一溜烟地跑了。
等我出来时，她却在我床上躺着。我做出余怒未消的样子：“怎么还不去睡觉。”
“哥哥，你让我去好不好？”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粉色的嘴唇微微翘起，脸颊上的光泽比上等珍珠还柔和美丽。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好不好。”她继续问，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
我暗自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你要答应听我的话。”
“听，听，我一定听。”她腾地坐起来。
我搂着她，她乖乖地靠在我肩头。“小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滑翔。”
“我喜欢飞的感觉，”她的双眼闪烁着奇异的色彩：“哥哥，你不知道飞翔的感觉多么美，没有天，没有地，只有自己。就好像所有的枷锁都没有了，一切烦恼都消失了。只有此时，我才能感觉到自由的身体，自由的心。只有在那时候，我才不在乎是否忘了一切，不在乎是否会消失……”
我听她越说越没谱，赶紧打断她：“你又没真正飞过，怎么知道？”
她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能感觉到。”
我柔声道：“以后不要一个人开车，让小马陪着你。我给你安排一个专门的教练，每次试飞教练都要在场。教练同意后才可以试飞，不要急于求成。试飞要提前告诉我。”我说一句她点一次头，看着她的样子我忍不住笑起来。“就这些吗？”我刮刮她的鼻子：“暂时这些，以后想起来再加。”
“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她高兴起来，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
我的心突突突地跳着，把她搂紧了些，她得意地笑着：“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不答应的。”
我无奈地看着她低喝一声：“还不快去睡觉，这么晚了。”她娇笑着跑出去。看着她的笑颜，我总忍不住想竭尽全力让她快乐。
我是飞鸟他是鱼
方琢之同意我去滑翔后我再也没有偷跑出去。他给我换了个教练，说是专门指导我，其实我这样的菜鸟哪里需要那么好的教练，但是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要安排最好的。我练了很久，他才同意我第一次真正飞翔。
那天他也去了，我们去了一个小小的山头。春光正好，风不大也不小，我一路上都很兴奋，一点也不紧张。方琢之派了个人跟着我和教练上山，他自己，助手以及其他人一起在下面等着。他还特意为我配了个小巧的对讲机。
我和教练准备好伞具，带好头盔，做好一切准备。教练示意后，我轻跑几步，人就腾空而起。教练也飞了出去，他不断指挥着我左右手的操纵。我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感受着气流中我的升起，滑动和下降。只是这样的过程太过短暂，才两分多钟我就降落了。
方琢之向我跑来，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他忙着问：“怎么样？”
我高兴地扑上去，搂着他的脖子：“哥哥，我好高兴，好高兴。”他轻轻拍着我。
我放开他：“就是太短了。我还要来一次。”
他无奈地摇摇头，递过来一瓶水：“先歇会儿。”我稍作休息，就又向山头出发了。
这次我飞的时间稍长些，由于山头太小，空中停留时间不可能很长。我此时才重新体会到飘荡在阳光下的感觉。老鬼，我，以及已经被接走的小鬼夏采薇在一起的日子又重回脑海中，此时我才明白皮囊的局限和重要。有了它，我不能自由自在地飞翔；没有它，我不能保有自己的记忆。
我缓缓地降到地面，若有所思。方琢之见我这样，紧张地问：“有没有怎样？”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我今天玩够了，下次再来。”
回去的车上，方琢之搂着我，低哑着嗓音说：“小薇，你刚才在空中飞，样子真像个天使。我真怕你哪天又飞回天上了。”
我心里一酸，安慰他：“不会的，哥哥。我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你。等我们都老得不能动了，再一起回到天上好不好，就怕到时候老得都飞不动了。”方琢之哭笑不得地看着我，双手紧紧地抱住我，好一会儿才松开。
天气好的时候，我又去飞了几次。方琢之不忙的时候总是和我一起，我告诉他不用担心我，他摇摇头不说话。我飞行的山头越来越高，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没有刻意练习其他的技巧诸如定点，折返之类的。我只享受在空中长时间的停留和长距离的飞行。飞翔的感觉如此美妙，我沉湎于其中，甚至怀疑自己前世是一只鸟。我恍惚记起，当我还是一只鬼的时候也曾怀疑过自己生前是只鸟。
这段时间我稍稍冷落了顾凡，每个星期只去他那里一到两次，有时还只是抽空去看看他。他有时眼中略带些忧伤，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有机会就抱着我缠绵，仿佛世界末日一般。
我躺在他怀中，仰起脸，轻轻描绘着他的眉头，鼻子，勾画着他的嘴唇。他平常冷静的脸上仍残留着未退去的欲望，我轻声唤他：“顾凡。”他深深地看着我，懒懒地答了一声。
“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太贪玩，很少到你这里来。”我有点愧疚。他摇摇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把我搂得更紧。
“要不，我们一起去玩吧！”我兴奋起来：“这样我既可以玩又可以和你在一起。”
“你最近在玩什么？这么高兴。”他微笑着问。
“滑翔伞。”我滔滔不绝地说起来：“顾凡，你不知道在天上飞的感觉多么美妙。仿佛可以够得到白云，鸟儿在我身边，好像我是他们中的一员。我总是想，人类应该是地球上最高等的种群，可为什么人既不能像鸟儿一样飞，又不能像鱼儿一样游。是不是人太聪明，所以造物主为人类增加了许多束缚和枷锁。不过没有关系，我们的思想是自由的，创造是无限的。你说对不对，顾凡。”顾凡点点头，温柔地笑着。
“顾凡，我们一起去好不好？”我朝他撒娇。
他为难地说：“采薇，我很想和你一起。可是，我有点恐高。”
我愕然，随即安慰他：“没有关系。你看，你游泳很棒，我到现在还没学会。所以说造物主是公平的，我不会游水，你不会飞翔，每个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
说到这里，我心猛地一跳。我是飞鸟他是鱼，这是不是预示了什么。我不敢想下去，和他谈论些其他的事情。
某个周末，顾凡陪我去飞翔。看着我飞下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脸色苍白地抱紧我。我安慰他：“我没有事的，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好。哥哥第一次看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后来就好了。怎么，你不羡慕我吗？”他朝我笑笑，不顾旁人在场，猛地吻住我。良久，他才放开我。我不解，以前他不是最害羞的吗，我问道：“顾凡，你今天怎么了？”他什么也没说。
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飞。我也尽量减少出去飞的次数，好多一些时间和他在一起。只是方琢之也总是嚷着说我只知道和顾凡在一起，都不陪他。真是麻烦。
与顾凡在一起，我并没有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只有偶尔有几句温柔的话语会回荡在耳边。我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怕他不是他。可是我又很矛盾，我爱顾凡，他是不是他又有什么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