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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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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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他,这世上有种职业叫无国界医生?这世上,有种主义叫人道主义?不要说是他,任何人,即便是动物,在他身受重伤需要医疗救护的情况下,我都不会抛下他自己走。
  这是我的人生准则和信仰。
  不过,如果这么说的话,估计此人听不懂,也绝对不信。
  那如何说?
  “殿下,此地荒山野岭,我一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走出此地?何况还人生地不熟的。殿下现在可是唯一能做主的,妾决不会抛下殿下自己走的,况且也走不出去。”
  我朝他笑笑:“殿下可以放心,妾要帮侯爷,而侯爷要帮您,所以,妾身也会尽力帮殿下的,您先歇歇,不要费心好好休养,妾身要在天黑前去林子里找些可以吃的和能给殿下疗伤的,一会就回来。”
  起身,不再去看殷楚雷,径直往山谷里走,没时间磨蹭了,得在天黑前快去快回。
  这个国家和中国的地理环境其实近似,生长的植物外形性质也差不多,我买了两把刀,细刀用来疗伤,还一把大点的,可惜不是砍刀,砍些小木头还行,幸运的是,我还找到了野雏菊,大蒜,夏枯草,等等。
  抱着在可能的时间里能找到的尽可能多的东西,我艰难地走回火堆旁,将东西放下,瞄了眼殷楚雷,他倒还老实地躺着,闭着眼也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了。
  我用一块平坦的大石当操作台,将夏枯草和大蒜都榨出汁,将这些汁和着渣子铺到殷楚雷的身上还在渗血的伤口上,可能刺激大了,殷楚雷闷哼了声,睁开眼。
  我赶紧冲他一笑:“殿下,你忍忍,这些伤口不及时处理若感染了怕不好恢复,妾一时找不到麻药,你若是疼得厉害,就喊出来会舒服些!”
  殷楚雷水晶葡萄般的瞳眸倒映着天上渐明的星辰,明暗闪烁,沉默无言,不过倒没有以前那般凛冽的张扬,只是静静看着我,我继续我的动作,偶尔瞟一眼过去,他神色隐逸,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个人的忍耐力不得不说是超人的,这样满身的伤口,他也最多是皱皱眉,就是没再吭气,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仿佛我有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一般。
  我尽力忽略他如此的沉默对我造成的压力,全心投入到对他伤口的处理上去,看来他有一个强壮的体魄,这点,从他裸 露的金麦色身体上肌肉纠结,虽伤痕累累,却体形完美,结实匀称就看得出,这绝对是副长时间锻炼的体魄。
  这对我来说是件好消息,意味着殷楚雷能够度过可能的伤口感染危险,这样多的伤口,如果是个体弱的,恐怕生存可能性就低了。
  处理好大小几个伤口,又捣了草药根做泥敷剂,让他吸口气憋着气拔了两个管子,用泥敷剂敷上,同时敷上那腹上的大窟窿,扯散烘干的棉布,当成绷带缠扎好。
  又将早扔在锅里煮的雏菊根捞出来,冷却,磨粉,糊在他骨折的小腿周边,当成石膏用,再夹上两块木板,绑好。
  一番处置下来,等我累得坐下喘气,才发现月上正宵,大概已是半夜。
  “咕噜”我的肚子发出声音来,我这才意识到很久没有进食了,殷楚雷想来也饿了。
  取下滚煮着沸水的小铜锅,扔了点盐进去,化开了,冷却,端到殷楚雷面前道:“殿下,饿了么?先喝点水吧,这是淡盐水,好补充些体力。”
  伏近他,小心地托起他的头,将盐水一点点倒进他口里,这回他倒是很配合,一声不出地喝了几口水。
  看他喝够了,我放下他,自己也喝了几口,然后又挂回火堆上,扔了野果进去烫洗了下,捞出来,用刀切了,一块块递给他。
  殷楚雷吃了几口后,摇摇头:“公主也吃点吧,你也一天没进食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一种近乎温和的口吻说话,有些诧异地看向他的脸,夜色深沉,火堆在他的脸上倒映着点点金红,如入梦幻,看不真切。
  远处山岙里,有不明的野兽嘶嚎之声,深夜里,青山隐隐,如墨如黛,身畔流水潺潺,如泣如述。
  如此荒山野岭,孤火残灯,在这样一个寂寞荒岭里,一个公主和一个太子,多奇怪的组合?
  “公主?公主?”殷楚雷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让我走神的脑子转回了注意力;“什么事?”我下意识地问。
  殷楚雷咧了下嘴角:“本殿吃不下,公主自己也吃点吧。”
  我笑笑:“殿下还是叫我千静吧,在这地方叫公主还真不合适,这样狼狈的公主大概这世上唯我一个了。”
  殷楚雷低低一笑,此时的他,少了份威吓,多了份祥和,“我这太子不也没什么形象?千静叫我吾卿吧,你我在这里,就不要讲究了。这野果你也吃些,我看你忙了一天还没进食呢!”
  我摇摇头:“你先吃吧,殿下,你的伤很重,流了不少血,若不补充足够的食物恢复不了体力,锅里还有野果,够我吃的。”我继续喂他吃东西,“今日太过匆忙,明日我想办法弄些野味来给你补充些营养。你体质甚好,应该能恢复快些。”
  殷楚雷没有再推辞,老实吃下那份野果。喂完他,我又自己啃了剩下的野果。
  吃好东西,我有将弄来的枯草铺开在火堆边,上面覆盖上蕨类,弄得舒服些,拖到他身边,道:“这荒山野地没条件,你将就些,我弄了些野草铺在你身下,可以睡得舒服些,您忍忍。”
  说着,将他轻轻侧了身,将“草垫”铺入他身下,又将他翻回,然后又去火堆下掏出几块石头,用布包了,揣进他怀里和脚底,“这样会暖和些,你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殷楚雷一直任我摆弄没有出声,此时道:“想不到千静久居深闺,这样野地的生活却如此熟悉?”这回,他倒没有气势凛人的问,只是淡淡的口吻仿佛叙问家常。
  我咧嘴一笑:“其实殿下应该知道,千静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我始终不太喜欢直呼他的字,也许是叫习惯了:“隆清地处西陲,穷山恶水的,小时千静顽劣,满山遍野跑,迷在山里几天乃是常事,久了,便能多少自己照顾自己,不然大概早死在荒山里了,你放心,这里物产比千静家乡丰富,我一定能让殿下你早日康复出去的。”
  殷楚雷悠悠闭上眼,以一种飘渺的声音道:“千静还真是幸运,如果没有这份幸运,也许,我今日便要死在这野地里了,当真要感激你高超的医术啊!”
  “其实,这点医术不算什么,若想在荒野里生存,没这点恐怕活不下去,人的生命其实很脆弱,如果不能学会点保护自己的手段,可能,活不长久。”
  我有些怅然,虽然我说的话有些是假的,可是后面的感触却很真实,小的时候爸爸还在的时候常常会告诫顽劣的我生命如花,脆弱易逝,要懂得珍惜。而且他也用实际行动证实了这句话。为此,不管多难,我也选择活下去。这也是我多年来在恶劣环境里学会的一个人生准则。
  死,很容易,活,却很难!

  三十四 生存

  对我的话,殷楚雷似乎没有反应,只是没有再开口,整个山谷除了火堆发出的爆裂声外,寂静深邃。
  我愣愣地看着火堆, 火焰在我眼前跳跃着妖媚的舞姿,时不时迸发出的火花四溢飘散,投入空气的怀抱,很快趋于泯灭。
  人就如这火花一样,舞动生命里的华彩,用一切的可能去追逐人生更广大的空间,不惜离开生命的本源,然后,湮灭在时空浩淼中,什么也不会留下。
  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即使是自己,何尝不是如此?
  我拢拢身子,捂紧怀里的暖石,让它的热意更贴近自己,凌晨的空气冰冷寒冽,黑暗笼罩四野,这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远山如黛,似一抹重墨,点染夜空,不远处的瀑布如墨画中的枯笔白描,飞珠走玉。
  我渐渐有些疲累困意,这身子能撑到现在确实不容易了,团抱住自己,我耷拉着沉重的眼皮,陷入黑暗里。
  又是那种压抑人的黑暗和窒息,让我喘不过气来的梦魇,左冲右突依然逃脱不去,粘腻凉湿的液体从上方蜿蜒流下,整个空间里充斥着死亡的腐臭。
  我奋力挣扎,极力摆脱这种窒息感,然后扑通一声,我的身体砸到地上,终于把我震醒了。
  睁开眼,入眼的,是倾辉映岫,云霞翠微,远山是层林尽染,披辉带金,雾蔼轻纱,绞缠山腰。近处的浅潭平波如研,含丹贮气。
  想不到这个人迹罕见的荒谷也有如斯美景。真是人间处处是图画,只要有心吧。
  我伸了个懒腰,深吸口气,清冷的空气透着淡淡的湿鲜,由鼻入肺,四肢百髓无不通透舒泰,我不禁一笑。
  “千静笑什么?”身边突然冒出个声音来,慵懒优雅,在这空灵宁静的山谷里如微风拂过,动摇这一画的恬静。
  差点忘了还有个人在这里,我忙放下手臂,坐正歪倒的身体,看过去,殷楚雷正静静躺着侧头看我,也许是这一山的安详,他的周身也没了平日里的高深莫测,仿佛又回到以前在汗爻的日子,脸上带了点痞笑,只是没有过于浮夸。
  这人,当真是人中龙凤,这样被我包得像木乃伊,深邃的俊颜披沥着朗日,辉映着锋芒毕露的肆意,依然致命吸引。
  我看着他对我毫无遮掩的笑意,似乎没有了往日的云遮雾掩,直白通明。
  一个如此俊美的人在冲着我如斯微笑,还真让我刚醒的脆弱心脏漏跳半拍,随即想起,都大早了,我这是睡了多久,早该去林子里看看有什么可以猎食的,还要再弄些东西,几天里不能走,这地方得弄的再舒适些。
  我猛站起来,眼却一黑,差点一屁股坐下,起猛了,我闭上眼哀叹。
  “怎么了?头晕?小心点!”殷楚雷的声音传过来,带着浓浓的关怀:“你要干什么去?”
  我扶了扶头,等眩晕感过去,才回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去林子里找些今天的吃食,还要再去找些草药来。”
  “休息一下再去不迟,你再睡会吧,都守了一晚了,看你的脸色憔悴得很。”殷楚雷今天是越发的和气了,刚还笑着,现在还满脸关切地对我说话。
  我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转变,不过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不管如何,这时的他总比以前那个让人惧怕的充满王气的帝王要好相处。
  我摇摇头:“已经晚了,我去去就来。”将火堆重新燃大,灌水进水壶,然后,带上刀子,绳子进了林子。
  其实要捕捉猎物早晚最好,尤其是小型食草的,一般晚上出来活动,不过昨晚太累,今天已经有些晚了,可再不进点蛋白类的,我和殷楚雷怕是撑不了几天。
  昨天大致看到过地上有圆颗粒马粪状的粪便,附近一定有小动物。
  我凭记忆找到昨天发现粪便的地方,现在天光亮堂,看得比昨晚清楚,粪便周围还有被啃吃过的幼树光突突的茎,野兔的窝就在附近。
  我很快找到了我要找的家伙,在一个不太高的半坡地上的地洞里,要捕捉这小家伙不难,挖开这个不大的地洞,拿一个刺蕾枝条一钩就可以钩出来。
  我又继续找了几个兔窝,发现了一处半坡上的山洞,洞外没有很重的味道,里面也没有粪便之类的,看来不是野兽的窝,也许适合住上几日。
  继续找了些长短不一的树枝,我要做个滑车以便运送殷楚雷,用藤本植物的纤维扎好梯型的骨架,再临时架了个三角架,用棉布带作了个背带,带着一大堆东西回了临时落脚点。
  殷楚雷安静地躺着,看我回来,对我背着的一大堆东西耸了耸眉表示了惊奇,不过,他似乎有些沉默,只是看着,没开口。
  我也没空招呼他,自顾自剥皮,开膛,取内脏,扔在小锅里炖,肉壳串在木杆上,架在火堆上烤,下面放了个石盆,接着滴下的油,时不时用毛笔头摸在肉上。
  烤好了肉,连着炖汤加了盐递给殷楚雷,他没有多说话,接过来便吃,大概饿得狠了,我看他吃的没了平日里良好的雅像。
  我也给自己弄了份,解决好吃食,我开始摆弄滑车,拆了三角架,又在梯形木架上斜绑几根木头,一边和殷楚雷商量着要将他搬到发现的山洞去。
  殷楚雷低着头看着我摆弄手上的东西,有些出神,对我说的话似乎没有反应,鉴于他的威严,我出声询问:“那个,殿下是不是有更好的意见?”
  “吾卿!”看我有些不明白,他淡淡的笑道:“叫我吾卿,或则,楚雷。”他的眼里流趟过一丝浅浅的水文,“千静既然懂得医术,你看我几日可以恢复行动?”
  我还从没见过他用这种询问的口吻问过我话,以往可都是问着问题实际却是不容置疑的。
  不过,我还是老实回答:“殿,哦,我还是称您公子吧,这样方便也不失礼,您的伤,别的都还好,可腿骨骨折,伤筋动骨一百天,怕是没月把不能下地走路。”
  殷楚雷看着我的眼里飘过一丝阴霾,还有懊恼,语气突然有些烦躁:“不行,三日后,必须上路,你给我绑紧了腿,我能走。”
  我有些应接不暇此人如此多变的情绪,只能归结于伤病的难耐使即便是要做皇帝的人也会喜怒无常,只能顺着他好脾气的应道:“我做了这个东西可以拖您走,不过我力气小,可能走不多远。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得休息多些日子,不然我也拖不了您走多远啊!”
  殷楚雷沉默了一下,眼里闪过一缕愤然,随即又归于平静,看着我,微微好象叹了口气,道:“麻烦千静了,只是,最多四日,必须往南北走,离开这里,翻过那座山,就可以到汗爻和殷觞交界处的绵图山麓。那里离寒羽此次扎营的戎麓六郡北昌郡只有两百里,早日到,你也可以早日和寒羽团聚。”
  我想了想,点点头,算上路途,可能还要走个个把月,如此,确实要赶紧赶路才是,总得把消息早传给卓骁才好。
  将滑车弄好,给殷楚雷换了药,将滑车垫进殷楚雷的身体,将他弄上车,收拾好需要的东西,将背带背上肩,我奋力地拖着往发现过的山洞里走。
  有了这么个可以遮挡风雨的洞我放心的多了,在修养的几日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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