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心(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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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心(寄秋)-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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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和狡狯的大姊一比十之八九落于下风,大姊专攻心计的城府深不可测,她自认不是对手。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哪有助人之后又强索银两,我爹他……死也死得不安心……」呜!爹呀!我们父女俩遇人不淑,你死得会不会不甘心?人家要刨你十尺不到的安身地呀!

    心痛呀!世上的好人哪去了?见难不援还倒踢一脚,这老天何时才能开眼,尽让魍魉当道。

    苦命的她、苦命的阿爹,他们几时能不再受苦,鼻孔朝天的耀武扬威一番,像东街的老王爷把人当狗踹,神气非凡的招摇过市,让每个见到她的人都脸色发白的跪地叩首。

    「你爹与我何千?」罗兰衣说得无情不在乎他人异样眼光,坚决要索死人钱。

    「可是……可是……人家没钱啦!」她死命的抱着胸前那微凸的小钱袋,猛摇头装穷。

    「不要让我动手。」「变脸后」豆般的小眼中并射出阴寒的冷光,一步步朝她靠近。

    为了护住得来不易的银两,惊恐不已的方小巧是连连后退。「不,你别过来,这是我的银子。」

    「在谁的手中就是谁的,你同意吗?」阴恻恻的冷音徘徊左右,那眼底的黯沈幽光一如罗梅衣的阴险。

    姊妹相处一十八载,很难不受「污染」,本是同根生,花开四朵不同色,但本质相仿,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

    「呃!好像是这样没错。」方小巧老实的点点头,心里却闪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

    「既然如此就要认命。」眉心一沈,那轻得叫人惊心的话音如风拂过面颊。

    没人瞧得清楚她的身形是如何移动,只觉一道冷风画过身侧,还来不及感受烈日下突起的冷意,它如来时一样的消失快速,让人以为是一种错觉,刚才并未起风。

    但是不安的小家伙双手仍贴着胸怀,一副守财奴的神情盯着转身离去的身影,不懂她为何故意戏要人,难道只是要逼她放弃的手段,根本不是要讨回她视若生命的银两?

    可是又不太对呀!她有那么简单就放过她吗?要不要跟上去赖到底,三两银子怎能和日后的荣华富贵相提并论。

    一想起此,自以为聪明绝顶的方小巧得意非凡的拍拍胸口,脚一举高准备为恩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蓦地,她脸色骤变地又摸摸放置钱袋的地方,不敢相信的找了又找,惊慌无措的神色比死老爹还难看,差点连外衣都要扯破翻找她的三两银……等等,「恩人」手上的那块布有点眼熟。

    「啊!小偷,你偷走我的银子。」那是她的。

    三步并两步向前一冲,目标是被罗兰衣上下丢掷的小布包。

    「在谁手中就是谁的,你想来抢?」手指灵巧的一滑,暗沈的花色随即在她指间消失无踪。

    如同一场诡魅的梦魇,让人扑朔迷离的分不清真假,不明了她是怎么办到的,居然神乎其技露了一手。

    「那是我的钱啦!你抢一个小孤女的卖身银两,快还我……」她的心更痛了,她的银子呀!

    「别再跟着我。」一把甩开呜咽的方小巧,讨厌麻烦的罗家兰盗正欲施展盖世轻功离开。

    一道高大的黑影怱地挡住去路,用着温和得令人皱眉的低沈嗓音在她头顶扬起。

    「何必为难孤苦无依的孩子,把她的银子还给她吧!你真有急需我可以给你。」

    药味。

    不难闻却让人憎恶,清清淡淡充满柔和的气味,一丝一缕轻飘对药气排斥的鼻膜之中,立刻产生天生的抗拒感,充散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和快意,螓首微颦的流露不豫。

    向来阴沈少言的罗兰衣自认不是好人,偷拐诈骗皆是见不得光的下流事,以盗人财物最为人所垢病。

    身为「坏人」最痛恨满口仁义之徒,尤其是自以为有责为正义公理出头的假道学,未辨是非先以眼见为实下凭断,端出风雅气度便想掌控全局,视他人为不懂事的蝼蚁。

    曾经有段时间她的身子骨非常差,动不动四肢发寒、目眩头晕的必须终日卧床,一日三膳与药物为伍,终年呛鼻的药味围绕四周,几乎让她无法忍受自己病弱的无力感。

    所以她对毒的钻研相当有兴趣,藉由以毒攻毒的方式她无师自通的治好缠身多年的宿疾,并在无意中得知毒的调配手法,自此她的毒艺精进不下她盗窃的本事。

    除了偷以外,毒应该是她最佳的良伴,她可以废寝忘食的只为等待毒的成效,不在乎它的出世会造成多少人的苦难。

    「姑娘,请把钱袋还给这位可怜的苦主吧!抢人财物是不对的行为,你若真有困难不妨直言,在我能力范围之内定倾囊相助。」

    「滚开。」又一无知的乡愿,她在心底不齿。

    罗兰衣厌恶的神情十分明显,贴着人皮面具下的艳丽娇颜略微不耐烦,眼角轻瞄的药袋勾起她童年不愉快的回忆。

    庸医,沽名钓誉。

    「姑娘不该任意妄为的做出有失体统的举止,为人处事当以理为先,不能以己身的需求而逾越礼的范围。」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岂能欺幼凌弱抢夺他人赖以维生的银两?

    「冬烘。」眼露蔑意,她身形一移意欲绕过他而行。

    有些动气的男子为她的冥顽不灵而略沈下眼。「姑娘若不将财物归还失主,请恕在下不能容你离去。」

    「失主?」可笑至极。「在管闲事之前最好先弄清楚,不要自抬身价硬充古圣先贤,你还不够资格。」

    说完,她冷哼一声扬起手,戏弄似的指勾银袋带子轻晃,态度极为张狂的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要钱可以,有本事自个来取,她随时候着。

    「姑娘的意思这钱袋是你的?」看看不远处一脸尴尬的小姑娘,她的神情不似丢失……

    莫非真是他搞错了?

    「不是。」这般俗气的花色她不屑。

    「不是?」他真有点迷糊了。「那么是那位苦追你不放的小姑娘所有?」

    罗兰衣口气冷淡的扬扬眉,一抹恶意跃入轻眸。「你何不亲自问问『苦主』,这银子是谁的。」

    她不惹是非,但是非最好别沾上她,否则……

    「难道是我错了?」小声的自问。以她表现出来的泰然和嘴角淡扬的嘲弄,他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一旁的方小巧为突发的局面感到困惑,她是很感谢眼前仁兄的仗义执言,适时的挡住她的「恩人」没让她溜掉,不然她又得满城的套关系、装可怜的博取同情好打听恩人的下落。.

    光靠她一人的力量怎么可能追得上行迹可疑……呃!是行动飘怱敏捷的未来金主,她以后的吃穿用都在这一着了,绝对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年纪虽小但头脑灵光,挑对了目标就要全力巴紧,谁能让她过好日子她还不清楚吗?

    尽管对好心出手相助的大哥感到无比的歉意,可是人往高处爬嘛!瞧他和善得过了头想揽尽天下事的模样,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早晚败光,人要自私才有油水可捞。

    反观她的「主子」多有气魄呀!一看就知道是做大事的人物,即使她的性子怪里怪气有些难伺候,阴阴沉沉像刚从坟墓堆里爬起来似的,可是就是对她的味,一起斜眼睨人,多有为富不仁的派头。

    「这位大仁大义的阿哥你真的搞错了,这银子是她给我的卖身钱,好让我葬了我急病过世的阿爹。」你的好意心领了,我还是决定往有利可图的一方靠拢。

    摸着身上的新衣裳,她笑得好像没有心机的孩子,腼印目聪蛑髟姿贝笕ǖ拇蠖魅恕

    人要懂得看风向,绝对绝对不能逆风而行,怎么看都是恩人较有「钱」途,明明囊空如洗一个铜板也没有,谁知她不过是市集绕了一圈而已,沈甸甸的银子长脚似的全往她身上兜。

    虽然她不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平空而来的钱财真的太容易了,害她心痒难捺的想试试手气,也许哪天她也能变出银子盖大屋,一辈子享用不尽地当起「大爷」。

    「你是说银子原本是她的?」温雅的语气出现一丝轻讶,微露疑惑的拧起眉峰。

    「呃!是她的,不过……」她反悔了。

    「不过什么?」看来其中定有所误解,是他武断的未详问清楚。

    「不过她嫌我太黏人硬要报答她的大恩大德,所以她决定不做好人了,要我把阿爹的尸骨掘起还她银两,让我另寻好心人再卖身葬父。」羞涩的一笑,她一口气道出前因后果。

    「嗄!这……」他顿时哑口无言的发愕。

    该说谁是谁非,走遍大江南北他还是第一回听闻这等奇事,施舍善款后又强行索回,就算落个臭名也无妨,只因施恩不望报当个过路客,没想过要人泉涌以尽的回报天大的恩惠?

    类似的情况他也曾遭遇过,说来的确是件棘手的事,救一时危急是江湖中人的本份义不容辞,并非为了某种利益施惠于人,她的恼意他能体会,前不久他也才送走一位意欲委身的商户之女。

    梅之傲然在于临霜雪而不枯,益发独立的绽满枝桠,不因酷寒而折其风骨。

    可是她的行为似乎就过度些,虽然钱财出自她手中,她有权决定要如何使用,但是银子既已出手便是他人财物,哪能说要回就要回,枉顾人伦的打扰亡者的安眠,竞要人子掘坟以还人情,叫人情何以堪。

    事有两面不一定要用极端的手段予以逼迫,在过与不及之间总能找出个中庸,实在不该以最不堪的方式走向偏颇。

    「哇!你这人长得不怎么样,连心肝都黑了不成?人家的爹刚下葬你就翻脸打退堂鼓,你还有没有良心呀?」天下哪有这种人,人家卖身葬父的银两还能要回来。

    「小七,不得对姑娘出言无状。」音一沈,柳缝衣轻叱不懂礼数的小厮。

    「我哪有说错,面丑心也丑……啊!好痛,痛痛……」好大的手劲,是谁偷打他?

    眉皱眼抽的唐七恶狠狠地回头一瞪,喊疼的想吼一吼太岁头上动土的恶徒,但是一瞧见那只长满厚茧的大掌,随即肩一缩的忍住含怨的目光,痛呼声转为小猫的喵呜。

    他总不能对师父大呼小叫吧!目无尊长的放肆他还没胆子尝试,本来就是个丑丫头嘛!他又没说错。

    「小徒无礼了,望请姑娘勿见怪。」双掌一抱,柳缝衣代徒赔礼地予以致歉,表情无奈而谦逊。

    他犯了一个错误,不该以表面所见妄下断论,累及无辜遭受污蠛坏了名节,实是他一时疏忽所造成的过错。

    「人丑心丑总是事实,堵不住攸攸众口。」只要别来烦她,当个女钟馗亦无妨。

    罗兰衣从不认为自己姿色过人,千枫林中尽出美女,上自曾有楼兰第一美人之称的外婆,如今仍貌美如昔的看不出已近花甲之年,下有她娇憨秀丽的两个妹子,容貌更是出色得动人魂魄,如花一般的悄然展露风华。

    一个活泼好动,一个温婉可人,还有妍媚灵慧的大姊,夹在中间的她一向不重视皮相的美丑,总当自个的长相还不到吓人的地步,起码还没人因见到她的真实容颜而惊声尖叫,算是中上之姿吧!

    「才不呢!我的大恩人可是……」一大美人耶!全楼兰城找不到比她更美的姑娘。

    「你说什么?」冷音一起,假面上黄豆大小的眼横扫,隐含的厉色叫方小巧那张开启的小嘴顿了一下。

    「我什么都没说啦!我把嘴巴缝起来就是。」她做了个用针缝补的动作,举止逗趣的令人发噱。

    想要顺顺当当的讨生活、过日子,看人脸色可是一门精深的学问,没个三两三她哪能混到这个年头,老早跟着老爹东走西走的时候被人活活打死了,根本等不到替她阿爹送终。

    她一瞧见恩人的神色不对赶紧改口,一张脸变来变去一定有她不为人知的理由,她怎么可以不顾道义的揭穿,好歹她的三两银子还捏在人家手中,不识时务一点她的救命钱就要不回来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句话她背得可牢了,若想有口饭吃腰杆子越软越好,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当个姑娘家绝对比小伙子吃香,装装可怜就能让心软的大婶、大娘眼泪汪汪付出怜悯,鸡腿、肉包子尽往她怀里塞。

    方小巧的外表看来秀秀气气,笑起来还有两道明显的可爱酒窝,个子不高大概只到罗兰衣的肩头,身形瘦小有点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就像邻家讨人欢心的小妹。

    但是在没人发现时她会忽然捉捉胯下,行为粗鄙的用手挖鼻孔,有如顽皮的男童身着女装骗取同情,略显清扬的童音少了一丝女娃儿的甜哝。

    风扬过,她一头干草似的乱发跟着飘高,不小心扫向一旁想偷摸她的唐七,鼻头一痒的没注意身边有没有人,一阵哈啾声还没打完,脸色一变的柳缝衣开始后悔收他为徒。

    「你……你……你叫为师的如何做人?」语气沉重地抚着额,柳缝衣眼中的歉意更深了。

    「怎……怎么了?我没做错什么事吧!」他心虚的看看一脸「你惨了」的方小巧,以为他的「不轨」行径被人发觉了。

    他真的没有任何邪念啦!因为她看起来一副很需要人疼的模样,所以他才想摸摸她的头。

    「姑娘,劣徒的唐突行为在下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做出冒犯姑娘芳颜的无礼举动。」唉!教徒无方,他无颜见人。

    「师父,徒儿有做出……」呃!那不是他所为吧!

    但他没机会问出口,一道风似的身影怱至眼前,朝他大张的咽喉丢入恶臭的黑色细丸,他一含口水就整个吞下肚,难闻的气味久久不散的留在口中。

    只因他一口痰不偏不倚的咳向那张铁青的面容上,顺势往下流。

 第三章

    「你给他吃的是什么东西?」

    「毒药。」

    「有得解吗?烦请高拾贵手饶过黄口小儿吧!」

    「自己想办法,你不是名闻遐迩的神医柳缝衣。」语毕,罗兰衣轻轻飘远。

    「这……」

    风扬过,尘土飞扬。

    满城的春色不见绿意显得萧条,一阵慑人的狂沙刚大肆的横扫街道,热闹的市集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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