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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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双飞-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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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这也他在击溃才党后又任由吴氏小子之流小小狂妄的因由。”

  “看来阁下也收到宣相的留书了。”

  “彼此,彼此。”

  “所以,吴氏小子鼠目寸光,目光狭隘,不会有多大本事。有他牵制着一边势力,陛下
不必因担心你我坐大而心生猜忌。宣相临去尚设想到这一层,由不得人不生敬服之心。”

  “依阚兄之见,宣相可还有回朝一日?”

  “谁晓得呢?手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却走得潇洒利落,这般胸襟,自愧弗如
。”

  “怀念啊,只希望在言某有生之年,还能遇到一个如宣相般风流俊才的人物,那样日子
才不致于无趣呆板,可对,阚兄?”

  “诚然是好,只不过若那人是你我的敌手,就不那么有趣了。”

  “哈哈……有理,有理,可为友,莫为敌。”

  *****

  古道,清风,高头大马,旅人在天涯。

  十里杨柳满江堤,大路长长正好行。

  八人,五男,三女,六马,两车,三人乘车,两人驾车,三人骑马。乘车的均是妇孺,
驾车者均是男儿,马上人则男女混杂,不过,从外观上看,是三个男人没错,个中一位,自
是男装未褪的蓝翾。

  “宣相……”

  “咳咳……”

  “宣……”

  “咳……”

  “公子,您可是贵体有恙?前方歇下,容在下为公子把脉可好?”

  “不劳先生费心。”

  “是。那么,宣……”

  “咳咳咳咳……”

  “公子,是不是这几日起早贪黑赶路,有了炎症,这嗓子……”

  “眼下该操心的不是我的嗓子,而是先生的嗓子。”

  “是呀,是呀。”附和得热闹的是撩开车帷任凉风拂面的蓝翎,这伯昊大叔,不相信他
看不出戎大帅哥有多在意那“宣相”两个字。“话说得太多,小心声带不堪其扰给罢了工。
奇怪了,明明长得一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模样,却怎么生了一张三姑六婆的嘴呢?”

  “哈哈……”蓝翾笑得放肆无拘,“想来这十年,翎儿没少向先生讨教!”

  “姨妈~~”甜软的童音,听来就舒服。

  耶?她回眸,看向蓝翎胁下的小几号蓝翎,没错,娃虽是男娃,可那张脸分明是小几号
的翎儿。“有事,小空帅哥?”

  “别人的姨妈都是女人,为何小空帅哥的姨妈是男人?”

  小孩子旺盛求知欲给伯昊带来了快乐,他纵声大笑,“厉小爷,你怎知你的姨妈是男人
?”

  “误人子弟是会遭人恨的。”青天白日下,小帅哥的老妈面目阴森。

  伯昊实在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里开罪了尊神,为何字字遭伐,语语遇劫。殊不知那小妇
人爱姊成痴,哪容得他有半点不敬?

  “小空帅哥,姨妈理当与众不同。”帅哥的姨妈善尽解惑之责,“小帅哥是小帅哥妈咪
的儿子,小帅哥的妈咪前身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那小帅哥的姨妈又岂能和寻常人一样?


  是这样吗?小空帅哥教小空帅哥的姨妈给绕了满脑问号,大眼扑扑质询向乃母,后者咧
咧嘴:论及误人子弟的功夫,姐姐不遑多让。

  “那小空帅哥的姨妈,可否不吝为在下解惑?”某人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恒心毅力。

  “伯先生的求知精神实在是可与小帅哥媲美,但讲无妨。”

  自动忽略对方口中最后四字前的所有字符。“你做了如此周密的安排,是早有退意么?


  “是。”

  “何时?”

  “想走时。”

  “那公子与我等的出现有何意义?”

  “使计划提前。”

  “若公子不来找阁下,阁下可想过要回去找公子?”

  老狐狸,真真个唯恐天下不乱。移眸,某人状似浑不在意,修长的颈项却挺得僵直,无
疑,她的答案关乎他心情走向。“伯先生向来爱揣人心思,不妨再来猜度一番。”

  球踢回来了?伯昊也不客气,道:“夫人原本是打定主意要独走天涯了罢,我们这群人
的到来,纯粹是一桩锦上添花的意外。”

  “先生?”有人出声。

  “是,公子。”

  “送到这儿,你也该回去了呗?”

  “回去?”

  “回去。”

  “公子何意?”

  “戎商乃是先生的弟子,又经由先生力荐,为先生师誉考虑,还是尽早回去在旁督扶一
把的好。”

  “不怕,不怕,他有公子的睿智传承,有在下的多年诲导,一时半刻不会……”

  “先生?”又有人出声。

  又是谁啊?“厉将……厉公子,何事?”

  “小弟厉鹤虽年过而立,但生性顽劣贪玩,军中无儿戏,还多劳先生看顾了。”昔日威
镇宇内的卫宇大将军厉鹞,此刻化身车夫一名,坐在车前驾车,后面,是他的妻,他的子。

  啊?今天是什么日子?“托孤”日?任他脸皮再厚也看出自己不讨喜了,扁扁嘴,不说
话,万事大吉。

  “姨妈?”

  “小空帅哥。”

  “后面车里坐着的那位美人姨姨是哪位?”

  “她是姨妈患难与共的好朋友,也是宣隐澜的前妻,两年前,我把她许给了那位驾车的
叔叔。”意即,你小子少觊觎,那是人家的老婆。再向“前妻”乘坐的车马一瞥,后者纤手
扶帷,正与挥鞭驭车的钭溯笑语如花。

  婚姻之缘何等玄妙,有谁想到,当年钭溯的护从前来,竟在相府内和相府女主人一见钟
情?而曾将一颗芳心系在勒瑀身上的苗苗,不再耽溺于在那矗华丽宫房里冀求一隅的想望,
转投务实朴素的爱情,是最令蓝翾欣慰的。多年的熏陶洗脑工作未被还了回来,岂不快哉?

  “够了!”有人无法容忍自己的一再被忽视,怒吼声起猿臂倏伸,她甚至未及发出惊呼
,人已经移形换位,身后是那堵精健的胸墙,纤腰上是那强力却不失温柔的箝制。

  马嘶声又起,旋即一匹马,两个人,绝尘而去,留下一干表情错愕的人们面面相觑。

  ******

  直到后面人马失去踪影多时,马儿驰速甫渐缓,风掠颊而过,马上人也得空释疑解惑。

  “阿晅,你做什么?”

  “带你回家?”

  “家?”何处是家?

  “我们的家,水园。”

  “水园?”

  “对,水园,我们的家,我和淼儿厮守一生的地方。”

  “你……早有安排?”

  “当然,阿晅做事的章法怎会输了宣相?你体性惧寒,所以那水园选在一个南方小镇,
虽小了些却也算得上精雅,淼儿非浮华之人,我离开王宫也自然不是为了过奢侈日子,足够
了。老管家在那里等待男女主人回园已有三个年头。我们先走,伯昊先生会领他们走过来。


  “也就是说,我在此的退路安排用不到喽?”

  “嫁夫从夫,自走出那座相府,你自然要听我的。”他笃定得意。

  “也好。”她乐得从善如流,“我买下的那宅子不会跑掉,如果哪一天又碍了你和哪只
莺莺燕燕的眼,我总有避难的去处。”

  “淼儿!”横在她腰间的臂膀一紧,“我……已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么?”

  她一愣。纠缠了那么多年,他有一再重申自己的爱情,也有盼她回去的希翼,却从未说
过一个“错”字,想来在他,那本不是错。而今时今日,他竟说出了,这意味着什么?

  “阿晅,你不后悔吗?舍弃江山,没了无上的尊荣,没了镇慑天下的威仪,二十年权力
顶端养成的贵胄习性,旦夕之间要你形同你所知所见的每一个寻常人,你可能适应?”

  “你忘了么,淼儿?我曾在那个世界生活过一年,那一年里,我已是一个最寻常平凡的
人。当时若无法返回,我那一生怕是就要那样过下去了。我回了来,是为承肩上未竞的使命
;我离开,也只为自己。”

  咦?她侧首仰望他在阳光照拂下俊美如雕的颜容。

  他薄唇勾出的,是仿若繁华阅尽后的天高云淡,悠悠道:“我儿时的梦,极平凡平庸,
便是与最亲最爱的人相守一生,足矣,后来种种,只能说是被那繁华给迷了心窍,但是,我
已知错,想改便容易了,对么?”

  她笑,是自听到他所做一切后首次现出的由衷笑意。阿晅啊,已经懂得为人设想了。他
告诉她,他今日所为,只是为他自己,纵算今后人生有悔有怨,也只有他自己为自己负责。

  手下缰绳一紧,停下了慢驰中的马儿,握她纤手置于左胸,“自此后,这里只放得下你
一个。”

  她笑靥明媚如花,耀了他的眼,而她的话,却是清醒得令他心悸。

  “我很想配合地说一声‘我们回家’。可是,我是一个一旦被伤害过便很难释怀的人,
所以,我们的前景怎样,且看岁月的安排。”

  “淼儿。”男人俊脸苦苦,“我已经知道错了。”

  她轻拍他的脸,“乖孩子,我也很想说一声,知道错了改了就好。但是,你不妨想想,
如果我曾和别的男人有过枕席之实,你是否能心无芥蒂?”

  他拥紧了她,只是想象,心即如撕扯般地疼痛。

  “所以,我不敢保证我多久后才能重新接受你,在此之前,我们就做朋友,可好?”

  “……好。”他能说不好么?这一趟来,本就做足了被她拒绝的准备,她肯随他走天涯
,已然是上天的恩赐了。“就算是朋友,也是可以一起回家的。”

  “那,”她眨眨秀密的长睫,“阿晅小朋友,我们一起回家吧。”

  是啊,回家。她漂泊得够久,流浪得也够远,日后岁月,纵然仍是山高水长,前路迢迢
,却不再有今宵酒醒何处的怅惘绕胸,穿越时空,走过一遭痴怨情嗔,最后的落脚处,只愿
是爱的所在。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遍红尘永相随……”耳后,传来男人深情款款的吟唱。她莞
尔一笑,

  古道,清风,高头大马,旅人此刻天涯,他朝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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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尾声]

  煊国,东南方,落莲镇。场景一

  “夫子走好,夫子慢走~~”童音甜甜软软,尾音袅袅送出了素色长袍、纤瘦秀雅的人影
,右手握着授课书册,左手向娃娃们摆摆,回头从容就步。

  “老师好。”一位在路口翘首多时的娇俏少妇面对款款而来的夫子,笑晏晏屈膝一礼。

  “不伦不类。”夫子举起掌中书册当头敲在妇人光洁额头上,“小空帅哥估计得和那些
娃娃耍闹些时候才会回家,你工作做完了?”

  “还好啦。那家小店有大管家一人撑着就够了,我今儿早收工,是为和姐姐一起回家。


  “说吧,什么事?”

  “真是什么事都逃脱姐姐的法眼呐。”蓝翎伸伸舌头,即而又一副神秘兮兮,“两个月
前的一个早上,我看到阿晅从姐姐的房里出来,你们……”

  “两个月前的事情今天拿来问,翎儿的好奇心何时衰退到这种地步?”

  “是冷木瓜不让人家问嘛,可是人家又憋不住,而且,我最近看到姐姐的食欲好像不是
很好,不会……”

  “会。”

  啊?翎儿瞪足了乌圆大眼,瞄了一眼家姐仍然纤细的腰身,“你是说……”

  “我怀孕了。”

  “姐姐你不要告诉你是为了要个孩子才把那阿晅叫进房里的?”

  “似乎是这样没错。”

  “你——”天呐,“你过后又不许人家碰你耶。你怎么能确定那么一次你就能怀孕,你
们以前曾经有一度天天同床共枕,也不见你有动静。”

  这个嘛……初期未孕,的确是运气够好,后来,便是她翻尽各式典藉寻找无害性避孕术
的结果了。而自她落脚在这落莲村,天天看见小空帅哥与翎儿甜甜腻腻,不久便动了生子的
念头。念头才动,便请苗苗为她每日调理身体,身体调理妥当,顺理成章地找上了戎晅。

  “也请不要告诉如果这次没有怀孕,你会再找那个可怜的傻瓜,然后再一脚把人家踢开
?”

  “唔……也不可以这样说,我只是请他不要随便到我房里而已,何曾一脚踢人来着?”

  “你……”谁能告诉她,善良温柔可爱如她,怎会摊上这样一个姐姐?吐气,吐气,再
吐气。“宝宝还乖吗?”

  “还好,你看我害喜的情形都不严重,就知道这孩子将来肯定乖得不得了,绝对孝顺老
娘。”

  “就这么点期许?别忘了,他(她)可是血统非凡。”

  “难不成还要实施英才教育?”初具“孕”味的将为人母者展颜一笑,“所谓血统,当
不了饭吃,卸除那一袭华丽外衣,还不都是要努力才能过活。这一点,那两位男士足可佐证
。”

  “也是哦,那两个男人一个做镇上武馆的教习,一个买下镇上书肆,早出晚归的,好不
辛苦。”又将目光调回,“这孩子是天生平民的命呗,否则该在十几年前投在姐姐肚子里。


  “非也,非也。”她大摇其头,远山上的霞光添给她两抹娇艳,“这宝贝来得最是时候
。之前如果有了他(她),今天不知会是怎样的一番局面呢。”

  “让曾经声威显赫的一代名相做一名乡下教师,不久后还要做个相夫教子的家庭主妇,
实在是暴殄天物。”

  “一代名相?”她哑然失笑,“你当我是诸葛亮还是房玄龄?”

  “不是吗?你都不知道当日我们在酒楼听得那一大群人是如何膜顶崇拜你的,谪仙下界
,天人下凡,哇哇啊……”

  “职业的。”

  “啊?”

  “我说,他们是职业的舆论制造者,有人出钱,他们也乐于十年如一日的吹捧。声威名
望,除了需要本尊有点本事外,舆论导向无疑是极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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