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双城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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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 双城故事-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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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辉有些坐不住,出门开车到乐熙住的地方,敲门,里面没有人回答。祁辉一下慌了。
  就好像家里出事,再也找不到乐熙的时候一样。心空空荡荡的飘在半空中,找不到着陆点。站在雪地里,雪花飘下来落在肩上头上,明明穿得很多,却没来由地,冷入骨髓。
  电话响起来,祁辉愣了愣,跑回车里抓起电话,一看,是乐熙。
  “哥,我刚在打电话,看到有你的未接就给你打过来了。那个,嗯……子捷煮了火锅,叫我陪他吃。你知道的,陈松又跟子捷吵架了,子捷现在很伤心,所以今天晚上我能不能陪陪子捷啊?我很担心他。”
  很担心朋友,又什么时候担心过,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惦记你的哥哥?
  “好吧,你晚上要住到他那里么?记得别玩太晚了,还有,别喝酒知道不知道?”祁辉叹口气,故作轻松地说。
  “嗯,我知道。对不起哦,哥!”
  “你好好陪他吧。明天记得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哥。我挂了哈。”
  “嗯,你挂吧。”
  “你先挂。”
  “好,那我挂了。”祁辉握住手机,微笑着,却没有立刻挂断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那边传来乐熙的叹息:“哥,怎么还没挂电话啊?”
  “没什么,就想等你先挂。”
  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哥,我……”乐熙欲言又止。
  “怎么了?哥能帮你什么吗?”
  “没,没什么。呵呵。”乐熙笑了笑,半晌,才又继续道,“我不再是小孩子了,能自己解决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呵呵。哥,你别担心。”
  
  挂断电话之后祁辉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再下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关上车门靠在车门上呆了一阵,下定决心般地朝乐熙住的那栋楼走过去。上楼,侧耳在门口听了听,边敲门边说:“宝宝,开门。”
  没人应门,于是祁辉耐着性子继续敲:“快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五分钟,十分钟。
  终于里面响起了脚步声,祁辉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在乐熙开门的一瞬凝固。
  “怎么回事?”祁辉抓住乐熙的胳膊,抬起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脸上,这是什么?”
  “噢,没什么。摔的。地太滑了。”乐熙低头笑道,“我老是很糊涂的,你也知道嘛!呵呵……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家里呀?”
  “宝宝,你知道么,你一撒谎就喜欢傻笑。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直在傻笑。”祁辉仔细察看乐熙脸上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虽然并不是太严重的伤,却在碰上那些瘀青的时候惹得乐熙连连吸气——这绝对不是摔倒造成的。
  “哥。”乐熙靠过去,轻轻抱住祁辉,把头往祁辉怀里钻了钻,“让我抱抱。一下下就好。”
  “怎么了,宝宝?”祁辉紧锁了眉头,抱起他把他放到床上。乐熙躺下来,翻身抓住祁辉的衣角把脸埋进去,很快祁辉感到自己的衣角湿了一大块,不由心都抽紧了。
  “哥,你说我们这么努力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乐熙慢悠悠地开口。
  “为了让爱你的人能快乐生活,让他能每天看到你,让他因为你的快乐而快乐。”
  “可是,什么是快乐?世界上不开心的事情太多了。很多人,立场不一样,想法不一样,为什么就能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标准去伤害别人?”
  “当别人所谓正确的标准成为大多数人的标准的时候,你就是少数分子了。宝宝,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正义,没有所谓对错。大家所认同的,你去反驳,你就是异类。这个时候你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可是我不觉得我错了。”乐熙叹息。
  “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我这样子,很像是赴身就义的烈士是吗?”
  “烈士?傻瓜。”祁辉笑着拍拍他的头,宠溺地笑着。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什么事情让他不开心,但是只要他肯跟自己讲话,什么都好解决。对待这个小动物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让他开口说话。这小家伙负隅顽抗的态度已经领教过太多次,实在是很让人头疼的。
  
  好言好语地劝了半天,旁敲侧击地,祁辉对今天的事情了解了一个大概。班上的同学因为不满乐熙向教务处揭发班上集体作弊的行为而对乐熙群起而攻之,因为当时实在混乱,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就动了手。若不是班长潘格一直在劝,估计祁辉今天看到的乐熙就不会只有这么一点点伤了。
  安抚了乐熙,给他上了药,哄他吃了些东西,直到看到他睡着了,才关上门站到门外打电话。
  拨通了系主任的电话,然后再给教务处的负责老师打了电话,了解了情况之后祁辉对老师说:“希望老师能严肃处理。”老师当然心领神会,说这件事很快就会开始调查,对乐熙动过手的几个学生肯定会受到处罚。
  祁辉挂断电话,突然感觉手掌有些刺痛,目光转到刚才无意识之间握紧的走廊上不知道是哪家放的废弃的家具。破旧的柜门居然被自己生生掰掉,手掌被木屑深深地扎了一下,掌心渗出了鲜红的血珠。
  转身进到房间里,祁辉发现乐熙睡得一点都不老实,刚才仔细掖好的被子被乐熙裹在身上,整个人趴在被子上不安地扭动着。
  “宝宝,宝宝!”祁辉快步走过去,拍拍他的脸,把他翻过来盖好被子,柔声问道,“做恶梦了吗?怎么不老实睡?”
  乐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目光毫无焦距地四下张望,好半天才对上祁辉,懒洋洋地说:“哥,我冷。”
  “不盖好被子怎么会不冷?”祁辉苦笑,“好好睡。别乱动了。”
  “哥,陪我睡好吗?冷得很。”说完这话乐熙十分配合地哆嗦了一下。祁辉无奈,只好脱掉外衣斜靠在床头把乐熙拥在自己怀里。得了温暖的乐熙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口气,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
  
                  完整的幸福在哪里
  睡着的人幸福地陷在甜美的梦乡之中,但是醒着的人却是备受煎熬。半边身子已经麻木了,却不敢动一下,深怕打扰了他的美梦。只好做一些小动作来转移注意力。
  轻轻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头发有些长了,刘海几乎都能遮住眼睛。睫毛很长,自然地卷翘着,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可能是因为最近课业紧张,睡眠不好的原因,眼睛有些浮肿,眼底也有青痕。撩开头发,小小的耳垂在黑发里若隐若现,摸一摸,冰冰凉凉的。嘴微微张着,唇型完美,配合着歪在自己怀里的动作,十足的邀请。
  祁辉叹口气,调整自己有些紊乱的呼吸,转移视线,让思维回到工作上:C市的总部现在有什么问题需要处理?年度管理评审结果如何?……果然,不一会儿,工作狂祁辉便恢复了正常。轻轻转身,准备拿放在外套里的PDA来研究资料,不料怀里的人动了动,睁开眼看着他。祁辉笑了笑:“吵醒你了么?”
  “哥,疼……”乐熙轻声说。
  “哪?哪疼?”
  “这里……”乐熙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轻哼了两声,眉毛都皱到了一处。
  “怎么了?”祁辉扶他坐起来,照他说的地方轻轻揉了两下。
  “不知道……难受得很……”乐熙靠在祁辉肩上有气无力地说。
  “去看医生好不好?”
  “好……”乐熙点点头,任由祁辉给他套上衣服,顺从的样子让祁辉觉得更加担心——乐熙对医院的反感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劝说他去医院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来。我们这就去医院,走得动不?”祁辉扶他站起来,仔细查看他的脸色。精致的小脸表情看起来臭臭的,脸上布满细细密密的汗水,呼吸轻浅急促,情况并不太好。
  “嗯……”乐熙轻应了一声,就着祁辉的手站起来,却不料刚刚起身就晃了两下,走了几步便顺着祁辉的身子往下滑。
  “宝宝!”祁辉吓坏了,赶紧把他捞起来。乐熙的眼睛刚开始还一瞬不瞬地看着祁辉,轻轻叫着“哥”,但渐渐对祁辉的呼叫没有了反应,眼神也变得飘忽,似乎是看着祁辉,却又像是注视着祁辉身后的墙壁。
  
  施鲁在医院见到乐熙,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乐熙跟班上的同学发生冲突,教务处宣布他们班全部重考以及对打架的同学的处理通知张贴出来的第二天,施鲁的母亲得知后很担心乐熙,却想不到好的安慰他的方法,于是只能用老办法——做好吃的让他开心。
  不幸就是在卖菜回家的路上发生的。下雪路滑,路上遇到外地来的不熟悉路况的卡车,就那么违规调头,施妈妈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大卡车挂倒。送到医院时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经过抢救人是救活了,但医生宣判,说母亲不一定能醒过来。
  短短一个星期,施鲁像是未老先衰一般,突然变得沉默,没日没夜地守在母亲病床前,紧紧抓住母亲的手不肯松开。在前来慰问的人们面前,一向幽默搞怪的施鲁毫无预兆地泪流满面。母亲如今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生命全靠药物及各种仪器维持。当初豪爽幽默开朗乐观的人,如今变得苍白,了无生气。
  向学校请了假,施鲁鞍前马后地陪着母亲,几天下来也累得不成样子。在医院食堂草草吃过饭,便在医院走廊里遇到子捷和陈松。远远地就听到子捷夸张的叫声:“这不是施老师吗?怎么在这呢?怪不得好久没见了,敢情你也会生病啊?”
  施鲁没有心情跟他斗嘴,淡淡地说是自己的母亲在住院,也不在多说,神情黯淡地转身就走。子捷叫住他:“施老师,对不起。我不知道阿姨也病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乐熙也在生病,就在这家医院。你有时间上来看看他吧。”
  “好。”施鲁勉强笑一下,再不说话,转身离开了。
  
  打了水给母亲擦了脸按摩了四肢,好不容易坐下来休息,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坐在窗前发了一会儿呆,这才想起来中午遇到子捷的事情。努力回忆了一下记起子捷说的那个病房号,暗自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走出房门朝乐熙的病房走去。
  病房隔得不算太远,但条件却比母亲那间要好很多。单间病房,外面有一间小型会客室,施鲁走进去的时候陈松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打盹,嘴微张着,嘴角上还挂着可疑的亮晶晶的液体。茶几上堆满了各种文件,手机、笔记本电脑、烟盒子随便扔着,咖啡杯胡乱摆着。听到开门的声音陈松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看到门口站的是施鲁,朝他点了点头,又倒了下去,迷迷糊糊地对他说:“小姚在里面,可能已经睡着了。”
  施鲁笑了笑,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乐熙歪着头面朝里睡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还打着点滴。施鲁走过去坐到床前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
  可能是因为开着暖气的原因,乐熙的脸色看起来挺好,红扑扑的,只是嘴唇显得有些苍白。其实并不知道他是为什么入院的,那天分手之后就没见过他,又因为母亲的事情再没有心思管他的事情。但看着手背上青青紫紫的针眼以及鼻里的氧气管,心想可能也是比较严重的吧。忽然觉得老天挺可笑的,总是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笑,让身边的人总是无法得到完整的幸福。无端地想起有人写的一首诗来,里面有这么一句:我只想,跪地抬手问苍天,敢应否:下辈子,你做人来我做天!
  有些想哭的冲动。
  最开始觉得他是娇生惯养,可接触久了才发现错看了他。慢慢深入了解之后,更是让自己觉得怜惜。而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被他深深吸引的。
  施鲁摇摇头,捉住乐熙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手指有些冰凉,于是小心翼翼地避开手背上插着的针头,把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最后还是有些不小心,碰到了输液管,睡着的人似乎有些疼,轻轻皱眉嘤咛了一声,又悠然地睡去了。
  施鲁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想起了若死了一般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母亲。人活在这世界上,便是最美好的事情了吧?但是那么毫无感知的活着,是否会觉得幸福呢?却又会想,只要母亲活着,便是上天对自己的关爱。至少心里面还会有盼望,盼望着哪一天她能醒过来对着自己微笑。仅此便足够了。
  原来就这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熟睡,也会让人觉得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再次见面
  施鲁坐在乐熙床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还是后来护士进来换输液瓶的时候才醒。看看时间,居然就这么趴在床前睡了一个小时。睁开眼便看到乐熙正微笑着看着自己。施鲁坐起来勉强对他笑了笑,发现身上披着一件风衣。
  “房间里虽然有暖气,但就这么睡着还是容易着凉。”乐熙说话声音低低的,有些底气不足。
  “谢谢。”施鲁又笑了笑,突然发觉好像最近微笑对自己来说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你身体怎么样?最近我忙得很也没顾上看你。”
  “还好啦,没什么大问题。”乐熙看了看护士挂上去的一大瓶输液液体做了个鬼脸,“就是一天到晚输液输太多了,老想上厕所,连喝水都免了……”
  施鲁忍俊不禁,低头看着乐熙放在床沿的手发呆。最近可能真的受了母亲这件事情的影响,他发觉自己不但心情变得很遭,连话都有些懒得说了。
  “我听子捷说阿姨也在这家医院,是出什么事了么?”过了半晌乐熙问。
  “嗯,车祸。”
  “严重么?”
  “人保住了,但是可能醒不了了。”施鲁淡淡地说。
  乐熙愣了愣,安慰了几句,却发现说出的话显得非常苍白无力,两个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儿,乐熙开口问道:“期末重新考试的时间定下来了吗?”
  “嗯,定下来了,25号。我听同事说的。”
  “25号?没几天了啊。”
  “是。你能考吗?要不办缓考吧。”
  “不了,我都已经好差不多了。说不定过两天就出院了呢!”乐熙笑笑,“我之前到学校附近那间庙里求文殊菩萨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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