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穿过骨头抚摸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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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1 穿过骨头抚摸你-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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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服。”我说着就脱了鞋进了房间,在床上把他的和我的分成深色浅色各两堆,然后捧着浅色那堆去卫生间,放进洗衣机。我打算今晚搞定它们,明早再洗深色的,争取一个上午就晒干,下午给他送去。
  我开机倒洗衣粉,调温调速,这时我妈进来了,我连忙盖上盖子,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她盯着我问,“嘛呢你?”
  我故作沉着,“洗衣服呗。”
  “这是谁的?”她说着就从背后变出一件汗衫,显然是从我屋里拾获的。此刻我心里非常庆幸某人不穿深色内裤。
  我讨厌她的明知故问,“还能是谁的啊?……他洗衣机坏了。”
  “看来……”我妈随手一抛,衣服进了篮子,“你俩关系已经很到位了啊,连衣服都敢拿回家来洗。行,上次问你他的情况,你说不熟,那现在,你也甭掖着藏着了,给我老实儿交待吧。”
  我知道这事不可能一直拖瞒下去,反正我都认定他了,交待就交待,“高铮,男,21,T大工程力学系,开学大四……”还没等我说完,就被我妈就打断了。
  “大学还没毕业?还比你小三岁?”她一脸不可置信。
  我点头确定。
  “得,多了甭说,明儿个你赶紧去给我掰了。”

  二十

  把我妈的话当圣旨那是张帆,不是我。所以她那晚那句勒令分手,我根本没放心上,对高铮的热情丝毫不减,反倒是他冷了下来。开学在即,他突然忙了似的,几乎没空跟我见面,短信和电话不少,却不说他到底忙什么。我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感觉。我不是想限制他的自由掌控他的生活,只是单纯地直觉他有不好的事,却不告诉我,不让我分担。
  我的直觉是对的。
  终于见上一面,利用的还是晚饭时间。我刚到他家,话都没说上,就被他用小绵羊载去了附近一小馆子。一进门他就直接叫了菜,然后拉我在外面露天的位子挨着坐下来,我这才得空好好看他的模样:他似乎瘦了一圈儿,两腮凹陷进去,眼白布满血丝,没睡好的样子。我心疼地摸摸他脸,“怎么了这是?”
  他笑笑,“没事儿。”
  “今儿怎么不骑摩托了?”
  “摩托费油,最近我得省着点儿。”他拿开我的手,把我扯进怀里,牢牢按着不放,“想不想我?”
  想,怎么可能不想,可有些谜得先解开,“你这阵子……到底神神秘秘忙道些什么呢?”
  他犹豫了一会儿,招了,“忙打工。”
  “打什么工打成这模样?”我面前这人,形销骨立,颜色憔悴,是被哪个周扒皮剥削的?我得拿劳动法找他去。
  “好几份活儿。接了一桥梁的工程设计图,白天不是改图就是往工地跑,晚上去给一孩子补数学和物理,夜里去赶夜场,好几家店,回到家就快凌晨了,睡到早上九、十点,再接着改图、跑工地。想你,可实在没有时间见面,你别怪我。”
  我不怪,我只是心酸。我抬头问他,“你这是干什么?赚钱也不能这么玩命啊。”
  “内唱片公司最近资金出点问题,好几首曲子的帐结不了。我开学得交学费,等不及。你别担心,这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我能不担心么我!“不行你不能这样下去,身体受不了。不就是个学费么,多少?我给你。你别去夜店打碟了,通宵不睡觉可不成,看你这眼睛,都成什么样了。”星眸变成了兔子眼。
  他不答应,把我的脑袋按回怀里,“这点事儿我自己能解决。”
  我又钻出来,要多气愤有多气愤,“怎么解决?一天就睡三四个小时,饭也吃不好,就这样连轴转?就凭你,就这么解决?你以为你姓铁名人,还是姓金名刚?”
  “不是告诉过你,你得相信我。”口气已微愠,我的话显然不受他听。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你这是拿身体开玩笑,等你倒了就晚了。”
  “你就是不相信我。”他放开我了,闷闷不乐。
  “你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我怒,我爆发。
  他沉默了,嘴巴倔强地抿着,眼圈儿乌黑。我看得既疼又气。疼他为了生计奔波劳碌至此,把身体都要搞垮了。气他把我当外人,竟然现在才告诉我;气他推拒我,不接受我的慷慨解囊。
  谁都不说话,第一次冷冻大战爆发。
  饭菜上来,我没胃口了。看他丝毫没低头的意思,我说,“你吃吧。我回去了。”我车停在他家门口。
  他没动筷子,但也没留我,“你骑我绵羊回去吧,走着不近。那孩子家离这不远,我吃完直接去。会骑绵羊么?”
  他居然还有心情留在这里继续吃。好好好,您慢用,我不打扰,“会。”小绵羊大概是最易操作的交通工具吧,比自行车还好控制:拇指边有个开关,按了它就自己启动,旋转把手就是变速,“别说是这个,”我赌气地信誓旦旦,“越野摩托我都骑过。”
  我坐上去,余光瞟着他,他还是纹丝不动,真够绝的。那成,“车我给你停院里,钥匙我带了。”说完我一按开关,绵羊就咩咩冲出去了。
  从饭馆到他那平房,走路要二十多分钟,可绵羊只三分钟。这是条笔直的小路,没机动车,对于我这个新手来说,是上手的好场地。是的,我骗了他,其实我第一次骑这玩意。可正如我所说,它真的很容易。
  顺畅的一路,眼看最后十米,拐个弯就到了,可越接近拐角,我越意识到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拐弯的起点、角度等,与速度挂钩,怎么都需要点经验才能操控好,否则下场就如我现在这般壮烈:绵羊并未成功转角九十度,而是咣地撞在了斜对面的栏杆上,倒是停住了,可我的手被卡在车把手和墙砖之间,貌似蹭破了皮儿,还好没流血。下一秒隐隐觉得锁骨疼,好像刚才撞上的时候被栏杆打了一下,反作用力的威力不可小觑。
  我打量可怜的小羊,貌似只前壳瘪进去一块,此外别无它伤。原地呆着,我琢磨下一步怎么办,肇事潜逃,还是等待被缉拿归案?其实根本不必多想,我只能选择后者,咱不干那么丢份子的事儿。他说他吃完直接去给人补课,补多久、补完回不回来我都不知道,不能在这干等。我掏出手机。
  那边接得很快,“你到了?”
  “嗯。”我顿了一下,“你……能吃完饭先回来一趟再出去么?”
  他没说话。我听不到饭馆里的吵杂,那边似乎很静,隐约还有脚步声。
  我交待,“我损坏点东西,等你回来处理。”
  “什么东西?”他问得沉稳。
  “……你回来再说吧,我门口等你。”
  “两分钟。”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两分钟?他飞回来么?即便他现在放下碗筷,从那走回来也得二十分钟啊。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等他,保护案发现场,心里却郁闷着,今天真糟糕,这是我们第一次闹别扭,我可不想今后再有第二次,我是真心想好好和他相处,我不要跟他重蹈我和沈东宁的覆辙。正想着,听见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身后忽然停住,是他吧?我转过头。
  几步的距离,他慢慢移近,只打量了一眼我和绵羊这个共同体,似乎就明白发生了什么,然后把眼睛停在我的下巴,喉结滚动。“别动。跟这儿老实儿等我。”他颤声说,转身冲进院子。我听见他急切地开房门的声音,还有高飞的叫声。
  没多久,人就回来了,高飞也一并奔出来,惊愕地仰视我。高铮手里拿着一堆白花花的东西,近了我才看清是纸巾、纱布和胶布。他拧着眉头,用纸巾轻轻按了按我的下巴尖儿,拿下来时白洁已成一片殷红——我出血了??
  我想问他,被他止住,“乖,别说话,别动。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过后儿你想怎么处置我都成,可现在听我的话,别动。”
  我乖我听话,不动,任他擦,看得见他眼珠闪泪光。他动作利落地给我上了点云南白药,用纱布抵上,打上胶布。又用纸巾擦了擦我的脖子,动作轻柔得很,可擦到锁骨时我还是失声叫了出来。
  “疼?”他皱眉。
  我咬咬嘴唇儿,点了下头。我不是娇气小女孩,可我真的疼。
  “别咬嘴,疼就说。你车钥匙在哪?”
  我指指左兜,他掏出来,一把抱我起来,安置到副驾上,然后把受伤的绵羊推进院子,锁了大门,坐进座驾,三下五除二就开上了路。
  “你别送我了,给人孩子上课来不及。你都给我止了血包扎好了,我自己能开车回去没问题。”我心里知足了,他的心疼和懊悔全写在脸上,他这样在乎我,我以后再也不闹了。
  他右手伸过来握住我,目视前方,左手单握方向盘,开得全速而致志,“不是送你回家,咱得去医院。我刚只是给你暂时止了血,你这伤口,得缝针。”
  。
  我扬着下巴,当班的是位跟我妈差不多年纪的阿姨,有着门诊大夫一贯的凉眉冷目。她翻开纱布看了看,也不问原因,只说,“止血挺及时。”又按了按我的锁骨,检查有否异状。我疼得直嗷嗷,高铮按着我的身子,紧握着我的手说,“乖,忍着点。”又问大夫,“伤到骨头了么?”
  直面淋漓鲜血从不变色的大夫,对这种小伤是不屑的,“问题不大。就是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恐怕就这样了,恢复不到原状。”然后她开了张单据递给高铮,头都不抬,“你去交钱拿药吧,然后跟外边儿等着。”
  我看不见自己的伤口。高铮出去以后,我问大夫,“您这儿有镜子么?”
  她指了指墙,然后边洗手边问我,“骑车摔的吧?”
  “不是摔的,是撞的,撞在铁栏杆上。”我对着镜子,看见自己的下巴血糊糊的,翻出一块肉,正在尖上。右锁骨破了皮儿,高高肿起,明显高于左边那根。
  “我说呢,那锁骨肿得像被铁棍敲的似的。以后小心点儿,瞧把小伙子心疼的,眉头皱得比你还紧。”洗罢她指着诊床,“躺上去吧。”
  镜子里那张脸红了。我转身走回来,躺平,抬着下巴等待被缝合。我问她,“阿姨,那我这俩锁骨以后就永远这样一边儿高一边儿低了啊?”
  “估摸是。隆起来这根要完全消下去不太可能。”说着她把我的下巴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这……”我锁骨本就明显,这现在右边这根高凸出来,看着实在是……嶙峋,有惊悚感。“没法子让两根再一样了?”
  “法子倒是有。你别说话了啊,我开始缝了。”第一针下去了,她接着说道,“你再撞一次,这次冲着另一根撞。”
  这法子,还真是……简单、直接、有效。我闭嘴了。
  缝好后她把高铮叫进来,接过他手里的几盒药,给我描述了各个用法,并嘱咐注意事项:“别用水洗脸,湿毛巾擦。七天以后来拆线。注意不要吃鱼肉和海鲜,还有羊肉也是绝对不能吃的,容易发炎。”
  我记好,跟她道谢道别。她冷淡依旧,“以后轻点闹腾,让你朋友省省心。”
  武断。是他不让我省心才对吧,不然哪能闹腾出这一出戏来。出了医院,我装模作样地对高铮说,“耽误你事儿了……你去哪儿现在?我开车送你吧。”
  他跟没听见似的,垂目不语,忽地搂过我,紧了又紧,小心避开我下巴。
  我猫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凌乱,有力。我不装了,嘤嘤着叫他,“高铮……”
  “我听你的。”他接道,“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因祸得福,他竟然妥协了。我得寸进尺,“工程也别做了,你老在工地呆着我不放心。”
  “……好。”
  “家教也辞了吧。开学了好好上课,赶紧毕业。”毕了业赶紧娶我回家。
  “好。”他答应得痛快,但有条件,“不过你也得听我的。我也有要求。”
  “什么?”
  “这是我的。”他扳过我身子,用力道表明这是他所指,“我郑重要求并委托你照顾好它,不能大意,不许让它再流血,再伤着了。”
  “我尽量……”
  “不行,”他摇头,“你得给我保证。”
  谁能保证这个啊?行,“我保证……”说说而已呗。
  “好,现在你跟我说实话,”我被他推离一尺远,他审问般严肃,“你到底骑过摩托没?”
  “骑过……”我不敢直视他,“……街机摩托。”

  二一

  我不知道自己存折搁在哪,在家翻腾着,把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影儿。我妈下班回来瞧见我这架势,震了惊,“你做甚?”
  “妈,你回来得正好,我存折你收拾哪去了?”
  “你书桌最下边那抽屉的夹层里。怎么,最近用钱?多少?你这折子是死期的,不多的话就别这里取了,用我工资卡垫吧。”
  行,那我不找了,“借您工资卡使下吧就。不多,六千。”真是亲妈。
  她从钱包里把卡抽出来,递给我,“究竟什么事儿啊这是?”
  我想都没想,伸手就接,张口就答,“高铮开学得交学费。”
  这话刚落,已经到我手里的卡又被抽了回去,那音调立即就高了八度,“他交学费关你什么事儿?”
  我被她这过度反应给搞愣了,好半天才觉悟过来是我没讲清楚,招误会,遂解释,“他打工那地儿帐务出点问题,本来前阵子该结给他的钱要拖到下个月,这眼看就开学了,来不及,我就是帮他先交下。”
  “你帮他交?……他吃软饭的?!”又高了两度。
  “什么啊妈,不带故意曲解的。你不知道他为了这学费,前阵子每天就睡三四个小时,一天赶三份工作,饭都吃不好,为这我都跟他急了……”
  她听不进,把我打断,“你甭跟我讲这些,我就问你,上次我说什么了?不是告诉你分手么,你怎么还跟他在一起?再说,你谁啊你桑尚陌?交学费那是你操心的事么?他父母呢?”
  终究是撞到这问题上,避不开,我低头喏喏地说,“他家条件……不太好……他父母……供不起他……”
  这话果然有报纸头条的效果,她的脸顿时就诧异成惊叹号,“一年才几千块的学费都供不起?”顺带着职业病也上来了,“难道我们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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