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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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灵-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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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盏十块钱的台灯放射着柔和的光。像烛火一样轻微闪烁,也像烛火一样照亮了欧阳操的思维,给他带来了一线光明。但他已经抓不住了。

  他从未这么疲倦,似乎连活下去的力量都已经丧失。带着杂乱的猜想,他逐渐陷入了睡眠。

  欧阳说生活是一个大垃圾场,我不知道这是他从哪儿看来的,但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

  朱昔坐在地上,仰头头来,他看到了对面的窗户。外面是一片碧蓝碧蓝的天空,灼热的阳光穿过树阴,投下一片片阴影。他听到了蝉的鸣叫,单调的,重复的。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正午时分陷入了沉睡,没有人声,只有风轻轻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外面有阳光,房间里却没有。有的时候我会觉得我的人生也像这房间一样,可以看到阳光,却永远得不到它。

  我在做什么?

  朱昔看到自己的手慢慢抬起,抬到自己眼前,抓向眼前的阳光。他看到了手上凝结的鲜血,混合着泥土,黑红黑红的。他想不起血的来源,只隐隐感觉到恐惧和厌恶。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恐惧什么,也许我害怕整个世界。我不想去了解别人,害怕知道在他们快活的表面下,是否隐藏着跟我一样的痛苦。我也害怕知道他们的快活是发自内心的,他们的人生中没有阴影。

  我怕我会因此恨透了我的生命。

  是谁在说话?

  朱昔想向四周张望,可是他的脖子却不听指挥。那声音还在不紧不慢地继续着。

  爸爸妈妈伤害我,所以我去伤害别的东西。猫,狗,鸟,也许将来有一天会是人。一刀一刀地刺下去,把流出来的血当成我自己的血。我要早点习惯,我想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死去,如果我早点习惯了,到时候我可能会感觉坦然一点。

  别说了,这些话让我感觉不舒服。

  房间里散发着腐烂食物和酒精的味道。地板和餐桌上堆着很多酒瓶,有些碎了,有些倒了。从酒瓶里流出来的酒沿着桌子和地面蔓延,没有人去擦。洗碗池里堆满了脏盘子,苍蝇在盘子上飞舞。垃圾袋破了,垃圾从里面流出来。里面有腐烂的胡萝卜,烂成了浆糊,一股刺鼻的怪味。

  有的时候我想号啕大哭,可是我哭不出来。我想我的眼泪也干了,干枯在这为我量身打造的坟墓中。

  我真希望自己是没有感觉的。爸爸在咆哮,妈妈在哭泣。我看到她跌倒在地,泪水把头发粘在她的脸上,她身上满是淤青。从她眼睛里我看到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站着。我知道她在痛恨我,可是我能做什么?

  为什么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从来不愿看我一眼。只有在这种时候你才会用这种仇恨的眼光盯着我?

  朱昔看到自己慢慢站起来,慢慢走向门口。

  我不想再留在这里。在外面,在阳光下,有我的朋友。他们不恨我。

  门打开了,强烈的阳光扑面而来。照亮朱昔的眼睛,用璀璨的金色遮盖了一切。 

  ※版本出处:实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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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西风”E书作品…15


怨灵作者:狼小京

第十四章 灵魂降临的方式
  模糊的梦境陡然消退。朱昔缓缓眨动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隔壁的旅客在大声交谈着。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墙壁上,细细的一道金黄色的缝。他听到门外有人在敲门,声音很轻,但很急切。

  我怎么还会做这个梦?

  朱昔慢慢从床上坐起来,把手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

  他的手指很长,很干净。没有血迹,没有泥土。除了肥皂的香味之外,没有其他的气味。

  这些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我已经不是那种疯子了。永远不再是。因为我不再是孤单一人,我有朋友,有朱丽,有阿琴,还有欧阳。

  “我很幸福。”他轻声说,“我只想要留住我已有的一切。”

  手机上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八月十一日,下午三点三十分。

  敲门声又响了,他相信这次不是幻觉。

  朱昔站起来,整了整衣服,快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

  司空琴一只手悬在空中,显然正准备再次敲门。而在她身后,欧阳操的眼睛在眨动。

  “看,谁来了?”司空琴满脸喜色。

  那一瞬间,朱昔以为自己看到了幻影。

  “我妈妈今天早上醒来了。我觉得我不应该再耽误,所以就买飞机票过来了。”欧阳操在靠近司空琴的那张床上坐下,“你们那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来了?”

  朱昔一时不知道该拿出什么表情才好,随手关上门,“阿姨还好吗?”

  “没有危险了,我请了护理。”欧阳操环顾着这个房间,他看到茶几上朱昔留下的烟蒂,也看到了司空琴胸前的药瓶,但他没说什么,“我们时间无多,就别浪费了,直接开始说正题吧。先说我这边吧,因为我这边情况比较简单。”

  “降灵网和那个Reviver,找到什么线索了吗?”司空琴给他倒了一杯水,见到欧阳操的喜悦暂时冲淡了这么多天来的压抑。

  “完全没有。”欧阳操做了一个沮丧的手势,“朱昔大概已经告诉你了吧?我换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找到。这个叫Reviver的人完全消失了,再也没出现。降灵网也好像一个弃废了的遗迹一样,再也没有人登陆,也没有人去管它。仔细想想,我也觉得挺奇怪的。这个降灵网简直就像是凭空制造出来的似的,我怀疑它根本就没通过正常手段注册网站和用户名。”

  “我也这么觉得。”朱昔随口附和了一句。其他两个人好像都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同时望了他一眼。

  “八月九日下午,我妈妈受伤之前,我好像看到了太叔绯。”欧阳操继续说,“现在想想,我觉得那应该是用某种方法强制出现在眼前的幻觉,好像是在特别暗示我,告诉我妈妈已经受伤,让我去救她,以免她有生命之忧。阿琴也看到过幻象,饱受惊吓,但没有生命危险。”欧阳操用目光得到司空琴的认同之后,继续说,“从这点来看,不管幕后那个人到底是谁,我觉得他(她)好像不想让我们马上完蛋。而且……我做一个比较大胆的推测,我觉得这种‘袭击’好像是轮番式的,遭遇到一次攻击的人在其他人都遭遇同样的事情之前,好像不会再受到第二次伤害。”

  司空琴和朱昔默默点头,表示他们两个对此没有什么意见。

  “好了,我这面说完了。”欧阳操下意识地朝滚热的杯子看了一眼,似乎是想喝水,但又做罢了。“先说说你们,有什么头绪吗?”

  “我没有,但朱昔好像有些想法。”司空琴朝朱昔看去,不知道为什么,司空琴感觉有些隐隐的不安。这种感觉在她心里已经很多天了。对于朱昔即将说出来的话,她有一种本能的惧怕。

  “也算不上什么想法,不过是猜测而已。”朱昔慢慢走过来,坐到他刚才坐的地方。“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接二连三的恐怖事件要用‘降灵会’来开场?”

  “不是暗示吗?”欧阳操顺口回答,“对方在暗示我们,这是一场为了死去的人而展开的复仇行动。”

  “应该有这个意思,但搞不好还有其他的含义。”朱昔突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听欧阳操叙述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才知道系统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竟然是这么困难。“这个……就是说‘降灵’这两个字,你们难道没有什么感觉吗?没有什么联想?”

  “若说联想……”司空琴试探着开口,“是不是‘让太叔绯的灵魂降临’的意思?也就是说主持人认为太叔绯不在人世了,并怪罪到我们头上。”

  “没错。”朱昔终于找到了一个能理解他意思的人,感激地看了司空琴一眼。

  司空琴完全没有心情去体会他这份感激,温暖的桔红色灯光掩饰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她已经有点理解朱昔的意思了。

  “等等,我怎么搞不太明白?”欧阳操敏感的发现了司空琴的变化,“这和我说的暗示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朱昔收起了笑容,“我们一直以为,‘降灵’这个形式是某人想要告诉我们,这是在为太叔绯复仇。但能达到同样目的的手段有很多,为什么偏偏选择降灵?我觉得只有一个解释——‘她’没有别的选择,不降灵,复仇没办法展开。”

  “什么意思?”欧阳操觉得脊背有些发紧。

  “我们谁都想到过了,只是忘了一个人。一个跟太叔离一样有特异功能,并且对我们充满仇恨的人。”朱昔盯着欧阳操的眼睛,慢慢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太叔绯本人。”

  太叔绯本人?你疯了?

  欧阳操望着朱昔,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样子。对方也在看着他,没有笑容。

  “是你自己说她已经死了,现在你又想说是她在报复我们?”

  “我们一开始就把太叔绯排除在外,恐怕根本就是错的。”司空琴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两个男孩的相互注视,“现在看来,她确实还活着……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她才想到要找我们晦气?”

  “不,阿琴,我倒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她确实已经死了。”朱昔斩钉截铁地反驳了司空琴的话,“只是她又复活了,借助‘降灵’这种方式,她又回到我们身边了。”

  “不可能!”欧阳操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该不会是想说,我们面对的是个鬼?太荒唐了!”

  “没有可能吗?”朱昔平静地看着不知是震惊还是震怒的欧阳操。“欧阳,你想想,到目前为止,有很多事情我们都解释不了。但假设我们的对手根本就是太叔绯本人的……的鬼魂,那么这些问题一下子都变得好解释了。她认识我们,这点不用说了。可是为什么她能准确无误找到其他参与降灵的人?为什么她能几乎在同一时刻干掉相隔甚远的三个人?如果她本身就是个鬼,那么这一切就变得非常容易理解了。她本身就有特异功能,再加上鬼的移动不受我们所谓的空间限制,所以她能做到这一点根本不稀奇。再说阿琴害怕她祖母的事情,太叔绯固然知道,但她不一定会告诉太叔离,更不可能告诉给别人。退一步说,就算转述了,也不可能连细节都那么清楚。如果是太叔离或者其他什么人在制造幻象恐吓阿琴,阿琴肯定会感觉到不对劲的。而且我看到过她的幻影,欧阳你刚才说过,你也看到过她的幻影。现在想想,那可能并不是用特异功能强加给我们的幻影,而是太叔绯在向我们展示她现在的存在状态。”

  我看到的是……太叔绯的灵魂?

  “这些都是你想象出来的。”欧阳操费力地吞了一口唾液,“无法证明。”

  “我是找不到证据。”朱昔坦然点点头,“可是你也无法证明我说得不对。不然你来说说,刚才那些问题怎么解释?”

  欧阳操没有接话。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准备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他仔细凝视着朱昔的眼睛,从左眼到右眼,不放过任何一丝波动。司空琴从侧面看到了他们两个的表情,她不知道欧阳操到底在找寻什么,也不想贸然打断他,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默默地憋了下去。

  “朱昔,这里面好像有一个矛盾。”欧阳操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终于又一次开口。“如果照你说的,我们的对手是太叔绯的灵魂,那Reviver是谁?是她本人吗?如果她能在网上随意活动,想要造出一个用户名和网页就能造出来,那她何必要降灵?干脆直接来找我们不就行了?”

  “她可能需要一个渠道,把她从网络连接到现实中来。”朱昔明白,欧阳操现在已经动摇了。只是这件事情太有悖于他的理性,一时难以接受。“我觉得应该是这样。”

  “阿琴,你怎么看?”欧阳操转向司空琴,“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不知道。”司空琴茫然地抚摸着床单,“我不太明白,你们怎么都一口咬定太叔绯一定是死了?如果我们假设她还活着,一切不都好解释得多了吗?”

  “如果她真活着,那就好了。”朱昔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暗示。“如果她还活着,那我们也用不着这么烦恼了。”

  “好吧,活着也好,死去也好,反正现在证明不是太叔离了。”司空琴不想再追问。她对这两个男孩都太了解了,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朱昔说的到底对不对,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们需要对付的应该是太叔绯,而不是别人。至于到底是人还是鬼,应该要怎么对付,我……听你们的。”

  “这其中赌的成分太大了。”欧阳操发现自己已经是这三个人当中惟一一个反对者,不由得有点发慌,“我们剩下的时间不多,如果选择错了,那可能会……”

  他说不下去了。

  “如果是赌博,那么我们现在能下注的地方只有一个。”朱昔的语气里开始带出一丝强迫的味道。“不下注,我们注定输掉自己的命。下了注,或许还会满赢。”

  欧阳操沉默不语。眉头紧皱,看不出来是决定赞同,还是决定反对到底。

  “阿琴,”朱昔开始把目光转向司空琴,“我觉得这方面你们女孩子好像比较有经验。要安抚一个带有怨念的鬼魂,应该怎么做?”

  “问我?”司空琴略略吃了一惊,“我只是看过一些小说。我记得,好像是应该把鬼魂的怨念解除。要么消除让鬼产生怨念的原因,也就是满足她生前的愿望。要么就是找法师超度……”说到一半,司空琴自己也觉得实在太蠢了,忍不住想要发笑,“这都是些迷信。”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正好是一个迷信的问题。”朱昔一本正经地说。不知道他是想让司空琴觉得不那么尴尬,还是想搞搞笑。“管它到底好不好用,蒙蒙看再说。”

  “第一个做不到。”欧阳操突然开口,“我们不知道她生前的愿望是什么。”

  不,欧阳,你并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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