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颜男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厚颜男子-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小姐,穿开裆裤的时候还一起洗过澡,你身上我什么没见过。赶紧的。”
  雅衷连分辩都不敢,抢过药自己跑到洗手间。脱了裤子一看,右腿一侧有一片青紫,没什么好看的,照烀。
  出来,訾言已经把其它内服的药放在她包里。“这些都是中成药,活血化瘀的,吃错了多吃点都没关系,但是不要忘记吃。说明都在里面。”
  雅衷心里暖暖地,不过她一向不是很擅长把自己的感情直白地表达出来。所以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谢谢”。訾言拍拍她脑袋,笑她“不会说就别说”,换了鞋又走了。
  雅衷站在玄关恍了半天神,突然跑到阳台,拉开窗帘,正好看见訾言的背影消失在林荫道的转弯处。
  不妙啊。这个心跳……

  期末之时 多事之秋

  十一 
  已经是一月份了。离停课备考只剩一个多周。这段时间里要结束选修课的考试。依筑涛现在的情况,今年期末考铁定不能上了。只有等来年补考了。
  雅衷这学期选修的是书法健身学。开课的是一个六十多岁退休返聘的老教授,就住在雅衷楼下,姓刘名越字清甫,家有老妻一名,善唠叨,两子,均在外发财。
  刘教授瘦骨伶仃,留一把花白山羊胡子,着装走复古飘逸路线,说话来引经据典古意盎然,整个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被学生们私下叫作夫子。
  夫子没事很喜欢搬个马扎在楼下溜达,不是下棋就是发呆。
  有一次雅衷从他面前过,看见他老人家正捧着一本周易神与物游,就没忍心打扰。不料老头子第二天就在课上不点名批评:“如今社会风气江河日下,尊师重教之风已然荡然无存,学生见了老师,都装作不认识,直着脖子就过去了。拙荆云,刘老师,时代不同了,你要主动跟学生问好。真乃咄咄怪事!想我年轻时旅日游学……”边说边用厚厚老花镜后面双眼皮的眼睛瞪了一眼雅衷。
  当晚,雅衷给夫子那双精光暴射的眼睛吓得心惊肉跳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做了个梦,梦见穿着儒服的夫子喷着口水朝她大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接着扬手在雅衷脸上盖了个大红戳:“不准毕业!”雅衷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扯住夫子的长袍下摆一个劲说夫子我再也不敢了……
  从此后只要夫子出现雅衷视线内,无论前方是人山人海还是刀山火海,无论夫子是在读书写字还是走路睡觉,雅衷从五十米外就开始一溜小跑活泼可爱地赶上去叫“教授好”……几乎快成强迫症。
  扯远了。
  这门课的考试就在明天,考试内容是据说三十年没变的选择题。关键是一个三百多人的大自习室人挤人地坐着开卷考试,你说怎么能不及格怎么能?!想不过都不行啊!所以也不用复习了,今晚陪筑涛去~
  才不过几个小时,再回来筑涛的病房就成了百货市场,鲜花烂漫簇拥着花里胡哨的高档补品,怎一个金碧辉煌了得。
  筑涛闭着眼睡着。雅衷放下保温瓶,小声问看护的曾导:“他妈来了?”
  曾导一边收拾东西走人一边说:“不是,说是他妈妈叫来先看看他的。都是么么公司的经理啊主管啊老总啊什么的,好几拨了,光名片这都一大摞了。”朝床头柜努努嘴。雅衷一看,好家伙,怎么也有七八张了,个个都金光闪闪耀武扬威的。
  雅衷送曾导出来,顺便出来打水。
  曾导切切地问猪手黄豆汤好不好喝。不说雅衷不来气,门的事儿还没算账呢!当下就咬牙切齿地问:“曾导,你出门的时候走得很急吧,……”
  话没说完,小南蛮子就得意洋洋地接上:“那是!当时我一听我的学生出事了,心中一股强烈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促使忘记了我的伤痛,忘记了我正在做的事,忘记了……”
  “锁门是吧!!”雅衷暴吼。
  “啊……”小赤佬先是迷茫,然后终于想起来,最后理亏地低下了头。“雅衷,老师对不起你,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在去你家煲汤的时候一心急就往……”
  “给我说重点!”雅衷黑脸。
  曾导一哆嗦立马立正站好:“再也不锁门!不是不敢锁门!啊!不是就是哎呀反正就是锁门!”看看这点出息,一激动说都不会话了。
  雅衷一边捏着他的石膏胳膊一边盯着他眼睛阴森森地说:“再有下一次,信不信我把你另一支胳膊废了?!”
  曾导立刻以每秒五十赫兹的频率狂点头。雅衷满意地放开他,一转头正要开路,却看见鼻青脸肿还吊着一只石膏胳膊的王宇和一个白大褂就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说实话要不是他脸上那俩轴对称的鞋印子,医院那幽暗暗的灯光雅衷还真难一下子认出他来)。
  王宇脸色惨白,好像受了惊吓(都听说你喜欢废人家胳膊了),一看雅衷看过来就立刻抱紧胳膊头也不回地跑路了(不知道能不能破他当年短跑满分的记录)。医生在后面喊:“同学你片子还没拿!”
  雅衷就疑惑了,当时明明只是让他胳膊脱臼而已啊,怎么还打石膏了。于是就问大夫:“大夫,那人我认识的,叫王宇,我们一个学校的。片子给我我给他吧。”大夫一看连名字就叫出来了就把片子给她了。
  雅衷接着问:“王宇怎么了?”大夫说:“骨裂。跌倒时用手撑了一下,就成这样了。没什么大问题,打个石膏比较好恢复。”
  “哦。那其它没什么吧?”
  “再就是些皮外伤。应该是打架了。说起来最近骨折的特多。”看了看曾导,接着指指他们身后:“那边单人病房里还有一个。也是学生,也是打架。这个社会实在太疯狂了……”
  雅衷干笑着走开。又仔细想想,当时卸的好像是右臂,现在折的是左边,所以也可以算是意外了(没有你怎么会有意外)。
  曾导跟着后面问:“咱学校的?哪个院的?你怎么认识的?”
  雅衷白眼一翻:靠,让你知道我怎么认识的那我还用不用混啊。不搭理他。
  回房时,筑涛醒了,对雅衷难看地笑一笑。
  “得,看你笑比哭还难看,省省吧。我知道你疼,所以你少说话少乱动。”雅衷宣布纪律。
  刚说完呢,筑涛就违犯了。小心地慢慢地说:“雅衷,谢谢你。”
  “谢什么啊,知道就好。哪天姐姐我也搁这儿躺着,你也得这么好好伺候我。”
  “不是……”
  “什么不是啊你别说话了行不行啊。”
  “视频!”筑涛有点急。“訾言,给我,传到手机上了……谢谢你。”
  雅衷明白了。无言地低下头。
  訾言,好像又欠他一回。
  “其实我不用插手的。也许会把事情搞糟了。当时太冲动了。”
  筑涛伸出手握住她的。
  “你,不会。真的。”
  雅衷换了轻快的语气,拿出素描本。“我给你画肖像吧。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惨的时候,留个纪念。”
  筑涛也笑了。
  正画着,门就被推开了。一个医生陪着一个一脸焦急的女人走进来。一望而知便是养尊处优的人,保养得很好,看样子不过三十出头,穿着得体的黑色套裙,用了低调的珠宝和香水。
  筑涛叫声“妈”,就闭紧嘴巴不说话了。
  雅衷叫声“阿姨好”。
  筑涛妈妈一看见筑涛的样子眼泪就下来了,握住筑涛的手心痛地说:“涛涛,怎么弄成这样子?多亏你爸爸没来,让他看见又要生气了。你疼不疼?……”
  医生在一旁提醒说:“太太,他现在说话不方便。”
  她“哦”了一声,擦干眼泪,转向雅衷:“你是筑涛同学吧,谢谢你照顾他。等筑涛好了,我让他好好谢谢你。”
  雅衷摇摇头,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又陪着她坐了一会。因为筑涛妈妈来了,她没有必要再在医院过夜,所以就回家了。筑涛妈妈坚持要明晚请筑涛同学和老师吃饭。
  坐上车,才看到訾言的信息,说是明晚他请客,趁考试之前有时间,大家聚一聚,下学期他就不在了。
  嗯,有点难办呢。

  祸害一窝 防不胜防

  十二 
  訾言那边雅衷认识的人不多,还是不去掺和了,等他们散了以后让他和訾曰去自己那里再玩一会就行了。自己当时当面答应了筑涛妈妈,不去未免失礼。虽然一向不喜欢这些场面上的事儿,也还是去冒个泡吧。
  学校领导以一个副校长为首,掺和上曾导这个基层得没法再基层的老师,一共来了五个。几个跟筑涛一起挨打的男生,一听说领导要去,死活不肯出现,雅衷好不容易拖出来两个。
  饭局当然是很场面,那一桌保守估计也要一万上下。筑涛妈妈很压得住阵,带着一个熟人,把几个没见过面的领导全都招呼得周全,比在场的男人都大气。雅衷知道这样的气度不仅是自信和优越感的表现,也是经过大风大浪洗涤后才能收放自如的深沉积淀,所以很佩服她。
  曾导和雅衷最熟,其他几个头头脑脑对这个迎新晚会时表演武术的女孩子也有印象,这回又知道了她跟筑涛铁,当下几个人把雅衷夸上了天。雅衷满脸通红,恨不得把脸埋进盘子里。
  唉,虽然难辨真假,不过奉承话听多少都不嫌多啊真是……
  饭吃得差不多,雅衷估计他们大人肯定要有话要私底下讨论,就借口学校门禁,领着其他人撤了。临走筑涛妈妈还对雅衷说有空一起喝茶。
  出来还不到九点,正犹豫是去看看筑涛,还是回家,訾言打来电话,问她饭局完了没,说他们在学校附近的一家KTV闹腾,让她一起来。
  好吧,反正长夜漫漫,不如朋党啸聚,群魔乱舞,尽欢而后归……
  找到包间,打开门,震耳的噪音迎面扑来,还有满身酒气的訾曰。訾言脸也红红的,揽着雅衷的肩膀跟别人介绍:“这位美女,就是我青梅竹马的温雅衷同学。自幼习武,工夫了得,专好打家劫舍助纣为虐,当年与在下并称家属院双煞。不过在下做坏事技术含量向来是远远不及这位美女的。来来来,诸位英雄好汉侠女美人,见过温侠女,以后有雇凶杀人,跟踪偷拍,恐吓绑架等等业务需求,尽可联系本人。”
  雅衷额头青筋一跳,不好给他正面打击,于是微微一笑,温良谦恭:“现在办理暴揍訾言的业务还可以打四折,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人群哄笑起来。
  雅衷扫一眼,一屋子十几个人,不算吃完饭就回去的那一半,訾言这人面可不小。
  里面一个男生站起来热情地跟雅衷握手,正是他们的小学同学,给他俩牵线见面的那个。还有一个雅衷见过,正是那天校门口的那个美女。咦,难道两人和好了?
  美女旁边坐着一个短发戴黑边眼镜,个子不高但面容极为秀丽的男生,挑挑下巴问:“訾言,你女朋友吗?”
  连声音都雌雄莫辨。
  訾言赶忙否认:“不是不是!大家不要误会,我和雅衷只是单纯的指腹为婚的关系而已。”
  雅衷无语。
  美女随着大家扯开嘴角笑一笑,跟抽筋似的。唉,看样子还在受伤。看得雅衷这个心酸。
  这时问话的男生起来跟雅衷握手:“你好,我是吉明子。訾言这小子花花肠子太多,不如休了他投入我的怀抱吧。”
  雅衷汗。吉明子啊,我还决明子呢。哥哥你手比我还软你是不是男人啊。还有你那眼睛也不用马上就这么晶晶亮地挑逗地看着我吧,还有你手你握完没完啊,我手臂要酸了啦~
  这时訾言劈手把两个人分开,佯怒:“敢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调情,不想混了!温雅衷,我警告你哦,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雅衷媚眼一抛,坚决地挎住决明子的手臂,仰天一笑:“哈哈,还会有比你更差劲的男人吗?”
  訾曰也扑到明子身上作鸵鸟依人状,举手发言:“对啊对啊,我作证,訾言整个就是人性的卑劣和社会的黑暗的集中表现!狐狸,眼镜蛇,大尾巴狼!!……”
  訾言促狭一笑:“嘿嘿,可是明子小姐不是男人啊……”
  “啥!!??”
  不管一蹦三尺高的雅衷,訾言去揪訾曰的耳朵:“兔崽子,哥哥我要是打光棍你负责啊?你有什么好处啊啊啊?”
  四周的人看见雅衷的反应,又是一波笑声。有人大喊:“明子又骗人家姑娘!”明子不理,拉着雅衷坐在自己身边,要她的电话号码。雅衷一边尴尬一边直勾勾看着明子同学,真是的,当她是男人的时候,觉得这个男人真女人,当她是女人的时候,又觉得这女人真男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那么中性美的男女就是水泥做的。雅衷对这句话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訾言报复完訾曰,一屁股坐在决明子和雅衷中间,决明子暧昧地瞪了訾言一眼。雅衷扭扭嘴,訾言这小子,还真是通吃。
  美女这时站起来要跟訾言合唱一首《放生》。鬼都知道人家这是要借这首歌跟他彻底告别放他走。不想却被訾言不动声色地拒绝:“那个我不会唱。我要留着力气待会给雅衷唱我的保留节目。”
  真是绝情。对既往全无留恋,所以最后连悲伤都是她一个人的。要走走得干脆,不会给对方留下一点遐想的余地。果然是訾言的风格。
  又是闹腾到半夜。见识了訾言跟许巍以假乱真的歌,訾曰撕心裂肺的吼,还有耀丽美眉的伤心泪光,这个晚上真是不虚此行。
  早过了十点,宿舍楼也关门了。訾言訾曰抛下准备在KTV包房里过夜的一干人,悄悄跟在温雅衷后面走了。
  一回家,就看见门口蹲着一个人。
  那人听见杂沓的脚步声,抬起迷茫的小醉眼,可怜兮兮地叫:“温雅衷……”
  这个小贱声儿,除了曾导还有谁。
  “你来做什么?!”雅衷最见不得男人犯娘,一上来就没好气。
  “宿舍楼锁了啦,楼管一定又是幽会女朋友去了,叫了半天没人开门!你收留我吧……”
  唉,罢了罢了,已经有俩了,也不怕再多一个。
  事实证明,南郭先生式的同情心是会害死人的。
  曾导眨巴着通红的小眼嘁里啪啦地做醒酒汤。做汤不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