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失心劫(安祖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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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失心劫(安祖缇)-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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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睡。」睡了就不能看着夫君了。
    「你受了伤,该休息。」黎恪非轻声慰哄。
    「我睡不着。」才刚醒,怎么可能睡得着。
    「好吧!」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我要上医铺开诊,你要一起来吗?」
    「要!」雍茗忙不迭点头。
     可以看到夫君诊治病人耶!
    「那走吧!」黎恪非转首吩咐,「离儿,你过来一起照顾小姐。」
    「喔……是!」不用他说,她也会跟上的!
     黎家的人休想再欺负小姐!
    *  *  *
     临街而设的黎安堂,门面广阔,高门显赫,正门大屋达十间之多。
正中央的广场是曝制药材之处,数名药工裹巾子,着对襟短衣或背心,在艳阳下挥汗工作。
炼制材的大屋内传来浓郁的中味,负责监督炼制的是黎恪非年仅十八岁的表弟——云岫故。
    他具有过目不忘的优异才能,所有药材的名称、外形、炼制方法均准确无误的存在他脑中,一管嗅觉敏锐的挺鼻,任何药材到他鼻尖,品质优劣立可辨别。
    理恪非与雍茗进了黎安堂,就见云岫故站在药柜前,检视柜内的药材。
    「岫故。」隔着厚重的沉木桌,黎恪非低唤专心忙碌的云岫故。
    闻声,云岫故转过头来,见着表哥轻颔了下首。
    「表哥,早。」与黎恪非有些神似的面容转过来再对雍茗颔首,「表嫂,早。」
    若要说黎恪非生性清冷,性情平淡,甚少大喜大怒,那么云岫故则是冷到了一个极致,那双墨黑的眼瞳不见任何感情波
澜,即使扯到亲人也一样。
    可雍茗天生神经就少一条,未察觉云岫故的疏离,热络的对他喊:「你跟相公长得好像,是弟弟吗?」
    知道岫故不太会搭理她的黎恪非代答,「他是我表弟。」
    「原来是表弟。」难怪五官有些神似,只是表弟比黎恪非矮小了许多,大概只比她高上一些而已,体型也偏纤弱。「我是雍茗请问你叫啥名字?」
    「岫故。」平板的嗓音略细,有着尚未经过变声期的痕迹。
    「你几岁了?」
    「十八。」岫故微皱着眉头,不想再聊下去,「我得忙了,表嫂。」
    「喔。」碰了软钉子的雍茗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那你忙吧!」
    小睑上写着挫败的雍茗两手有些无措的擦了擦衣裙。
    怎么她在黎家好像真的很不受欢迎呢!
    虽然出嫁前姊妹们跟奶娘就明白告诉她,因为黎孟两家多年的恩怨,她这一嫁过来恐怕是前途多难,可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诚心待人,他人必也会以礼相侍,然而自她醒来到现在,却是挫折重重呢!
   一只大手突然摸上她的头,雍茗讶异抬眼,见着的是夫婿允满鼓励性的笑容。
    就只这么一个微笑,雍茗立刻觉得斗志溢满心怀,那对眸子再次注入希望,回应黎恪非一个更灿烂的微笑。
   「我得看诊了。」黎恪非走入诊间,「你要不要跟丫鬟去街上逛逛?」
   「我可以坐在旁边看吗?」她想亲眼见夫君工作的模样。
   「可以。」
    黎恪非指示离儿搬来矮凳,置于看诊方桌的另一边让雍茗坐下,即扬声叫唤伙计,可让已在门口大排长龙的病患入屋诊治。雍茗热切的看着黎恪非的一举一动,见他认真的把脉、问诊,开药方,那严肃的模样俊帅到了极点。
她直勾勾的眼眸紧跟着他,炙热得教黎恪非莫名的小腹深处窜过阵阵暖流,心底骚动,就连求诊的病人都察觉她过于热情的视线了。
  「黎大夫,这是您新娶过门的媳妇啊?」一名大婶呵呵笑问。
扬州首富的联姻可是羡煞旁人,更何况这黎孟两家百年恩怨在扬州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联姻弭恩怨,可说是佳话一桩哪。
    「嗯」
    每次只要有人问起她来,雍茗立刻开心的举手招呼。
   「怎么才新婚就急着来开诊,不跟新娘子在家多温存呢!」
   「周大夫最近身体微恙,无法来门诊,若我再不来。大婶要上哪看病呢?」
   「周大夫是黎恪非的师父,教导他所有医学知识,同时也是他的舅舅。「说得也是!」大婶好奇的观看雍茗的脸蛋,「小媳妇,你的脸怎么红红的?还有手缠着绷带是怎么了。」
   「呃……」雍茗有此不知所措的看了黎恪非一眼,「不小心跌倒的。」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大婶带着怜爱的责怪,「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在家休息啊!」
   「人家新娘子舍不得离开相公啦!」陪着大婶一起来的大叔起哄,一时之间,其他就在问诊室外排队的求诊病患哄堂大笑,害得雍茗的小脸更红了。
   「大树,您别取笑我了!」脸好热喔!小手连忙努力损啊损。
   「大婶,别笑了,这样我把脉会不准的。」黎恪非平声叮咛笑得花枝乱颤的大婶。
    进来看诊的病患皆对黎家新进门的媳妇十分有兴趣.雍茗也落落大方的跟每个病患聊天,聊着聊着,人干脆就站到门口,与尚在排队的病患热络谈笑,毫无大户人家的架子,也没有姑娘家的矜持,其热情爽朗深得人心。
    雍茗不再直盯着他,视线内也不再仅是他的存在,那炙热得让人全身酥软,难以专心的目光离开,照理说他该觉得轻松,可不知为何,他有些不悦。
    难以解释的情绪窜过胸口,酸酸的发酵着。
    切脉问诊完,收手写药方时,黑眸状似不经意的扫过站在问诊室门口,一脚抵着地,一脚脚尖点着门槛的雍茗。
    娇丽的面容巧笑情兮在门帘后若隐若现,银铃般的悦耳谈笑声不时入耳。
    怎么,她巴巴跟着他来药铺,不是为着他吗?
    毛笔笔尖蘸上黑墨,下笔在空白纸张写药方时,他一顿,忽而发现脑中一片空白,过多的墨汁沿着柔软马毛制成的笔尖滴落,晕洒出一狂幽潭。
    「黎大夫?」正抱着孩儿等候药单的母亲诧异的叫唤,「怎么了?」迟迟不动笔?
    黎恪非抬首,颊面迅速闪过一丝诡异的红晕。
    「手来,我再确定一下。」
    「嗯。」母亲拉过小童的小手,置于小枕上。
    人中挂着两条鼻涕的小童明显是得了伤风。
    最近早晚温差较大,许多小童均受了风寒,类似的药方开了不少,怎么……
    怎么他会突然一个恍神,竟然忘了药名?
    始作俑者一脸开心的走入室内,趁黎恪非将写好的药单交给一旁小厮的空档,开心的说道:「我跟离儿去买东西喔!」
  「为什么?」刚谁说要待着在旁边看的?
    未察觉黎恪非脸部细微变化的雍茗依然笑颜满溢,「刚汪大叔说过两条街的巷子里有家卖蜜枣的摊子,腌渍的蜜枣非常
好吃,我想去买些回来。」
    「等会问休诊再去。」他轻哼道,


    「为啥?」雍茗不解。」反正我在这也没事啊!」去买个蜜枣大伙一起吃岂不美哉?
    
    「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啥时能离开由我决定。」
     
    相公怎幺突然变得这么专制了。雍茗一头雾水。
    
    「但你刚刚不是说我跟离儿可去街上逛逛?」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黎恪非冰冷黑眸一扫空荡的团凳.「去那边坐好,别在门口吵得让我无法专心。」
     
    刚才温柔摸她头的夫君为哈不见丁?雍茗心中充满委屈的坐回凳上。
    
    她不晓得原来夫君的性情竟是如此反覆,一会儿行一会儿不行,根本就是老天爷,仅能看他心情做事的。
    
    「小姐,您就安分点吧!」离儿早看出雍茗在门口与病患说笑时,黎恪非脸色些微下霁,「适才您似乎吵到姑爷看诊。」
    
    「真的吗?」雍茗惊讶掩口。
    
    原来是她太吵了.难怪惹夫君生气了。
    
    「是啊!您就先乖乖坐着,别说话,等休诊再说吧!」离儿殷殷叮嘱。
    
    她发誓不让黎家人再有机会欺负小姐,可她一名小小丫鬟哪有能力去左右黎家人.唯一之计仅有时刻盯紧小姐。不让小姐再有任何犯错的机会,黎家人没机会挑剔,自然也就没机会欺侮小姐!
 
    「好吧!」
    
    雍茗双膝并拢,小手置其上.就连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病患与她打招呼也仅敢点头微笑示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此刻像缝了绣线,抿得紧紧。

    黎恪非斜睨突然变得像闷葫芦的雍茗,见她安安静静的.
  
    像个乖巧的小媳妇.他不知怎地又不顺眼了。
    
    离儿叫她别说话就当真不说了?有主子这幺听下人话的吗?
    
    「干啥不说话?」写药方的他头也小抬的问。
    
    「呃……我怕吵了相公看诊。」
    
    「你还没那个能耐吵得到我。」
    
    「喔…」不知该如何是好的雍茗转头看离儿。
    
     离儿叫她安静,可夫君要她说话,那…那她该听谁的?
    
    「怎么?有啥问题吗?」黎恪非冰冷的音调传来,教雍茗忍不住抖了下。
    
    「没有问题,我是…我不知道要说啥好耶!」
    
    「刚才还喋喋不休.与病患说个不停.怎么现在就像个闷嘴葫芦了,竟连个话题也想不出来?」
    
    姑爷是存心刁难小姐吗?离儿脸色一变。
    
    「那…嗯……」拚命在脑海中想话题的雍茗见黎恪非在药单上写着精美毛笔字,想她或许可以趁此机会习得一些医药方面的事物,立刻问他:「那个吉更是做啥用的?」

    下笔的手顿了下,偏首,怪奇的目光扫过「好学」的她。
    
    怕黎恪非不解她的意思,雍茗再问,「那个吉更的效用是啥呢?」
    
    「吉更是啥?」乎日在药铺里负责传递药单的伙计困惑的问.「没有这方药材啊!」
     
    「咦?」雍茗一愣,急急起身,纤指指向药单上的「桔梗」,「这个呀,吉更。」
    
    小厮忍笑的脸一红,双唇用力憋忍。
    
    原来少夫人不识字?
    
    听说盂家三房的父亲是秀才,故孟家女儿皆受过教育,没想到这是不实的流言啊!
    
    「桔梗的主要作用是祛痰、宣肺、排脓、利咽。主适用于咽喉痛,咳嗽、痰多,胸闷,哑嗓。」黎恪非淡道。
    
    「吉…」
    
    「桔梗。」离儿连忙轻声点醒。
    
    「喔…桔梗!」雍茗有些难堪的呵呵笑,「是桔梗.我一时忘了。」
    
    呜……真是不说不错.多说多错啊!一出口就露底馅了,夫君要是知道她书读得不多,一点都不像秀才外孙女.心里不知会作何感想。
    
    好后悔外公教导写文识字时,她只会在课堂上打瞌睡,或是想尽办法偷懒溜出去玩,现下可好,必是教夫君看不起了,瞧那小厮憋笑憋得脸色涨红,都快变猪肝了。
    
    再看一眼同样忍笑的病患,雍茗是连注枧黎恪非神色的勇气都没了。
    
    她低垂着粉颈,十只青葱白指无措的几乎快扭结成团了。
    
    早知会出这大糗,就不该巴巴缠着夫君前来药铺;该乖乖的待在绣房,绣那什么牡丹双……双什么?双鱼?双马?还是双狐狸?
  
    绣房?雍茗心头一惊。
  
    她竟然忘了婆婆的吩咐.要她在一个月内绣出那牡丹双什么图!
    
    大惊失色的雍茗霍然站起.一个不慎打翻桌上厚重的药材宝典,沉重的书籍落在地上发出巨响,就连还在外头等候排队的病患也好奇的探头进来。
    
    「对……对不起!」雍茗急急忙忙蹲下捡书。
    
    「小姐,奴婢来。」离儿立刻拉雍茗起身,再蹲下捡书。
    
    「少夫人,您是来砸店的吗?」伙计再也忍俊不禁调侃。
    
    「是谁准许你这么跟少夫人说话的?」黎恪非凌厉一瞪.
    
    「对……对不起,少爷!」察觉失言的伙计肩膀缩起。
    
    「你从今天起下去广场曝药。」
    
    曝药?现在正接近正午时分.顶上日阳可烈得很哪……
    
    一直是在药铺内负责磨药、包药与传递药单,做着轻松工作的伙计连忙讨饶,「少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
    
   「下去!」黎恪非毫不留情的命令。
    
   「是……」伙计苦着脸蛋离开。
    
    去广场曝药很恐怖吗?不然为何他的脸像吞了一斤苦瓜般.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雍茗正想问个仔细,不料黎恪非突然毛笔往砚台上一搁。沉笃的声响立刻封了她的嘴。
    
    她今天已经说错很多话,做错很多事了,不可以再多嘴多话招惹事端了。
    
    「休诊。」他对外头的病患道。
    
    「可是还没正午啊!」病患讶异地嚷嚷。
    
    「我说休诊,下午再过来吧!」黎恪非起身,对离儿吩咐,「你去厨房与厨娘准备午膳,端到二楼的厢房。」
    
    「是。那小姐……」离儿担忧的望着茫然的雍茗。
    
    「你跟我来。」
    
    黎恪非闪过还包着绷带的手背,抓住皓腕,自门诊室的后门离开。
    
    「我们要去哪?」雍茗小心翼翼的问。
    
    见相公面色严肃.似乎正气着.一定是她刚才害他丢尽了脸面.怒得他不得不休诊。欲找个地方好好教训她一顿。
    
    小时她顽皮不昕话,娘都是将地带到柴房去,生气的将她关起来,直到用膳时才将她放出米。
    
    可她大了之后,娘就不曾这样惩罚过她了,难道说她嫁了人之后,反而要像个孩童般被夫君吊起来打吗?
    
    黎恪非板着脸不吭声。
    
    夫君板着脸的模样好可怕,她猜测待会她一定会受到十分严厉的惩罚,就像婆婆给了她做不到的难题一样。

    怎么办?婆婆要地在新衣上头绣的牡丹双什么图她都还没想到方法解决,现在难题又再来一样.她能应付得来吗?
    
    是她以前过得太幸福了吗?书也不好好读.刺绣也不好好学,这下统统遇到现世报了!
    
    奶娘说过,如果夫君对她不满意,再加上两家的百年宿仇,夫君是有可能编藉口休离她的,或者是另外纳妾,彻底将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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