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笑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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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笑歌(完)-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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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绿醒用手擦拭眼角的泪,侧身看着身畔痛哭的少女,不再言语。
  
  每个人都有自己当时以为会迈不过的坎,回首时,却发现,不过那样。
  一如她的过去,一如长笑的现在。
  
  也不知过来多久,哭声慢慢变小,最后只余无声的抽泣,长笑抬起头,星眸中水光涟涟,小脸上润湿一片。
  “绿姨,对不起……”她喃喃道,心里五味杂陈。
  
  苏绿醒柔声笑笑,“好姑娘,你不生绿姨的气,我就接着说。”
  “小斐很小时,我就跟他讲过,这辈子如果碰到自己喜欢的姑娘,就要好好对人家,切莫惹她伤心,我还和他说,没遇到心上人之前,能不荒唐就别荒唐,省的将来扯不清。”
  “绿姨的过去,长笑清楚,小斐也清楚,所以,我信我儿子不是朝秦暮楚见异思迁的人。”
  
  长笑默不作声,红着眼眶静静望着身边的女子。
  “自然,我和你莫叔刚知道田姑娘,连带就有个快两岁多的娃,对情况并不了解,说这话太武断,但我就觉得蹊跷。”
  
  “绿姨不知道田裳三年前在泽安王府住了两年,所以才觉得快了点。”她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三年前?”苏绿醒凝起细眉,“田姑娘难道就是小斐曾提过用来混淆政敌视线的女子?”
  嗯。长笑轻不可微地应。
  
  心像被针扎一样,尖锐的疼。
  她想哭,又想笑。
  那两年间出了什么事,谁都不知道。是,莫斐岚爱她!是,田裳跟那孩子的出现有苦衷!是,这一切还是因为她才发生!
  如果能够若无其事的掀过,她也想。
  如果可以自欺欺人的骗过,她也愿。
  可是不行,真的不行!
  
  路上还在跟她讨论成亲的男人转身却早有子嗣。
  真是人间喜剧!
  
  心里很空,像被淘走了重要的东西,空荡荡的疼。
  
  绿姨沉思很久,也有点拿不准,心里不仅暗骂儿子,明明喜欢眼前的,却偏要招惹另外个。
  良久,才轻轻道,“我还是觉得有问题,我们刚到时,你莫叔有点恼,他性子直,当着田姑娘的面就问,‘小斐,这孩子是你的?长笑知道?’你猜小斐怎么回答,他说的和今天回你的话一样,‘孩子叫我爹,长笑不知道’,我家小斐对家人从不拐弯抹角,所以,他的回答让人生疑,我和莫白想了一宿,都没想出所以然,小斐晚上回使馆住,我们本想今日找个机会支开田姑娘再问问,谁料,还没弄清楚,笑儿就出现了……”
  
  孩子不是他的?
  长笑的心咚咚、咚咚狂跳不停。
  
  “别难过,长笑,我们要对小斐有点信心,若他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绿姨和你莫叔定不饶他。”苏绿醒看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也跟着长长舒了口气,表面虽是很肯定的劝长笑,但心里却有些忐忑。
  小斐对家人不会拐弯抹角,可更不会藏着掖着。
  这次的事……真让人费解!
  
  “容我想想,绿姨。”长笑仰起脸,笑笑,颊上犹带泪痕,但两个浅浅的酒窝已露了出来。
  “嗯,回头我让小斐去找你,虽不知道他究竟在隐瞒什么,但也要能说多少便说多少,笑儿,我和你莫叔都很喜欢你,小斐也是,你莫要怀疑这点。”苏绿醒捏捏她的鼻子,笑。
  嗯。她轻轻点头。
  
  心里悄悄升起希望,希望……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
甜蜜的虐~~就素 绝望。。希望。。误会。。。失望。。离开。。错过。。误会澄清。。在一起的过程哇~~ 
                  六一
  阳光刺眼,照在身上却毫无热度,微风轻柔,吹的人却遍体生寒。
  冬日的一切表面看其实和其它三个季节没有分别,只是骨子里面散发着的冰寒凛冽,就像此刻站在街头的长笑,远远望去,只是个逛街累了的小姑娘,只是谁也不晓得她心底的那些疼痛、希冀、黯然。
  天,无比的蓝,云,极致的白。
  冬日的晴天爽朗洁净,很是漂亮,碧蓝天幕之下,街头行人匆匆,小贩叫卖声连连,清幽的花香、令人食指大动的饭香、浓郁的胭脂香等充斥在清冽的空气中。
  欣欣向荣的街道,生机勃勃的人群。
  
  长笑仰起脸看看晴朗的天,又扭头朝不远处胡同口的苏绿醒挥挥手,转身往别馆方向走去。
  心里空空的疼痛,脸上满满的笑容。
  
  转过街角,绕到一处卫兵林立的小巷,别馆再望,忽见路边停着一亮金漆蓝帐的马车,车旁有个俊俏的青衣小仆。
  长笑脚步未停,直直朝别馆走去。
  “公主请留步。”身后传来清朗的声音,“辛丞相有事相请。”
  青衣小仆绕到她跟前,作揖,施施然道。“未免老王妃忧心,相爷已先递了拜帖,只是公主不在,才令小人侯与此。”
  “丞相找我何事?”长笑强打精神问。
  从她认识姓辛的人开始,就没遇到过好事,这次辛大家长出面想干吗?
  “小人不知,但相爷说,不会耽搁很长时间,宵夜时分必将公主送回。”青衣小仆恭敬道。
  “我去跟门房交代下。”长笑低头想了想说。
  青衣小仆点头道,“好,小人等公主。”
  
  花香幽幽飘荡风中,富丽堂皇的别馆在稀疏的阳光下静静矗立。
  屋檐上蹲坐的螭吻悯眼俯视远方,俯视着……阴差阳错的故事拉开帷幕。
  
  苏绿醒回到家中,只见莫白抱着小男娃在院中晒太阳。
  “田姑娘呢?”她问。
  “不知。”莫白皱眉,“要不是我听到屋里娃娃哭,又无其他气息,还不知道她不在!”
  “别生气,田姑娘跟我们相处时间少,有些生疏是必然,出门自然无需交代,只是孩子丢在屋里很不对。”苏绿醒柔柔道,秀气的眉宇间却全是烦恼。“小斐走了?”
  “没,在做傻事呢!”莫白空出一只手指指后院,又悄悄问,“小长笑可好?有无恼她莫叔刚才隔岸观火的举动?”
  “有……”苏绿醒拉长声音,“怎么可能?笑儿可最崇拜出得厅堂入的厨房的莫叔,怎么会怪你。”
  她引用长笑的原话打趣,本来阴霾的心渐渐亮堂起来。
  想起往日的相处,想起那些逗趣的话语,和小姑娘努力学习生火做饭缝衣摸鱼的情景,唇畔逸起浅浅的笑。
  小斐和笑儿——有那么多牵扯,那么多共同度过的日子,怎会说断就断呢?
  
  她这一生,曲曲折折兜兜转转才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真心希望小斐能顺利些,再顺利些,就当……老天对她的补偿吧!
  长舒口气,苏绿醒仰望身侧的男子,忽然心念一动,垫脚轻吻他的下巴,悄悄道,“我很满足,白……我很满足。”
  沉稳俊朗的脸上闪过万千柔情,莫白单掌握住妻子的手,微微一笑,尽在不言中。
  
  后院,苏绿醒在光秃秃地梧桐下找到靠树而坐的儿子。
  他侧着脸,一半隐在树影中,一半露在阳光下,明明灭灭的光线中,俊美的容颜仿佛笼罩着层层稀薄的纱幔,显得遥远而模糊不清。
  微金的丝线在纵横交错的枝干间跳跃飞舞,在枯黄的草地上洒下斑驳的图案。
  她驻足,站在他身侧轻轻道,“小斐,娘不管你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对你和田姑娘的关系也没兴趣,如果你还想和长笑在一起,就去解释下,能说多少就说多少,有些事,错过就真的追悔莫及,最后……告诉你,娘亲希望你幸福。”
  说完,叹口气离开,装作没看到树身上斑斑的血迹,和枯草上那些暗红色的小花。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微风划过草地,带来冷冽的寒意。
  良久,坐着的男子霍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足尖轻点,跃出墙外。
  
  正午的太阳总算释放了些许热情,照的人心暖暖。
  皇家别馆的西南侧,有个独立的院子,虽外面也有卫兵林立,但算戒备最薄弱的地方。
  院子的入口连着别馆,但院子和别馆之间驻扎着很多守卫巡逻,总体来说,小院属于别馆的一部分,但侍卫布置又将其分离开来。
  即使你能轻松进入小院,如果没有准许出入的玉牌和口令,从小院往别馆里闯也很困难,这样的做法,其实更严密的保护了先皇及其女眷的安全。
  
  未时,皇家别馆西南侧,高高的后墙头,急速掠过一条灰蓝的影子,卫兵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谁也不知道有人从头顶飞过。
  长笑不喜人服侍,所以院中很安静,粗使女仆都在拱门处西边的下人院,凭着对金闶建筑的了解,莫斐岚驾轻就熟找到主屋。
  他走上台阶,忽然驻足,门掩着,但能听到屋中有轻轻的声息。
  
  “长笑,是我。”莫斐岚立在原地,静静地说,“我知道你在里面,也知道此时,你必不想见我,或许,更不想听我的声音,然而,我还是厚颜站在这里,希望你能听听我最后的辩解。”
  “我对田裳未曾动心,不会娶她,也没打算过一辈子,我照顾她,不是怜悯,不是责任,只是想还自己清白,想你不要误会,对了,忘记告诉你,田裳……曾失去一段记忆。”
  
  “最初,我觉得她忘记惨痛的过去很好,很好!然而,却未料到她又自行在脑里编撰一个美好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是她和我。”
  “我无法否认,因为,田裳失忆之前,我承诺过她那段不堪回首的事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是个奇怪的环,我若在她面前否认,就要违背诺言说出真相,若是承认,便生误会,似乎怎么做都不对,只能等她自己想起来。”
  
  微风徐徐,竹林沙沙作响,仿佛情人间低低的私语,仔细听了,却是女子无声无息的哽咽。
  “长笑,你若有一丝信我,开开门好吗?”莫斐岚握住门柄,低低道,嘶哑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悔恨。
  
  原以为,将她隔开段时间隐瞒过去,原以为,田裳会很快恢复记忆,这事能在不知不觉中销声匿迹。
  他不愿她知道太多,权势争夺中令人发指的丑恶,他看过就行,不需要她听后难受。
  可,终是他太过自信,终是他太想保护她,才失去最佳解释时间。
  
  他知道,这样的解释若是早些,或许她还会相信,到事情被挑明的现在说来,却有些单薄苍白。
  然而,心里还存了线微薄的希望,希望她能信他,哪怕只有……
  一点点。
  
  莫斐岚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着光线一寸寸变暗,眸中的火焰一簇簇熄灭,刹那归于黑寂。
  
  她不信他!她不信他!一点都不信!
  微弱的希望一缕缕飞走,飞走,直到心底荒芜空荡,有种凉凉的悲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像一张细细的丝网,缚住他全身,慢慢收紧,收紧,然后,嵌在骨肉深处,撕心裂肺的疼。
  
  他的长笑……不信他!
  无论他暗地里为两人的将来做了多少努力,无论他费心解释多少,她一个字都不信!
  
  莫斐岚趔趄着倒退一步,站稳,双手成拳垂在身侧,他敛着眼,遮住某种若有似无的悲哀和疼痛,暗哑着嗓子道,“长笑,我知道刚才所说的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我过些时日再来。”
  
  给自己一个台阶,再给自己一次希望。
  
  他转身,缓缓离开,迈出去的步伐很大,落下却极小,从屋门到竹林,百米的距离足足用可一柱香的功夫。
  
  时辰不算久,却也足够她出声喊住他,足够他的心再被破灭的希望凌迟一次,足够他明白——
  那些相处的时光不足以使她对他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心,被茫茫白雪覆盖,冷的失了知觉。
  灰蓝色的身影纵身一跃,凌空飞起,踏着树枝和墙檐,三下两下,仓惶逃离……
  
  长笑酉时回到别馆。
  辛丞相找她也没其它事,只是想探探关于四箱财宝丢失后,灵帝同她的对话。
  长笑没想很多,只觉得辛家确实黑手遮天,竟明目张胆探听皇上跟臣子的谈话内容,她并不知道,辛丞相只是再次确认灵帝的用意,故随随便便几句话,让有些举棋不定的辛大家长最终做出——大胆的决定。
  
  很累,却睡不着觉。长笑坐在热气蒸腾的大木桶中,将头搁在木桶边沿,睁大眼看着上方精致的雕梁。
  有些画面,不敢想,无论怎么安慰自己,想到后仍会鼻子发酸,眼睛发涩。
  事情措手不及的发生,快的她连丝毫心理准备都没,就从云端被狠狠摔落泥中,全身上下,从外到里,除了疼,还是疼。
  
  然而,仔细想想却觉得这般好傻,好笑,好不值得。
  莫斐岚还是喜欢她吧,她从未怀疑这点,一个人若不喜欢另一个人,不会花那么多功夫陪她做些无聊的事。
  只是,这样的喜欢却抵不过——天意。
  没错,到如今,她宁肯相信师父和田裳之间有……苦衷。
  
  可是,无论是什么原因,自主出墙也好,被陷害也罢,事实就是事实,结果放在哪儿,端看她怎么取舍,这就像饿了很多天的旅人忽然看到一份牛肉面,汤中有只苍蝇,粗心的旅人没注意直接吃掉,细心的旅人有些把苍蝇挑出来扔掉,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面,而另外一些摇头惋惜忍住饿继续往下走。
  这三种人,不知情者最幸福,然而在外人看来却最可怜。宽容大度者其实是屈服于现实,但心中始终会有阴影,至于决绝离去者,则不好说,他们或许会碰到一碗好的,又或者再没遇到,可能拥有一份完整的幸福,也可能在寻寻觅觅追寻中后悔。
  
  长笑不知道旅人、牛肉面、苍蝇的故事究竟是自己想的还是在哪里看到,只是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但并不完全,虽说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她还是想再确定一下苍蝇是否真是苍蝇,说不定……是什么豆瓣酱。
  
  明明白白的了解一件事,才能彻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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