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簟 匪我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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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簟 匪我思存-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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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三拉四的,今天好容易出门早了一点,准又得跑回来拿。因为包挡住了镜子,也就随手拿开,不料里头的文件滑了出来,掉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更加的好笑,份份上头印着红色的“ASAP”字样,而且每页都有淡灰色的“DON‘T COPY”的水印,一看即知是公司最重要的文件,却这样包也不锁,随便乱放,要是别人看到了怎么办? 



拾起来,一份一份的替他理着,目光多少瞥见了几个字,中间“东瞿”两个字一看见,就不由自主的看了下去。不等看完,脸色就变了,翻了包里其它的公文来看,背心里出了涔涔的冷汗,她全神贯注,连简子俊上楼来的脚步声都没有听到,直到他站在门口了,她才如梦初醒,抬起头来望着他。 



她的口发干,说:“你就不可以用一些正当的手段吗?” 



他说:“我做事情一向正当。” 



她说:“这样的不计手段,这样的卑鄙……还叫正当?” 



“他易志维又算什么正人君子,商界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不过是设了个圈套,他自己贪图利益,要钻进去。” 



“你也不可以买通精算师和估算师陷害东瞿,这么做是重罪,要判很多年的!你今天什么都有了,何必在这样的小事上陷自己于不仁不义?” 



“圣歆,你有时候就和你父亲一样天真,怪不得华宇会是今天这种局面。做生意讲人情讲道理讲法律,还赚得了什么钱?你说我陷害东瞿?你以为东瞿是怎么有今天的,他们还不是无所不用,强取豪夺,才积累成今天这么大规模的财团?易志维是怎么教你的,怎么把你反倒教得单纯起来了。” 



她重重的摇着头:“简子俊,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冷冷的说:“那是因为你眼里只有易志维。”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们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结婚了。” 



“你知道就好!”他扭过脸去:“或者,你乘机后悔了也不一定!” 



“你……” 



“你现在有最好的机会,我帮你出个主意,你马上到东瞿去向易志维告密,我担保他会感激得以身相许!” 



她闭上了眼睛,叹息着:“我早就知道,我们两个成不了正果……果然是这样……俊,我们不要再彼此说着刺伤对方的话了,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只要你中止这个计划,我们之间就不会有问题,我全心全意的做你的新娘子,和你下个礼拜结婚,去瑞士渡蜜月……” 



他说:“不可能!” 



她睁开眼,他说:“我爱你,可是你不可以用这个来威胁我,接受你的条件,而改变我的工作计划,这样太危险了,如果你可以左右我的公事决定,你还有什么做不到?那我随时就可以毁在你手里了。” 



“这完全是两码事。” 



他断然回绝:“在我看来,就是同一件事。你管我什么都可以,你甚至可以要求我一下班就回家,守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可是你不可以干涉我的公事。”她不置信的看着他:“我认识你快二十年了,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不了解你,你变得太冷血!” 



“我想,”他慢吞吞的说:“并不是我冷血,而是你自己有问题——如果我是易志维,我设了计来对付简子俊,你还会干涉我吗?”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走吧,你去办你的公事吧,你的行李和私人用品我会替你整理出来,如果你忙的话,下午叫秘书过来拿好了。” 



他却抓住了她的手臂:“傅圣歆!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放手!” 



他们僵持着,最后,他放手了,他说:“我等着,我等着看你有什么好下场!” 



他终于走了,精疲力竭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软弱无力的伏在床上,电话响了,她不想听,铃声就老在那里响着:“噶铃铃……噶铃铃……” 



她不耐烦了,终于还是拿了起来,却是蔡经理,他早就辞职不做了,能打电话来她真是意外,蔡经理说:“傅小姐,今天他们把郝叔来解回台北了。” 



她有了一点精神:“是吗?这真是个好消息,也许警方可以查出基金的下落。”





第十五章



蔡经理自告奋勇陪她去见郝叔来,他在初次审问中已经承认是受人指使所以大肆转移公款,至于是受何人指使,大量基金流向何处,他却并不肯说,傅圣歆亲自见了他,他也只是说:“傅小姐,我对不起董事长,可是……我绝对不能说,对方来头太大,我还有妻儿老小。” 



傅圣歆问:“是富升对不对?是不是富升?” 



他沉默不言。在一旁的律师尽职的告诉她:“傅小姐,你不能这样问他,警方会怀疑你教唆证人的。富升银行在这件案子中只是拒绝了华宇的同业拆借延期要求,从而直接倒致华宇濒临破产,可是你也没有理由怀疑它指使郝叔来先生盗用基金。” 



这次见面并不能算有收获,可是她一晚上没有睡好,总是梦到自己在华宇父亲的办公室里,眼睁睁看着父亲跳下去,却没有办法拉住他。 



夜里哭醒了几次,早上仍然是哭醒的,心里空落落的格外难受,吃过了早饭,想起今天是继母出院的日子,换了件衣服就和圣欹圣贤一起去接她出院。 



继母也瘦了,双下巴都不见了,眼睛还是红红的,一见了圣贤姐弟两个就要掉眼泪似的,圣歆心里也不好过,怕她哭起来,自己只怕会与她抱头痛哭,就说:“我去办出院手续吧。” 



诊费是在住院处交,药费却还是要去前面的急诊楼交纳,她去交费,大厅里不少急诊挂号的病人在等待,好在这里是医院,还很安静,不算太吵,连大厅里电视机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现在播报特别新闻,岛内最大的私有财团之一的东瞿关系企业今早爆出丑闻,据有关人仕透露,东瞿涉嫌在几项大的国际合作中欺诈合作方公司,以谋取暴利。目前,东瞿高级职员已有三人涉案,受到经济法庭传唤;专家分析,如此巨大复杂的欺诈案绝对是通过精心策划和数年的预谋,东瞿执行总裁易志维难辞其咎。警方发言人称:目前还没有证据显示易总裁与本案有牵连,但不排除有请易总裁协助调查的可能……” 



她傻傻的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周围都是人……嗡嗡的低低的说话声,不远处的注射室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这么的热闹,她却像是站在荒原里一样,新闻还在播出,画面上出现高耸入云的东瞿写字楼……白云石铺就的东瞿广场……拥挤的记者,被包围了的东瞿公关部经理…… 



她是木头人一样,简子俊的计划成功了,那当然,他说过最近易志维频频出错,水准失常。何况,他还在东瞿有内线。天罗地网,就只等着易志维往里头钻。 



她不知道自己呆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圣欷找来:“大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她强笑了一下,支唔着说:“我突然……突然想起你二姐来,一时难受。”去交了药费,接了继母出院。 



在车上,她的移动电话一响,她就连忙拿出来,绿幽幽的小小的四方屏幕上,一个数字接着一个数字的显示出来对方的号码,她看着那熟悉的号码按顺序慢慢的显示出来,心跳也成了一串起伏不定的数字,没等到她来得及接,对方突然就挂掉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那盏显示通讯的小灯灭掉,就好象自己的心跳也猝然中止一样,她再也受不住这样的停顿,立刻就按了回电。 



冷冰冰的电脑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不能接通……” 



他不仅挂了线,还关了机。 



她惊恐起来,父亲当日就是给她打了电话又挂断,她拨回去,他关机了。从此她就永远没有机会听到父亲的声音了。她不断的流着冷汗,她拨到东瞿的秘书室去,接电话的是个陌生的声音——他的两位行政秘书都涉嫌商业犯罪被警方扣押,她说:“请替我接总裁室。” 



对方说:“总裁不在。” 



她说:“麻烦你,我是傅圣歆。” 



对方说:“总裁不在,对不起!” 



也许他吩咐过秘书不听任何电话,也许他真的不在办公室里。 



她不停的流着汗,她再打到他的公寓里去,响了许久都没有人听。 



继母和弟妹都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什么,一个朋友出了事。”她从来没有这样怕过,他是赢惯了的,所以肯定输不起,他会怎么办? 



把继母弟妹一送到家里她就出去了,她首先到东瞿去,大堂里到处都是记者和东瞿的保全人员,双方看来是对垒多时了。气氛紧张得令她更紧张了,保全人员把她也挡在了外头:“对不起,小姐,请退到白线以外。”她说:“我不是记者,我有事去询问处。”才放她过去。 



询问处的小姐不是上次那位,也不认识她,一听说她要见易志维,就说:“总裁不在。”她耐心的说:“我不是记者,我是傅圣歆,麻烦你打个电话上去秘书室问一声,看黄秘书或潘助理怎么说。” 



黄敏杰接了电话,就对她说:“傅小姐,他不在。”她问:“那他在哪里?” 



“我们不知道。” 



她说:“我知道你们一定知道,告诉我。”黄敏杰沉默了一下,对她说:“好吧,傅小姐,我就下来。” 



黄敏杰一出现在大厅里,记者们就一阵骚动,想拥上来采访他,他一声不吭回身就走,她连忙跟上去。电梯里他也不说话,上了楼就引着她进了那间会客室,然后穿过走道,绕过那扇紫檀的屏风,原来那屏风后就是一间开阔的办公室,占了四五十坪的样子,大得像会场,地下铺了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向南全是落地的玻璃窗,一张办公台就设在窗前,在北边还有两扇漂亮的樱桃心木的双门,大约是这里的正门,他这才说:“这是易先生的办公室。” 



她一看到窗前那熟悉的身影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他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黄敏杰无声无息的退走了,他回过脸来,把手里的烟卷在烟缸里按熄了,淡淡的说:“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她又要哭了,她站在那里,僵僵的站着。她疯了一样的跑来,只是为了再听这种刺心的话?她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她吸着气,说:“那好,我走吧。” 



她真的转身就走,他竟然真的一声不吭。她越走越快,已经要走到屏风那里了,她自己终究还是忍不住,一下子回过头。他还在站在窗下,那深秋的阳光就把他的脸照得很明亮,一看到她回过头,他本能的想转开脸去,可是她已经看到了! 



他的脸上竟然有泪! 



她的视线模糊了,她忘了在哪本书上看到的:“肯为你流泪的男人,一定是深深的爱着你的。” 



他是那样的有本事,他书写过商业的传奇,他二十五岁就出任东瞿的总裁,他三十岁时东瞿资产突破百亿,他什么都能办到,他什么奇迹都能创造,他应该是无坚不摧,可是,他在流泪,在为她流泪。 



她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埋头痛哭。他紧紧的搂着她,搂得那样紧,就好象害怕她会消失一样。他是爱她的,他从来就是爱他的!只是没有对她说过。不!他说过的,喝醉的那次。还有最后在他公寓里的那次。他说过的……他说过:“我有多爱你……只有我自己知道……” 



她呜呜的哭着,现在不止他自己知道了,她也知道了。 



她哭得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她边哭边骂:“易志维!你混账!你是糊涂虫!你赶我走!你骂我!你逼得我无路可走!你把我逼到简子俊的怀里去!你逼得我差一点和他结了婚!我恨死你!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静静的由她骂着,把脸深深的埋进她的头发里。 



“你好狠心!你对我说那样的话!你逼得我把孩子拿掉!你没有良心!……” 



她骂得精疲力尽了,也哭得精疲力尽了。他还是紧紧的搂着她,她抽泣着,伏在他的肩上。 



最后,他终于开口了,说:“圣歆,我爱你。” 



她的眼泪又涌上来,她说:“你还惹我哭!” 



他吻着她,哄着她,像拍一个孩子一样。说着:“对不起。”她就像一条历尽惊涛的小船,终于进了港,靠了岸。她从来没有这么安心过,她居然就在他怀里沉沉的睡去了。 



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他的外套,他握着她的手,头伏在她的胸口,也睡着了。她不敢动,只能转动眼睛珠子,这一下却看见了黄敏杰,他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她脸红了,连忙坐起来,易志维也惊醒了,看到黄敏杰就问:“什么事?” 



“大家都到了会议室。” 



“我就过去。” 



黄敏杰走了,他吻着她:“在这里等我下班——也许要等好一阵子,我去和他们开会,饿了的话叫下面餐厅送吃的上来,餐厅的内线是1733,有事打会议室的电话,内线是1872,要什么东西去找秘书室,就在门外头,打电话也可以,内线号你记得的。” 



她顺从的点着头,他站起来,走了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迟疑的问:“你……不会走开吧?” 



她心里的酸楚泛上来,她重重的摇着头:“我发誓,不走开。” 



他也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孩子气,所以解嘲的笑着:“我怎么……这么害怕……”是的,她也好怕,怕这是梦,转眼会醒,怕他一走出去,就改变了主意,再也不要她了! 



他又回来恋恋不舍的吻了她,这才叹了口气,去会议室了。 



这场会议确实开了很晚,他回来时她又睡着了,他抱起她时她才醒,她问:“我们去哪儿?”他答“天黑了,我们回家去。” 



她说:“放我下来吧——桌子上我帮你叫了炒河粉,只是怕都凉了。” 



他说:“我们带回去吃。” 



他拿起那盒油腻腻的炒粉,她知道,因为是她特意替他叫的,所以他不肯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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