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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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春谁做主-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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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鸦片烟。这个承认让小样痛心疾首,她陷落在人生最低、最低的谷底,甚至觉得自己从来一直陷在这里。
  小样寂静地自我否定、自我沉沦,青楚理智上知道乃她必经、必须的阶段,感情上却心疼不已:“听小样那么自责,我也特别内疚,真想把责任都揽过来。她全部行动都是跟我合谋,我是同犯。”
  周晋开解她:“青楚,这只是个意外,你们都不要太自责。”
  “她只想自己选择生活、争取爱情,这样有错吗?”
  “至少她愿望没错。”
  “青春应该自己做主,我从没怀疑过这点,可现在也困惑了,自己做主就一定对吗?”
  “每个人成长都要付出代价,没有一个人能一帆风顺长大,成熟必然伴随伤痛。”
  “小样这个代价也太大、太痛了。”
  “生活就这样,有时候突如其来一件事,足以改变一生命运,这点我比你们更能理解小样。青楚,将来必要的时候,我希望能帮帮她。”
  青楚感动于周晋所说的话,但并没有洞察到他的感受来自自身,而非小样。十年来,他一直在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埋单,埋时间单、金钱单、感情单。医生通知周晋找到肾源,建议立即安排郁欢做换肾手术,周晋独自飞往西塘,继续为过去埋单。
  钱进来在北京有一弟一妹,两家都是市民阶层,除了一人塞一只装着三千块钱的信封,其他力不能逮。老钱家拿出的这点,比起杨家的贡献,九牛一毛,高下立现,杨怡立刻找到爱心无边的满足感。
  杨怡:“你瞅瞅他家那姓,钱,哥仨一进来、一守住、一存箱,再没比他家更财迷的了,结果一个比一个穷,一遇事谁也指望不着,还没我一人拿得多呢。”
  杨尔:“哟嗬,你这会腰杆直起来了?”
  “那我出钱了还不让我说?”
  “你那钱是被妈勒出来的。”
  “勒我也拿出来了,妈说了,多少都是情分,再说我这回是用义务要求自己的。”
  “你提高了。一家就得这样,五个指头还不一边齐呢,长的就得就合短的。”
  小样变成过街老鼠,出没在医院——家两点一线间,行色匆匆,埋头做力所能及的一切,突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声音熟悉又陌生,那是方宇,几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怎么来了?别让我妈看见。”
  “放心,从楼上病房窗口看不着这,你爸这两天情况怎么样?”
  “一直睡,不怎么说话。”
  “你也瘦了一大圈。”
  小样失去凝视他、接触他,甚至想念他的动力,一心只想避走,像避自己铸成的大错:“方宇,最近你别来了,我妈表面情绪好像很稳定,其实我知道她一直控制着,我怕她看见你再受刺激。”
  “对不起,都怪我,当初我要是踩脚减速就不会这样了。”
  “跟你没关系,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怪我,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我满脑袋就一个念头:照顾好我爸。”
  “那……你也顾好自己,有事给我打电话。”
  “求你……别给我打。”
  方宇望着她背影渐行渐远,突然对他和她之间的距离无能为力,即使他拔腿飞奔追上她脚步,也追不上她心里的远去。小样对他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她也困惑于距离与感觉的对比,有时候天涯若比邻,有时候咫尺似陌路。
  青楚问小样:“今天方宇来找你,你俩都说什么了?”
  “一共不到六句话。”
  “你是不是有点怪他呀?”
  “我谁也不怪,就怪自己,我爸这样全是被我作出来的。今天看见方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几天没见,我怎么都没想起过他?”
  “你把注意力全放在姨夫身上了。”
  “不光因为那个,我不能见方宇,一见他我就想起那几秒,就后悔,我知道和他没关系,他毫不犹豫拿出自己准备开车行的存款,垫了手术费,还把卡交到我手里,他做得够好了,但我还是不能见他。”
  “我理解。”
  “青楚,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夜之间,人的生活重心能天翻地覆?以前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这几天一下找到了,我以后全部理想和生活目标就是我爸,有一天如果我能让他重新站起来,那就是我最大的成就。”
  小样在调整战略过程中没给方宇表达机会,如果给了,她一定能听见盟军请求:“请把理想匀我一半!”这次与开汽车修理行不同,被瓜分的是小样的理想,方宇不请自来,没与友军协商战术部署,趁天没亮,蹑手蹑脚摸进脊柱外科病房,率先孤军奋战!
  高齐发现贼头贼脑的方宇出没在附近:“你怎么在这儿?”
  “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要不我带你进去?钱叔一直睡着,来吧。”
  方宇尾随高齐轻手轻脚来到病床前,这是肇事者事发后第一次如此靠近被害人,突然被害方杏眼圆睁,方宇失魂落魄。
  钱进来:“怎么?吓着了?”
  高齐:“以为你还睡着呢。”
  “我都睡絮叨了,高齐你那针不好使了。方宇你来了?这么早?半夜鸡叫?”
  方宇惊魂稍定,被害人不但没有立即开庭审判的意思,还招手让他过去坐。高齐拉把椅子,放在床边,给双方创造了难得的对话机会,然后退场:“方宇你跟钱叔聊一会儿,有事我再来。”
  钱进来:“你这会来是怕碰上我媳妇吧?她骂你了?估计还动手了吧?我过去教小样刀马旦,她旁边看也能看会几招儿。”
  “您也可以打我、骂我。”
  钱进来用眼睛目测距离,得出结论:“我够不着。”
  方宇往他面前凑凑,把自己置于对方射程范围:“那我凑近点。”
  “打你我嫌手疼,骂你我还累嗓子呢。唉,要是打你一顿就能站起来,我保证把你打成筛子。小样也挨打了吧?我媳妇打人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这是小样第二回挨揍,头一回是三岁撒谎,揍一回永远不撒了。”
  “叔,对不起。”
  “其实我一点不怨你们,顾不上,这两天我净害怕了。今天几号?”
  “七月十六。”
  “那我溜溜躺了四天,睁开眼睛就是天花板上五六个台步大点的面积,以后要天天这样,你说人还活个什么劲儿?”
  “您不可能天天这样。”
  “甭跟我说以后还能箭步如飞,那是骗人的。”
  “您就算不能箭步如飞,至少能像桑兰那样吧?”
  “桑兰?”
  “听说过那小丫头吧?”
  “总能在电视上瞧见她。”
  “她跟您情况一模一样,都是5、6节颈椎。”
  病人最容易被同命鸟感召,钱进来一听来了兴致:“她跟我一样?”
  方宇从背包拽出一摞打印资料:“我这几天没干别的,天天上网浏览她的事儿,拿过来给您看看,她一个小姑娘都能恢复成那样,您一大老爷们儿……”
  “我怎么能跟人家比?她是在美国治的。”
  “这我也查了,咱国家在骨科方面跟国际接上轨了,不比日本美国医疗水平低。您觉得她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挺好,我看她哪儿都能去,有说有笑,比咱正常人还乐呵,嗨,你们正常人,我现在得站到她那队里去了。”
  “她行,你就行。”
  “那人家身边还有一帮人围着精心照顾呢?”
  “你还怕没人照顾?你家不缺人,一屋子女的,往走廊一站就属她们队伍壮大,把你烘托得跟洪常青似的。”
  “洪常青本来也归我演……不对,人家桑兰是为国家伤的,国家出钱给治。”
  “钱的事儿您不用操心。”
  “这是大事呀,怎么能不操心?”
  “我今天给您撂下一句话:这辈子,我打算给你家当长工了。”
  钱进来眼睛一热:“你这倒霉孩子……人家聪明机灵的一碰上这种事儿,得机会能闪就闪,你咋还舍身往前凑,想跟我同归于尽?”
  “您要能答应,我现在就跟小样结婚。”
  “你这是雪中送炭呢?还是乘人之危?”
  加、被害双方一起笑了,男人之间,如此一笑就泯了恩仇。
  “方宇,我也就跟你说说这些话,跟她们说,怕老杨家那帮女的笑话我,你可不知道,她们一家子女强人,我是夹缝中求生存,不易啊。”
  “叔儿我不笑话您,以后你把这些话攒着,都憋心里,死活不跟她们露,等我来了,一水倒给我,就当我是垃圾桶。”
  “你能常来吗?”
  “能,不过得避开阿姨。”
  “理解。”
  “您还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您点,我满世界找去。”
  “哎哟别提了,喝了三天流食,我馋哪,你能给我弄碗卤煮吗?”
  “那不成,吃的方面咱得守规矩。”
  “那要还是稀的……有了,我想喝豆汁儿!”
  于是在上午杨杉、小样母女俩走进病房时,她们同时被一股馊臭馊臭的味道席卷:“这什么味儿呀?”护士抢答:“豆汁儿。”
  “谁喝豆汁儿了?”但听一声掷地有声、壮怀激烈的回应,“我喝的!闺女媳妇儿早!”娘儿俩惊得寻声望去,见钱进来上身冉冉升起,整个人靠在床上,满面春风,一扫颓废。
  “爸你怎么坐起来了?”
  “准确地说,是靠。”
  “高齐让你起来靠着了?”
  “然也,是吧护士小姐?”
  “爸你今天精神头儿看上去特足。”
  “那是!连轴睡了72小时,我都能熬鹰了。就等着你们来呢,赶紧帮我听听嗓子,看倒了没有?”
  “高齐不让你动。”
  “我就动嘴,穿林海、过雪原、气冲霄汉……”音叉劈了。
  “不错不错,底气还在。”
  “我这辈子头回走音,你们还说好,这就叫捧臭脚。样儿,给爸念柜子上那摞资料。”
  “这什么哪?”
  “桑兰——爸的指路明灯。”
  “这些东西打哪来的?还有那豆汁儿,谁给你弄的?”
  “……高齐,是高齐。”
  因为方宇见不得人的身份,小样与真正的盟军失之交臂,无法结盟。

第15章
更新时间2009…4…14 14:59:15  字数:4835

 一碗豆汁儿加一摞资料,拯救一个沦陷的灵魂,谈笑风生回归到钱进来身上。
  钱进来:“凡事有利有弊,我越琢磨越觉得这话是真理,连我瘫了这事都有利。”
  来探视的杨怡、杨尔面面相觑:“有什么利呀?”
  “以后杨杉再不会让我干家务活了,而且我还可以随便支使她。”
  “听着不赖,那弊是什么?”
  “这不明摆着,我失去行动自由了,想去哪都得求她,以后更不敢得罪她了。”
  杨怡:“以前光觉得你贫嘴,现在发现你还挺坚强,有点男子气概。”
  “大姐,头回听你夸我,这也得算利。反正已经这样了,愁也是一天,乐也是一天,既然日子还得照样过,就打起精神好好过,起手烂牌是运气,能把烂牌玩好是本事。”
  小样感慨丛生:不能选择活着的形式,但可以选择活着的质量。自己过去孜孜以求的是获得某种成功的形式,为形式所累、为形式所困,如果放下求之不得的形式,幸福也许近在咫尺,它和形式无关,只与你内心感受有关,其实每个人自己就能主宰幸福的有无。意识到这点,她突然豁然开朗。
  杨家人撤退后,霹雳全副武装,口罩墨镜,趁夜色潜入医院,看望钱进来。表姐妹在花园碰头,上次聚首还是在雷蕾家宣言“我的青春我做主”,几天后,物是人非。
  “霹雳,餐厅筹备得怎么样了?”
  “选地方呢,见天找广告、看店面,腿都跑细了也没找着合适的,不是太大就是太小,要么就是位置不好。”
  “刚开始就不耐烦了?”
  “没有,虽然累点,但还是挺来劲的。”
  “那当然,干自己想干的事,肯定来劲!你这样真好,一步一步离自己理想越来越近。”
  “小样,你别灰心……”
  “我不灰心,我现在也有自己理想了。”
  “什么?”
  “就是有朝一日让我爸重新站起来,我会为那一天努力奋斗。”
  “你这理想可比开餐厅牛多了,我看好你,一定一定能实现!”
  霹雳走后没多久发来短信:上出租才发现自己落了东西,就在咱俩刚才坐的石凳那,你帮我找找,找着先放你那,我不急要。小样折回花园,顺利在石凳下面草丛里摸到一个信封,她不用拆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不是有价的现金,是无价的情意。
  钱进来伤势和精神趋于稳定,杨家从最初的狼狈里脱身,杨杉、小样母女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
  杨杉:“高齐,你叔叔这病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心里没底,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将来康复治疗的前景,大概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高齐:“我们医院有专门的康复中心,拥有一项‘促神经再生’专利技术,在国内属最高水平,像叔叔的损伤程度,如果一直坚持做康复,最终达到恢复上肢活动能力、甚至借助器械重新站立,完全有可能。”
  “那费用呢?”
  “每天四小时康复训练,仨月一疗程,每月光康复训练费就一万多,再加上未来有可能在身上装辅助器械,也许还需要做肌肉、骨骼修复矫正手术,这样算下来,差不多一年小二十万。”
  “一年就要这么多?那需要康复多长时间,才能达到你说的那种程度呢?”
  “要视个人恢复情况而定,少则一年,多则三四年。”
  “天呐!这么大一笔钱。”
  “这只是治疗费,除此以外,住院费和特别护理费也是一笔开销,再加上平时生活费,我估计三四年下来,得七八十万。”
  “那银川的康复费用会不会比北京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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