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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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落-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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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宁点头,命几个太医喂锦离,接着对织梦道:“橙落还带了那人一句话,冬虫欲解,只有桑芷东海域的凝脂黑珍珠、桑芷十年一开的宝花血樱及施虫者的中指鲜血三者并存才可……冬虫即使在桑芷民间也只是知其毒而从未见过,有的只是各式传闻,只有皇族少数人才有,极为稀罕,两只冬虫十年才有一子虫且成活极少……要找到施虫者或者不难,血樱等上十年也终会有,但,桑芷东海域出那凝脂黑珍珠处极为险恶,那一带,连渔民都没有,是传说中的死亡海地,即便是一片树叶漂于海面,也会瞬间被湍流卷得无影无踪,至于到底有没有凝脂黑珍珠,至今也未可知。至今中过冬虫之人,即便得了西楚之解,亦没有活过五年的。”
  织梦红着眼看着刚服下药接着昏昏睡去的锦离:“这孩子,难道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这么讨人喜的孩子,怎可如此待他……”
  清宁搂过织梦轻拍她的背,怅然无语。太医守了一个时辰把过脉后重吐一口气:“皇上、皇后,脉象已渐稳了。”
  清宁亦吐出一口气,唤来卫兵命道:“去寻郡主,报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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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归窝在公主殿的华丽紫色锦床上沉入梦乡,只见一个紫衣小女孩儿悠闲地坐在一棵栾树上,嘴巴里叼着一棵小草晃着腿,似是别人,又似是自己,远远闻到不知何处飘来的酒香猛然立起,东嗅嗅西闻闻,终于确定了方位,低头往树下一看,一个漂亮的蓝衫锦服小男孩儿正抱着一壶醉扶柳傻笑着仰头看着她,她下意识地喊一声:“锦离!”
  锦离笑道:“墨雨,下来吧,我刚问豆子爹偷偷要来的,再不下来我可就喝了哦。”
  墨雨跐溜串下了树,忙从锦离怀里把酒抢来,乐颠颠地开盖欲喝,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喊:“墨雨!”墨雨忙转头一看,远处一白色妙影姗姗而来,似笼在雾中,模模糊糊。墨雨下意识地将酒藏到背后,却在背手时太急了,一个紧张将酒壶彻底倒了过来,壶盖子碎在了地上,酒也泼洒在了衣服下摆上,淌了一地,只听身旁锦离一声:“完了。”那抹白影便近至眼前,墨雨刚要抓住娘的裙摆撒娇讨饶,周遭却突然转换,一片黑暗,就她一人站在黑暗的中心辨不清东西南北。墨雨突然感觉很害怕,大声呼喊着爹娘和锦离,却得不到任何回音,突然左边前面现出一点昏黄的灯光,只见锦离病恹恹地睡在一张大床上,织梦姨娘在床边无声流泪,锦离怎么了?墨雨忙急急跑去,却怎么跑都接近不了那张床,墨雨满身是汗,急急喊着锦离的名字,却终是徒劳无力,不知怎的踉跄一步,床消失不见,却见到了娘亲的背影,往不知何处远远去了,墨雨又急急喊娘,娘却也不理睬,似未听见,不一会儿爹又出现在她身旁,想抱起她一起去追娘,却怎么都碰不到她,墨雨真急了,大喊一声:“不要!”
  暮归猛地喊一声“不要!”坐起身,一身的汗,暗处的宫女闻身忙碎步跑到公主床边:“公主,怎么了?”
  暮归有些愣地看着宫女,却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怎么了,抬手抹抹额上的汗:“许是做噩梦了,记不起了……拂玉,池中备上热水,公主我要沐浴。”
  拂玉点头应了,暮归此刻特别清醒,一点都没了睡意,索性穿上衣服爬下了床,小小手儿推开殿门,只见圆月当空,树影阑珊,又是月半。暮归转头问像拂玉:“拂玉,你可知父皇在哪儿?今夜怎未来抱我睡……”
  拂玉刚开了热水阀门,应声道:“圣上每个月圆夜都是要闭关练功的。”
  “哦……那你先混着水,我转转。”
  拂玉忙道:“公主等等,这大半夜的不好……”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暮归却已经窜没了影儿,拂玉无奈攒眉——又要提心吊胆了,这小主子实在让人太不省心了。
  暮归一个人转悠到了父皇的寝殿,这两日跟着那小魔星楚天阔后面到处玩疯了,一直就没过来过,父皇在练什么功呢?真好奇……
  守卫看见是暮归并未阻拦,任她自顾自迈了进去,暮归却没有见到楚幽冥,只见一银发男子撑头闭眼守坐在紫幔床头,莫名地感觉熟悉,床上似躺着一个女子,暮归走近一瞧,才知那憔悴躺着的就是那日说是她娘的女子,暮归皱眉,为何看着这女子忽然感觉心头抽疼,胸口闷得很,看着那女子苍白的脸色,暮归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抓住了女子的手,胸闷感顿时浅了不少。
  “墨雨。”
  暮归闻身转头,不知何时那银发男子已然醒了,喊了她这一声,心头一阵悸动——又是这个名字?好熟悉……阿木看着她与清栾相握的手暗喜,拉起她另一只手:“墨雨,可是想起爹娘了?”
  暮归看着银发男子泛着温柔与期待光泽的双眸愣在那里,忽而想哭,泪溢满眼眶悄然滑下,哽咽道:“我是暮归公主……”这五个字此刻说起来却奇怪地僵硬,暮归看着银发男子失望和心痛的眼神更是难过了:“她……她怎么了……呜呜呜……我看着她这样,我难过……她怎么了……你们是谁……”
  暮归的泪水滴在了清栾的手心,清栾听着抽噎声眼睫轻颤,眉间攒起,被暮归握着的手也不由收紧,阿木惊喜地看着原已昏睡没动静几日的清栾,伸手轻摇:“栾儿,栾儿,墨雨在看着你呢,快醒醒……”
  清栾眼睫又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第九章 朝来寒雨晚来风(上)

  “谢谢你的药……”清栾最后对着远处道声谢,转身而去,她知道,他能听见……阿木掀开车帘,扶着清栾进去,车夫哟呵一声,马儿抬蹄起跑,踢起沙尘卷车轮,两三排白杨迎风立着,一轮初升的红日远远挂在天边,云蒸霞蔚,马儿越行越快,车夫挡沙的纱帽似要被风卷走。清栾最后掀开帘子看了眼那立在宫墙上一大一小两抹紫色身影,红了眼眶,阿木放下车帘,叹口气搂过清栾入怀,任伊人的泪浸湿了衣襟……
  暮归感觉楚幽冥握自己的手愈发的紧了,视线离开越行越远的马车抬起了头看向楚幽冥的侧脸,只见朝阳柔和的线下楚幽冥紫眸闪动,已是一潭晶莹泫然欲出,“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至情深处”,暮归突然想起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这句话,心里很不舒服,反过来亦捏紧了楚幽冥的大手。楚幽冥回过神看向暮归,将暮归抱起,暮归的小脸蹭在楚幽冥脸颊旁,伸出小手抹去楚幽冥眼角那一滴晶莹,楚幽冥所有的脆弱此刻在暮归面前毫无掩藏,表露无遗,楚幽冥深吸一口气忍下眼角湿意,轻声对着暮归说:“归儿,莫要离开你父皇……”
  暮归忙用力点头:“恩!归儿一定不会离开父皇!”
  楚幽冥不由自主抱紧暮归:“她走了,归儿……父皇不曾把她留下……”
  暮归毕竟是不懂,傻傻回:“走了就走了……父皇,他们是去哪儿的要?”
  “远方……我们去不了的地方……”
  暮归倔劲儿又上来了:“去不了吗?我就偏要去,父皇,想去我们就去吧。”
  楚幽冥轻扯嘴角:“傻归儿……”
  暮归撇撇嘴:“父皇,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女人,我总感觉很熟……”
  楚幽冥沉默半晌,转而轻喃:“父皇想忘,却忘不了的人……”
  暮归傻了眼:“听不懂。”
  楚幽冥释然一笑:“傻归儿,不谈这个了,父皇今儿带你去看鼓戏。”
  暮归一听来了劲,早把什么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鼓戏?!可是很好玩?”
  “呵呵,这可是咱西楚一艺,父皇命人将最好的班子请来了,早朝后便能到了。”
  暮归兴奋地在楚幽冥脸上啃了一口:“父皇最好了!”
  楚幽冥淡笑着抱着暮归飞身下了宫墙,小手拉着大手,轻笑暖语,往宫苑深处走去……
  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清栾与楚幽冥相遇的时光中,终于都认可了,彼此已经走得很遥远……
  生命毕竟不是虚空的,它如厚重的大地般真实而具体,所以,它应在执着的时候执着、沉迷的时候沉迷、清醒的时候清醒……或许痛,却毕竟是人该去体会的感受,深入骨髓的爱情,可以炽热地燃尽理智和生命,却终究不是生命本身,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是忍着痛在笑着生活,这样的笑看得上帝也会揪心,但是,却终究完美了自己。其实,上帝是否会给你在生命燃尽的时候开启天堂之门,或许并不是看你做了多少好事、说过多少好话、有过多少财富、是否做过坏事,而仅仅是看你会不会在痛至骨髓时仍旧能善良而美好地笑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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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大家族的衰没,意味着南翎皇权的最终巩固,动荡了几十年的南翎庙堂,终在清宁与墨题手中归于安宁。这形势不但影响了南翎民生,国力且波及了后宫。史记“南翎澈帝六年,帝斥婉、静、淑、宁四妃入冷宫,帝后情深,四族灭、家国兴,三国商贸往来密切、友好安和。惟东黎贼臣赵幻结东海夷国起反,帝怒,十二月初,挥墨骑军十万前往东黎。贼军以东海桑芷国名将‘藤原’为率,对恃济金。”
  清宁书房旁的茶水房里,宫女暖香捏着下头刚采摘来的佩兰皱起了眉头,独自喃语:“奇怪,怎么这几天的的佩兰叶色泽如此怪异?”暖香是宫里的老人了,为人向来谨慎,思来想去,还是搁下茶碗快步去了膳房找到了采茶女杉儿:“杉儿,你可觉得这几日的佩兰有些不对劲?”
  杉儿年仅十二,还是个孩子,有些迷糊地挠挠头:“香姐姐,有什么不对劲吗?这几日佩兰还生得很好呢,秦姑姑还说往年都没这么好过。呵呵,香姐姐,是不是太好了所以才觉得怪异啊?”
  “是这样吗……”暖香皱皱眉头:“杉儿,可别忘了前阵子的事儿了,锦离小主儿的命可是捡来的,什么可都当心着点,特别是吃食,最近膳房也管得紧,别出岔子最好。”
  杉儿闻言立马止了嬉笑,点点头正色回:“香儿姐姐说得是,多个心眼儿没坏处,我们去找秦姑姑吧,一起去找太医院瞧瞧。”
  暖香拉住杉儿:“杉儿,我还要当值,走不开,得先回去,你去跟秦姑姑说声,我先赶回去,将皇上的茶水先换成铁观音吧。”
  杉儿点点头便提着裙子小跑着走了,暖香回了茶水间泡了杯铁观音呈上,清宁正反复看着济金及周边地形图,跟阿木研究着军情,双眉紧锁,十七少年,老成稳重,周身透着威严大气,远远看着,曜日般慑人。清宁接过茶盏轻饮一口,转而皱眉:“怎不是佩兰?”
  暖香垂眉:“回皇上,这几日佩兰不好,奴婢私换了铁观音。”
  茶盏哐当当碎在了暖香跟前,清宁敛眉喝斥:“大胆奴才!竟敢欺君!昨日当值的弯月还在朕跟前说这几日佩兰极好,昨日朕也喝过,说谎都说得这么破绽百出!这杯铁观音,可是放了什么?!”
  暖香忙道:“皇上息怒,暖香实在是看佩兰有异未敢泡,刚刚奴婢已经去找了采茶的秦姑姑,秦姑姑带着佩兰去寻太医看了,还未看得结果,奴婢便私自做主泡了铁观音,皇上恕罪!”
  清宁闻言疑惑地与阿木对视一眼,一旁的太监万宝跟暖香原是同乡,处得极好,忙帮着说起了话:“皇上,暖香行事一向谨慎,忠心不二,定不会做出害皇上的事来。皇上不如唤秦姑姑与太医院核实一下,便知真假了。”
  清宁点点头:“传过来。”
  万宝忙跑了出去,暖香跪在地上不语,清宁也没了谈正事的心情,转而对阿木道:“阿木,你去修栾苑陪姐姐吧,顺便将织梦喊来。”阿木淡笑应了转身出去,看着跪地的暖香暗暗庆幸——远离这是非皇宫,真是此生至幸。
  阿木踏进苑门,正见一帮小孩儿正满面痛苦地蹲着马步,锦离满头的汗,蹲在最前头,清栾此次回来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要让锦离练出耐性和忍劲,否则怎能控制住情绪,锦离很懂事,虽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却听话地在清栾的调教下学起了功夫,为了锻炼起自保能力,一帮小孩儿也练了起来,虽是怨声载道,却个个儿还都是肯练的,只有锦离一声不吭,因为清栾对她说,不练好功夫、不好好活下去,爹娘会伤心,更找不回墨雨,小小的锦离眼里都是坚定——为了爹娘、为了找回墨雨,一定要听娘的话!
  大人们看着锦离都不禁动容,织梦心疼地对拿着戒尺的清栾道:“姐姐……今儿就这样了吧,明天再练不迟,锦离身子才好。”
  清栾忍下心疼,心一横:“不行,一定要满两个时辰。”
  锦离抖着腿勉强笑笑,那表情却比哭都难看:“娘,没事,我能行!”
  清栾忍不住红了眼眶:“好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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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金战场,齐将军领兵五千与藤原军冲杀开来,一时间血溅四处、杀生震天,眼见着墨骑军占了上风之时,藤原身旁一人跨着黑马,一身黑服,黑纱掩面挥起了手中大旗,藤原众兵见棋而动,一时间敌军阵形大变,形似漩涡,墨骑军瞬间被卷进,劣势顿显。齐将军大呼不妙,鸣金收兵,却怎么都退不出去,纠缠了半个时辰,五千墨骑军仅百人护着齐将军得退,惨不忍睹。
  齐将军退回后与几位将军在帐内疑道:“众位兄弟,我今天怎么都觉得这阵型很熟悉,怎么看都像墨骑军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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