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关系法》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桃色关系法- 第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接到父亲的电话后,她立刻搭机从台北赶回台南,冲进这家医院。而迎接她的,竟是如此令她备受打击的一幕。

  “肝癌末期。”汪父直挺挺地站在一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怎幺会这样?”她不敢相信,“医生呢?医生在哪里?我要跟他说话!”

  “我在这儿。”低沉的嗓音适时在病房门口扬起。

  她踉舱地起身,奔往那身穿白袍的男人,“我妈她没事吧?需要动手术吗?你们什幺时候替她开刀?”

  “我们不开刀,明琦。”男人静定响应,望向她的眸蕴着同情。

  “方头?”医生熟悉的五官令她一愣,“真的是你?”

  “是我。”被她唤作“方头”的男人微微一笑,“我告诉过你我在这家医院工作吧。”

  “是啊,你是说过。”她怔怔望着青少年时期曾一起在电动游乐间鬼混的玩伴。

  他如今长大了,已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

  “你是我妈的主治医生?这幺巧?”

  “别傻了,我哪这幺厉害?还只是个小小的住院医生而已。”

  “那主治大夫呢?他在哪里?”她急急迫问。

  “他在开刀房,今天有一台手术。”方头解释,“我是来巡房的。”

  “你刚刚说你们不替我妈开刀?为什幺?”她抓住他的衣袍,“是医生排不出时间吗?还是其它问题?告诉我!我想办法解决!”

  “明琦,你冷静点。凭我们的交情,如果你母亲需要开刀的话,我一定会优先为她安排的。可问题是--”方头一顿,没说下去。

  汪明琦忽地领悟。

  问题是,她的母亲已经不需要了,所以他才没替她安排手术……

  她呼吸一颤,“她真的……这幺严重?”

  “我们尽力了。”方头低声道。

  “啊。”她身子一晃。

  汪父及时扶住了她,他抬起头,朝以前的学生送去疲惫一瞥,“谢谢你了。你先出去吧,让明琦跟她妈单独说说话。”

  “嗯。”方头点头,打个手势要护土替汪母摘下氧气罩,接着两个人一起退出加护病房,在门外等着。

  “明……明琦,你过来。”汪母瘦削的双手伸向她。

  她僵在原地,直到父亲用力推她一把,才仓皇跪倒病床畔。“妈。”

  汪母朝她微笑,一面急促喘气,看得出这个笑容是费尽力气才挤出来的。

  汪明琦心一悸,“妈,你休息吧,别说话了。”

  “不……不行。”汪母挣扎着,“我一定……要说。”她费力地将手伸向女儿。

  汪明琦连忙握住,“好,你说,我听着。”

  “我要……道歉。”

  道歉?

  “我对不……对不起你。”

  “别说了,妈。”

  “我知道……你恨我。”汪母苦笑,凝望她的眸满是痛楚,“我知道。”

  她心重重一扯,“不是这样的,妈,不是这样。”

  “你怪我……太软弱。”

  “我没有,不是这样。”她仓卒否认,热烫滚上了眸,“不是这样的。”

  汪母伸手抚上她的颊,“你爸他……不是坏人。”

  “我知道。”她哽咽,心头掠过复杂的情绪。

  父亲一向就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求全的道德家。

  “他很……爱我。”

  是吗?汪明琦咬住牙,拼命克制想要回嘴的冲动。

  “他真的……爱我。”汪母重重喘气,“我……知道。”

  “妈,你不要再说了。你快点休息……”

  “让我说。”汪母打断她的话,嗓音细碎而微弱,“你爸……爱我,他只是……不知道怎幺……表达。”

  “妈--”

  “别怪他。”

  “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听我……说。”汪母坚持,张大一双泛红的眼,“丢下他,我很……不放心。”

  她快死了。

  听着母亲一句比一句细弱的嗓音,汪明琦知道自己将失去她。

  她要失去她了。

  她木然地紧绷身子。

  “替我……照顾他。”

  她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母亲。

  “求你。”泪水划过汪母的颊,“求你。”

  她恳求着自己的女儿,恳求她照顾她放心不下的良人。那个人,其实只是个孩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只是……孩子--”她拼命喘气,拼命想凝聚仅剩的力量,可眼神依然渐渐涣散。“答应我……照顾他。”

  汪明琦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汪母绝望地吐出最后的请求。

  胸膛宛如遭受冰雹重击,又冷,又疼。

  望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遗言的母亲,汪明琦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了解这些,真的不懂。

  为什幺一个女人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

  “……我答应你,妈。”

  “谢谢。”汪母微笑,那笑是温暖而欣慰的,就好象她从此后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她转向汪父,深深地、满怀情意地睇他,然后,掩上了眸。

  苍白纤瘦的手无力地滑落。

  汪明琦瞪着,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直到一声砰然闷响唤回她出走的心神。

  她茫茫回首,望向跌坐在地的父亲,他紧紧拽着床脚,用力到十指泛白。

  “爸?”她低声唤。

  他应声抬头。

  而她蓦地一震。

  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真的是属于她父亲吗?那全身颤抖、蜷缩在病房角落的模样,和平素严酷威猛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爸,你没事吧?”她问,担忧地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抓住,“你妈她……真的丢下我了吗?”他问她,无助的神态恍若迷了路的孩子,“她真的走了?”

  她没回答,声嗓梗在喉头,怎幺也吐不出来。

  “她真的走了吗?她怎能这样说走就走?”汪父站起身,像只无头苍蝇在病房内狂乱地绕,“她不能走,她不会走的!”

  “爸!”她沉痛地唤。

  “她不会走的,对吧?明琦。”苍老的脸庞急切地转向她,寻求她的保证,“对吧?对吧?”

  她别过眸,不忍再看父亲惊慌失措的模样。

  泪珠晶莹而剔透,静静停栖她的眼睫。

  xxsy xxsy xxsy

  “怎幺样?你那边一切顺利吗?”方保志一面讲手机,一面舀起一勺冰淇淋,喂向坐在身畔的女伴。

  “讨厌!人家说了不想吃甜食嘛。”女人娇声抱怨。

  “就吃一点。”他哄道,“我爱看你舔冰淇淋的样子。”

  “你这色鬼。”她刮他的脸颊,酥软的声嗓足以麻痹任何男人的神经。

  但不包括殷贤禹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要打情骂俏也请等挂断电话后,OK!”

  “当然有,老大吩咐,小的怎敢不听?”方保志亲了女伴一口;“你要的资料我刚刚已经弄好了,等秘书整理好后就会E给你。”

  “我一个小时后就要跟客户开会了。”

  “我知道,保证及时送达。”

  “最好是这样。要是误了本事务所历年来最大的一件Case,年底咱们就召集所有合伙人来好好谈谈新的股权比例吧。”殷贤禹含笑威胁。

  “放心吧。你出马,我后援,这件Case绝对到手。”方保志信心满满,“谈完生意后,你就尽管在香港多玩几天。香港美眉很漂亮的,到兰桂坊多把几个吧。”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参考的。”殷贤禹嘲讽地说,“就这样啦。等我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将笔记型计算机接上网线收信,果然接到秘书传来的资料。

  他打开档案,浏览着经过精密计算得到的数字,嘴角勾起浅笑。

  果然和他之前评估的差不多,有这些数据在手,谈判起来轻松多了。

  他关上计算机,正对镜换装打领带时,一声短暂的真叮铃声忽地响起。

  那是什幺?

  他微微讶异,却无暇细想,提起笔记型计算机走出饭店房门。

  xxsy xxsy xxsy

  汪明琦茫然地瞪着天花板。

  为什幺会想要打电话给他?

  她在电话簿里输入了这幺多人名,有湘爱那几个死党,也不乏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的男人,为什幺却偏偏拨了他的号码?

  为什幺是他?

  为什幺在最需要的时候,她只想到他?

  不该是他的啊。

  她呻吟一声,将脸庞埋入枕间。

  不该想他的。

  抬手抓起床头的矿泉水,才饮一口,还来不及解喉问焦渴,便狼狈地泼了小半瓶在睡衣衣襟。

  她看着,短促地笑了一声,却没有善后的打算。

  没力气了。

  她将空瓶随手一丢。现在的她头好晕,什幺也不想做。

  只想睡觉。

  睡了,就能忘了太阳穴磨人的痛楚吧;睡了,就能摆脱全身发热的不适吧。

  她想,朦朦胧胧坠入梦乡,睡梦中偶尔不安稳地扭动着,气息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火烫的焦躁唤醒,茫然睁开了眼。

  映入瞳底的是一片深幽的黑暗,就连窗扉外也是无星无月,无虫鸣无人声,绝对的死寂。

  大家都到哪里去了?

  这世上,该不会只剩她一个人吧?

  苍白的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她嘲弄自己无端的寂寞与自怜,一面翻身下床,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冀地一步一步往下走。

  忽地,晕眩急遽袭来,她踉跄一下,踩空了一阶,整个人宛如一颗球直滚向楼梯底。

  好痛。

  全身骨头,像被拆散似的,无一处不痛。

  好痛。

  她扬手覆眸,唇间逸出一串歇斯底里的狂笑。

  真是……倒霉透顶了。又是一次“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最佳示例。今天该不会是继她十六岁生日那天以来最倒霉的日子吧?

  她想喝水。体内的燥热逼得她发狂。

  可是动不了,骨头沉沉的痛戚像巨石,压得她无法动弹。

  该怎幺办?

  想着,眼眸莫名一酸。她急忙用力咬住牙关。

  叮咚、叮咚。

  清脆的声响击落她昏沉的脑海,她缓缓睁眼。

  是什幺声音?

  叮咚。

  啊,是门铃。有人来了。

  可惜她动不了,也不想动。

  “走开,别烦我。”她喃喃自语。

  对方却执意不走,依旧继续按着门铃,不一会儿,连屋里电话都加入呼号的行列。

  拜托!可不可以饶了她?

  她闷声呻吟,伸手掩住耳朵。

  好半晌,那人似乎放弃了,屋内重新回复静寂。

  绝对的、百分之百的静寂。

  她放下掩耳的手,改抱住自己的臂膀,感觉全身忽地窜过一束冰冽冷流,木板地面的寒温似乎正慢慢从她背脊渗透。

  她开始发颤。

  正当她以为自己即将死去时,一道仓皇声嗓蓦地在她头顶扫起。

  “明琦!你怎幺了?为什幺躺在这里?”跟着,一双温暖的大手探向她,“你发烧了?”

  他惊异地喊,急急展臂,将她稳稳抱起。

  她展开迷朦的眸,望向眼前写满焦虑的男性面孔,那因担忧而紧紧锁住的眉宇扯痛了她的心。

  泪水无声无息地逃逸眼眶。

  为什幺在她最难过的时候总是他及时出现来伸出援手?

  “贤禹,你怎幺……会来?”

  “你打手机给我不是吗?”虽然一下子就切断了,但他后来依然从手机留下的未接讯息中查出是她。“我回电时你不接,打到店里,服务生告诉我你已经两天没去了。我想你可能出事了。”于是他立刻从香港赶回,一分钟也不多留。

  “只是……发烧而已。”她很想假装若无其事,可喉头却不争气地哽咽。

  为什幺在见到他以前她可以强忍住自怜,见到他后,所有的委屈、心酸、神伤便一古脑儿泉涌而出?

  “为什幺不开门?幸亏我事先跟小爱借了钥匙,否则你在屋里病上几天也没人知道。”责备中蕴着浓浓关怀。

  “对不起。因为……我摔下来了,不想动。”

  “摔下来?”他惊恐地瞪她,“从楼梯上吗?”

  “嗯。”

  “天!”他连忙迈开步履,轻轻让她躺落沙发上,“你没受伤吗?有没有哪里骨折?我马上叫救护车!”说着,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

  “别紧张。”她阻止他,“我没事。”

  “真的没事?”他打开台灯,心慌意乱地审视她的脸跟手,“有没有撞伤哪里?有淤血吗?痛不痛)真的不要我叫救护车?到医院看看比较好。”

  “没事。”他紧张兮兮的模样让她唇角一弯,噙起浅笑,可盈于眼睫的泪水也纷纷坠落。 

  “你哭了。”他伸出拇指抚过泪痕,神色又是懊恼又是心疼,“还说没事?你一定很痛。”

  “我不是……因为痛才哭的。”

  “那是为什幺?”

  “因为--”她痴痴地望他,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此刻一样感觉自己好脆弱,好哀伤,却又好幸福。“我很高兴你来了。”她低声道,闭上眸,极力压抑过于激动的心绪。

  “我抱你上楼吧。躺在这里不舒服。”

  “嗯。”她没有拒绝他的体贴,展臂搂住他的颈项。

  在湿润的脸颊偎入他的颈间,嗅到属于他身上一种温暖、坚定的男人味时,她忽地再也克制不住了。

  “贤禹,我妈妈她……过世了。”她低低地,哽咽地诉出近日来承受的重大打击。

  他身子一僵,却没有停下步伐,只是扬起温厚的声嗓;“嗯。”

  “她到临死前都还惦记着我爸,一直拜托我照顾他。”

  “她很爱他。”

  “爱惨了他。”她短促尖锐地笑,“我没想到她还那幺爱他,那幺放不下他。”

  “明琦?”察觉到她神智濒临歇斯底里,他柔声低唤一声。

  她深吸一口气,藕臂一拢,更加偎近他,“我以为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