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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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行歌-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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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姐姐就是哄我!”芙儿破泣为笑。
  两人正在缓行说笑,遥见乾和门外玄袍身影正向这边走来,芙儿惊叫出声,大礼之前新人不可碰面!太子怎么冲这边来了!
  行歌轻笑看着红云密布的娇颜,“今日放你一马,就练到这了,快去贤妃娘娘那请安吧!”
  芙儿面上更烫,回头再望了望渐近的袍影,在行歌戏笑声中急奔而去。
  行歌返身在乾和门边迎上袍影,“尚服局叶行拜见太子殿下!”
  久如静看曲身行礼之人,心绪翻腾,入宫以后便无只字片语,自己每次入宫请安,也是有意无意避而不见,方才若不是恰好听闻前殿肃清,哼!
  一旁几位乐师知叶尚宫原是太子幕僚,太子此来必是有事相商,便识趣退避。
  行歌等了半晌仍未听到‘免礼’二字,索性站直了等着训斥。
  “过得不错啊!”久如细细打量眼前容光焕发的行歌,轻讽道。
  行歌见久如面有郁色,容颜竟比从前时憔悴了些,太子真不是人干的活啊!只得淡淡陪笑,“托太子殿下的福!”
  “你在此试步?”
  “今日请江家小姐来试步,美人儿已让太子吓跑了!”
  “就请叶尚宫也带本王试试步吧!”
  行歌见乐师已躲到远处,“是,臣清吟礼乐,太子请随节拍前行。”
  “言传不如身教!叶尚宫请!”久如将掌递与行歌。
  行歌盯着那掌沉声道,“在下如今是内臣,此举越礼!”
  久如不由分说上前握了行歌的手,迈步前行。行歌被拖行了几步,只得抬步跟上。
  日暮斜阳下,青砖上拉长的双影相携缓行,四下寂静,只听得轻微步音……
  行歌猛然忆起初见时那段暗隧相携,同样温暖淳厚的掌,当时行在幽暗隧道,心中安详静谧,如今暖阳覆身,心底却渐渐泛出丝丝凉意,仿佛正被牵引迈向无尽深渊……
  行歌的掌不受控制得一颤!即刻被更紧地钳握住,掌上传来刺痛!更痛的是心头涌上的束缚!行歌运功翻掌,跃脱开数尺,垂目道,
  “太子妃身形娇弱,还请太子亲迎时放慢步履,轻缓掌力!”
  “我要的是有能力与我相携同行之人!”久如步步逼近。
  行歌速又退开数尺,抬目对上迎面的逼视,“请太子放心,臣一定训练太子妃跟上太子步伐!”
  久如凤目微眯,盯看行歌半晌,面上突然泛出笑意,“那就有劳叶尚宫了!”言罢拂袖而去……
  太子大婚;前殿钟鼓齐鸣,礼乐回漾。后宫内除去当职的,都挤至宫门看热闹。
  行歌安排好属下四司看顾,便独自坐于房中描画不知名的图样……直至日暮西山。
  当日大婚礼成,圣上突然宣布三月后退位,将皇位禅让于太子!
  太子府婚宴群臣汇集,高朋满座,太子似乎格外高兴,直喝得不省人事被抬进新房,抛下太子妃独自空对一夜泪烛!
  同时,内宫云霄阁上,行歌抱琴静坐,
  “圣上传臣来,是想听何曲?”
  圣上遥望灯火通明的太子府,幽然道,“小泽曾谱‘天涯行’,被婉儿引为知己,听闻姑娘也是因此曲得了‘离骚’,就请姑娘抚一曲吧!”
  琴音渐起,不知为何,缓缓竟有异样心念郁结于胸,震得指尖轻颤……行歌盯看自己的双手,震惊得发不出一音。
  圣上沧眸中泛上复杂笑意,“姑娘心有杂念了!如何是好?”
  行歌猛然回神,狠声道,“不劳圣上费心,圣上诺于在下的事还请不要忘记!”
  沧眸中闪出亮光,无痕地点了点头,“姑娘可知当初我为何成全婉儿?”
  行歌遥望远处那一片灯火,轻叹道,“您一定决择了很久吧!”
  “婉儿让朕选,要么成全她,要么放她走!”
  “哈哈哈”行歌沧然大笑,“圣上真不愧是司马氏谪传正统!”
  圣上却正色道,“姑娘也说过,久儿的性子与朕无异!朕答应姑娘的事会做到!其后还得看姑娘的造化了!”
  行歌面无惧色,“谢圣上成全!”

  46。 幻影

  朝中忙于太子的登基典礼,因是朝典,内宫各局反而有了些空闲。华连早已向贤妃道明叶尚宫的来历,行歌入宫后仍常至宣宁宫为贤妃解闷。这日已过掌灯时分,宣宁宫差人来请,行歌略略收拾便随来人至宣宁宫。刚入内室,浓郁的酒香,仍难掩娘娘袖中的异样气息,行歌暗暗心惊,面上不动声色见礼,
  “叶行见过贤妃娘娘!”
  贤娘娘似已独自饮了些,面泛红痕,“叶姑娘快免礼,老身突然觉着闷,想请叶姑娘陪着饮几杯。”
  行歌听这话音有难掩的哀伤,只淡笑回复,“能陪娘娘解闷,是臣的荣幸!”
  案上摆了坛刚开封的佳酿,行歌瞥见酒封上的日子,竟是已过六十几年的沉酿!
  贤妃赐退下人,亲自为行歌斟了杯酒,行歌却只淡笑谢过,品饮后静待贤妃下文。
  “姑娘觉得这酒如何?”
  “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俱全,酒体丰懑,醇厚甘鲜,回味无穷,乃极品女儿红!”
  “女儿红颜老,方俱六味!”贤妃悽然一笑,“姑娘是品酒的行家,老身就说说这坛女儿红的故事。”
  “江家的女儿啊!出世便会埋下两坛女儿红,我们自幼苦修,只等着嫁给皇家!盼望能母仪天下!”贤妃说着眼眸润湿,执杯一饮而尽。
  “我很幸运!与圣上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十六便为太子妃,大婚时,父亲亲自为我开了一坛女儿红,还说待我封后时,另一坛必会更加香醇!大婚后我一直无后,太子没有嫌弃,其后数纳新妃,对我仍如宾相待。相濡以沫近二十年,他带回了婉儿!我恨吗?!婉儿那样的女子任人都会喜爱!长兄曾想助我除去她,我不忍!不忍啊!可她还是被淑妃害了!当时我是知道的,我也没有勇气制止!没有勇气……”
  行歌凝视杯中澄澈的琥珀玉液,“娘娘醉了!”
  贤妃盯看行歌半晌,“姑娘天姿玉质,风华遗世,尤胜婉儿当年!久儿怎会不动心!”
  行歌仍淡笑瞥了眼贤妃的袖裾,“娘娘如今终于有勇气了!”
  贤妃从袖中取出一支小瓶,怔怔轻叹,“芙儿自大婚后,夜夜独守空房,久儿若非心中有人,怎么如此!我这一生万事已休!不能再看芙儿那一坛女儿红枯守数十年!姑娘莫怨,老身会同姑娘黄泉作伴!”说着在案上两杯盏中各点了数滴毒液。
  “我若不肯?”
  “姑娘若不肯,老身仍会自饮下此杯,相信姑娘也难逃罪责!”
  行歌想到婉姨八年的抑郁,芙儿那日的隐泣,贤妃如今的哀怨,心头酸楚!
  “江家女子皆是如此认命?”
  贤妃陷入遥思,突然泛上笑,“我曾有个小侄女,与一浊世公子相恋,被逐出氏族,江家的女儿啊,该是她最幸福!”
  行歌默默自怀中取出一枚玉牌递与贤妃,贤妃看清玉牌上的梅字,
  “梅儿,梅儿的玉牌!你!你是……”贤妃看着行歌如夜墨目,惊得说不出话!
  “行歌见过姨奶奶!”
  贤妃一把握住行歌的手,细细将人打量,眸中泪涌,“是了,是了!你娘可好?”
  “我娘与我爹……前些年因病过世了!”
  “苦孩子!”贤妃轻拥住行歌。
  “都说我的性子象我娘,姨奶奶请放心,皇城宫阙决非我栖身之所!”
  贤妃欲言又止,停了停终是静默……
  “我娘已被逐出氏族,娘娘不用为难!还请娘娘不要对外提及此事!”言罢出掌将两杯毒酒拂洒于地。
  “孩子!”贤妃心痛难抑,将行歌紧拥入怀。
  行歌抬目凝视屋内绮丽的莎幔,奢华的金笼!
  之后,贤妃更是常常邀行歌至宣宁宫作伴,这日正在弈棋,忽然听传圣上驾到,忙起身迎驾。待行完礼,才发现小冉带了位少女和一个粉嫩幼童随驾而来。正要见礼,
  “娘子姐姐,是娘子姐姐耶!” 幼童突然猛扑到行歌怀中。
  “小齐在哪里见过这位姐姐?”贤妃好奇逗问。
  “在三哥的画院啊!那里有姐姐的画像,三哥自己天天看,都不许我看!”小齐搂紧行歌颈项,冲小冉吐舌头。
  小冉登时面红耳赤,小乐在一旁偷笑。
  “姐姐,你做我的娘子可好?”
  行歌料那少女是冉的同母胞妹小乐,怀中正在揩油的小色胚便是其胞弟小齐,便千娇百媚地笑逗,
  “小公子,我的要求很高的哦,公子琴棋书画会几样?”
  小齐嘴一扁,
  “刀枪剑棍通几招?”
  小齐脸更僵,
  “唉!小公子!”行歌‘哀怨’地看着怀中小娃娃,
  小齐快速自荷包中摸出一物递与行歌,“那,我把你定下了,娘子要等我,我学会了就来娶你!”
  行歌暗笑,这小色胚生意奇才啊,一颗棒糖就定个娘子!
  “冉儿,明日将画带来让朕也看看!”圣上突然发话。
  冉回着话,心下暗惊,眼角瞥行歌,行歌只是淡笑。
  次夜,逍安宫。行歌见自己的画像与婉姨并排挂着,说不出的别扭!
  “传言姑娘与小冉相熟,看来不止,小冉很上心啊!”
  “此事不劳圣上费心!”
  “当然不费心!姑娘心里也是明白的吧!冉儿眼中的姑娘不过是个幻像!”
  行歌沉默无言,
  圣上凝望壁上像轻叹,“就象当年小泽,不识婉儿是个狠然绝决的女子!冉儿从来不识心目中天仙般的姑娘是个不择手段的女子!”
  行歌轻笑,“晚辈与您相比,还差得远!”
  圣上回眸盯视行歌,“姑娘无意权势,实乃朝中大幸!”
  “圣上太抬举在下了!”
  圣上挥袖,行歌的画像卷入掌中,“这像我替久儿收着!”
  行歌眸视烛灯飘忽的焰苗,心头莫名伤痛!

  47。 离念

  新帝即将登基,按惯例太子携家眷搬入宫城内东宫殿。为避与太子和太子妃见面,行歌整日只在尚服局忙于宫务,只要用心,行歌发现这尚服局的油水大得可以逐波畅游!加上是圣上的红人,又多方打点,宫内督监司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日子竟有声有色起来!
  春日已临,再有五日,大典将举行,这夜,行歌独自坐于案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弹拨案上的‘离骚’,过了阵发现自己弹的竟是“枉思”,不由失笑,冲着墨琴发牢骚,
  “乖乖听话,还我‘天涯行’!”
  琴弦轻颤,似在回应,
  “切!这是什么馊主意!”手指仍在弦上轻弹,
  ……
  “不行啊!我一人尚可,若带上他!以那人的性子,会害了他!”行歌口中低叹!
  ……
  行歌猛在琴首一拍,“风凉话是吧!要不我把你留下,让那些宫庭圣手把你摸个通透!哼!”
  说罢不再理会那张骚琴,随便抓了件素色外袍向外行去。皎月清照,行歌心思游逸,不觉来到宫城后园池边,看见池对面一排‘棒槌支着个狮子头’,戏笑着做了个鬼脸,猛然见狮子头下出现个身影!避无可避!老老实实绕池上前低声见礼,
  “殿下好雅性!想好先砍哪棵了吗?”
  久如淡笑不语;默然凝视眼前素颜。
  行歌被盯得有些心虚,“那,臣不打搅殿下了!”转身拔腿便溜,臂上突然一紧,
  “跟我来!”
  双影飞掠过檐瓦宫墙,向青王府方向奔去。
  “听闻叶尚宫近日勤于宫务,连督监司也称赞啊!”
  “那都是臣的份内事!殿下谬赞!”
  “别谦虚!腰包鼓得装不下了吧!”
  行歌也不怯,“谢殿下提醒,臣一定换个大点的腰包!”
  “何必劳累,再过些日子不都是你的!”久如面上泛笑。
  “嘿!举手之劳!举手之劳!”
  说话间双影停在青王府前院,府内只留了少量守院的下人,夜里更显得寂寥,久如牵着行歌轻步行向湖区,踏入熟悉的沿湖行道,行歌惊怔。
  行道两侧皆已树上矮篱,牵牛蔓藤攀绕,纤枝幼叶,初蕊带露而娇,微醉般摇曳于夜风中。
  久如从背后轻拥住行歌,侧颊靠上怀中人的额角,静笑不语……
  行歌只觉热流涌入心田,静立良久,酸甜的滋味浸得心尖泛疼!疼得想要放肆一回!
  久如见怀中人儿突然转身,夜眸中泛出雾气,漾着真切的眷恋,眼底更有难以捉摸的情绪,让人不安,突然颊上温疼,似被轻咬一口,待回神,人已跃出怀抱,欢驰在花径蔓篱之间。胸中蜜意翻涌,寻那纤影奔去。
  二人相携沿着花径行了一圈又一圈,月光在青华石面投出两个傻气的笑影。
  “喂!你傻笑什么!”久如胸口挨了一拳。
  “你不是也在傻笑,是不是嫉妒我笑得美!”
  行歌止步,凝视那迷人笑颜,“答应我,今后无论怎样,都要笑颜常开!”
  久如微怔,仍是轻点了点头。
  行歌至篱中取出两枝竹条,“来,我们再来赛一场!”
  双影掠上湖心水榭,各执一枝,“出水榭或被竹枝击中要害都算输!”行歌笑语,
  两影交错缠斗,回旋翻飞,竹枝相击声声入耳,默色湖水映出倒影,如暗夜中相较的水魅。
  久如很快觉出了异样,虽不是真剑,但行歌招式凌厉而狠绝,很多甚至是杀招,仿佛不是游戏,而是生死的对决!心中疑惑与不安,手上只疲于应招,一个旋身避过,袍角被削飞至湖面。两人皆是一顿,
  “殿下轻敌了!”行歌淡淡笑语。
  久如怔住,银月拂照下,那素颜清洌地笑着,泛出异样的光彩,深潭夜眸中波光拂动,含喜带忧,眷恋与无奈交织,有不羁的戏谑,温暖的笑意,潇洒的绝决!闪念划过脑海,这样的女子怎会停留!
  正在恍惚,竹枝逼至面前,久如急闪避开,回身连出狠招回击,行歌应招退跃上石桌,笑瞥着袖袂上的残孔,
  “呵呵,这才是你!”
  久如微恼,正要回话,却见人影已如惊鸿翩飞而来,那笑仍清洌荡漾,素袍在夜风中飘展开,突然劲风袭下,久如挥掌迎出,足下急退,对面竹枝如游龙紧逼,轻点避闪后一招‘夜赤暗月’回袭。行歌旋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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