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像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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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像花儿-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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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居然玩地下情!”丁冬大叫。
  小姐姐一巴掌削过去:“喊个屁。什么叫地下情?小孩子家家嘴里没一句好话。”
  丁冬摸着脑袋转转眼珠子,忽然扑过来挤走丁夏,拽着小姐姐的胳膊摇啊摇,满脸谄笑:“小姐姐,啊呸,小嫂子小嫂子~”
  被挤开的丁夏摸摸鼻子,坐到丁冬的位子,显然自己的地位远不如媳妇儿。
  小姐姐眉开眼笑,拍拍丁冬的大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小嫂子,嘿嘿,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那您老人家能不能受累帮我个小忙先?”丁冬张口求救。
  小姐姐被丁冬一口一个“小嫂子”叫晕了头,下巴一抬:“说吧。”
  “小嫂子,那个吉宝宝……”丁冬挠头,这话可怎么说么。
  小姐姐眼睛扑闪扑闪,跟丁夏交换个好笑的眼神。“我家宝宝怎么了?”
  “嘿嘿,小嫂子,你就别逗我了……咱们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和吉宝宝也算兄妹了,总不能绝交吧?那个那个家和万事兴嘛。”丁冬满脸通红,转头瞪丁夏,你就不能帮帮忙?
  小姐姐眯着眼摸下巴:“这个事情嘛,不太好办哪。”
  “小姐姐,咳咳,小嫂子,您这么英明伟大举世无双智慧超群,一定有办法的……”丁冬没骨气的再次扑住小姐姐。
  小姐姐被丁冬摇着,勉强维持pose:“办法倒是有,只是……”
  “我丁冬愿为小嫂子做牛做马累死不叫苦。”丁冬立正,指天对日起誓状。
  小姐姐手一挥指向一旁笑翻的丁夏:“叫声哥哥先。”
  丁冬看看丁夏,又看看小姐姐,再看看丁夏,终于低声叫:“哥。”
  小饭馆里人声吵闹,丁冬声不可闻。
  丁夏却忽然坐直身子,郑重答应:“哎。”
  丁冬回想,上次叫丁夏哥是什么时候?脑袋里只有爸爸和丁夏的吵架声,妈妈的叹气声。偶尔叫声哥,被震怒的爸爸狠狠骂了一通。“他不是你哥,我没这个儿子,你也没有哥!”何时起,丁冬也觉得自己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哎,不堪回首。小姐姐的苦心,丁冬似乎有些明白,看看目光晶莹的丁夏,丁冬鼻子有点酸。
  小姐姐拍拍手,重新拿起筷子:“你们哥俩继续含情默默吧,本人可要继续吃饭了。”
  丁冬使劲揉揉鼻子,看小姐姐:“那个,吉宝宝……”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得了,大姐出马,一个顶俩,等着吧。”小姐姐拍拍胸脯,义气冲天。
  丁夏夹个鸡腿放在小姐姐碗里,微笑一下,没有说话。
  小姐姐回个微笑,抓起鸡腿啃起来。
  丁冬撇嘴鄙视满手满嘴油水的小姐姐,不小心与丁夏视线接上。丁冬不自在的别开眼,也抓起丁夏夹来的鸡腿大啃起来。
  吉祥接到小姐姐电话兴奋了没两分钟,心就冷了,撅着嘴巴不情不愿地哼哼哈哈。
  “宝宝啊,姐姐我就这样把你卖了。”那头的小姐姐显然没有悔过之心,大刺刺坦白。
  “你——重色轻妹。”吉祥捂着话筒小声骂。就为个男人,姐妹情都丢了。爸爸就在一边看电视,吉祥火再大也不敢造次。
  “是啊是啊,姐姐我早晚是人家的人,自然得先讨好婆家人了。”小姐姐脸不红心不慌。
  吉祥噎住,暑假里小姐姐还算有点矜持,现在怎么这么……脸皮厚。
  “我说宝宝,那丁家小二到底怎么惹到你啦?那孩子可是诚惶诚恐,对你万分抱歉。”
  吉祥咬紧牙根,喘粗气:“他没说?”
  “没啊,还怪神秘的。得,你们小孩的事我也懒得管,只是咱答应的事得做到,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不要。”吉祥一口拒绝。“你答应的事和我无关。”
  “我说宝宝,这话说的就太没良心了,姐姐我也是给你找个台阶下嘛。小孩子哪有什么深仇大恨的,别闹了,哎,哎……”
  小姐姐的话筒似乎被人抢走,听筒里很快传来一个男声。
  “喂,宝宝?”那个声音有点迟疑,带着笑意。“我是丁夏。”
  话筒外,依稀听到小姐姐的叫声,“你姐夫跟你说话……”
  “丁夏……”吉祥咬着牙根一字一顿,“请叫我吉祥。”
  丁夏笑地更欢,故作正经:“尊敬的吉祥同学,我,丁夏,丁冬的哥哥,谨代表丁冬丁小二向吉祥吉宝宝同学致以无以伦比的歉意,并承诺,以后同样的错误决不再犯,只乞求,吉祥同学收回绝交的话,两人回复邦交。”
  吉祥脸涨的红红的,心里忽然升起暖暖慌慌的感觉,开始结巴:“你你你,你让我姐听电话。”
  电话重新回到小姐姐手里。“宝宝啊,人家都这么道歉了,你就给姐姐个面子嘛。人家第一次求咱办事,咱……”
  “得了得了,回头我给他打电话就是了。这可是看在你面子上啊。”吉祥的脸烫的话筒都热了,匆匆挂了电话,跑回自己屋子。
  一旁看电视的爸爸慢悠悠挪过来,翻看电话机上的来电显示。
  丁冬用自己的自尊换来吉祥的电话,两人恢复正常邦交。只是吉祥以学习忙碌为由坚决不肯再写信,只答应每周通一次电话,时间定在每周六下午三点,其他时间严禁骚扰。丁冬自然一口应下所有要求,所谓循序渐进,有了开始才能有经过和结果。
  只是对于那封“情书”,吉祥没有再提,丁冬自然也不敢说。至于里面的某些问题,丁冬决定保留自己的看法……
  每周短暂的通话,丁冬和吉祥越来越无话可说。丁冬努力找话题,吉祥勉强迁就。
  这样的电话根本就是鸡肋,吉祥不知道丁冬为什么还抱着不肯弃。两人的生活完全不同,各有各的小圈子,互相没有交集,何必再互相牵扯?
  丁冬也对不投机的对话倍感无力,但每星期仍盼望着这样的通话,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沉默的呼吸声也好,就很安心。严峻调侃丁冬是旷古痴情种,被丁冬蒙在被子里一通狂殴。
  又一次的尴尬沉默中,丁冬说起小姐姐和丁夏,吉祥忽然表现出的热情让丁冬激动不已。两人终于找到共同话题,丁冬成了有史以来最八卦的记者,每周将丁夏和小姐姐的日常生活详细报告给吉祥,然后两个人为哥哥姐姐们的情事感慨唏嘘一番。
  丁冬的情报来源自然是源于丁夏。丁夏对丁冬无微不至的“关心”哭笑不得,如果这是联系两兄弟情感的必要纽带,那丁夏也只能束手被缚。吉祥姐妹俩成了两兄弟的私家秘密,偶尔互相探讨一下也不错。丁夏也试图摆出大哥的样子,教育丁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却被丁冬拿出的成绩单堵住嘴巴。
  “我要和她考同一所大学呢。”丁冬脚踏地,手指天,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样子。
  丁夏就不再多话。名副其实的早恋啊,但有什么理由扼死在摇篮里呢?懂事的孩子会安排好自己的生活。丁夏对自家小弟还是有这点信心的。

  因为交错

  四、
  吉祥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丁夏的情景。
  又一个寒假,又一个冬天。像《白桦林》里唱的那样,静静的村庄飘着白的雪,阴霾的天空下鸽子飞翔,他斜倚着老杨树粗粗的树干,仰望着天空,黑色大衣上落了些细碎晶莹的雪粒,灰白格子的围巾掩住半个下巴。
  吉祥远远地就认出那个高高的人影一定是丁夏,是纯粹的直觉。他同吉祥想象的一样。吉祥慢慢向他走过去,雪花越来越大,但并不阻挡视线。他在想什么,他从天空里看到了什么,他的眼神是否忧郁……
  直至他也感受到有人靠近,缓缓转过头,微微笑,呼出一团白色的雾气。
  吉祥看清楚,他的笑直达眼睛,而眼睛里没有半点忧郁。
  那时满大街都流行黑色大衣和长长的围巾,但并非每个男生穿上都好看。吉祥轻轻按住自己的胸膛,倘若心跳的太快会被人发现。穿黑大衣的丁夏并不最英俊,却有别的男孩没有的东西,这个似乎就叫做气质?
  在吉祥的记忆中刻意模糊了两个人,丁冬和小姐姐。
  小姐姐一直在吉祥身边,而丁冬也一直在丁夏身边。
  丁冬比丁夏早发现姐妹俩,因为丁冬一直看着村庄通往小树林的路,但丁冬没有招呼丁夏。丁冬站着,看着那个红色的吉祥由模糊到清晰,红色的帽子,红色的围巾,红色的羽绒服,牛仔裤,红色运动鞋。路面渐渐被雪覆盖,小村子又变成了白色。漫天白色里,红色的吉祥如跳跃的火苗温暖了丁冬的眼睛。
  然而这是错的。四人交错的视线里,有了些细微的错误。但没有人察觉。
  一切美如童话。糖霜的世界里,几个年轻的孩子无法预料日后的变数,一心享受着此时的快乐。
  这样的小聚会是半隐蔽的。村子里的人还算保守,像小姐姐这样十七八岁的女孩是不该同丁夏这样的男孩成天凑在一起的。这也算是长大的悲哀。而长大的好处也同时显现,不再无知轻狂的丁夏与家里的关系明显好转,至少住家的这几天丁家没有传出吵闹声。
  小姐姐说本没必要这么朝朝暮暮,为了让吉祥和未来姐夫搞好关系,拉回一张亲情票,只好冒险了。
  吉祥只笑不语,扯着小姐姐的手左右摇,像小时侯那样撒娇。
  小姐姐戳着吉祥的额头,这么大的丫头了还撒娇,羞不羞?
  吉祥笑着躲,做个鬼脸就拉着小姐姐跑进厨房要吃的。悄悄吞下不该说出的话,——除了你和姥姥,我从不曾对任何人撒娇。
  四个人的聚会很简单。冰天雪地里,几个人嗑着瓜子打扑克。冷得手拿不住牌,就挤在一起聊天。四个人背靠背,有一搭没一搭的漫天胡说八道。
  没话说了,小姐姐就说,大家讲故事吧,一人讲一个,丁夏你先开始,给孩子们做个表率。
  丁夏就拍拍屁股站起来,开始比手画脚。每次都是那套老掉牙的说辞,“很久很久以前……”小姐姐在下面起哄捣乱鼓倒掌,拆台子,和丁夏一起耍宝。
  吉祥边笑边哈着手取暖,丁夏每讲一个故事吉祥的腮帮子就得疼半天。书上说,笑会消耗能量,大笑三分钟消耗的热量等于划船半小时。吉祥深信不疑,因为笑完真得会脸蛋红红额头冒汗。
  吉祥不会讲故事,被推到前面,总会面红耳赤说话结巴。想逃,丁冬和小姐姐又不依不饶,只好求救的看丁夏。丁夏自然是护花使者,甘愿替吉祥讲故事或受惩罚。
  用丁夏的话讲,谁让宝宝是咱小姨子呢。
  用丁冬的话讲,你算是倒贴给她们家了。
  吉祥靠在小姐姐身上笑得东倒西歪。
  终于有次逃不掉,就连丁夏也起哄。吉祥推脱不掉,站在三人面前,挺胸背手表情庄严。
  丁冬叫,你这干吗呢,诗歌朗诵还是给领导做报告?
  吉祥一把雪扬过去,三个人全都成了白眉大侠。
  吉祥终于开始讲,要求大家背靠背,这样别人就看不到她红透的脸。
  那是个关于紫色豌豆花和白色丝裙的故事,一个女孩追寻天堂的故事。
  “豌豆花是个可怜的小女孩,出生时难产。妈妈临终前指着窗前的豌豆花说,紫穗,豌豆花,紫色的花朵,但没文化的爸爸只记得豌豆花,不知道妈妈留下的名字其实是紫穗……”
  琼瑶的书在这个年代也属于禁品,但女生们喜欢,偷偷传阅。吉祥将这本《失火的天堂》看了许多遍,悄悄掉泪,悄悄羡慕。
  起先,丁冬还捣乱,发出怪声怪气的笑,渐渐听入神。丁夏和小姐姐也没有再说话。雪后树林里,四个人背靠背坐着,吉祥软软的声音清澈干净。
  故事很长很长,直到天色渐晚,几个人仍在安静的听。
  “展航两人赶到时,只见白色的小船上洁柃穿着白色衣裙静静躺着,唇边带笑,仿佛睡着了。她手里的纸片上潦草的写着:我终于知道天堂是什么颜色的。不是白色,而是红色,火红色。原来天堂失火了,神仙们都跑去救火,没有人有暇顾及地上的小人物……”
  吉祥拍拍手,站起身,说,“好了,讲完了,回家吧。”然后径自向村子走去。
  这是个爱情故事,典型的爱情故事。吉祥张口说“爱”时,很紧张很紧张,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不知他听到了没有,听懂了没有。
  丁冬和小姐姐仍在唏嘘,为什么,为什么结局会这样?
  吉祥哆嗦着,回笑,因为琼瑶擅长悲剧啊。在雪地里坐了太久,身子不可抑制的抖动。吉祥急着回家,越走越快,几乎小跑起来,却被丁夏一把拖住。
  “冷了?”丁夏的牙齿和眼睛在暮色里闪烁。
  “恩。”吉祥牙齿打架,垂下头,跺脚。
  丁夏将那天灰白格子围巾摘下来给吉祥围上,一圈又一圈,将吉祥的小脸和脖子包裹的极其严实。
  吉祥缩在长围巾里,围巾还有些残余的温暖。
  远处,田野的尽头,天幕藏青,一抹红霞。
  看吧,吉祥就这样将自己的记忆涂改,忽略掉身边另两个人的存在。
  事实上,当天晚上,小姐姐央着吉祥又讲了一遍这个故事,然后拉着困倦的吉祥问,对丁夏的印象如何?
  吉祥一惊睡意全飞,咬咬嘴唇,含糊回答,挺好,人挺好的,我困死了,睡觉了。
  小姐姐显然不满意,只是“挺好”,不是“很好,最好”之类?
  吉祥闭上眼睛不再回话。
  小姐姐追问不出,也合上眼睛睡了。
  村子里的冬天比城市冷,尤其是漫长的冬夜。外面黑漆漆,屋里黑漆漆,好象大风在吹,还有不知什么东西啃噬木头的声音。吉祥在被窝里缩成小小一团,全身颤抖。
  寒假探亲之旅就结束在吉祥的病上。发烧中的吉祥随妈妈回了家,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个异常美丽的冬季。
  倘若时间可以停住……
  吉祥爱上雪,画画时总喜欢用白色颜料涂满整张画纸,然后画一竖黑色的人影。吉祥还爱上了格子围巾,那条围巾假装忘记还给他,临走时吉祥悄悄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十三岁的吉祥,剪了辫子,削成薄薄的短发,穿起黑色大衣,戴起格子围巾,甩下一身的红颜色,改做帅气的男孩打扮。吉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清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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