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也未免想太多了,她不过是个小小的业务助理,人家人事经理干嘛奉承她!
童小寒敲敲自己的小脑袋,要自己别想太多。呵,多年前,也曾经有一个人被她的“想太多”给困扰不已,只是那都是陈年往事了——
走进业务部,人事经理介绍童小寒给业务部另一位业务助理莎莎,要她带领她。
一整个上午下来,她都忙着熟悉新业务,业务部的人都不错,至少很正常,不会像人事经理,一见到她就笑咪咪的,很奇怪。
直到下午,下班前——
莎莎滑动椅子来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说:“小寒,你午休时间有上网看公司今天的新公告吗?”语气中夹带着明显的兴奋。
童小寒一头雾水地摇摇头,初来乍到,想赶紧熟悉工作内容,连午餐都是用三明治随便果腹而已,哪还有时间注意公司的新公告。
“哇,这么天大的好消息,你竟然没注意?”
天大的好消息?难道是她上班的第一天,公司就宣布所有的员工加薪?那对她来讲真的是好消息。
“什么事呢?”童小寒很虚心地请教莎莎。
莎莎露出一脸受不了的样子,索性抢过小寒的鼠标,切换计算机画面。
“喏,就是这,有没有看到?”莎莎替她将公告的内容仔仔细细地念出,“本公司创办人MORGAN
先生将于明天回国,在此进行为期半年的业务视察——”
“喔。”童小寒听到了,但她不懂的是创办人回公司视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莎莎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拜托、拜托,我的大小姐——”莎莎夸张地拍拍自己的额头,“不过你刚来公司也不能怪你不知道。MORGAN
先生是个——啊,怎么说呢?”她扳起手指数着,“英俊、高大、潇洒、俊朗、多金、幽默——反正他有一堆数也数不清的优点就是了。”
“这么优秀啊。”人家浪费口水说那么多,她当然得呼应一下。童小寒勉强想了个形容词,只是MORGAN
先生这么优秀又干她何事呢?
童小寒的脑筋向来是直向思考,不会拐弯抹角。
有吧,就除了在目前二十五岁的生命中惟一一次的恋爱中,她用超出了自己平常的思考模式来谈那一场恋爱,结果却是一塌糊涂。
从此以后,她怕了。
不敢再碰触感情,所有的男性朋友都是哥儿们,都习惯她的简单个性,不会复杂到去爱上任何一个人。
所以优秀的MORGAN先生就是MORGAN
先生,公司的创办人兼负责人,其余的,对她没有任何意思。
“他当然很优秀啊,最重要的一点是MORGAN
先生还是单身喔!”莎莎环顾办公室四周,又更压低声音,“你没注意到吗?我们业务部的几个女人都在窃窃私语,她们肯定在讨论明天要如何打扮、如何吸引
MORGAN先生的注意。”
童小寒觉得莎莎的话很好笑,不过真的耶,几位女同事在交谈之中都不时提到MORGAN
这名字。q
唉!男人跟女人是自古以来,最奇妙也最奇特的组合吧。
“喂,小寒,下班后要去逛街吗?”莎莎开口邀约,显然她也很想吸引MORGAN
先生的注意。
“不了。”童小寒将注意力转回还未处理完的公事上,“我有衣服穿。”很普通的衣服,她在心底默默补上一句。
“喔,好吧,那我约别人。”莎莎滑动椅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话筒拨内线开始约人。
童小寒笑笑,随即把创办人到来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她的心里有一分清清楚楚的认知,永远不要去追求不属于自己世界的人,否则那种爱或不爱之间的抉择,痛苦啊。7
她曾深深地体会过——
无语地望向窗外,冷伊洁,她现在还记得他的名字,不过就算记得又如何?五年都过去了。
呵,是啊,都过去了——
第二天。
整个早上公司宛如暴风雨前的宁静,各个未婚的女职员简直将办公室当成选美会场,童小寒大开眼界。
跟大家比起来,童小寒低头打量自己身上的衣物,一件素色针织衫加上样式简单的字裙,头发还因为赶时间来不及梳呢。
自己今天算是公司的异类吧。
不过她这个异类跟其他花枝招展的女同事有同样的待遇,听说MORGAN
先生已经抵达公司,不过他直接上了位于顶楼的办公室,只有少数几位高级主管有荣幸见到他本人。
消息一传开,众人大失所望,难得多金英俊的创办人到来,大伙却分不到一点“麻雀变凤凰”的机会。
莎莎还比较乐观,她小声跟童小寒说:“没关系,反正MORGAN
先生要留在这里半年,我还有机会。”
童小寒一听,险些翻白眼。
不够更夸张的是办公室的其他女人竟然还不放弃,频频向顶楼的秘书小姐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机会可以上顶楼向
MORGAN先生展示一下自己。
真的走火入魔了——
要是MORGAN
先生知道楼下有那么一大群觊觎他的女人的话,只怕这半年内都不会下楼来一趟。
童小寒是如此忖想,不过她似乎料错了。
因为,就在中午休息时间过后,MORGAN
先生下楼来了,而且直接朝着业务部而来——
“嗨,小寒,好久不见了,真想不到你竟然是我公司里的员工——”“他”就这么站在她办公桌前,扬起他一向爽朗的笑容,就这么不忌讳什么,很“大方”地跟她打招呼。R#L
童小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愣在椅子上,下巴险些掉了下来。
不能怪她的反应,因为这实在是太——太“那个”了,她想不出任何形容词来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这时候有多少人在等着看她的响应,办公室里的女同事纷纷倒抽气,童小寒就算没看见隔壁莎莎的反应,也知道此刻她一定张大着一张可以吞下鸵鸟蛋的嘴。
MORGAN
先生此时此刻就在业务部里、在童小寒的办公桌前,带着笑跟她打招呼。
而MORGAN
先生就是那个她很想忘记、却忘不了,很想恨、却恨不了的男人——冷伊洁。
五年了,当年他走得干脆,今日却是出现得如此突兀,他期待她如何反应呢?
她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所以,她还是没说话,还是怔愣着。
“嗯,看起来你很‘意外’看到我。”见童小寒始终没说话,显然他这一招吓坏了她,他只好自己找台阶下。
周遭均是睁大眼看着他们的人,也都是他旗下的员工。
没关系。冷伊洁潇洒地一笑,回身对业务部的众人扬声说道:“我是MORGAN,谢谢大家一年来对MORGAN
的尽心尽力,谢谢。”
说完,他又回过头瞅了童小寒一眼,眼中一闪而逝浓浓的深情,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包括童小寒本人。
她仍沉浸在“不可置信冷伊洁又出现”的心境里。
唉——
他总得给她一些时间吧,冷伊洁这样告诉自己。
他没再说什么,跟着身旁的高级主管巡视下一个部门去了,只是他的心似乎是留着不肯走了——
冷伊洁一离开业务部的门口,童小寒即刻被女同事团团围住,丝毫没注意到童小寒已经苍白的小脸,个个七嘴八舌,想套出童小寒跟冷伊洁的关系。
看着一张张急着问话的红唇,还有刚离去给她极大震撼的冷伊洁,童小寒逐渐平静下来的生活又将大乱了。
谁晓得她进的公司“恰恰好”是冷伊洁经营的公司!谁晓得她进公司的第二天,从未在公司露脸的他正好宣布回国视察业务半年!
啊——谁来给她解答啊——
下班时刻,童小寒在被众家女同事围捕之前,一溜烟地逃出了公司。
她直奔“雨天咖啡坊”——每当她忧郁、伤心或快乐时最常去发泄的地方。
“给我一杯‘雨天’。”她整个娇小的身子瘫在吧台前,身形凄惨。
吧台内一位长发斯文的男人瞄了一眼声音沮丧的童小寒,也没多说什么,他动作迅速地帮她煮了杯招牌咖啡“雨天”——完全不加任何奶精跟糖的黑咖啡。
他递给童小寒。
落寞的童小寒想都没想,拿起咖啡“咕噜”就是一大口。
“哇,好苦——”童小寒的眉与鼻全皱成一团,一脸哀怨地将咖啡杯递还给吧台内的长发男子,“桂大哥,好苦的咖啡喔!”
桂恋之又好气又好笑地敲敲童小寒的头,“笨蛋!以你这种爱极‘拿铁’的人,怎么可能喝黑咖啡不叫苦。”他帮她加入奶精、糖重新调味,“喏。”
“谢谢桂大哥。”童小寒吐吐丁香舌,有点不好意思。
“说吧,是不是在新公司受了什么苦,让你一下班就愁着一张脸到我这。”桂恋之已经习惯童小寒喜怒哀乐都显现于小脸上的习惯。
桂恋之,三十二岁,育有一女,是雨天咖啡坊的老板,他跟童小寒结识于五年前,那一天,他刚从病逝妻子的丧礼回到咖啡坊,他不准备开店,只是一个人坐在店里发呆,想他跟心爱妻子种种的过往,而童小寒就在那时候进入店里,神情跟他一样哀惨,淋了雨的她看起来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让人不忍赶出去。
于是他将她留了下来,在一杯又一杯的咖啡中,他听她诉说爱上一个已经远离的大男孩的苦,而他则谈着过去跟老婆恩爱的时光——
直到黎明时分,也奠定了他们这一段相差七岁的男女友谊。之后,童小寒便在他的咖啡坊打工,直到她大学毕业找到正式的工作,尽管如此,她依旧在平日或假日都会来这走走,他的女儿甚至将她视为惟一的妈妈人选。
但他跟童小寒都明白,他们心里都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他们过去、现在,甚至将来都不可能成为情侣或是夫妻。
“桂大哥,我遇到他了——我遇到他了——”童小寒激动到有点语无伦次,“他就站在我面前,跟我说好久不见——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如此心平气和——我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但他却——”回想下午时的情境,她的脑袋又是一片空白,“喔,天啊!”她抱着头呻吟。
“他?”桂恋之挑高眉,“那个五年前离开你的男孩?”他一猜便中,因为他太明白小寒在这五年来都没有再结交其他男友的症结何在。
也惟有“他”才能让她如此心烦吧。
“嗯。”童小寒点点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可是我不想看到他啊。”
唉,他干吗又出现呢?还以如此劲爆的方式出现,让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那就不要理他。”桂恋之并不知“实情”如何,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童小寒白了他一眼,“问题就在于我不能不理他,他是公司的大头,也就是我的老板。”她好没气地说。
“啥?他是你新公司的老板?”桂恋之“噗哧”一笑,这下童小寒是踢到铁板了,“怎么你在上班前没打听清楚呢?”
“这就是我怄的地方啊。”又一口干了咖啡,“哪知这么巧,他这个大老板一直旅居美国不曾现身,偏偏就在我上班的第一天,他发通知说要来视察业务半年,而第二天他这大老板就现身我的办公桌前,很‘亲切’地跟我打招呼。”童小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一段话。
她还没说的是她几乎快被公司未婚女同事用嫉妒眼光杀死了。为何她要承受这样的苦难,跟高中时一样?
“喔喔。”听完童小寒的叙述,桂恋之只能替她掬一把同情之泪,顶头上司耶,是真的躲不开,也不能不理他,除非辞职不干了。
“我不想做了。”童小寒说出她的因应之道。
“我不想替你拿主意,但希望你三思而后行。”毕竟小寒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不该因感情问题而影响了工作、生活。
“我知道。”
“想想你新买公寓的贷款,你几乎将所有积蓄都投入了——”这是现实问题。
“我知道。”童小寒幽幽地叹了口气,表情无奈。
可是她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在他旗下工作。
桂恋之心疼地摸摸如同他亲妹妹的童小寒的头。“别太杞人忧天,他是公司大头,你不过是个小小的业务助理,想再见他的机会恐怕不多,也许他只是很意外在自个的公司遇到熟识的你,但都五年了,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反而毋需太在意。”
也对吧。
不知怎么搞的,桂大哥这一番安慰她的话,她听起来却很不是滋味,也许她潜意识还很在乎他吧,才会有今天这样激烈的反应。
而相反地,他能这么轻松自在跟她打招呼,表示他对过往的一切已经遗忘如云烟了。
那她又何必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呢?
童小寒低着头不语,一切都过去了,她该过的是如同他未出现时的日子。
将室内所有的灯都熄掉,手上端着一杯烈酒,对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心头五味杂陈。
这一年来他总习惯这样想着一个人。
只不过今晚窗外的夜色大大不同,因为他人在这里,又更接近他的计划一步了。
想起今天下午,呵,小寒的反应让他真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他终于在五年后又出现在她面前,只是她重新接受他的可能性有多高呢?这便是他忧心的问题所在。
但人都来到了,计划也按部就班地进行到尾端,“猎物”已入洞,就看他如何博得“猎物”的欢心了。
不过这似乎是件难事。
冷伊洁深锁着眉头,轻啜了一口酒。
毕竟五年前他的离开太伤人了,因为当时他们之间有着很深的误会,所以当他决定离开要回到美国父母的身边时,他很挣扎,舍不得她,可是也恨着她。
在如此矛盾的心态下,他喝了酒,也跟她共度了最后一夜,然后像个不负责任的浪子般一走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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