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画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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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画师2-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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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要经过热河行宫,时,行宫已经建成一小部分,皇帝对此相当满意,便决定在此驻跸一段时间,享受一下新建的行宫。 
  这次出游,人员结构跟以往大不相同,不仅带上了年仅七岁的十八阿哥,就连成年阿哥也跟以往的不同,以往很少有太子和大阿哥随行的,这次却带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冥冥中注定了要经历这一番风雨。这次跟来的宫女是去年刚选的秀女,对我来说,都是新面孔,太监却依旧是原班人马。
  新进的宫女里,有一个特别打眼的,我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叫惠儿,是九阿哥旗下的包衣家奴,去年刚进宫时,还是浣衣局里的打杂小宫女,后来被宜妃娘娘相中,点去做了随身宫女。
  她之所以在众多宫女中独独入了我的眼,一是特别漂亮,这个时期的宫女和后宫嫔妃,老实说,漂亮的很少,五官端正看上去顺眼的,都算不错了。满族女子皮肤偏粗糙,轮廓过硬,看上去失了温柔,再加上拙劣的化妆技术,确实很难在后宫寻到一个象样的美女。而这个惠儿,无疑就算得上一个美女,皮肤白皙光滑,五官细致,纤巧的眉,挺直小巧的鼻梁,红润润的嘴唇,很有点古装张柏芝的感觉,在一群姿色平庸的宫女里,显得特别抢眼。 
  再来就是,她的神态表情也与寻常宫女不同,卑谦,她跟所有的宫女一样卑谦,但是不一样的是,她的卑谦里就能透出一股子妩媚,刻骨的风流。进退之间腰枝柔若无骨,裙角飞扬如弱柳扶风。如此美女,我不知道是因为身份不够还是皇帝开明到娶妻取德了,竟然没能混上个贵人妃嫔的,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我却知道,这样一个女子,生在这样的年月里,是祸,不是福。 
  这位美女招来的第一祸,现在正在我眼皮子底下开始上演,不过这会儿我还不知道那是祸呢。
  因为皇帝驻跸在新建的行宫,所以我才得以伴驾和监工两不误,成天奔波在工地与圈起来的行宫之间。 
  那日刚从工地回来,在圈起来的小片儿行宫的园子里,太子正站在桃树下,一动不动的发愣呢。我想换条道走,不想向他磕头,可惜要回我的房间,这条路是必经的。 
  “民女叩见太子殿下。”我远远的朝太子行礼,太子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亭子里,宜妃正侧着身子坐着,石桌上摆着瓜果点心,似乎在喝茶,而美女惠儿,则立在宜妃身侧,眼如秋水的看向这边。她目光一转,看见了曲膝行礼的我,神色一怔,慌乱的低下头去。 
  太子这才醒过了神,回过头来见我还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干咳了一声道:“免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我朝亭子里再望了一眼,惠儿却始终不再抬头,我心里暗笑了笑,不再逗留,回房间去了。 
  太子其实人材不错,平日里待人颇为和气,相貌在皇帝的诸多儿子里,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了,皮肤偏白,轮廓柔和,秉承了康熙的儒雅之风,贵气却不庸俗。 
  看得出,太子目前对惠儿是相当迷恋的,如果太子够大胆的话,兴许惠儿还有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虽然下一任的皇帝并不是这位风度翩翩的太子爷。 
  因为了这一次在园子里的偶遇,我对惠儿和太子之间的微妙关系颇为关注,也因为我的关注,捕捉到了更多的微妙与暧昧。宴会时的眼神碰撞,园子里的俩俩相望,塞马场上的目光相随,看样子,惠儿对太子也是有心的吧。我想我这段时间是太无聊了,才会对这种宫廷里的眉来眼去如此在意,我都快鄙视自己的八卦作风了。 
  七月底,皇帝的车马朝蒙古草原进发,一路走走停停,八月初才到了草原。秋狩大典上,因为此次有太子前来,所以蒙古贵族特地请了萨满法师,替太子爷做了场消灾法事。对于这种封建迷信活动,我向来是兴趣缺缺的,早早的便寻了借口,独自去草原上溜达去了。 
  初秋时节,因为害怕草丛里会有蛇虫鼠蚁之类的,所以选了个分叉不高的树,脱了鞋子爬上去,这回长了记性,把鞋子也拎了上去,再不会因为鞋子而被人发现了。找了个粗壮舒适的枝桠,我懒洋洋的靠着,打起盹儿来。 
  好久没想起过翔了,这会儿却不经意的闯进我的梦中,一遍又一遍的朝我追问着: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醒过来后,眼泪流了满脸。 
  正想回房间,不远处传来太子压低的声音,焦虑而不安:“萨满法师替我卜了一卦,说我的至亲如今有难,今日里看到父皇印堂发黑,我真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 
  “二哥,您多虑了,父皇不过是旅途劳累,所以气色不太好而已,将养几日便能恢复了。”这是十三阿哥胤祥的声音。 
  “但愿如此,我情愿有难的是我,也不愿皇阿玛有半点儿差池啊。”太子叹口气道。
  “二哥至诚至效,实乃大清之幸啊。”十三阿哥拍着马屁,不过言语里,却含了几分真诚,都说他和四阿哥是太子党,看来传言非虚啊。 
  这会照规矩来说,我是该下树来行礼的,不过我却选择了默不作声的缩在树上,一是脸上大概泪痕未干,形容狼狈,不方便见人,再有就是,我现在还是无法坦然的面对胤祥。
  八月中旬,年幼的十八阿哥病了,病势汹汹,皇帝焦虑万分,派人火速送信回京城,差御医前来诊治。这一事,闹得皇帝行营里人仰马翻,鸡犬不宁。好在我还可以借写生的机会遁逃在外,不用时时绑在行营里看人心惶惶。
  而这时,却出了不大不小一个事儿,太子鞭笞了一位蒙古王公的儿子。
  这事儿一时间成了除十八阿哥的病以外的最热门话题,最流行的版本有两个,一个是那位王公的儿子调戏宜妃娘娘帐下的宫女,被太子发现,英雄救美,另一个版本就是,太子向那位蒙古王公索要财物,被拒后就拿了那位王公的儿子撒气。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件事情可以传出两个完全不同的版本来。
  太子为这事儿,被皇帝狠狠的训斥了一番,这我是知道的,因为当时我正在皇帝的营帐里替皇帝研墨。这种画师兼书童的事儿,我做得也不少,皇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种非常时期,他需要用绘画来放松心情。
  当时流言是从大阿哥嘴里传到皇帝耳朵里的,他的版本自然是第二个,皇帝大怒,命李公公去请了太子前来。
  原本这父子间的矛盾,我是应该回避的,可是皇帝铁着一张脸,我又不敢提出来,只得战战兢兢的磨着墨。
  “儿臣叩见皇阿玛,恭请皇阿玛圣安。”太子不明就里,进来就磕头请安。
  皇帝沉着脸,蘸满墨汁的笔在宣纸上游走着,直到一大滴墨点儿落到了纸上,才郁郁的将笔重重的放到了笔架上,冷哼一声道:“有子若此,朕如何能安?”
  这句话可够重的,我偷偷朝太子瞟了一眼。太子被皇帝严厉的带有些嘲讽的语气吓了一跳,身子一抖慌忙低下头,告罪道:“儿臣知罪,还望皇阿玛不要动怒,伤了身子。”
  “你知罪?你知何罪?”皇帝将他方才画的那张纸揉成了团,掷到桌子上,冷笑着问。
  “……”太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皇帝,又连忙低下头,喏喏地道:“儿臣不知。”
  “尔之所用,一切远过于朕,犹以为不足,强勒督抚大吏及所在官司,索取财贿,所用宵小匪类,尤恣意诛求,肆行攘夺,不从者即被尔弹压鞭笞,可有此事?”皇帝一掌拍在桌子上,不只地上跪的太子吓得抖了抖,就连正在磨墨的我,也吓得险些将墨掉进了砚台里。
  “皇阿玛,儿臣冤枉,鞭笞那位蒙古贵族是因为……”太子意欲辩解,还没说完便被皇帝一声怒吼喝止了:“住口,朕不想听你辩解。”深吸了口气后,皇帝平息了一下怒气,换了种较为温和的语气道:“去看看你十八皇弟吧,他病得不轻。”说到最后,语气竟然渐渐的低迷了起来,隐隐透露出无奈和孤独,还有一种无法释放的感伤。
  “皇阿玛!”太子含着泪唤了一声,还想再说点儿什么,皇帝却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太子退了出去后,皇帝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许久后,才道:“皇后啊,朕对不起你!”苍凉而悲哀,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皇帝。
  “若颜,你看看,这就是朕教出来的好儿子,自己的弟弟病重了,不只丝毫不关心,反而面露喜色,朕原本以为这只是谣言,如今见他热衷于收敛钱财,传言未必不实啊。”
  我犹豫着要不要那日听到的对话告诉皇帝,还不待我作出决定,皇帝便叫我也退下了。
  八月底,御医赶到,一番诊治之后,十八阿哥终于见好了,高热退了,脸上的腮腺肿也有消退的趋势,皇帝高悬的一颗心这才放下了,宣我过去陪他说话。
  陷阱(下)

  虽说是陪皇帝聊天,实际上也不过是讨论些与政治无关的话题,风花雪月,民俗民风,琴棋书画,等等。 
  我不认为皇帝与我聊天,能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精神力量,但是实际上,他的气色跟心情都在迅速的恢复,已经不见了那日跟太子说话时的悲哀与苍凉。 
  大阿哥来请安时,皇帝正面带笑容的跟我说起王石谷早年在宫中做画师时闹的一些笑话,很显然,大阿哥并不得皇帝的欢欣,我能感觉到他进来叩头的那一瞬间,皇帝才兴起的一点点愉快,荡然无存。 
  “儿臣叩见皇阿玛,恭请皇阿玛圣安。”大阿哥伏在地上,态度恭谦。皇帝淡淡的道:“起来吧,难得你如此孝顺。”“谢皇阿玛。”大阿哥笑眯眯的站起身来,完全没听出皇帝话里暗含的讽刺,眉开眼笑地喏道:“皇阿玛看起来似乎很疲倦,儿臣听说宜妃娘娘帐下有个叫惠儿的宫女会推拿按摩,不如儿臣斗胆去向娘娘借了她来,给皇阿玛您按摩一下?”这句话里,阴谋的味道好明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大阿哥似乎也看出了太子对惠儿动的心思,不过他究竟要如何利用惠儿算计太子,我就不得而知了。 
  “哦?宜妃帐下的人,你是如何得知的?”皇帝问得随意,眼神里却隐含着诸多的不悦和思索,只是得意洋洋的大阿哥却并没有将他老爹的表情看个仔细。 
 
  “回皇阿玛,儿臣前日里听宜妃娘娘夸奖她来着,所以就记下来了。”大阿哥还没察觉出皇帝的不悦,喜孜孜的回着话。 
 
  “你在这些事情上面,还挺上心的。”皇帝笑了,眼里却没有分毫的愉快。那句话的意思,我听明白了:该上心的地方,你却从不动脑子。皇帝或许是看在大阿哥一把岁数的份儿上,没把他原本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罢。“你退下吧,朕知道你的孝心了。”皇帝无奈的挥手,目送眉开眼笑的大阿哥离开。 
  
  “朕的这些个儿子,要么就是太愚钝,要么就是聪明过了头,哎……”皇帝叹气。
   
  九月初二,十八阿哥病情骤然加重,从京里奉旨前来的御医也束手无策了。皇帝盛怒,险些砍了那名御医的脑袋,才松弛了几天的情绪,又紧张起来。 
 
  皇帝愁眉不展,上至皇子,下至宫女太监,人人自危,生怕自己撞上了要喷发的活火山。我也怕,所以初三一整天,我都窝在自己的营帐里,不封召绝对不出门。 
  九月初三夜里,我刚睡下,外面就喧嚣了起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十八阿哥去了。于是忙穿好了衣服,朝十八阿哥的营帐赶去,若真的是十八阿哥死了,我怎么敢还独自逍遥的窝在被子里睡觉呢。
 
  刚出了营帐,还没走几步,便被一队侍卫拦下了,我不认得那些侍卫,那些侍卫却认得我。“安先生,请您回营帐去,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侍卫们客气而又不容置疑的将我请回了营帐。 
 
  本着‘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的思想,我安然的回营帐美美的睡了个回笼觉。第二天醒来才发觉,天真的塌了。
  
  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的在收拾行李,比寻常多出几倍的巡逻侍卫在来回的警戒着,想找个人打听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没人敢同我说话,被叫住的人总是慌张的挣脱,然后飞一般的跑开了。
  
  这一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午时,我才从送饭来的小太监嘴里,听到了一些消息:十八阿哥去了,太子和十三爷被锁拿了。这消息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十八阿哥的死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锁拿太子和胤祥却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皇帝平日里最宠的儿子,第一就数太子,第二就是胤祥了,可这会两人竟然一起被锁拿,究竟犯了什么事?太子是不是这次就要被废掉了?

  那小太监见我满脸疑惑,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凑到我跟前小声的说道:“安先生您不知道吧,昨天夜里太子爷持剑闯御帐,十三爷当值,皇上一怒之下便将他们锁拿了,哟,不跟您多说了,奴才还要去别处送饭呢,下午就得拔营回京了,先生准备准备吧。”
 
  小太监退下之后,我有一口没一口的扒拉着饭,心里琢磨着太子究竟为何要闯御帐。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出个道理来,待到宫女来收碗时,我也没想明白。那宫女安静的忙前忙后,统一的宫女制服让我想起了另一个宫女:惠儿。昨天夜里的事,会不会跟惠儿有关呢?

  上路之后的第一晚便证实了我的猜想,那夜的事,果然跟惠儿有关。
 
  夜里扎营,皇帝宣我前去伺候笔墨,进到行营时,我赫然在皇帝御案后头,看到了美得绝尘的惠儿。低着头的她,看上去显得安静而贤淑,没了往日里的那种妩媚与娇柔,脸上也不见旧日的风流,只是木纳的低着头,如同失了控制的没了生命的木偶。

  皇帝坐在御案之后,紧锁着眉头,神情肃然。我和他只是两日未见,却觉得这两日里,他老了十岁一般。心酸的叩头行礼,向皇帝请安,其实心里也知道,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朝他请安,他的心也不会安。
 
  皇帝也不说话,只是让我替他研磨。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一个失落的老人,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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